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相连,一望无际,在这波平如镜的洋面上,正有一条海船,破浪前进。
那条船通体漆成深蓝色,从头至尾足足有五十多尺长,桅杆上挂上满帆。这时风劲水疾,船行如驶。
船舱中分隔成好几个房间,有卧室、有客厅、有书房,布置得相当简洁雅致,一切桌椅柜橱,都固定在地板和墙壁上,即使浪急风狂,也不致有倾倒覆侧之虞。
这时船头之上,放着一张条桌,二张靠椅,条桌上放着干鲜果品,香茗正热。椅子上却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幼童,一穿白衣,一穿蓝衣,都长得美秀绝伦,逗人怜爱。女童椅旁,有一个木架,架上有二只神骏非凡的鹰大白色猛禽,铁爪钢啄,火眼金睛,顾盼之间,威猛无匹。
船上另有数十男女,但仿佛都是这二童的属下似的,词色之间,对之十分恭顺。
这两个幼童当然就是五行神龙徐海雨和彩凤令主石思凤了。
遥望海天相连,视界异常壮阔,海儿不由笑对石思凤道:“石令主,我虽然从小生长在海岛之上,但像今天这般船行如驶,浩风拂襟的滋味,还是第一次领受到呢……”
石思凤望着他笑了笑,刚要说话,忽然脸色一整,纤纤玉指一指前面道:“你看,这是什么?”
只见远处海面之上,出现一点帆影,就在这瞬眼之间,已经驶近了不少。
海儿微笑道:“你干吗大惊小怪的,一条船嘛。”
石思凤冷笑一声令道:“你太粗心大意了,你看这船身桅杆之上,那面绣着一条三手翼龙的三角小旗,难道还不知道对方来历。”
海儿闻言一惊,定睛一看,点点头道:“翼龙会是我国最大的海盗集团,北起遼海,南至琼崖,均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听说翼龙会中,还有倭人和罗刹国人加盟,每一艘船上,配备了火炮火器,威力奇大,中原武林各派,只要有事出洋,往往吃他们的亏。”
石思凤神色凝重,点点头,隔了半晌,朗声叫道:“船上各人各就定位,升旗。”
海儿好生奇怪,暗忖:“升什么旗呢?”
就在这片刻之间,船上桅顶已自升起一面小三角旗,迎风招展,旗中绣着一只振翼欲飞的大彩凤。
又见原先停在石思凤身侧木架上的天山异禽雪雕,“呼”的一声,振翼高举,在空中盘旋飞翔,抬头望去,只剩下了二点白影。
海儿暗忖:“南七省黑道盟主彩凤令主的彩凤令旗,所到之处,不论南七北五,黑白二道,那个敢不买账,此刻既已升起,谅无妨碍。”
“轰隆隆……”
“咚……”
先是远处的对方船上,火光一闪,硝烟冒处,传来“轰隆”一声巨震,跟着一枚炮弹,射落船侧,水箭激射老高,水珠飞溅,石思凤蓝衣之上,竟着了好几点。
只见她芳容变色,怒从心起,长长的修眉一蹙。海儿知道她生了气,但是一想到洋面之上,四周不见陆地,自己和她水性虽尚可以,但对方火器厉害,只要连放几炮,多结实的船,也被打沉,血肉之躯,更是无法抵挡。
想到这里,低声道:“对方火炮厉害,又在海面之上,我们要小心点呢。”
石思凤点点头,还没有答话,却听得对面船上传来厉声大喝之声:“停船——”
“再不停船,就打沉你们——”
石思凤脸上浮起一丝狞笑,狠声道:“我自出道以来,还没有人敢对我如此,今天要叫他们认识一下彩凤令主的手段……”
说罢,看了海儿一眼,玉手一摆,叫道:“停船!”
帆蓬一张一张的落下,船缓缓停驶,却见对方那条船越来越近,船上足足有十二三门火炮,炮口都瞄准着,船头上一个高鼻子蓝眼睛的大汉,头发卷卷曲曲,和狮子狗差不多,满脸的胡子,好不怕人,他的身旁,还有二个中国人。
只见他叽哩咕噜连叫几声,海儿和石思凤听得莫名其妙,对视了一眼,海儿苦笑道:“这不是山精木客吗?人的眼睛怎么是绿黝黝的呢?”
石思凤“噗哧”一笑,答道:“什么山精野怪,真是不开眼,他不是十殿阎王前的青面獠牙鬼吗?”
