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一听,不由得有点疑惑,暗想: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呀?你跟那个姑娘又有那么深的交情,莫非你是白天不敢出门?可是我也不敢呀?万一遇见飞锤龙五,或是那几个官人,一定揪我,说我是帮凶的,同时,那个新娘子原来名叫“蝴蝶儿”,这名字还不坏,昨夜,隔着窗户,我只偷看了她一个坐在炕上的背影,只觉着是个很能说的,可是她不认识我呀!我若莽然地去了,问她是回婆家不回?这个事儿有点不大好管吧?万一她要说是不回婆家呢?我的爷撞坏了人家的花轿,我又去给人拆散了婚姻?——那可真缺德。
曹锦茹见他显出作难的样子,就说:“不用不放心,这件事绝拉不上你,叫她婆家人知道了。都由我承当!”
秦飞一听,这里面分明是有麻烦,更不愿意去了,就说:“三大姐!这件事您不会派黎保贵吗?他就住在哪个村,他们是一家子。”
曹锦茹说:“他没有功夫,再说我不愿托他给办,这件事,还是求你去一趟吧?这是一件好事,你若干了这件好事,能够积德。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把详细的情由都告诉你!”
于是秦飞就故意作出很关心的样子,伸着他的瘦长的脖了,静听着这丰姿不错,而还很敞快、活泼的曹三姐略略地说了出来。
曹三姐曹锦茹说:“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啦,什么也就不必瞒着啦,我的爹爹就是江南的有名侠客曹仁虎,他可跟别的侠客不同,我们曹家原是世代书香。可是我爹爹在幼年时,就遇见了清兵入关,明朝亡了,所以他老人家自幼是先学文,后学武,文的想通达礼义,武的想结交几位有义气的朋友,这话就不必细说了,细说你也是不明白。后来,可是武没有学成,朝廷微访隐逸,我的爹也不敢不去应试,就应了试。也做了官,可是他真不愿做官,后来到底是成心作错了一件事,就被皇上给永远革职……”
秦飞也觉着奇怪,心说:你说这些话干什么呀7我并没叫背你们的家谱呀。但,曹锦茹却用很大的声音这样说,好像故意使在屋里的允贞听见,并说:“我爹爹的朋友,跟江南那几位侠客有周浔、甘凤池、路民胆全都是这样的人。可是周浔,因为我爹爹在朝里做过几年官,他就很恼怒,他总想要找着我的爹爹问一问,我的爹爹就很怕见他,并不是怕别的,是因为见了他,就不由得惭愧。所以才来到这里。因为我们跟这庙里的勇静禅师是好友,来到这儿已经两个月了,以前我天天骑着马到附近去玩,就认识了黎家的蝴蝶儿姑娘,她长得是那么好,她又是那么聪明,我们两人就很好。还因为她父母双亡,只跟着表叔过日子,很苦的,我也可怜她,只是她表叔不作好事,是个赌徒,把她给卖了,卖给康家镇的康财主作二房。康家有婆婆,有大妇,又有两个小姑,娶过去准得受罪,她就不愿意去。她也不是无能的姑娘,她豁得出去,她就拼死拼活,决不过门,可是她的表叔已经使了人家的钱啦,就逼她,又央求她,她曾跑到这庙里来找我。我本来——我就跟你说吧!我爹给我在两年前选的那个人家,虽也是个世家子弟,可是他没出息,天天作八股成了个举人迷,我这脾气跟他不能在一块儿,所以我才跟着我爹爹出来。我也不愿意蝴蝶儿去给人家作小,去受气,我就想救她。我爹可又怕麻烦,怕累赘,便不叫我管,结果是康财主家答应了蝴蝶儿两件事:第一是拿花轿娶,娶过去跟大房一样,决不受气;第二是给她五十两银子作贴己,还给她很多的簪环首饰。以后还可以叫她常常回娘家,这样,她才答应了。昨天才上轿,可没想到轿子才走到卧虎坡,就被你那主人的马给撞翻,伤了她的脸,自然就不能往婆家去抬啦。她藉着这又回到她的表叔家,她的心又变了,还是不愿去给人作小,就托了个人来找我,所以昨天晚上我才去。”
秦飞听了这些事,更觉着麻烦,而且,管这闲事干什么呀?她的爹爹曹仁虎大侠全都不主张管,她可又来托我去管。
什么蝴蝶儿?蜜蜂?她爱去给人作小作大,或是悔婚不悔婚,我九条腿秦飞可不管这事,我专不爱管娘儿们的事!
