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子伸出手来一翻一拨,东方钰朴地倒下,刽子手钢刀闪闪,迳向东方钰的双脚砍来。
“且慢”,中座上的少女忽然起立,声出人到,轻飘飘落在东方钰身旁,刽子手疾忙收刀。
在场的群雄都为此举而大为惊异,禁不住面面相觑,都感觉到今天的帮主好象有点儿失常……
少女端详了东方钰二眼,东方钰此时也正在看她,少女见东方钰虽然萎顿在地,但是却精神朗朗,仍旧不失其英雄倜傥之姿,只见少女蓦地抬起了头来,怒喝道:“李镇康,他是蓝蜂子吗?”
络腮胡子被这么一间吓得混身直哆嗦,战战兢兢地说道:“那是绝对不会错的,他的身材衣着,都很象……”
少女一伸手,就是两个巴掌,“啪啪”两声,络腮胡子连连后退,眼光之中露出乞怜的神色。
东方钰的心中大快,暗叫打得好,脸上露出了喜色。
少女又怒声喝道:“蓝蜂子在十年之前,就已经出道了,这个孩子才不过十六、七岁,怎么会是蓝蜂子呢!你们最近办事,是越来越胡作非为了,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也胡乱地抓一个人来顶缸,还把他的穴道制住,让他不能够来揭穿你的把戏。我如果不再好好的整治你们一、二个人,简直是越来越不象话,毁了本帮声誉……”
少女是越说越有气,呼呼地劈出两掌,把那个名叫李镇康的络腮胡子大汉,弹震出去老远,回头又娇声喝道:“快替人家松绑!”说完顾自回座。
穴道绳索一齐被解开,东方钰萎顿地站了起来,他全身麻木酸痛,几乎站立不稳,想起来差一点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心里怒气就高升了起来,又见他们放松了自己,却并没有说出一句道歉的话来,愈发火上加油,大为愤怒。
更何况他的传家名剑,已经失落,也必须取回。
锣声骤然响起,那个少女的眼神微转,看了东方钰一眼,流露出丝丝柔和的笑意,款款地转过身,就要退席,千余名群雄齐都恭身相送,大厅上只闻莲步细碎之声,在静肃的空气中传来。
东方钰大喝了一声,就好象是晴天响起一个霹雳,他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生出来的大胆,刚刚脱离了险境,此时却又弄了一个满场注目。
那个少女站住了身形,只见东方钰飞身直上台阶,十六个执戈的壮汉,长戈齐挥,精芒电掣,但是东方钰此时却已经在长戈的光空隙中,穿越飞身而过,身法极为灵巧。
少女看到此情景,暗暗地点点头,心里很是高兴……
铁面阎罗身形一晃,拦在东方钰的面前,冷冷出声说道:“朋友,你幸得活命,还想干什么?”
东方钰此时感觉麻木酸痛好了不少,闻言冷笑道:“我东方钰一时不察,中了鼠窃狗偷的暗算……”一言未毕,铁面阎罗况相芝暴声喝道:“住嘴,在金凤帮主的面前,哪容得你这个臭小子撒野,还不赶快夹住尾巴滚出去……”他的神色强横,目中无人,东方钰少年气盛,不由大怒。
气极之下,东方钰什么也顾不得了,虽然他想人家在座高手不少,一旦动手,吃亏的还是自己,但是此时东方钰却不加思索,一纵身就是一掌劈去。
铁面阎罗见状,嘿嘿一声冷笑,翻掌硬接,他数十年的修为,功力是何等深湛,而东方钰得技于武林盖世奇人——二兰山人,功力较之铁面阎罗并不逊色,但是他吃亏的是被人囚禁了一天一晚,饥疲交加,复加穴道甫解,真气受损甚巨,功力较之平时,差不多打了个对折……
东方钰平时聪明绝顶,但是这种重要关头,偏偏却因为在怒极之下,糊涂了起来,竟自吐气开声,腕上加力,向着铁面阎罗硬击了出去。