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蓝眼睛大汉莫名其妙,忽然暴跳如雷,嘴巴“劈里拍啦”不晓得骂些什么,他身旁的二个中国人却害怕起来,脸色变了又变,厉声叫道:“柴凡诺夫舰长命令你们不准笑……”
他的声音很大,神态狞厉,不可一世,众人果然都不笑了,石思凤悄声对海儿道:“这二个家伙很可恶,为虎作伥,回头非给他点苦头吃不可。”
“咕噜叽哩,叽哩咕噜,哈白狼逊拍冬龙,米龙牛得里也逊……”蓝眼鬼一连串说了好多话。
石思凤忍不住又想笑,这真是鬼子嘴里鬼话连篇啦。
却又听到他身旁的中国人叫道:“柴凡诺夫舰长,命令你们放下武器,把手举到头上,一个个的过这条船来,快……”
这时二条船已经紧靠在一起,石思凤暗忖:“倒要看他们怎样打发我们……”
于是下令道:“依他们的话做。”
石思凤首先把双手举起,一纵身就到了对方船上,吓得柴凡诺夫舰长一惊,道:“叽哩八咕,咕叽哩,哩叽阿逊……”
翻译道:“柴凡诺夫舰长说你好本事,长得漂亮,他说他爱你。”
石思凤勃然大怒,骂声“混账”,掠身上去,“叭”的就是一掌,直打得那个翻译,眼冒金星,“哇”一声,吐出二枚断牙。
这还是石思凤手下留情,掌上未凝真力,否则像他这样饭桶,怕不连脑袋都给打烂了。
敌船上有好几个人掣出短枪,对着石思凤,猛觉得手腕一麻,一条人影如飞掠过,露出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男娃娃,那些短枪都到了他的手里。
那些人惊得山嚷鬼叫,柴凡诺夫船长“哗啦啦”大叫一声,海儿和石思凤都听不懂,却见对方船上数十个穿红着绿粗蠢不堪的水手,一齐拥了上来,舞起弯刀如雪,声势也颇惊人。
石思凤厉声叫道:“我们上,捉了他们。”
“轰隆隆……”
“轰隆隆……”
敌船上连放数炮,海儿和石思凤坐来的船,早已桅折樯倾,起火烧了起来,还有几个人受了伤。石思凤大怒,身形疾掠过去,只见蓝影一晃,那十多个炮手都被点住穴道,泥塑木雕般不能动弹。
柴凡诺夫舰长正在兴高彩烈,一手执着剑,一手拿着短枪,见状不由惊得呆了,却被海儿轻轻一指,制住穴道,其他数十名海盗,亦都一一被制……
但海儿和石思凤的座船,却因连中了几炮,船底也被洞穿,海水汨汨向里直灌,一刹时就沉没了下去。
这艘船经过石思凤辛苦设计和布置,却被毁灭海中,她心里好不难过,恨恨的连括了柴凡诺夫三个耳光。
行程急迫,没奈何只得乘了敌船,航向琼崖。
石思凤心里好不懊恼,嘟哝着小嘴,只顾埋怨海儿,说他应该先出手制住炮手,不该光顾夺枪,现在好,才出航不到三天,船就沉了。
海儿微笑不答,却听得舱里传来喧哗之声,还有女人啜泣之声。
石思凤怪道:“怎么回事,我们去瞧瞧。”
还未动身,只见她带来的一名属下,愤容未释的跑来禀告道:“舱底下发现有被恶鬼掳劫的人。”
海儿和石思凤赶到舱底下一看,好不凄惨,不由愤恨得连头发都竖立起来。
原来那是一个又低又暗又潮湿的大舱,只有四五尺高,二丈方圆大,但却挤了三四十个仅着寸褛的女人,有的身上还交织着血迹淋漓的鞭痕,赤着脚,蓬头垢面,惨不忍睹,看模样,都是沿海渔妇村女,被恶鬼掳来的。
海儿气得掳袖瞪眼,恨恨道:“好恶鬼,天理都丧尽了。”
石思凤见他如此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嗔道:“你在这里干吗?还不上去……”
海儿脸儿一红,想到那些女人,衣服穿得很少,酥胸大腿,全部露在外面,不由大感不好意思,一溜烟地走了。
原来那些裸女,果真是沿海的渔妇村女,都是在黑夜之中,被那些海盗攻入村来,遭受到家破人亡之苦,尤其那个柴凡诺夫舰长,乃是来自西伯利亚的罗刹国人,贪淫好色,冷酷残忍。饮酒取乐之际,一定要选上几个姿首较佳的女子,强迫脱光全身,裸体侑酒。酒到半酣,还要即席宣淫,加以蹂蹒糟蹋。
有一些畏羞不肯脱衣的,却又挨不住鞭抽火烙,诸般酷刑,有的忍辱顺从,有的却被活活打死,弃尸海中。
更残酷的是,对那些特别羞怯胆小的女子,用尽诸般方法,加以捉弄,弄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呼天抢地,无计可施。
石思凤听得恨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生气,把柴凡诺夫以下的数十海盗,一起宰了。又听得翼龙会共有船十二条,其中罗刹国人当舰长的,计有三艘,经常在中国沿海活动,仗着船坚炮利,掳劫人货,杀害善良,毫无天理可言。
石思凤恨恨地对海儿道:“这翼龙会非把他剪除不可,否则沿海吾民,将无瞧类矣。”
海儿点头赞同,只等破了离朱宫之后,就纠合南北诸省群豪,荡平翼龙会。
这一天,船到琼崖靠岸,石思凤指派干员,将一众难女,分头送还家乡。另外置办了饮水和食物,准备再向南航,目标是天璇岛。
天璇岛是西沙群岛中的一个小岛,由琼崖南航,若遇顺风,不过二天水程,但若天候不佳,再若迷了方向,则一年半载,也休想找得到。
海儿等在琼崖启程,已是第三天了,一路之上,除了水天相连,一片苍茫之外,别无所见。有时也见到一些吞舟大鱼,扬尾拨鳍,喷水如泉,更有那长达数十丈的海鳅,脊上攀满了苔藓贝介之属,远远望去,就好像小山一般,载沉载浮地游行海面。
海儿和石思凤尚是初次见到,很觉新鲜。后来见得多了,反觉索然无味,心里只焦急悬念着天璇岛为什么还没有到呢。
要知道天璇岛本来就很少有人敢去,无意中上得天璇岛的人,绝大部分陷身该处,无法返回。所以只有美丽的传说在人们的口中辗转传述。即使久吃海上饭的老船手,也只约略知道天璇岛的方向,并无绝对把握可以找到。
海儿和石思凤启程的时间很匆促,向导虽然找了一个,但他也只在年轻之时,到过天璇岛附近海面,事隔数十年,影像已很模糊,但却没有更好的向导人选,只得聘了他。
巨舟在海面上破浪疾驶,又过了一天,依旧找不到一丝天璇岛的影子,海儿和石思凤十分着急,倘若找不到天璇岛,恐怕就要误了雷音三鹞和阴阳剑叶天进的性命。
远处忽然出现几片帆影,石思凤喜道:“你看,有船,也许他们是从天璇岛来的呢?”