曹锦茹又说:“我爹不叫我管这事,是怕出麻烦,若是弄得叫周浔知道了,他找我们来,我爹爹真怕见他!”秦飞听了还觉着不大明白。锦茹接着说:“昨天我就是趁着我爹给勇静师父讲书的时候,我才出去的。今天,我爹爹索性不叫我出这个庙门了,因为他已知道周浔就在这附近。”秦飞问:“周浔是个干什么的呀?”锦茹说:“是个老侠客,脾气很暴,我爹怕他,所以我爹想在这一两天就离开这儿,我们还是回江南去。同时,蝴蝶儿有个表哥,又在金陵做买卖,是自幼儿跟蝴蝶儿一起长大了的,她想去找他……”秦飞说:“你这么一说,我可明白啦,是那个蝴蝶儿决定不给什么财主去作二房,愿意到江南嫁给她的表哥?”曹锦茹点点头,说:“昨天晚上,她就跟我说啦,我可以答应她,因为她要走,必须我们送她。那时候我们还没想到回江南。直到我回来。你那主人去到我们那屋里,你在屋外看见的,他先跟我们打,后来又被我爹爹给说服了,谈了半天,我爹爹也知道你们在前天曾从这附近遇见了……周浔“秦飞发着怔,心说:没遇见呀?莫非是我的爷跟他们瞎吹?当下也不便否认。听曹锦茹又说:“我们这才想走,可是最好把蝴蝶儿带了去呀!省得她在表叔家里寻死觅活。那康财主又催着娶她,整天的捣麻烦。我们带她走,送她到金陵跟她那表哥成了亲,倒是一件好事!秦飞说:“这件好事,说来还是我家的爷给做的,他的马要不擅了轿子,蝴蝶儿也就被人娶过去了,她真到了那边,一看人家待她也不错倒许也就死了心啦;如今,偏偏也是因为我家爷说了看见那个周浔,你们才想回江南。你才想带她,她真要是跟她那表哥遂了心愿,她们小夫妇应当给我家的爷供个长生禄牌!”曹锦茹不由得笑了,点点头说:“对啦!我看你们也都是江湖好汉,你们必定不怕管闲事,我因为我爹不叫我出庙门,黎保贵本是她的本家,也不能劝侄女去逃跑,这就得麻烦你们啦,你们只要去替我问一问她,到底决定了主意没有?——因为她的主意常常变一一你告诉她,我们快要走啦,她要是真想走,就叫她今天就来!”
秦飞说:“要是她的表叔打我,说我拐她家的姑娘,那可怎么办?”曹锦茹说:“她的表叔现在不大管她啦,生了她的气啦,再说她要去找的那个表哥,就是她表叔的儿子。”秦飞说:“这样说,她表叔也不是成心卖她,不过是想骗那财主家点钱就是了,可是,万一那康财主家中的人正在那儿,把我揪住……”
曹锦茹摇头说:“不能!不能!康家离着她们那个村太远,不能够常派人去。再说,我听说,因为她的脾气那么拧,昨天娶的时候,半路又被马撞着了,康家认为不大吉祥,即使娶过去,恐怕也是得带着丧气进门。人家现在都灰了心啦,花了那点钱,人家也不在乎。你放心绝不至有什么事!”秦飞还不住的摇头。曹锦茹可有点急啦,说:“你这个人真没胆子,真不愿意帮人的忙,不像个出门的人,我想还是托你那个主人吧,叫他去一趟!”秦飞心说:喝!你可真有眼不识王爷,我家的爷,能够管你这些又琐碎,又设味的事?得啦,于是他就说:“我的爷,他是个大掌柜的,他绝不能管这事,还是我去替你跑一趟吧,我可还得先问问我的爷,人家让我去我才能够去。因为我是吃他的饭。”曹锦茹又大声地说:“你那主人,连我爹都夸他很慷慨,说他一家有点来历他还能够连这点忙都不叫你帮吗?”秦飞说:“你在这儿等等,我进屋去问问。”当下他就进到屋里,悄悄向允贞说:“爷!您都听见了吧?这件事您说我到应当管不应当管呀?我可也真不愿意出这庙门,可是我又想出去顺便打听打听您那个小常随的下落?”
