他说得很认真,冰魂公主不敢再说话,望着血镜三娘,小嘴嘟起老高。
陷空老祖微笑地对海儿道:“我这个女儿娇生惯养的,倒叫客人见笑了。”
海儿忙道:“那里那里,公主天性孝慈,家学渊源,晚辈很是钦佩。”
陷空老祖笑道:“说她天性孝慈,倒是一点也不错,就是有的时候太顽皮了,时常淘气。”
海儿心里很奇怪,陷空老祖一再谈及他的女儿,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一面口里敷衍,另外面却暗向冰魂公主看去。
这一仔细打量,才发现冰魂公主的确长得楚楚动人,娟秀可爱,端的是芙蓉如面柳如眉,秋水为神玉为骨。他不由想起了苍海客程勋那天所说的一番话,陷空岛宫的最下面一层,有一处水晶宫阙,是冰魂公主的寝宫,将来招驸马的时候,就作为新婚夫妇的新房。
想到这里,他发现冰魂公主一双喜孜孜的眸光,仿佛含有深意似的凝瞥着他,眸光中射出善意和友好的光芒。
海儿心里顿感惶然,回想起这将近一天的经过,不免越想越感到奇怪起来。他曾经在中原挫辱了陷空老祖的弟子,这次又穿越重重险阻,不怀好意地深入陷空岛,陷空老祖非但没有责备他,反而答应赠送十分珍贵的玄阴贞水,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那么,难道是含有阴谋诡计。
但是,陷空老祖是何等声望,何等功力,自己在武功方面万万不是陷空老祖的对手,那么他根本不需要凭藉阴谋诡计,来打败自己。
何况,岛宫之中险阻重重,三辈弟子中不乏高手,他要打败自己,甚至不必自己出手,那么一定不是一宗阴谋了。
但是,自己和他无德有怨,师门更谈不上交往,那倒底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只见陷空老祖万分慈爱地瞧着冰魂公主,眸光中混和着怜爱、喜悦,慈详的光芒。
海儿心中一动,若有所悟,暗忖:“莫非是为了他们的女儿……”
倘若海儿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子,那么以他现在的年龄,决不会想到这层关系上去,但是,他实在不是一个平凡的人,所以似乎已经想到了这点,当然,他是不可能像成年人一样想得那样完整的。
这一猜,居然给他猜中了十之八九。
原来冰魂公主从小的性格就很特别,智慧也特别高,所想的问题,所研究的东西,俱都大异常情,尤其是年龄一天一天的长大之后,陷空老祖和血镜三娘竟然发现她对男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恶感,不论是师兄师弟,其侄是师侄师侄孙,都一样厌恶,从来不和他们玩在一起。
本来嘛,像她这样的姿质和美丽,一般庸俗凡流如何看得上眼,而且当时她的年纪才八九岁,陷空老祖夫妇当然都不会重视这件事。
谁知道在一年之前,她的怪癖愈来愈厉害,渐渐从言语之中也表达了出来,说要丫角终老,终身不嫁。
陷空老祖和血镜三娘当时虽付诸一笑,但心里暗暗警惕,认为照此情形下去,再过个五年十载,这问题可就严重了……
第一,他们只有一个女儿,希望她的终生能够幸福。
第二,陷空老祖和血镜三娘都没有兄弟姐妹,她要是不结婚,祖宗的血脉,岂非要从此而断。
所以陷空老祖夫妇拟定了一个计划,饬令离岛赴中原的弟子,遇有适当机缘,发现灵秀而根骨好的男童,不妨加以引度……
一年来,也找到了好几个,但只要和冰魂公主一见面,冰魂公主就躲得远远的,宁愿一个人练武,或者赖在爹娘的怀里。
这样一来,陷空老祖夫妇就更加着急了,恰好听到回宫的弟子谈起受挫于五行神龙徐海雨的事情,他非但不感到生气,而且反而内心窃喜,暗忖道:“以自己女儿这等才智天赋,自然也需要一位超人,才能配得上她。”
血镜三娘也认为可以一试,又听说明年元旦,海儿要单骑独闯陷空岛,所以他们就在他们的女儿面前,若有意若无意的时常谈起徐海雨,有时故意称赞几句,果然发现冰魂公主虽然没有说话,但听得很认真。
陷空老祖夫妇暗暗高兴,一面等待元旦的来临,谁知道海儿为了玄阴贞水和九麟佩的事情,竟然提前来到了陷空岛。
陷空老祖早就和他的妻子血镜三娘商量好了,倘若冰魂公主对海儿和以往的那些男童一样地不感兴趣,那么他二人就替受挫的徒儿报仇,不让他生出陷空岛,倘若女儿对海儿很感兴趣,当然以他们目前的年龄,谈不到婚嫁问题,那么也要设法留住对方,和女儿建立情感,等到双方长成之时,水到渠成的结成夫妻,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果然,海儿冒冒失失的闯进大殿,与其说是冒失,倒不如说是陷空岛主授意的,原来和伽虚老人郭昌动手之时,郭昌曾敲动警钟,陷空老祖早从巧妙的布置中,发现来者乃是五行神龙徐海雨,于是故意让对方闯进大殿,否则陷空岛险阻重重,海儿即使武功高强,也无法深入重地啦!