海儿苦笑连连,不作一声。
左方海面上也出现了数点帆影,一会儿,右方也出现几点,海儿仔细凝视了半刻,忽然惊叫道:“这是翼龙会的,你看。”
前后左右出现的巨大海舟,共计七艘之多,桅顶上都飘扬着黑缎作底,上绣惨白色的三手翼龙的小三角旗。
石思凤大惊道:“我们已被包围了,敌人的火炮厉害,大家小心。”
话声未毕,“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巨舟四周,落下好多炮弹,水花高喷,此起彼落。
“轰……”
船腰上已经着了一炮,甲板和碎木齐飞,顿时起火燃烧起来,海儿见敌方诸舰,并不向己船靠拢,维持一定的距离,一片片的炮火,却像雨点般打来,整条船都被硝烟水雨所笼罩。
谅来对方因柴凡诺夫这条船吃了亏后,知道短兵相接,势必再陷前覆,改用火力毁敌之法。
这猜测丝毫没有错,原来当柴凡诺夫等被制时,后舱却跳水逃走了一个水手,此时勾来追兵,定下此计。
“轰隆隆……”
“轰隆隆……”
船身上又着了两炮,海水倒灌而入,船已经有点倾斜了,石思凤一看情势不对,尖声叫道:“各位各自跳水,随我扑攻敌船。”
手儿一挥,两只天山灵禽“雪雕”,首先展翅飞起,猛向当前一船飞去,石思凤拉紧海儿小手,喝道:“我们下水。”
“噗通……”
“噗通……”
水花四溅,他俩已到了水中,回看跟随他们来此的部下,也都口衔刀剑,跳入水中,十分狼狈。
石思凤全身被海水浸透,凉凉的,湿湿的,身上极不舒服,心中大怒,向着飞翔在空中的雪雕,高叫一声“杀”,手儿向前一指……
那一双雪雕展翼飞去,一刹时,猛向当头敌船疾扑而下,只见它爪啄齐施,惨叫哀号声不断传来,那些被它抓过的人,不是头上多了五个窟窿,脑裂头破,死于非命,再不就是被它,连皮带肉,一把抓起,随即展翼高飞,直上云旻,到了高处松爪,摔在海水中……
更厉害的是,那二只雪雕,一任刀斫剑砍,一身雪翎,其坚如钢,有时铁翼扫过,敌人便自筋骨断折,惨号倒地,直吓得那条船上的敌人,东窜西逃,乱成一片,有的摸出短统,向上轰击……
但是那两只雪雕,实在飞得太快了,弹雨硝烟过处,连毛都捞不到一根,白白虚耗弹药。
敌船上的人,都被吓得胆战心惊,纷纷隐遁舱下,其他数艘敌舟上的人,还弄不清这是什么回事呢,雪雕已自横空飞来,爪啄齐施之下,伤亡惨重,方始知道了厉害。
石思凤心中之恨稍解,回视自己座船,因不断在敌人炮火轰击之下,业已碎裂下沉,不由又激起她一腔怒气。
她一拉海儿,双双潜入水底,潜到敌船船底下,凝功于指,划一个大圈,然后掌心一登,拍出一股掌力。
“咚……”
船底顿时穿裂一个大洞,海水急涌而入。石思凤狞笑一声,拉着海儿缓缓游开,如法泡制地又在另一艘敌船底下,施了手脚,刹那之间,那些艨艟巨舟,一艘艘接连下沉,又因石思凤打的洞很大,足有七八尺方圆,就要想以物填塞,也没有办法……
敌船一连被她弄沉了六艘之多,另一艘见势不妙,早就逃出视界之外。苍茫海面之上,到处都是漂浮的船板和待救的人。
石思凤也真狠心,嘬口一声长啸,招来雪雕,凡是漂浮海上待救的敌人,一律抓死。刹那之间,惨号哀叫之声四起,片刻之后,沉寂下来。
海儿怫然看了她一眼,道:“他们已是遇难待救的人,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石思凤冷笑道:“我一想到那些被难的女人,心里就恨不得剥他们的皮,吃他们的肉,现在我们又被他们害得如此惨法,恐怕再也回不了中土了,我恨死他们了。”
海儿叹息一声,无言可对。
这时海面之上,风浪渐大,石思凤带来的那些人,先还互相呼应,这时都不知道漂至何方,不见影踪,只有那一对灵禽,兀自一递一声地鸣叫不已,在两人头顶上不断盘飞。
天色渐暗,二人虽有一身武功,但漂流时久,也觉得十分疲累。大雪小白两只雪雕,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大块船板,啣放到两人面前,海儿笑道:“你这二只鸟儿真不错,蛮通灵性的。”
两人栖身船板之上,大雪小白停在身侧,石思凤凝视着苍茫海水,四周已是一片黑暗,不由掉下了泪珠。
虽然她勇武绝伦,功力盖世,但毕竟是一个小女孩,对着此情此景,前途吉凶难知,如何不伤心难过呢?