允贞这时盘膝坐在炕席上,窗外,曹锦茹说了这半天话,他全都听见了,他十分惊喜,原来前天所遇的那拉呼呼儿的痨病鬼,——又老又穷的人——原来就是“要不贫,问周浔”的那个大侠周浔,谅那人一定能够找着曹仁虎,看他二人见面,也是一件有趣的事,同时还可以跟他二人结交。不过,他们都像有“故国之思,”——心怀着前明不甘心作大清的子民。而我却是一位贝勒,这倒暂时更不可叫他们看出来!曹仁虎是要回江南,我正好同他一起走,由他再结识甘凤池,路民胆等人,我总有办法叫他们都到我的掌握之内。可是,曹仁虎,有他一个女儿跟着他,已经很令人厌烦了,若再带上个民家女子蝴蝶儿,岂不更是累赘?虽不是我的累赘,但究竟耽误事情,也不能够同着我即刻去晤见群侠。京里。现在还不知道允异那些人闹成什么样子,我在外面岂可再多耽误时日?但这也没有法子,想了一想,就点头向秦飞说:“你去吧!”
秦飞又出了屋,告诉曹锦茹说:“我爷已经答应我了,天下人管天下事,我帮你们这个忙儿也不要紧,好啦!你回那菜园子里去等着我的回话吧!”这时,允贞也走出屋来,向曹锦茹溢:“令尊曹老侠客现在起来了没有?我要再见他去谈一谈。”曹锦茹笑着说:“我带着您去吧,我爹也很喜欢跟您谈话。”当下,秦飞到井院里牵出来马,就替曹锦茹办事去了。
曹锦茹却很喜欢,忸忸怩怩地在前面走,领着允贞,穿过了这古庙清静的院落,又进了那菜园里。此时,勇静和尚同另一个和尚在摘取菜蔬,曹仁虎正在旁边看着,一见他的女儿把允贞领来了,他就微笑,大声地说:“黄君!怎么样,你愿意同我到江南去走走吗?”允贞说:“我来正是此意!”
当下,曹仁虎将允贞让到了屋内,曹锦茹殷勤的给沏了茶,曹仁虎就问说:“黄君,我看你人才出众,武艺超群,不像是平常什么买卖的人?”允贞却微叹不语,表示也有很重的心事似的,但还不说明。曹仁虎也没往下去问,然而他对允贞,仿佛更成了莫逆之交。谈到往南去的事,曹仁虎也愿带着允贞前去,他并且说,那几位侠客之中,现今惟有路民胆和他的交谊最笃,但路民胆是河南光州人,近两年未见他在江湖之间行走,也许是回到家中隐居去了,所以最好是由此一直南去,先往河南会着路民胆,再与他一同先到金陵,后往杭州,还许上一道仙霞岭,那样,就可以与那些侠客尽皆会了面。有路民胆在一起,也容易得着他们,不然,他们都晓得我作了几年官,与他们并非一类人了,他们的心中对我,难免不存着芥蒂!说着,也叹了口气,仿佛是很后悔这几年他曾在清朝为官似的,允贞也不便说什么,更唯恐被他认出来自已是个贝勒,那样一来恐怕这老头当时就跟我绝交。
所以允贞跟这曹仁虎说话,时时留着心,曹仁虎也是对他并不全都推心置腹,仿佛仍然怀疑他的来历,尤其是他要带着允贞去找路民胆等人,也仿佛是有一点作用,可又不说出来。
允贞也看出点来了,自己是将计就计,反正是跟着他去,不怕他把那些侠客就凑在一起来收拾我,反正我是自有办法的。——他在心里傲徽地笑,一点也不狐疑,而且一点也不着急。此时,曹锦茹的心里却惦记他的朋友蝴蝶儿,一会就跑出去看一看,她也跟她的爹说明白了,曹仁虎先前还向允贞说:“只有我女儿跟着咱们,倒还没有什么,因为她会骑马,也常跟着我出来走路,若是,再带上那个女子,岂不有些累赘?”