陷空老祖和血镜三娘时时刻刻注意着女儿的动静,一见冰魂公主对海儿很感兴趣,顿时宽心大放,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生气呢。
一面按照预定计划摒退左右,另方面又见海儿长得清秀英俊,仪表非凡,和女儿一比,简直是难分轩轾的一对璧人,心里就更高兴了。
尤其是血镜三娘,更把海儿看作自己未来的女婿,言语神态上表现出无限仁慈和爱护。
而那冰魂公主实在也是太奇怪了,平时最讨厌男孩的人,只要看到一眼,就要皱几次眉头,但对于海儿非但不讨厌,而且还时时找一些话来谈,更不时拿一双喜孜孜的眸光,望着海儿。
陷空老祖高兴得哈哈大笑道:“乖女,为父还有一点事情,你陪海哥哥在宫里玩玩。”
他不但不再称海儿为徐少侠,连口气都像一个长辈在对晚辈说话。
海儿一想,玄阴贞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他这一走,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呢,连忙开口道:“岛主……”
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呢,陷空老祖又哈哈笑道:“你们年轻人谈一谈,但是,要记住,不可以吵架……”
说着,和血镜三娘都带了一脸的笑容走了。
海儿连话也来不及出口,只得目送陷空老祖夫妇走了。
正在出神的时候,冰魂公主推推他的肩道:“喂!你在想什么呀?”
海儿警觉,连忙道:“你的爸爸妈妈待你太好了。”
冰魂公主幸福地笑一下,道:“来,我带你到好地方去玩。”
海儿也不推辞,任由对方牵住他的小手,出殿而去。
在大殿旁的一个小间里,陷空老祖夫妇坐在一个圆镜之后观察,见状相视一笑,心里十分高兴。
冰魂公主带了海儿走进一个方广四尺的斗室,斗室角上挂了一个小银铃,冰魂公主拉了三下,铃声响个不停,那斗室忽然向下降落,海儿听到二耳风声,仿佛那斗室下降的速度很快,不觉奇怪地问道:“这是什么呀?”
冰魂公主轻笑一声道:“这叫做‘升降亭’,是家父自己设计的,因为我们住的岛宫共分三层,每层高度很大,从梯子上走太费事了,因此就设计了这升降亭,亭子顶上是粗索系住,另有绞盘绞动,上升下降也有一定轨道,上下很迅速。”
海儿很是钦佩,脸上自然露出佩服之容。
冰魂公主很高兴,道:“你这个人很不错,我索性告诉你,你知道我爸爸怎么会发明升降亭的?”