海儿伸手拉紧石思凤,呵慰道:“石姐姐啊,不要怕,我们会脱险的。”
在平时海儿这一声“石姐姐”,也许会将石思凤招恼,但在今天她非但不生气,反而反手拉紧海儿的胳臂,仿佛只要一放松,就会招来莫大的危险似的。
二人在船板上度过一宵,次日醒来之时,石思凤发现自己竟躺在海儿怀里,不由嘤咛一声,大感不好意思。
没有淡水,没有食物,就是铁铸的罗汉,也受不住啊,好在那一对雪雕,的确通灵神奇,不时在海中抓起几条活鲜跳动的小鱼,送到二人面前。
鱼是生的,鱼肉又粗又老,腥膻之气刺鼻,如何能下咽呢?但,熬不住焚人的饥火。不吃,还真是不行。这种苦头,实在吃大了。
第三天一早起来,海儿忽然发现蒙蒙晨曦中,眼前出现一片绿影,运用慧目仔细一看,只见绿树红花,椰林果树,竟是一大片陆地,只是距离尚远,至少有十里之遥。
海儿大喜,推推石思凤道:“你看……”
石思凤也不禁喜动颜色,一把抱紧海儿,道:“我们有救了。”
两个人差一点在船板跳起来。忽然听得身旁的大雪小白,一齐引颈急鸣起来,鸣声短促凄厉,石思凤一惊,回头看处,不由面上变色,对海儿道:“这是什么?”
平静的海面上,忽然激荡起汹涌暗流,身下船板,不停地震荡摇动,海儿随着石思凤玉指指处一看,只见约半里之外的海面上,涌来数十百团大大小小的黑影,有的色作暗灰,有的色作暗蓝,正自破浪扬鳍,疾驶而来。
海儿俊脸变色,一颗心直往下沉,骇叫道:“这是鲨鱼群,我们快走。”
石思凤虽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女杰,但毕竟是一个未满十三岁的小姑娘,一听是鲨鱼群,无端端的手足发软起来,脸儿也变了色。
幸好,两人在船板上时,均以一手互相搂抱,海儿发现手上一沉,连忙用力一托,石思凤这才没有倒入海中。
两人正乱作一团,那些鲨鱼群却又驶近了数丈,海面之上,波浪也逐渐大了起来,海儿一面用双足稳定船板,一面道:“我们用力划水,也许可以逃到岸上。”
石思凤连忙点头,但偏偏手足发软,头发晕。海儿见状,又吃一惊,慌忙一掌拍在她身后“命门穴”上,只见石思凤全身一震,顿时恢复了气力。
两人忙着用手划水,偏那船板不甚听话,划了半天,前进不过数十丈,幸好身后鲨鱼虽多,似乎并不晓得前面有人。
忽然听得石思凤惊呼一声,伸手连指身后,海儿回头一看,发现乃是一条七八尺长的小虎鲨,破浪泅近。
大雪小白忽然双双振翼飞起,到了小虎鲨上空,忽然探爪下击,只见腥血横飞,小虎鲨身上连中数爪,连眼睛都被抓瞎,负痛之下,一个身子在海中跳蹦翻腾,弄得波涛山掀,声势猛恶之极。
石思凤方自高兴,想不到这一双雪雕,如此灵异,连海中的凶猛大鱼,均在它爪下重伤。但海儿一见,却发了急,连说:“糟了,糟了。”
只见那小虎鲨的鲜血,染得海面一片腥红,海儿急叫道:“我们快划呀,鲨鱼大群马上就到。”
两人急急以手划水,石思凤心里还在不信。但,就在这片刻之间,远在半里外的数十百条虎鲨,却一齐掉首扬鳍,直向身后破浪泅来,速度奇快。
石思凤颤声道:“这,怎么回事呀?”