“蓬”的一声,铁面阎罗马步动摇,禁不住双脚微错,向后退了半步,东方钰却是“登登登”连退了四、五步远,眼睛之中金星乱爆,喉头觉得发甜,“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铁面阎罗面带狞容,厉声叫道:“小子,拿命来吧……”抢步上前,双掌齐出,劲风象怒潮一般,猛击过去。
东方钰慌忙一晃身子,滑步右旋,左肩头已经重重地着了一下,但是只觉得奇痛澈骨连心,一个身子跌跌撞撞,后退了七、八尺,跌坐在地上。
等到那个少女大声喝止之时,他已经受了重伤……
那个少女身为一帮之主,心里虽然有点那个,但是在表面上丝毫不露出来,一张艳丽无俦地粉面,冷板板的,任何人看了,也不知道她此时的内心想些什么?但是她终于开了口,说道:“红儿、青儿,把他送到杏红轩,好好服侍……”
锣声再响起来,少女转入了大厅后面不见了,群雄纷纷散去,他们的心里都在想着东方钰的事情……
红儿、青儿是二个异常美丽的垂髻女童,看样子都不会超过十四岁,圆而红的嫩脸,露出可爱的稚气和憨态来,看着东方钰嘻嘻地直笑。
原来东方钰正在打坐运气,疗治伤势,二个女孩看他闭着眼睛,胸前一起一伏的,觉得很好玩,在旁笑着。
青儿对红儿说道:“看他看他,额头上好多汗嘛,我去替他擦一擦……”说罢,掏出一块葱绿色的汗巾,伸出了一条欺霜赛雪似的玉臂……
红儿一把拉住了青儿的衣袖,说道:“你不能替他擦……”神色是那么地一本正经、可爱。
青儿愕然地问道:“为什么?”
红儿说道:“小姐说过,打坐的时候,不能惊动的……”
青儿道:“为什么不能惊动呢?”
红儿说道:“要……要……要走火入魔的……”红儿想了半天,才想起了走火入魔四个字来,这是她经常听见小姐说起的,但是红儿并不太清楚,她却把这个魔字误听成一个木字。
青儿不解地又问她道:“什么叫做走人入木呢?”一红儿不耐烦地说道:“这个你也不懂吗?唉!真是的,好,我来讲给你听……”其实红儿自己也不晓得走火入木(魔)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的年龄比青儿大,当姐姐的岂能连这点粗浅的道理都不晓得呢!
她说道:“走火入木啦,就是木头会引起火来……木头为什么会引起火来呢,那是……那是……”她说到这的时候语塞了。青儿追问道:“那是……那是什么嘛,那是什么,你快讲嘛……”
红儿忽然之间灵机一动,心中大喜地说道:“你知道遂人氏钻木取火吗?那就证明了木头可以引起火啊,这就是走火入木啦……”她满怀高兴,自以为作了一个了不起的圆满解释,喜孜孜地望着青儿,等待着青儿由衷钦佩的赞许。
青儿显然对这个解释不太满意,说道:“那我替他擦擦汗有什么关系嘛,这里也没有木头,不怕走火。”
红儿一听见这么说就光了火,马上摆出了大姐姐的架子说道:“不许擦就是不许擦,谁说不怕走啊。”
青儿的眼圈一红,嘟起了小嘴,负气不说话。
红儿也感觉她太不堪造就,竟对自己这一番呕心沥血的至理名言,抱着不信任的态度,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红儿也气呼呼的不再理她。
东方钰忽然之间睁开了双目,原先充满了神光的眸子,此时却显得黯然无神。他看了两个女童一眼,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忽然间把口一张,“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血来,桃红点点,染得衣襟上,地上,弄脏了一大片地方。
青儿、红儿吃惊地呀了一声,连忙上前问道:“你怎么啦?”