海儿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冰魂公主道:“从前,不知道是哪一年,我爸爸到中土去,看到煤矿里工人挖煤,因为煤矿深入地底,分成好几层,就是用升降机上下的,家父触发了灵感,回来之后,就加以改良,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海儿暗想:“这个方法倒蛮省事的,将来告诉凤姐姐。”
口里却着着实实称赞了几句,冰魂公主好生受用。
升降亭停了下来,冰魂公主和海儿走出亭外,海儿顿时感到眼花缭乱起来,只见好大一个寝宫,到处都是透明透光的,原来四壁都是浅碧色的琉璃做的,乍眼一看,还以为人待在水里呢,一眼看去,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鱼虾龟贝在宫外游来游去,鳞鳍须尾,都看得清清楚楚。
冰魂公主偷偷瞧着海儿,见他张口结舌瞪眼睛的傻样,不由高兴得抿嘴直笑。
待了半晌,海儿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唉!真是太好了……”
宫中的陈设富丽堂皇,冰奁晶榻,琉璃桌椅,所有的摆设都是纯碧透明的。
冰魂公主笑咪咪地道:“你喜不喜欢这地方?”
海儿道:“当然喜欢了。”
冰魂公主喜笑颜开地道:“那好极了,我去告诉爹娘,你也住在水晶宫好了,我们可以时常在一起玩呀!”
海儿吃了一惊,连忙摇手道:“这个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冰魂公主气道:“那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使不得的,真正气人。”
她年纪还小,当然不知道什么“男女之防”,其实海儿也是不清楚的,不过因为曾听到苍海客程勋说过,将来冰魂公主的驸马爷才住在水晶宫里,自己倘若答允住下,那岂非变成驸马了吗?
他见冰魂公主很生气,连忙引开她的注意道:“唉!这宫殿好生奇怪,是怎么样建造的呀!”
冰魂公主果然高兴了。道:“你一定感到很奇怪是吗,为什么在压力这样大的深水之中,能够建成一所透明的宫殿是吗?”
海儿好奇地连连点头。
冰魂公主道:“造这所宫殿,整整花了家父十五年的时间,经过三次失败,最后还靠了老天爷的帮忙,才造成的。”
这一席话,可把海儿的兴趣提得更高了,造房子还要靠老天爷帮忙,这倒是千古未有的奇闻了。
冰魂公主娓娓而谈,说道:“那时我还没有出世,娘也还没有嫁给爹爹,岛宫的上二层都已建好了,但爹感到不满意,他闲时看西游记,看到四海龙王所住的地方叫做水晶宫,因此脑中存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也要造一层水晶宫。”
海儿一边听一面暗笑,暗忖:“人真是太奇怪了,偏偏会产生这样荒诞的念头,而且居然给他造成了。”
冰魂公主款款而谈,继续道:“家父首先研究了一种建筑材料,叫做‘透明瓷’,是用几种天然产生的矿石,配合之后,在窑里烧出来的,那些矿石燃烧到一个固定的温度,就变成一种浅碧色的溶质,灌入做好的模型之中,冷却之后,就变成浅碧色的透明固体,家父将之做成砖瓦等建筑材料。”
海儿“哦”了一声道:“喔,原来这水晶宫是如此做成的。”
冰魂公主白了他一眼道:“哪有这样容易的事……”
话声至此略停,然后又说下去道:“砖瓦做好了之后,却发现水的压力太大,根本无法着手。”
海儿点点头,一面用尽脑筋,思索着这水晶宫用什么方法建造的,但是一任他想破脑袋,还是想不出来。
冰魂公主含笑看了他一眼,道:“一连试了几次之后,都没有成功,家父很是灰心,就不再尝试了。谁知就在这时,琼锦原外的冰原上发生地震海啸,陷空岛附近虽然没有受什么灾害,但地震海啸的余威所及,天时剧变,暴热之后变得暴冷,环岛的三千弱水,连底都结了冰,水中生物大部分都死了。”
海儿听得津津有味,连忙问道:“后来怎样呢?”
冰魂公主笑道:“咦!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心急呢,我不是正在讲吗?”
海儿哈哈笑道:“是是是,公主,我也正在听呀!”
冰魂公主美目流波,又白了他一眼,这才娇声说下去道:“家父这时灵机一动,派出了所有的门下弟子,用水磨工夫,拿了冰钻铁锥和功能切玉断金的利刃,就在整块坚冰之上,按照设计的图样,挖出宽约二尺的冰巷,直到海底,再将冰巷四壁打磨得又平又光。”
海儿暗忖:“这是干什么嘛,就算把整块冰都挖掉,但天时一旦回暖,马上又变成海水了,又有什么用呢?”