海儿道:“这虎鲨秉性最是凶残,闻不得鲜血气味,刚才雪雕攻击那条小鲨时,半边海都红了……”
话刚说到这里,大群鲨鱼急涌过来,围住那条负伤的小虎鲨,张口便咬,森然利齿一撕一拉之下,血肉横飞,小虎鲨垂死挣扎,波浪更大了。远远望去,只见波浪滔天中,无数载沉载浮的黑影,在那里驰逐翻滚,刹那之间,负伤的小虎鲨,已被撕成碎片,作了同伴口中之食。
两人看得好生骇然,咋舌不已。
说时迟,那时快。却见身后无数黑团急泅追来,海儿脸上变色道:“它们已经发现我们了,逃走来不及了。”
说时,他已撤下了背上银琶,向前一指,只见银琶腹中,机簧“绑”的一响,射出二点拇指般大的红色焰光。
石思凤见状,也连忙拔出银笛,心里却暗忖道:“原来他这个奇形琵琶,除了作兵器用外,竟还藏有暗器及火器……”
“轰……”
“轰……”
当先泅来的二条大虎鲨,额头之上,各中了海儿发出的红色焰光,只见红焰纷飞,那车轮大的鱼头,竟被炸成粉碎,血肉横飞。
石思凤吃了一惊,道:“这莫非就是千手飞鸢戈红娘的火龙珠,威力当真不凡。”
海儿点点头,又发出二粒火龙珠,炸毙了一条巨鲨。但鲨鱼群实在太多了,蜂拥而来,一面撕食同类残骸,有好多条自二旁绕过,直向海儿和石思凤停身的船板猛冲泅来。
那两只雪雕,也自兔起鹘落的连番下击,但鲨鱼群都是憨不畏死的,秉性又极凶残,两人连发暗器火器,只管杀伤了十多条,但却陷入凶鲨围攻之中。
忽然觉得脚下船板一动,两人连忙向下看时,“呼”的一声,那块船板突然掀飞起来,两人立足不稳,直向海中倒去。
在这危机瞬息之间,海儿看到原来是一条大虎鲨,三不知的突然浮起来,鱼脊部份,把船板顶得掀飞起来。
“啪哒……”
二个人一齐落在水中,海儿伸手一摸,发现石思凤不知落身何处,不由大惊失色,正在此时,一条长约丈余的虎鲨,忽然泅近,张开门板大的阔口,一口咬来。
海儿自幼生长海岛,水性不错,身形一堕,直往水中钻去,手中奇形琵琶,“拨龙寻凤”,只听得裂帛似的一声响,鲨鱼腹上,已被拉了四五尺长一个口子,鲜血染红了海水。
又是二三条鲨鱼疾泅过来,海儿窜上堕下,灵活如鱼。但他落水数天,日以海鱼充饥,体力早就不支,此时激烈闪躲了几下之后,只觉得耳鸣眼花,真气不调,暗忖“我命休矣”。另方面他还担心着石思凤不知道怎样了。
忽然他觉得腿上剧疼,不由大惊,连忙运气下堕,顿时体坚如铜,回头一看,发现咬住自己大腿的,乃是一条八九尺长的小鲨。
那鲨鱼的利齿,锐利远胜刀锯,普通的人,就这一下,势非腿断丧命,作了凶鲨口中之食。但海儿生死玄关已通,真气凝贯之处,坚逾铁石,就是利斧猛斫,也难损分毫。但一来,三日不饮不食,体力无法补充,二来在水中挣扎时久,体力大量消耗,因此被咬之处,虽未断落,却觉得奇疼澈骨,难以忍受。
只见他一咬牙关,银琶疾挥而下,在凶鲨腮旁,拉了一道长长的血口。说时迟,那时快,身前忽又出现了二条巨硕凶鲨,一左一右的冲浪泅来,利齿森列,相隔仅只数尺。
海儿大惊,双足疾登,刚想跃开,却觉得腿上又是一阵澈骨奇疼,身形却被一股大力,拉得往下直沉落。
回顾顶上,雪白的鱼腹闪着光,口鼻耳中,都灌满了海水,海儿摒住一口真气,连连挣扎,一面反手持琶,向鱼头上乱刺乱扎,只见血泉随着他的手儿起落处,一股接一股地狂冒起来。
也不知道下沉了多深,海儿只觉得海水压力愈来愈大,几乎连气都透不过来,忽然觉得腿上一松,急忙使劲一登,身形像箭一般地疾穿而起,他心中大喜,双臂连连划动,呼的一声,直穿出水面。
这时,他根本无暇推究为什么凶鲨忽然松了口,急急游目四瞥,只见大团载浮载沉的黑影,兀自在那里追逐翻腾,不过已在半里之外。
他四顾不见石思凤的影踪,忽然想起石思凤初遇凶鲨时,手足发软的现象,不由悲从中来,忖道:“石姐姐此刻不见,谅已葬身鱼腹。唉唷唷!这下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他觉得脸颊上有几道热流直淌下来,伸手一摸,满手都是泪珠。
敢情两人在海中漂流了几天,彼此之间的情感,增进很多,本来嘛,少男少女,复加年貌相当,自然容易滋生情愫,只是两人身处局中,并不感觉到就是了。
忽然之间,海儿愤恨满腹,暗忖:“不杀凶鲨,石思凤九泉之下,岂能瞑目……”
想到这里,他就在海面之上,强调真气,把琵琶横卧在海水上,蓦地手扣弦线,“叮咚”数声。
这数声琶音,音调高冗,有破云裂石之势,曲调之中,充满了金戈杀伐之音。
只见他长长的手指,疾落在弦线之上,轮指急弹,琶音先由低沉,然后转为高冗,数关之后,声音愈来愈高,却见海儿的脸色,由白转红,由红又转为白,胸前起伏不停,连连喘息。