东方钰黯然地摇了摇头,他发现身受内伤,异常惨重,尤其是中在左肩头的那一掌,除了肩骨已碎外,竟还另有一种又麻又痒的感觉,刚才运用内功,竟然阻止不住,现在已经逐渐地扩大到左胸,这分明是一种极其歹毒的外门掌力,恐怕这一次中了铁面阎罗的一掌,不易治好。
青儿、红儿带了东方钰穿越了几道门户,杏红轩已经在望。他感觉到有点头重脚轻,脚刚刚一踏进轩门,膝盖便一软,萎顿地向下倒去。
里面飞也似的扑出了一条黄色人影,来势奇快无比。他的鼻子嗅到了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甜甜幽香,尚未倒地的身子,就倒在来人怀中,软软的,香香的,他不由得脸一红心一荡。
东方钰的神态,本来很清醒,但是当发现被一个女子抱在怀里时,他不禁害羞,脸儿红红,心头鹿撞,就把双眼一闭,故意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
不一会儿,东方钰感觉到自己被人放在了床上,衣扣也被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衣服一件一件地被掀起来,他想这是在干什么嘛,偷偷地睁开一点眼睛,却看到有两只嫩白如玉的纤手,正在替自己解衣服。
那一双纤手,属于一个年轻的少女所有,只见那个年轻的少女身上穿的衣裙,都是金黄色的,那件衣服的质料,非丝非麻,轻薄的就好象是一团云烟,穿在那位年青的少女的身上有说不出的飘逸和美观,胸前还绣着一只五彩的凤凰。
少女低着头,因此东方钰此时无法看清楚她的脸,只觉得她的皮肤极白,也极细润,淡淡的幽香,不住地直往自己的鼻子里送来,腰儿窄细,似乎难经一握,看得东方钰面红心跳,赶紧闭上了眼。
那个少女此时早已经觉察了,但是也不说破,上衣解开之后,仔细地观察着他的伤势,忽然间她玉掌微动,迅如电闪一般地接连在东方钰的“章门”、“将台”二穴上,轻拍了四掌,紧跟着一双玉掌,就紧按在了他的“期门”穴上微微颤动。
东方钰只觉得有二股热气,由穴道滚滚而入体内,原先他窒痛无比的胸部,忽然之间舒服了许多,而扩及左胸的麻木和酸痛,也逐渐缩小了。
他知道她正在为自己疗伤,心里好生地感激,连忙摒除了杂虑,默默运用玄功,把真气渐渐地归聚于丹田,徐徐地流传全身,最后竟和少女由“期门”穴上滚滚而注入的热气相互融合为一,顿时觉得气机大畅,血脉流通,伤势已愈了大半。
东方钰又发现少女的手,已经离开了“期门”穴,轻轻地在摩挲他的左肩,他觉得很痛,因为他的左肩肩骨已经裂了,但是他咬着牙不出声……
忽然间东方钰只觉得少女的手,比火炭还热,那热透进了皮肤,深入到骨头里面,他只觉得奇痛澈心,额上痛汗滚滚而下,咬牙低哼了一声,却听少女道:“你忍着点,我替你接上断骨……”
又是一阵剧痛,疼得连心房都颤动起来,却听少女轻声叫道:“好了,好了。”试一屈伸,左臂已能转动。
东方钰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感激的眼神望着治伤的她,心里奇怪地想道:“她的功夫真高啊,竟能凭着一双肉掌,将断骨熔接复原,这份能耐,不要说亲身经受,就是听也没听见过啦……唉!她的功力,比起我来强得恐怕太多了……”
东方钰怔怔地望着她,心里想道:“这是谁啊?”
少女忽然抬起头来,秋波如水,四目相对,忽然脸上浮起一朵红云,低鬓一笑,回过身去。
东方钰看清了少女的面庞,不由大吃一惊,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这却又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她——那个年青的女子,竟然是刚才升座的金凤帮主,统帅金凤帮千余群豪的一名首领啊!
她走了,留下青儿、红儿服侍他。
青儿的话最多,红儿也很喜欢绕舌,东方钰就设法和她们聊天……
他问道:“你们小姐的本领,我真是好佩服啊!”
