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丽莎却再度举起刀,继续地劈下。
当的一声,横里插来一条人影,也用军刀挡住了那一劈,正是那个金发的俄国青年。
当两个汉子缠住了娜丽莎的时候,他冷静地在旁看着,两个大汉在互相拼命的时候,他也是抱着旁观与漠不关心的态度,在一边不动声色。
直到娜丽莎杀死了一个,又要杀死第二个的时候,他才急速地跃过来,由于距离较远,他在娜丽莎第二次举刀时才赶上,总算救了那个汉子。
这青年的样子虽然文弱,腕力却很强,居然把娜丽莎震得退了两步,然后才冷冷地道:“娜丽莎够了。”
说的居然是汉语,娜丽莎想是认识他的,也用汉语怒声道:“马洛夫中尉,你为什么不让我杀死他们。”
“他们是我的同伴,是我的部下。”
“他们是畜生,你有这种部下,应该感到羞耻。”
马洛夫笑了一笑:“娜丽莎,他们只是好久没有见到女人了,你又是那样的美丽,所以他们才情不自禁的想侵犯你,何况你已经杀死一个了。”
“不行!他们侵犯了我,就一定要死,草原上的女儿是不允许受人欺凌的。”
马洛夫笑了笑道:“我已经跟了来,也不会让他们真正侵犯你的!”
“胡说!他们那样子对我,你在旁边却一声不响。”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札木台的女儿,是回族第一勇士的女儿,绝不会那么轻易地受欺侮的,而且我还要了解你为什么要到我们的营地去。”
“我告诉你我是跟父亲走散了,到你们那儿去讨一点水跟粮食的。”
马洛夫哈哈一笑:“娜丽莎,别把我当傻瓜,你的父亲在五天之前就过境了,而且是跟我们背道而行,你即使失散了,也不会摸到我们的营地去的。”
“我根本就弄不清方向,只知道一直向前走……”
马洛夫道:“你父亲札木台的外号叫草原上的兀鹰,一辈子都在草原上生活,就是闭着眼睛,也不会弄错方向的;还有我这两个部下虽然对你的行为粗鲁了一点,却是你自己来找他们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因此我晓得你是在说谎,老实点说出你的来意吧。”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我的话已经很明白,如果你不说,我就代你说了,你是来做间谍的,想来刺探我们的秘密。”
“你们的秘密?你们有什么秘密?”
“那要问你了,你想知道我们的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们是考古队,不是要来考察古代楼兰帝国的遗址吧?”
马洛夫来道:“那只是我上次告诉你的,你也知道这是句托词,楼兰遗址在白龙堆,距离这儿有几千里,你明明知道那是不对的。”
“我根本就不懂得历史,更不知道对不对,既然你们要研究的东西不在这儿,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呢?”
马洛夫一笑:“你想知道吗?跟我到营地去,我会详详细细地告诉你的,放下刀子,跟我走。”
“不!我不去,你们既然不信任我,我也不把你们当作朋友了,我要找我的父亲去。”
马洛夫的脸一沉:“娜丽莎,恐怕由不得你,你怀着目的而来,又杀死了我的一名部下,杀伤了一个,因此你必须去接受我们的审判。”
“凭什么,我是为了自卫,这是草原,有我们的法律,女人在自卫时,有权杀死侵犯我们身体的男人的,你可以到王公大会去告我,由王公大会来审判。”
马洛夫冷冷一笑,举刀逼了过来,娜丽莎一刀砍过去,被他轻松地架开了,然后回刀一击,首先把娜丽莎字中的刀子震飞了出去,跟着又是横刀一拍,击在娜丽莎的头上,把娜丽莎击昏在地,然后他从容地把刀子插在地上,撕下了娜丽莎身上一块衣襟,绞成了一根绳子,正想弯腰去絪绑娜丽莎,忽然那个被娜丽莎杀伤的汉子发出一声警告!