允贞听了,只是微笑不语,想着:反正这些事都跟我不相干,由着你办。曹仁虎寻思了半天,结果是自言自语地说:“其实也没什么的,多带一个人,也费不了多少盘缠,再说救了一个不愿屈身为妾的女子,送她去一个美满的姻缘,也是咱们应当作的事,我已老了,关于这些成全人家小儿女的好事,也多做几件才对。何况她还可以在路上跟我女儿作伴,省得净叫锦茹伺候着我,她却连一个谈闲话的人也没有。”允贞顺口说:“老夫子,你实在是好福气,你的这位姑娘。我看既是孝顺,武艺又好!”曹仁虎摇头说:“不行!不行!比吕家的四娘可差得太多了!吕四娘,连我,带路民胆,再加上甘凤池,谁也不能如她!”允贞又觉着很惊讶,赶紧问说:“吕四娘?莫非是一位女侠么?我愿意老夫子把她的详细事情也跟我说一说!曹仁虎说:“因为不是一言半语所能说尽,只好慢慢我再跟你说吧!好在你我既已相识,又是一路同行,将来细谈的日子正多。你,是否到了江南以后,拜访完了那几位侠客,就还要回北京,去呢?”允贞点点头说:“那是自然,因为我的妻子还都在北京,还在那里开着几个大生意,我不回去还能行吗?我这次出来不过是游游江湖,结交朋友,并没有什么志愿,“曹仁虎喜欢得笑着说:“很好!很好!也许我们到江南,我把我这女儿送到她的婆家,我也要跟着你一同再到北京去一趟呢!别看我早先在那里做过官,我再去时,恐已没有人认识我了,那时还得仰仗你帮我一点忙。”允贞说:“老夫子你不必客气,遇着事我自必相助。”曹仁虎点点头说:“好!好!”如此又谈了多时,允贞是始终也不明白曹仁虎将来想往北京去,又有什么事,但也不好问,所以两个人虽不断谈着,但其间仿佛有很多的隔阂。又待了一时,窗外就听见有两个妇人同时说话的声音,原来是那名叫蝴蝶儿的姑娘来了。
曹锦茹也不管房里有客没有客,就把她带到屋里,允贞一看,这个蝴蝶儿年岁也在二十上下,生得倒很秀丽,有两只大眼睛,不过头上贴了一块很大的膏药,这可减去了她的美丽,这就是昨天在轿子里摔伤的。她着红缎的裤,红缎鞋,还是新娘子的打扮,上身却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蓝布褂,她把新嫁娘的发髻,又改为了一条长辫子,大概是因为她没有嫁成,而且她也不想嫁了。想立刻就离开家,所以她现在胳臂上挂着一只包袱,里边大概都是她自己随身用的东西。看她这样子,是见过曹仁虎的,所以她今天一见面就大声呼着:“曹伯伯!”曹锦茹又指着允贞,笑着说:“这就是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位,多亏人家,才救了你。”蝴蝶儿当时就向允贞“万福”,并说:“我也听曹家三姐跟我说啦,您是黄四爷,黄四爷昨天的马撞了我,真是救了我,我要叫他们娶过去,我就准活不了。在这儿,可也不许我活,我的银子也叫我的表叔逼了去啦,我非得离开家不可。现在就求着黄四爷跟曹伯父带着我走吧!”说着,她“咕咚”一声就冲着两个人跪下了,把包袱扔在地下,眼泪也流下来丁。允贞觉着这个女子真奇怪,怎么一点也没有闺秀气。是又泼辣。还能够拉得下脸,当下自己将身子向旁一躲,不理她。