红儿和青儿一听他这么说都很高兴,青儿抢先地说道:“哦哦,我也好佩服哟,她会弹琴、唱歌、画画、捉麻雀……哼!最好玩的,还是捉麻雀咧,只要一伸手,麻雀就会掉在我们小姐的掌心之中,麻雀就是想飞也无法飞掉了……”
红儿一打青儿的手道:“不是麻雀好不好,是云雀嘛……”
青儿不服气地道:“不是云雀是麻雀。”
红儿道:“是云雀。”
青儿道:“麻雀麻雀麻雀……”
红儿心里越想越气,暗恨青儿太不听话,今天已经二次顶撞了自己,和平时的乖顺完全不一样。于是红儿又端起了她大姐姐的派头出来,重重地打了青儿一掌,说道:“你说错了。”青儿被红儿这么打了一掌,立刻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东方钰连忙搂住哭着的青儿,连连地说道:“乖乖乖,不要哭,不要哭……”一面对红儿说道:“她的年纪比你小,你不应该动手打她……”
红儿满心委屈,又见青儿有人疼,自己却受了责骂,心里一难受,哇地也哭了起来,珠泪滚滚而下。
急得东方钰连忙把她也拉过来,搂在怀里连连地劝慰她。但是哪里能止得住,只听得是哭声大起,此起彼落的,急得他是直搓着两只手却没有什么办法。本来东方钰自己也就是个孩子嘛,一见到了这种场合,简直叫他束手无策。
东方钰用尽了方法,绞尽了脑汁,连哄带逗的终于把两个小家伙引得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脸上还挂着泪珠,东方钰伸手扪住了自己的额角,暗道:“我的妈呀,她们这算是服待我,简直是我在服侍她们嘛。”
他想起那柄家传金剑,就出了一身冷汗,他从稍知人事起,这柄金剑就伴着他,但是现在忽然不在自己的身边了,这使得他如何能不焦急。
东方钰问道:“小姐什么时候才来啊?”他问这话的意思。是想金凤帮主一定会晓得他那柄金剑的下落的,兴许就在她那里也是有点可能的。
青儿、红儿尚未回答,门外一个清脆的口音答道:“东方公子,找我有事吗?”一个绝色少女,手里面提着一个红色的藤篮,款款地走了过来。
东方钰顿时脸色绯红,在背后打听人家姑娘家,已经是惹人猜疑不好意思了,偏偏无巧不巧的,竟让她本人跑来听到,这简直是难为情死了。
东方钰匆促地站起身来,一恭到地说道:“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谢谢帮主您疗伤救治之恩……”他自以为措词很得体,等到说完了话,他才发现自己的语病很多,不知不觉地又羞了个大红脸。
她欣赏着他的窘相,心里有一股甜甜的感觉,她心里想道:“我自从那天在大厅之上一见到他,就老转着他的影子,只觉得他的风度仪表,都不象是一个坏人,因此设法救了他,后来他又受了伤,我的心里更难过,竟然当着一千多个部属的面前,说出把他送到杏红轩疗病的话。哪个不晓得杏红轩是我读书,弹琴的地方呢,平时除了贴身的侍女之外,就是内三堂和外三堂的堂主,也是不准进来的,但是却把他―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留住在这里……又竟不惜损耗本身的真气,把他所负的重伤治好。”
她想到这里,自己也感觉有点不解,一只手拿起携来的那个红色藤篮道:“你肚子饿了,先吃点东西。”
青儿、红儿连忙接过来,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看,一共是四样菜,是笋脯、咸蛋、风鸡、腊肉,另外有还有一缸白粥,热气腾腾的似乎刚出锅不久。
少女请东方钰快吃,东方钰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此时饥肠辘辘,也不客气,一面拿起筷子,一面说道:“帮主,你也吃一点吧……”少女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吃过了……”
这粥的味道很鲜,却带有一点药香,少女说道:“这里面放了替你治伤的药,熬粥用的水,是用鲜鱼汤,鲜鱼汤可以活血,于伤势十分有益。味道又很鲜……”东方钰点点头,很是感激。
他吃了四碗,还想再吃,少女伸手拦住道:“你伤势刚好,不能吃得太多,等一会,我再弄给你吃……”
东方钰脸一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刚才的吃法,实在太野了。
谁知道那个少女竟然象洞悉他肺腑的,微笑地说道:“我也很喜欢吃粥的,一吃就是四、五碗,我娘见我吃得这样多,都吓了一大跳呢!”说到这里,她眼圈一红,又说道:
“可是现在再也没有人说我了……”
东方钰惊道:“令堂……”
少女满面的戚容,微微地低下了她的头,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前年过世了……”语声也微带哽咽。
但是她很快又立即抬起了头来,笑着道:“我们还是不要谈这些了,我知道你叫东方钰,武功也真不错,你的师父是谁,可以告诉给我吗?”