马洛夫的动作很敏捷,伸手拔起身边的马刀,就地一滚,挥刀向后砍去,当的一声,击中了一柄刺来的长刀。
那是白朗,长刀原来是握在娜丽莎手中的,马洛夫击飞了出去,刚好掉在白朗藏身的地方。
白朗迫不得已伸手接住了,否则那柄刀会对准他身上落下来。
既然藏身不住,他接刀之后,直窜了出来,刺向马洛夫的背后,动作又快又轻巧。
但是被那个躺在地上的大汉看见了,及时发出了一声惊呼,使他躲开了那一刺,跳起身来,用刀架住了白朗长刀。
虽然只有一度交手,两个人都知道对方是劲敌,都没有再轻易出手,双手紧握着刀,对峙着。
片刻后,马洛夫故作轻松一笑道:“我就知道娜丽莎不会是一个人来的,你是接应她的同伴。”
白朗笑了笑,马洛夫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来刺探秘密,来作间谍。”
白朗这次是真笑了,笑得很开心,但是他手中的马刀却仍然作着戒备的姿势,使马洛夫不敢轻举妄动,睁大眼睛叫道:“你笑什么?”
白朗淡淡地道:“我听见了笑话,自然要笑。”
“我的话有什么好笑?”
“我的话不好笑,你的人好笑。”
“我的人好笑?我的人有什么地方好笑?”
“一个笨蛋做出来的笨事,都是好笑的。”
“混帐东西,你居然敢欺骗我,你知道侮辱了俄国军官是什么罪?那是要砍头的。”
“我知道,你们是个秘密警察的国家,尤其像你这么一个秘密警察的队长,权力很大,可以随便地处决一个入员。”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敢对我如此无礼?”
“为什么不敢,第一、这不是你们的国境内;第二、我又不是你们的人民,你的权力再也管不到我。”
马洛夫语为之塞,顿了一顿才大声道:“混帐!你居然敢如此对我说话,你是谁?”
白朗笑道:“中国人。”
“我知道你是中国人,我是问你来什么?”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这儿是中国的土地,我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爱干什么都行,我有我的自由,而且我对侵入的外国人,都有询问、监视的权利。”
马洛夫一怔,开始感到这个人不简单了,因为普通一个老百姓说不出这种话的。
所以他的态度变得更为慎重了,想想才道:“我们是苏维埃革命学院的东方古学团。”
“你们的衔头我不感兴趣,我问的是你们的目的。”
“考古学团当然是来考古的。”
“这个我知道,只是你们是在中国境内考古,应该取得中国的同意。”
“当然有,我们持有中国外交部的照会,允许我们在新疆境内进行一切的研究活动。”
“公文呢?上面是这样写的吗?”
“公文在我团长那里,你是否要看一下?”
“我不是政府官员,无权向你们索取公文。”
“你不是政府的官员?”
“不是,我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
“那你就无权干涉我们的行动!”
“我也没干涉你们的行动,但我有权阻止你们欺负中国的妇女;我相信公文上没有注明你们在中国的境内,可以任意欺凌妇女和杀人吧。”
“你是说哪个女人?娜丽莎?”
“是的,就是这个女人,差一点被杀死的那一个。”
“她是间谍,来刺探我们的行动。”
“马洛夫队长,你又来说令人可笑的话了,中国人在中国的领土活动,是在法律保护下的,除非她跑到你们的国家去,作了未经许可的活动,你才可以套上那个罪名!”