要知道施展这种琶音绝技,极耗真元,何况海儿又当疾极之余,更是难支。但他心中充满了复仇的意志,兀自强忍着弹奏下去,弹到后面,每落一指,一定要喘息一声,双睛之中,充满了血丝,嘴角处,亦自出现一丝血痕。
但他的琶音也自愈来愈强,在海面上“洞洞”作声竟自使得,天地晦冥,海水群飞,那些凶鲨不时昂首急窜,跃出水面,仿佛十分难过。
海儿这时已是面无人色,蓦地他强提一口真气,右手五指,迅快无比的落在弦丝之上,只听得五弦齐振,恰如金鼓怒鸣,霹雳齐飞,却见半里外的大批鲨群,突然一齐在水中跃起,带起大股水花,然后又“啪哒”一声,落回海面之上,只震得怒浪山立,惊涛如雷,声势万分猛恶。
片刻之后,海面渐归平静,只见百余条凶鲨,俱都肚皮翻天,浮在海水之上,一动也不动。
海儿目睹群鲨毙命,真气一懈,顿时神思一晕,昏死过去,身形直往下沉。
晕迷之中,他似乎听得雪雕鸣声,紧跟着头发被人一把抓住,把个头提出水面,缓缓向岸边而去。
海儿总算功力极高,这时勉强睁开双目,只见不远处一片陆地,有着高高的椰林和绵绵的绿草,一个人正站在椰林之下,岩石之上,一身蓝衣,万般仪态,正是自己认为已经死于凶鲨的彩凤令主石思凤呀。
这一喜,非同小可,刚想振吭高呼,声刚出口,猛觉胸前一阵剧痛,几乎闭个气去。外人只见到他嘴唇略动,根本未闻其声。
他自知受伤不轻,却感到身体仍在缓缓向岸边行动,一抬头,才看到自己的头发,已被那一双雪雕用钢爪抱住,正自展翼缓缓向岸边飞去。
各位看了,不免要奇怪石思凤是如何逃出鲨群攻击的呢?且待作者慢慢道来。
原来当海儿摔落海中之时,石思凤也自跌落海中,而且瞬眼之间,只觉天地混茫,海水的压力奇大,那杂有鱼血腥味的海水,一口接一口地向她的口里猛灌,而且又失去了海儿的踪迹。
石思凤身处鲨群围攻之中,仗着身形灵活,在鲨群穿梭往来的圈子中,闪上堕下,手中银笛,得空就是一下,居然连伤了不少凶鲨。
她感觉很是奇怪,只因她的水性原不甚佳,别说在波浪掀天,凶鲨围攻的海水中,就是平湖无波的十亩芳塘,要想随意泅泳,上下自如,也是万万不能的,为什么今天除了落水之初,连喝了好几口海水之外,目前的身形,竟然比起在陆地上还要灵活呢。
有好几次凶鲨泅近,利吻开合,眼看是万万躲不过了,谁知她身儿一扭,身形顿时激射如箭,立刻躲出老远,竟比凶鲨追赶的速度,还要快得多……
她连试了几次,丝毫不爽,不由心中大喜,身形连连屈伸,从凶鲨环伺之中,逃出包围圈,哪消几下,就到了岸边,湿淋淋的爬到岸上,喘息不停。
回看海中群鲨,兀自翻滚泅泳,弄得波涛山立,半里方圆的大片海面,均被接连不断飞溅而起的水珠笼罩着,远远望去,只见到一片水雾……
这时,她才想到身上所穿的那袭蓝衣,乃二师父烈火神君所赐的一件异宝,名叫“天孙锦”,采自回疆吐鲁番盆地中的天蚕丝织成,功能辟火防水,穿了它在水中泅泳之时,灵活快速,远胜鱼虾。当然,刚才一定是那件天孙锦宝衣发生了作用。
但四顾茫茫,海儿的踪迹不见,不由使她担足心事,悲从中来,忍不住“扑簌簌”地珠泪频落。
猛听得“叮咚”数声,自水面远远传来,她不由大吃一惊,忙用慧目搜索,果见离岸约五六里处,海儿独自浮沉海面之上,催动琶音。
石思凤对于此道,乃是大大的行家,听出海儿不惜大耗真元,奏出最具威力,几已失传的前古神曲“崩石操”,这种神曲,一经奏弄之后,随着奏曲人元气贯注之处,有崩山裂地催杀生物之效,但切忌受人打扰,以致扰散元气,重伤不治。所以她直到海儿一曲奏毕,杀死群鲨后,方始命大雪小白驰救。
现在海儿离岸愈来愈近了,也可以清楚地看到石思凤轻颦的秀眉,含情的眼角,还有那宜喜宜嗔的娇靥。
忽然在石思凤的身后,鬼魅似的出现了一条人影,缓缓的向石思凤站处移动。海儿一见大骇,刚欲张口警告,突然只感到五脏翻腾,胸痛欲裂,额头金星乱冒,原来他一提真气,就又触发了伤势。
眼看那条人影,安静地站在石思凤身后,相隔只有数尺,一动也不动,只要他一伸手,立可遍及石思凤身后诸要穴。
海儿遍思无计,忽然想起这一双雪雕的灵异,刚想下令双雕扑击那条人影时,却见那双雕,一面仍然抱紧自己头发,缓缓向岸边泅去,一面却长鸣示警起来。
石思凤原非等闲之辈,只因她看出浮沉在海水中的海儿,仿佛负伤甚重,心神专注之后,耳目渐失效用,此时一见雕鸣甚厉,顿时回复了过来,忽然发现身后有一丝异响,陡然旋身一看。
目光到处,她不由一惊,只见身后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披轻纱的赤身美貌裸女。
只见她芙蓉如面,秋水为神,柳眉樱口,蛮腰丰臀,身上除了一片轻纱之外,只双乳小腹,略掩寸缕,其余的粉股雪弯,削玉双肩,一齐裸露在外。
石思凤陡然一惊,厉声道:“你是谁?此是何地?”