东方钰见她笑语如珠,脸上喜气洋洋,心里也很高兴,说道:“我师父叫二兰山人,帮主,你的芳名,我还没有请教于你呢?”东方钰此时胆子大了些,又见她对自己亲切,因此敢问她的名字。
少女一听他的师父,竟然是二兰山人,心里面“卜”地一跳,暗忖道:“原来他是二兰山人的徒弟呢,那么我们是……”口里面却依旧笑着道:“我的名字啊,等一会才告诉你……”言罢抿嘴又是一笑。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那个少女便告辞走了。
自此以后,少女天天都来,每次来了之后,就坐在床沿上,陪着东方钰聊天,天南地北的谈上一阵,她对东方钰的病体,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日于一人,两个人情感渐深,慢慢的无话不谈了。
少年男女相处一久了,最容易堕入情网,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之中,都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就是对方人真好,最好一辈子永不分离,才对心思。
这一天,东方钰一大早就起了床,走到杏红轩前面的草地上。早晨的阳光,象万道金蛇般斜射过来,照耀得草地上的露珠,一闪一闪地发出亮晶晶的光芒,他看到了露珠,内心在片刻之中兴起了很多感慨,暗忖道:“露珠呀露珠虽然你是那么纯洁和完美,但是你在日光之下,还不是片刻之间,就消逝掉了么……”东方钰想到这里,感慨之余,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想起了一个银灵般的声音,说道:“我的公子爷,你唉声叹气地想些什么……?”
东方钰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了,转身微笑道:“帮主……”
金凤帮主一听东方钰如此称呼于她,秀目微蹙,出声打断道:“老是帮主帮主的,那有多难听吗……”
东方钰故意把双手一摊说道:“那我叫什么好呢?你的名字又不肯告诉给我……”原来金凤帮帮主虽然和东方钰相处了半个多月,但是东方钰屡次问她的芳名时,她终是避而不回答,顾左右而言他,因此东方钰才会有这么一说了。
金凤帮主的粉脸一红,娇嗔地道:“讨厌死了,又提这个干吗?”说完这句话后,她不由得“卟哧”一笑,低下了头去,一溜烟似的走了。
东方钰独自坐在桌子旁边,支头苦思,他对金凤帮主,已经产生一种颇为微妙的情感,他默默地想道:“这二十多天来的相处,她对待自己多么体贴,这和她在大厅之上处决对头时,那种凛然有威和冷若冰霜的样子,是完全的变了一个人哪,唉!她是多么可爱,但为什么不肯把名字告诉我呢,是怕羞吧?还是认为不值得告诉我……”
他伏在桌子上,心里翻翻覆覆,只是想着这几个问题。
蓦地一条人影,从门口悄悄地闪进来,轻得连一丝声音也没有,她的手里提了个带盖的藤篮,一进门就把藤篮放在桌子上,青儿、红儿刚想出声,被她做了个手势上住,她轻轻地蹑至东方钰的身后,站了有半晌,见东方钰依旧没有发觉,不由“咯”地一声轻笑,但连忙又用手把嘴掩住。
东方钰听到了笑声,以为是青儿呢,不由挥手道:“青儿乖,不要闹,叔叔休息一会,回头拿糖给你吃……”他想这还有谁,一定是青儿,她最娇憨,也最调皮。
可是那个人影不由得格格连声地笑出了声来,东方钰一听见那个声音不对头,慌忙直腰坐起,那个低声笑道:“叔叔,给我买糖吃吧……”
东方钰连忙一回头,却见是金凤帮主,而不是青儿,心里一喜,说道:“是你啊!”情不自禁地伸出了一只手来,想握住她的柔荑,但手刚伸出,忽然想起那不是太唐突了吗?又想把手缩开。
哪知她却很自然地把手伸过来,让他握住,东方钰心里好生感激,那手柔若无骨,软绵绵的,那一种舒适和享受,使得他有点飘飘欲仙。
他感激地道:“帮主……”
她插口打断道:“又是帮主帮主的,我不要嘛……”
东方钰不觉茫然道:“帮主,那小弟叫你什么好呢?”