“我们的行动既然得到了中国政府的允许,我们的扎营的地区就等于是我们的国境一样。”
“你不必向我解释外交豁免权,我懂得这个名词的意义,只是这个地方并不是你们的营区。”
“她杀死了我一名部下,还杀伤了另一位。”
“经过的情形我都看见了,是你们的人对她意图强暴,她是采取自卫行动。”
“一个女人能够徒手杀死两个大汉,这个行为就不属于自卫了。”
“这个问题可不是由你来决定的,你只能向我们政府提出抗议,由我们政府会同你们的大使馆共同来作审判。”
“我会那么做的,但是我要把凶手交给你们的政府。”
“马洛夫队长,恐怕你无权这样做,而且即使向政府抗议也没有用,她是维吾尔人,是中国宪法允准的自治区人民,只有她们自己的法律才能制裁她,我相信外交部在给你们的公文上,一定说明了这一条。”
“我可不管这么多,我一定要把人带走。”
“可是我不允许你把人带走。”
“那你会后悔的,我这把刀是不讲理的。”
白朗笑了一笑道:“我的刀却很讲理,他说你不但不能把人带走,而且,还要放下武器来接受审判,因为你纵容部属,强暴妇女,而且还意图行凶杀人。”
马洛夫知道无法用声势压倒对方,冷笑一声道:“我们的说法既然不一样,那就用它来决定谁是谁非了。”
白朗淡淡地道:“很好,只要你考虑清楚,当事情到了必须用刀来分辨是非的时候,胜利就是站在绝对正确的面,失败的方连申辩的余地也没有了。”
马洛夫的回答只是一声怒吼,举刀直劈过来。他是个用刀的高手,所以在谈话中一直注意着对方的反应,当他发现白朗持刀的姿势,始终保持着一个无懈可击的守势时,就知道他遇到一个劲敌了。
事实上两个人都明白,口头上的对谈全是废话,不管哪一方占住了理,另一方绝对不会在道理下屈服的,一战势所难免,谈话只不过是用来观察对方的反应与动静。
马洛夫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希望能拖一下时间,看看自己这方面是否会有人赶了来。但是,很快又放弃了这个希望,知道可能性不大。第一、是这儿离营太远。第二、最重要的是自己追了下来。
而自己有个毛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对死的女人远比对活女人感兴趣,一个女人落到自己手中,绝没有再活的可能,所以他们不会再跑出来收死尸。
自己那边既然增援的可能性不大,而对方却很可能再有人来,时间的拖延对自己反为不利,倒不如豁出性命来一拼了。
何况他还希望在拼斗时,那个被砸伤了一条腿又被击昏的家伙,能够支撑着起来,赶快跑回去叫人。
当然这不能给对方发现的,否则对方一定会阻止,他看过娜丽莎的飞刀,而眼前这个中国汉子的腰带上还插着几口飞刀,想来更为高明,如果他要解决一个受伤的人,是非常容易的事,唯一的办法就是不给他出手。
马洛夫的刀法是很凌厉,攻势密集,一开始出手,就连连不断,不给对方有喘息的机会。
白朗运刀招架着,似乎被对方抢占了先手,只能被动地守御,很难有出刀反击的机会,不过他的守势很稳,不管马洛夫的攻势多密,始终攻不进去。
两个人在草原上展开舍命的搏斗,刀与刀碰击着,不断地发出了当当的声音。
忽然马洛夫发现一件很不利的事,就是被他击昏的娜丽已经坐了起来,他忍不住过去要想再加以攻击。
但是娜丽莎却笑笑站了起来;一伸手道:“马洛夫,你放心,我绝不会出手帮主人的,我已经醒了半天了,如果我要出手,你早就躺在地上了。”
娜丽莎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受伤,马洛夫相信她说的是事实,不禁咒骂了一声。
不过他也很安慰,因为他看见了那个受伤的部下已悄悄地爬了起来,而且已抓住了一匹马跳了上去,因此他开心地道:“你们两个人别高兴,我的人很快就会来支援了。那时你们就有得瞧了。”
娜丽莎用手一指道:“假如你只希望这个混蛋去讨救兵,那你就会非常伤心了,我早就发现他在动,你想我放过他吗?”
白朗的背对着那个方向,看不清后面的行动,面对着马洛夫,他还不敢太过于托大,因此说道:“娜丽莎,你别叫他跑了……”
“主人,他跑不掉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我好像已经听见了马蹄声。”
“有的,那个家伙也已经爬上了马背呢。”
“那你还不去阻止他,万一他的援手来到了那就很讨厌,我们的人手不足。”
“我说没关系就没关系,那个混蛋拉错了马。”
“拉错了马?他拉谁的马?”
“主人,是你那一匹白马!”
白朗笑了,撮口吹了个口哨,然后就扬起了一声马嘶,那匹通识人性的白马突然像发了疯似的炮弹跳了起来,把背上那个家伙抛到半空,只是他的手还死抓着缰绳,因此人在空中被扯了一下,又很快地掉了下来。
而且,就掉在白马的蹄下,那一牵扯很重,白龙的口角被嚼铁勒破了,那使得它更为暴躁,噗噗两声,连娜丽莎都发出了一声惊呼。
白朗跟马洛夫持刀相对着,不能回头看,只好问道:“娜丽莎,出什么事?”