却听得冰魂公主继续说道:“然后再把溶化后的‘透明瓷’灌进冰巷,由于冰的温度太低了,透明瓷随倒随凝,一连花了三天的时间,把这座水晶宫的上下四壁和庭柱都灌好了,冰巷虽因透明瓷的热度而溶化了一点,但顷刻之后又凝结成冰,所以一件无法完成的工作,在排除万难之后,居然完成了。”
海儿不由自主的夸赞了二声,但瞬即蹙眉问道:“但是当天气一旦回暖,海水解冻之后,这透明的水晶宫阙,如何挡得住海水的压力呢?”
冰魂公主微笑道:“我爹爹早就设计好了,哪用你操心,你看,这宫殿的外形是圆球形的。”
海儿点点头道:“不错呀!”
冰魂公主道:“这圆球形的设计,就是针对着海水强大的压力而来,你瞧,中原一带有很多拱桥的设计,桥洞是穹形的,不需要桥柱而能抗重压,我们的水晶宫也就是利用这个原理呀,何况这里的海水,并无暗流冲激,压力也不太大。”
说到这里,海儿才算整个地明白了,看看这摸摸那,爱不忍释。
冰魂公主待海儿倒是蛮好的,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又端来糕点,隔不一会,又吩咐香雪寒梅速速整治酒菜。
海儿很不过意,连连歉谢,谁知道反而把冰魂公主招恼了,一嘟小嘴,生气道:“你是瞧不起我是不是,不愿意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海儿道:“我怎么敢呢,唉!”
冰魂公主道:“既然不敢,还不乖乖的替我坐在那里。”
海儿无奈,只得坐下了。
冰魂公主瞧他愁眉不展的模样,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又怕他愁坏了身子,就找些闲话,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不一会,香雪寒梅端来托盘,足有七八个菜,另有一小壶酒。
海儿一瞧,心里很奇怪,原来端上来的菜,都是鸡鸭鱼肉之类,这些东西在中土当然不算什么,但在这极北边荒,唾咳皆冰之地,就太奇怪了。
冰魂公主笑吟吟的,替海儿筛上酒,然后自己也筛了半盅,笑道:“你尝尝这香雪酿的味道如何?”
说罢,自己先啜了一口,海儿含笑也啜了一口,只觉得酒味极醇,另有一种清雅香味,饮后芳腾齿颊,香留舌本,不由连声夸赞起来。
冰魂公主好高兴呀,笑吟吟地道:“不错是不是,这酿酒的水,用的乃是数千年之前的雪水,水质特别好,所以酒味也特别醇,还有你别瞧不起今天我们所吃的菜,在中土俯拾皆是,但在终岁积雪的北极一带,要饲养鸡鸭猪羊之类,可太不容易了。”
海儿笑道:“我也感到很奇怪,这里的生物只有雪熊冰鹅雪獭等有限数种,鸡鸭之类,太不易得到了。”
冰魂公主一抿小嘴道:“冰鹅,腥气哄哄的,肉又粗,哪有什么好吃的,回头我带你到养鸡鸭猪羊的地方去玩,不知道花去了家父多少心血……”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绽起幸福的笑容,道:“我在三四岁的时候,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哭,一吃就吐,爹娘急得不得了,后来,宫里有一位名医建议,说要给我吃一点好的菜开胃,爹娘就急忙派人到中土去采办,带回了金华火腿,南京板鸭,湖南腊肉,广东香肠,以及几百种熏腊美味,于是我的病就好了……”
海儿笑道:“你倒蛮懂得享受的……”
冰魂公主娇憨地笑道:“爹娘待我好好呀,那时我生病吃不下东西时,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彻夜哭闹,爹娘就轮流抱我在怀里,有时好几天晚上都不睡觉……后来我的病好了,爹就设计了暖房暖床,饲养鸡鸭及淡水鱼类,一连研究了三四年,这才大功告成……你要不要去看,回头我陪你去。”
海儿没有回答,他浸沉在悲哀里,人家都有爸爸妈妈,而自己呢,什么都没有……,他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冰魂公主发现海儿忧伤的神容,不由关心地道:“你怎么了?”