金凤帮主听了,真是又气又笑地说道:“你好笨,你自称小弟,连怎样称呼我你都不晓得呵……”
东方钰心里一阵甜蜜,说道:“那我就叫帮……姐姐好吗?”他差一点又把帮主二个字叫出来了。
她嗯声道:“就怕我高攀不上……”
东方钰道:“哪里哪里,帮主……喔,姐姐,……”逗得她抿着嘴笑了起来,东方钰自己觉得不好意思。
东方钰伸手搂住她的纤腰,低声道:“姐姐你待我真好。”
金凤帮主白了东方钰一眼,说道“只许讲话,可不准你动手动脚的,否则姐姐我可要恼了……”
东方钰见她并没有怒意,涎着脸说道:“姐姐的手,也让我亲一亲……”说着话,伸手来拉。
她心里虽然极愿让他亲,但是表面上却假装生气,故意地一跺脚,回过头去不理他,却把东方钰吓了一大跳,以为她是真的生了他的气,忙姐姐长姐姐短的陪礼,逗得她“卟哧”地笑出声来。
她虽然是一帮之主,领导着帮中千余群雄。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平时为了统御江湖群豪,不得不装出一脸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来,冷冰冰的高高在上,但是一旦和东方钰这样的英俊少年相处之时,却是又恢复了她的天真和娇憨来,调皮得就好象是一只得到了小皮球的小猫一样。
但她有时却又装出大姐姐的派头,蛮象有这么一回事。
东方钰打量着她身上的衣着,发现她换了一套纯白的衣衫,长裙曳地,在日光之下,更加显得仪态万分,美如天仙,东方钰不由得看呆了。暗忖道:“人世间竟会有这样好看的女人……”
她被东方钰这么一看,看得害羞起来,但是却又有一份得意,假惺惺地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吗?我不许你这样看我……”言罢,转过身去。
但她许久没有听到东方钰的声音,不由得感到十分奇怪,于是连忙回过头来,只见东方钰怔怔地站着,但是他的脸上此时还留有斑斑泪痕。
她心里又惊又急,以为刚才自己讲的话,使他伤心而生气了,连忙着急地说道:“好好好,你爱看就看吧!让你看个够,但不要伤心好吗?姐姐逗你玩的……”
她陪了许多小心,其实满不是这么一回事。原来东方钰想起父母大仇未报,因此不知不觉地难受起来。
他又想起了家传的金剑,拭着泪痕问道:“你见到我的剑么?那是一把金剑,上面缀了许多宝石……”
她只要他高兴起来,连忙没口子地说道:“看到,看到,看到,你现在就要吗?姐姐给你拿去……”
东方钰一听说自己的那柄金剑有了着落,心也定了下来,高兴地对金凤帮主说:“回头再说罢……”
她一见他笑了,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手指戳着他的额头说道:“你呀,不害臊,一会难受一会笑……”
她的这几句话,说得东方钰的脸一红,讪讪的。
忽然之间她跳了起来,说道:“我还忘了一件事,粥冷了就会不好吃了……”说着,连忙把那个带盖子的藤篮打开,里面一共是二层,上层放着的是四盒菜,都是一些清淡而又可口的,下层放着一缸粥,她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吃吗?这次里面还了几枚新鲜的莲子,你尝一尝,很好吃的。”
她说完了话,走过去盛了一碗粥递给了他,东方钰欣悦地接过手来,说道:“姐姐也吃一点。”
二个人对坐着吃粥,一面吃一面嘻嘻地笑,心里充满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