那裸女犹豫一下,忽然仰天长啸起来,那啸声很尖锐。石思凤大惊,迈前一步,左拳一晃,右手骈指急戳。
她这一招急疾如风,乃是从东极五奇中神机子范湘的流云玉尺招式中变化而来的绝招,奇奥诡异,不同凡响。
谁知那美女蛇躯一扭,便自滑开数步,身法步法的诡异,应变的迅速,完全不是中原一脉的武学路子。
石思凤陡然一惊,一双美目睁得圆圆的,双掌凝集功力,准备二次出手。
其实那妙龄裸女心中的震惊,较之石思凤,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虽然仗着岛上秘传武技,躲过一击,但石思凤指风划过,却感到玉肤如割,连长啸之声,都被迫停止,不由惊诧地问道:“你是谁?须知这里天香灵境天璇岛,从来不许外人登岸的。”
石思凤一听此言,不由又惊又喜,喜的是遍找不获的天璇岛就在眼前,惊的是,像这等狼狈模样,登上此岛,求取毒龙香之举,怕会横生枝节。正在转念之间,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疑惑起来,问道:“久闻天璇岛上,种植各种芳木香草,何止万千,微风过处,香飘数十里外,今日为何嗅不到丝毫香气?”
妙龄裸女闻言微惊,凝瞥了石思凤一眼道:“你的见识不少,来到本岛莫非另有企图?”
说到这里,她一双媚目射出如电寒光,左手护胸,右手缓缓举起。
石思凤实在不愿意和她莫名其妙的打起来,连忙摇手道:“有话好说,千万不要动手啦,我名叫石思凤,此来贵岛,只想求见贵岛花蕊公主……”
说到这里,石思凤忽见对方神色忽然剧变起来,脸上浮起狞厉之容,尖声叫道:“你为什么要见花蕊公主,莫非你是她请来的帮手?”
石思凤一听此言,顿然一惊,暗忖:“这里面有文章。”
那裸女见对方目中,射出疑惑光茫,也发现言中有失,走漏了机密大事。顿时尖啸一声,左掌疾拂而出。
石思凤见她来势甚快,手法神奇玄奥,尤其是由指尖传出的内力,阴柔毒辣,十分诡异。她想起海儿身负重伤,尚未拢岸,倘由此女招来大群仇敌,形势将大为不妙,想到这里,双掌凝聚十成功力,倏然反击,左手一式“赤手搏龙”,灵巧无比的反缠上去,扣住对方右手脉门。
只见她五指微一加劲,那裸女“啊”的一声,额头痛汗滚滚而下,半边身子都麻木了。
石思凤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拖到一块大石之后藏妥,回看海中的海儿,此时刚登上岸,伏在沙滩上喘息不已。
石思凤伸手一按脉息,不由大吃一惊,只觉脉象虚弱芤浮,竟是元气大伤的征象。她急忙的把他扶到大石之后,先令他盘膝坐好,取出一粒灵丹给他服下,然后伸出一掌,抵住海儿身后命门穴,把本身真气,凝化成一股热流,滚滚涌入。
海儿得石思凤之助,只觉得精神一振,片刻之后,脸色渐渐红润,原先虚耗欲散的真气,亦已逐渐凝聚。
正在重要关头,忽听得有人声传来,其中一个人道:“我们约好二姐,在此地等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另一个人道:“刚才我看见她已先来此地,这等重大事情,不会误事吧?”
原先那个人道:“二姐一向细心,智虑周详,误事必不致于,大概是临时发生什么要事,这就快来了,我们还是等她一会好了。”
石思凤听了,心中稍放,暗忖:“刚才被自己生擒的妙龄美女,大概就是她们的二姐了,只要她们现在不搜寻,再等一盏茶的时间,只等自己运用真气,助海儿真气穿行十二经脉之后,就可以起身应敌了。”
想到这里,突然听到一个女声急叫道:“四姐,你看这是什么?”
又一个人的口音道:“这,这不是二姐所用的灵玉钗吗?”