海儿摇摇头。
冰魂公主又道:“是不是关于玄阴贞水的事?”
海儿乘机点了点头。
冰魂公主面有难色,隔了片刻,才长叹一声道:“说出来也许你不相信,目前藏玄阴贞水的秘室,连家父都不能进入……”
海儿一惊,冰魂公主又道:“自从本岛贞水灵源被地震毁坏了之后,只剩下数十滴贞水,除了炼丹炼药之外,练岛上的独门奇功,也需要用它,几年以来,贞水越来越少了,而且最大的一桩用途,就是我每年在春分之日,固定的要用一滴,因此爹爹恐怕贞水放外面,很容易随便糟踏掉,所以设计了一座秘室贮藏。”
话声至此,她先劝海儿吃一点菜,然后又对饮了一杯,叹口气道:“这座秘室机关重重,凶险异常,但并非不能入内,冒险深入的人,即使有爹娘亲自指点,还得身怀断金切玉的宝刀和具有一身非常高强的内外功夫,但十之八九,一定遇险送命,成功的机会百不得一……”
海儿秀眉一皱,问道:“真有这样厉害呀?”
冰魂公主点点头道:“这是一点不假的事情,那秘室处在本岛水底泉眼之中,作椭圆形深入水底,由于本岛当来复子午线之东,地磁场发源之处,地磁吸力极强,那秘室又是采用精铁所制,早已被地磁吸紧,因此除了人为的布置之外,更有自然的威力,一旦触发之后,形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家父原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厉害,及至将秘室放入泉眼之后,地磁吸力发动,再也难以移动了。”
海儿道:“那不是糟糕了吗,玄阴贞水岂不是永世难以取出。”
冰魂公主嫣然一笑道:“那也不见得,家父设计此室之时,早已留有退步,秘室门户的开放,和装于室内的一个转盘,息息相关,每隔三百六十五天,转盘转到一个固定的位置,立刻门户大开,内外机关也全部停止,这时,遣人入内,就一点危险也没有了,可惜开放的时间很短,每年大概只有三天光景……”
海儿听得很焦急,不由喟叹一声。
冰魂公主娇嗔道:“爹爹已经答应送你三滴了,你急个什么劲呢!”
海儿愁眉不展道:“你爹爹的好意,我十分感谢,不过陷空岛离中土有万里之遥,一来一去,困难太多了。”
冰魂公主笑道:“我以为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呢,这个太容易解决了,你可以住在这里,喏,就住在水晶宫好了。”
海儿苦笑,摇了摇头。
冰魂公主一怔,忽然想起海儿曾讲过不愿和她同住水晶宫的事情,不由生气起来,嗔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玩是吗,我又不是老虎,会吃了你,实在太气人了。”
说完话后,故意气呼呼地掉头不理海儿,其实这一些她都是装作出来的,她自从见到海儿之后,一来佩服他的武功,二来对方也长得十分英俊可爱,在她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来讲,除了小心灵里很自然地产生了一种十分愿意和对方接近的心理之外,根本谈不到丝毫男女燕婉之私,因为他们的年龄,实在太小了。
但是,虽然没有男女之私,但她多么希望当她故意装出生气的时候,海儿能够向她赔礼认错,答应住在水晶宫里呀。
谁知道这时的海儿,正在想着铁门岭上的同伴和躲在琼锦原外的苍海客程勋,因此对冰魂公主的薄嗔轻怒,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样一来,可把冰魂公主激得真的动火了。
只听得她气得尖叫一声,道:“你……你……你欺侮我……”
海儿吓了一大跳,张口结舌,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事情生气呢。
冰魂公主见海儿愣呵呵的不发一言,还以为是故意气她呢,愈发以为受了委屈,眼眶中已经出现了泪水,睛花乱转,低下头去。
海儿这时才感到情形不对,连忙赔笑道:“你什么地方不舒服呀?”