“那个家伙的头被马踏碎了。”
马洛夫虽然面对那个方向,但是他不敢分神去看,因为白朗的刀随时都可能攻过来,高手对阵是不能有一点疏忽的。他的眼中隐约看见人被抛起,听见了娜丽莎的话后,忍不住把注意力移了过去。
不错,那个同伙已经被马儿把脑袋踏得稀烂,但是,在愤怒中的马匹仍然对地上的尸体践踏着。
很少人看过在狂怒中的马儿对人的攻击,因为马一向是很温驯的动物,所以乍见这幅情景,谁都会吓了一跳。
只是马洛夫这一吓却很糟糕,他的失神虽是很短的一刹那,却已经给了白朗一个很好的机会。
白朗的长刀像闪电般地砍下来,快得使他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只有把手中的刀抛开,缩回了手。因为,那一刀是砍向他握刀的手。
白朗的一劈虽落了空,刀势却像有魔法似的,一转而进,抵着马洛夫的脖子上了。
马洛夫怔住了,他无法相信这一刀是由人使出来的,在他的记忆中,也从没有想到刀法中会有这种变法。
白朗笑了一笑道:“马洛夫队长,你现在总该明白,如果我要击败你是非常容易的事,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准你拿起刀来再战。”
马洛夫低下了头,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他明白对方绝非虚言恫吓,就凭刚才那一刀,他就是手上有武器,也一样不是对手。
白朗却笑了一笑道:“马洛夫队长,很难得你会说中国话,我们就不必请娜丽莎来传话翻译了,我只有几个问题请教你一下,希望你能很确实回答我。”
娜丽莎却道:“主人,没有用的,这批俄国大鼻子都有个毛病,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好好问他的话,他不肯说,还是先给他一个厉害。”
马洛夫这才听见娜丽莎对白朗的称呼,诧异地道:“主人,你是娜丽莎的主人……”
娜丽莎道:“不错,我父亲把我跟我妹妹,还有一个堂妹都送给这位白爷做女人了。”
马洛夫更吃惊地道:“札木台把他两个女儿跟一个侄女儿都送给你了,那你一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是个中国政府的官员……”
娜丽莎哼了一声道:“笑话,我父亲是维吾尔的勇士,官员可没放在眼里,白爷是位了不起的大英雄。:
马洛夫道:“我不相信,那种英雄式的崇拜时代早已过去了,现在的人只崇拜有钱有势的人。”
“吧”的一声,娜丽莎重重地摔了他一个嘴巴,马洛夫半边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怒声道:“你居然叫一个女人打我,侮辱俄国的军官,你们会后悔的。”
白朗却笑道:“马洛夫,这是你自己讨打,你不该侮辱维吾尔人的尊严,不管时代的演变如何,维吾尔人民永远都不变的,至少,草原上的札木台不会变,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少开口吧,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马洛夫道:“我要知道你的身份。”
白朗道:“我不是中国政府的官员,只是草原上的流浪者;说得好听一点,也能算是沙漠上的游侠。”
“游侠?游侠是什么,做什么的?”
白朗笑道:“游侠,就是专门打抱不平,维护正义,专门跟恶棍、坏人作对的人。”
马洛夫道:“现在还有这样的人?”
“你的中国话说得很流利,想必是个中国通,怎么对中国的情形这么不了解?在中国,像我这样的久还多得很……”
“哦!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马洛夫较为安心了。
娜丽莎抢着道:“我的主人姓白,叫白朗。”
马洛夫把白朗两个字念了两遍,然后大叫道:“我记起来了。你是雪山的小白龙!”
白朗笑笑道:“想不到你对中国的情形竟然很熟悉,居然还知道我。”
马洛夫的态度一下子变得轻松了,道:“你是雪山的强盗头子,中国政府正要找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杀害俄国的战士。”
白朗的神色依然笑嘻嘻地道:“马洛夫,你实在太不聪明了,我还会被你这种话吓住吗?”