“你看,这一片草地,有过践踏之痕,谅来二姐在此遇敌,身已被俘,才会把她最心爱的灵玉钗遗落在此。”
石思凤不由暗责自己粗心,擒住了对方之后,竟没有仔细搜索地面遗物,以致留下破绽。目前疗伤正当紧要关头,只一起身应敌,真气一断,对海儿伤体,妨害奇大。想到这里,急得心如油煎。
却听得对方数人,咕咕哝哝的商议起来,竟不分散搜索,不由心下稍定,连忙运足功力,掌心热流,滚滚攻入海儿体内。
待了片刻,石思凤又听到一个女子沉声说道:“各位,二姐的武功,在咱们天璇岛中,也可说是佼佼不群的人物,十二金钗之中,除了三姐薛灵芸之外,就得数二姐最强。所以能够生擒二姐的人,除了大公主二公主外,也只有二公主座下双香五环联手时才能够做到。”
话声至此,略为沉寂了一会,只听她重又接下去道:“大公主当然不会出手,但是,我们的事情,二公主座下的双香五环,已经略有耳闻,莫不是她们暗中下的手,只要大事一泄,我等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此言一毕,只听得有七八个女人的声音,急糟糟的低声商量,仿佛问题严重万分,石思凤一面替海儿疗伤,一面用心细听,却又听得一个尖脆的女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快报与大公主知道,早早发动,先下手为强,不要让对方有了防备,大事难谐矣。”
沉寂了片刻,石思凤听得众人纷纷离去的声音。她不由暗自寻思,心忖:“从她们刚才的口气听来,岛上仿佛蕴酿着一种阴谋,虽然详细的情形,不得而知,但对我们求取毒龙香之举,一定阻碍横生。”
她想到这里,心中甚忧。忽然觉得海儿本身的真气,已经安度十二经脉,直上重楼,业已脱了险境,当下收掌起立,果见海儿脸色红润,脸上笼着一层柔和的祥氛,安稳合目,盘膝而坐,宝相庄严。那颇为严重的内伤,竟被自己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大部治愈。
她心里好不高兴,回头看到被自己点住穴道的裸女,正睁着一双媚目,瞪着自己,似乎要喷出火来。
石思凤心中一动,伸手拍活那裸女的穴道,厉声道:“我问你的话,希望你有一句答一句,不要自讨苦吃。”
却听得那裸女冷笑一声,并不回答。
石思凤道:“目前天璇岛上,谁是岛主?”
裸女冷笑一声道:“二年之前,本岛前任花蕊公主为了制炼一种奇香,中了香毒,弥留之际,指定二公主继任花蕊公主之职,因此岛主当然就是二公主。”
石思凤心中一动,又问道:“那么大公主又是何人?”
裸女冷笑答道:“这件事告诉你也不要紧,大公主和二公主乃是同胞姐妹,都是前任花蕊公主所生,但因二公主较为得宠,受乃母喜欢,因此临终遗命,要二公主继任花蕊公主之位。”
石思凤听到这里,心中已略明梗概,冷然又问道:“听说你们岛上,制炼了一种奇香,名叫毒龙香,不知有无其事。”
裸女冷然瞥了石思凤一眼,道:“原来你们是为了毒龙香而来,此乃本岛至宝,从来不给外人的。”
石思凤想了一想,微笑道:“你猜得不错,我们为了毒龙香而来,但不知怎么样才可以取到手里?”
裸女摇摇头,竟不作答。
石思凤又问道:“毒龙香由谁保管?”
裸女忽然一瞪双目,冷然道:“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再问也没有用。”
话声至此,略为一顿,又冷然道:“你们无故侵入本岛,掳人迫供,岛主不会放过你们的,何不将我放了……”
石思凤听她讲到这里,心想道:“倘若不用一点迫供的手段,谅她再不知道厉害。”
想到这里,柳眉一竖,换了一脸肃杀之容,冷冷地对那裸女说道:“我们中原之地,有一种奇惨奇毒的行刑手法,名叫五阴截脉手,受刑者在刚开始时,只感到周身暖洋洋的,仿佛春困神气,但点脉时间一久,只觉得混身酸软,难过万分,骨髓里面,好像有千万个蚂蚁在钻爬啮咬,一身武功也就逐渐散去……”
话声至此略顿,只听她重又说下去道:“这种手法,太过恶毒,我不愿使用,希望你不要惹我发火。”
裸女将信将疑的看了石思凤一眼,脸上浮起不信的神色,石思凤不由大怒,狠声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既然如此,莫怪本令主心狠手辣。”
话声至此,举手在裸女胸前戳了一指。只见裸女脸色微微一变,片刻之后,就不停声地惨哼起来,额头上的冷汗,一颗一颗的直冒出来,眸光中充满了乞怜和哀求的光茫。
石思凤袖手冷眼一旁,只见那裸女惨哼之声,越来越凄惨,脸色惨白,嘴唇发黑,周身玉肌,不停的颤抖震动,偏生这类五阴截脉手一旦施用之后,不但经脉被闭,气血逆流,而且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弹,这时,她虽有乞怜求告之心,却也无法开口。
石思凤见她活罪受得差不多了,冷冷地问道:“这下子知道厉害了吧,希望我问一句,就答一句,否则更厉害更难受的,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