曹仁虎却赶紧叫曹锦茹拉她起来,不想蝴蝶儿就跪着不起,并且哭得很厉害了,一边抽搐着,一边说,“曹伯伯要是救我,还就现在赶紧带着我走,我来的时候,我表叔知道,他拦不住我,可是他一定不敢去告诉康财主家,今天早晨听人说康财主有个亲戚,名叫飞锤庞五,是才从外边保镖回来的,那个人又厉害,又凶,他能够帮助康家来抢亲!”允贞听了,心中不禁有些愕然,但仍不显出慌张,也仍不说什么话。这时候秦飞原来也在门外听了这话,他就也走进屋来。他可是十分的着急,显出来他怕那飞锤庞五。他急急地说:“我想也是,既要走,不如咱们就都立刻走,要是等着飞锤庞五,和康财主的人,还许有官人呢!一找到庙里,那可就糟了糕啦!且不用说别的,这庙里有两个小媳妇,人家也不管是怎么回事就能够叫这儿的和尚师父蒙受不白之冤,是洗也洗不清!”曹仁虎一想,觉着这话也对,于是就向允贞问说:“黄君,你觉得怎样?”允贞说:“我也是愿意即时就走。”曹仁虎就点头说:“好!那么,锦茹你就去把咱们的行李收拾好了,可是既然带着这位姑娘,她又不会骑马,似乎应当给她去雇一辆车?”这时,蝴蝶儿也已站起身来了,赶紧摆着双手说:“不用!不用!不用给我雇车!那天三姐找我去的时候,我在家门前,试着骑了一回马,我能够骑,我听三姐说这儿还有一匹富余的马。”
曹仁虎说:“那匹马是这庙里的,不过也可以借来用一用,骑到江南,将来有人往北来,再顺便给带回来,不过得先去问一问勇静”。这时,那勇静和尚还在院子里拔菜,锦茹就出屋向他问一问,他根本没把那两匹马当做什么必需的东西,当下就答应了。这时,秦飞却在心里盘算,说好吗!我跟爷自北京出来,本来还带着个小常随,现在那小常随已是踪影全无,找也找不着了。再找也许倒把那飞锤庞五和那几位捉拿凶犯的官人老爷们给找了来。走倒对,可是小常随没有了,却换了白胡子老头儿,跟两个小媳妇,都骑着马,倒像是要马戏。对!真像是要马戏的。那蝴蝶儿脸上还贴着膏药,正好像是由高处失足掉下来摔伤的样子,这倒不必叫人看了起疑心。只怕人拦住叫我们真要马戏!他想着,又高兴。他是实在的高兴。因为起初见着曹锦茹。临觉着有点胆怯,现在不但不胆怯,还十分的欣喜,因为锦茹是那么和气,同时这蝴蝶儿人更风流,好啦!这一次走江湖可真有点意思。我生平还真没享过这福呢!当下他兴高采烈,也跑去收拾行李,其实现在他们真是一点行李也没有了。允贞又回到前院,那黎保贵又急忙着做饭,大家吃了一顿就算是早餐,五匹马全已齐备,勇静和尚就将曹氏父女送出来,珍重着说是将来到江南再见面。并向允贞打了打问讯,允贞也拱手还礼,本想要取出一点香资。可是见秦飞暗中向他摆了摆手,他也想着:这座庙是僧少寺富,决不短少饯花。再说勇静虽是出家人,却也是一位江湖侠客,若是给他香资,倒显得是瞧不起他了,他倒许要恼怒了,因此,允贞便不做什么表示,一同牵马,离开了这座庙,就见两个女的已扳鞍上马,在前面走去了。允贞是与曹仁虎并轡而行,且行还且谈一些江湖之事,并且论及了诗文。允贞是学问渊博,曹仁虎更是才高识广而随口能作诗。诗还并皆佳妙。因此,允贞就觉着不但是访着一位侠客,简直遇着老师了。他连声唤着“老夫子”,但是在最后边骑着马跟随的那九条腿秦飞,却不大尊敬这位“老夫子”,而是专门注意前面走的那两个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