冰魂公主又气又恼,心忖:“我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呀,你才会使人不舒服呢。”
低着个头,一言不发。
海儿忽然看到她眼中蕴含着的泪珠,不由又吃了一惊,急急地道:“公主,公主,你……”
冰魂公主一听海儿的声音之中,透露着急的意味,心里方始觉得好过一点,但大颗大颗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海儿又吃了一惊,急道:“公主,莫非我有什么失礼之处,那就千万请你原谅。”
冰魂公主心里稍为感到舒服一点,又听见海儿的语声之中,充满了真诚,不像是假装出来的,不由得抬头偷看了一眼。
却发现海儿绞搓着双手,脸上都是着急之容,唉声叹气的,好副着急相。
她不由心花怒放,忖道:“现在你也着急了,为什么刚才要气我。”
想到这里,忍不住“卟”的一声,低声笑了出来。
海儿又是一惊,想道:“咦!这个女孩,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嘴里却不敢说她,望着她嘻嘻的笑。
冰魂公主忽然又感到不好意思起来了,玉脸涨得通红,娇嗔道:“都是你不好,害得我……”
说时,又羞得低下头去。
海儿心里大叫冤枉,忖道:“这,怎么又是我的不好呢,我根本没有开口嘛。”
其实女孩子就是这个样子的,受不得一点委屈,动不动就流眼泪,明明是自己感到不好意思,偏要怪在人家头上,但,回头说来,一个男孩倘若时常被一个女孩不带恨意无关痛痒的责备几句,那就证明这女孩对他有了相当好感。
海儿含笑问道:“咦!刚才我们讲到哪里了呀,喔,对了,你说这秘室每年有三天时间的开放。”
冰魂公主很高兴,一撩眼皮,说道:“这三天开放的时间,就在每年春分之前,但一过了这段时间,转盘转到另一个位置,一切机关布置,重又发动,又需要三百六十五天,才再有三天时间的开放,如此周而复始,运行不息。”
海儿含笑道:“令尊的确很了不起。”
说完话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冰魂公主很注意他的脸色,见状,微笑道:“现在已经孟冬时分了,到明年春分不会超过四个月……”
见海儿若有所思,她又微笑道:“这秘室筑成之后,已经有十年了,在这段时间内,一共有二起人未按开放的时间,妄图进入秘室。”
海儿矍然道:“他们成功了没有?”
冰魂公主夹夹眼皮,淘气地道:“你猜呢?”
海儿忖道:“我怎么猜得到呢?”
口里却说道:“来的是些什么人啦?”
冰魂公主笑道:“第一批来人是南昌藏龙堡堡主老龙神卢烈钧的弟弟逐电刀卢仪钧。”
卢仪钧的武功,较之五奇五姥以及天外三魔并无逊色,海儿一听见他,暗忖:“以他的武功,总该不会有问题了吧?”
却听得冰魂公主继续笑道:“第二批来人距卢仪钧来岛的时间,大约过了五年……,乃是藏边须弥山珠穆朗玛峰玄冰仙府主者水晶子的次徒翟寒山……”
海儿听到“玄冰仙府”四个字,不由想起了身遭惨死的卞老人,和那炉尚未竟功的灵药——六轮丹。
冰魂公主继续说下去道:“逐电刀卢仪钧以礼求见,想要一滴玄阴贞水,家父据实相告,并答应在次年春分之后,派人送上,谁知道那不知好歹的卢仪钧,坚决要求往秘室一试,结果误入巽宫,触发了风雷埋伏,炸断一条左臂。”
她说到“不知好歹”四个字时,故意含笑看了海儿一眼,海儿当然知道她的意思,笑了一笑。
冰魂公主好高兴,继续道:“翟寒山的武功的确不错,而玄冰仙府的绝艺,和我们陷空岛的神功,是殊途同归的……”
海儿点点头。
冰魂公主继续道:“但他闯室的结果,比卢仪钧更惨十倍,结果陷身秘室的火穴之中,化成劫灰……”
说到这里,冰魂公主摇头叹息道:“家父实在不愿意他们不明不白地死去,事先都详细指导室中的埋伏和地磁吸力的厉害,告知趋避之法,但结果还是造成一死一伤的惨剧,而且和玄冰仙府及藏龙堡都结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