“哼!中国政府找不到你,可是你得罪了我们俄国人,就没有好日子过了。”白朗的长刀忽然举起掠下,马潘夫只感到头皮一凉,以为自己这回一定没命了。
哪知道刷的一声,他的面前掉下了一簇金色的头发,原来是白朗的一刀,只贴着他的头皮掠过,削下他一片头发而已,但是马洛夫的脸色已经吓白了。
白朗的脸色十分庄重地道:“马洛夫,你给我听着,我知道我们的国家也许不太强大,但是还轮不到你这个外国人来批评……”
马洛夫的态度似乎被那一刀砍得软弱了,连忙道:“是的,不过,我知道你跟雪山那些兄弟们都是一些逃亡者,你们有什么困难,只要我能作到的,我们会尽力帮助你们……”
白朗冷冷地阻止他的话道:“住口!你别给我来这一套,我对你说的那些丝毫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你要银子?”
白朗笑了一下:“银子是我比较有兴趣的东西,可是你拿得出银子吗?”
“拿得出的,你跟我回去,到了营地,我就可以拿银子给你,很多很多的银子。”
“马洛夫,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会上你这个当,你们的老百姓穷得都没饭吃,连裤子都穿不起了,还会有银子?”
“我……我们虽然没有银子,但是有枪、有子弹,我可以送给你几十支枪,几万发子弹……”
“你能送我那些东西吗?”
“当然能,我们对中国的朋友一向十分友好的,只要你们有了枪,有了子弹,你们就可以发大财了!”
“怎么个发财法?”
“你在雪山上是怎样发财的?有了武器,你们就有了势力,不怕军队来清剿你们,看得见的财富都是你们的,你可以扩大你的组织,甚至于占领城市……”
白朗冷笑一声道:“我们在中国造成了暴乱,你们就可以趁火打劫了,马洛夫,这一套少来,我既没兴趣,也不会上你的当,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话。”
“你要知道什么?”
“你这个考古队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这……自然是考古,考察楼兰古国的遗迹。”
“马洛夫,扯谎要像个样,你这话连娜丽莎也编不过,楼兰遗迹在白龙堆的城中,离这儿好几千里呢?你们停留在这儿,会发掘出什么来?”
“我们是要去的,只是在这儿发现了另一处遗迹,所以先停下来考察一番。”
“哦!是什么古迹呢?”
“那我可不清楚,这是专家们的事,你若想知道清楚,该去问李宁洛夫团长去,他是考古队的主人。”
“你在考古队担任什么职务?”
“我只是保护他们的安全。”
“笑话,考古队还要有军队保护?”
“因为这个地区的情形很复杂,有维吾尔人、有高加索人、蒙古人、西藏人、还有很多像你们这样的人,你们中国政府在这儿的保护力很弱,根本无法保护考古队的安全,所以我们才要出动军队来保护,因为考古队可能挖掘到一些很有价值的东西……”
这话倒也在情在理,白朗笑笑不去戳穿他,改变一个问题道:“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整个考古队有六十个人,十名考古学者,十名是工作的工人,四十名是红军的战士。”
“全是俄国人?”
“不!在学者里面有两个是中国人,是你们中国送到革命学院读书的学生。”
“另外的五十八个都是俄国人了?”
“是的,这个娜丽莎可以证明,她跟她的父亲札木台在不久以前,还跟我们碰过头。”
“考古队的工人可以在当地募集的,为什么也要你们从俄国带来呢?”
“这个……是因为这次考古,根据资料会有很价值的发现,怕雇来的工人靠不住,所以我们自己带一批有经验的工作人员来,他们也都是革命学院的学生。”
白朗笑笑道:“好,关于考古队的,我就问到这儿为止,再问下去,你不会说了,而且,有些事恐怕你也不知道,现在我们还是谈谈枪枝的问题。你说可以送给我一百枝枪跟一万发子弹。”
“是的,都是全新的步枪,是苏维埃兵工厂的出品。”
“你们大鼻子只有鱼子酱跟伏特加酒还算得上是产品,其余的没有一样东西是能用的。”
“不,白朗先生,我们的武器是十分精良的,你若不信,可以当场使用。”
“一百枝枪,一万发子弹?”
“是的,不折不扣,如果你想多要一点也行,我可以叫人从国内送过来。”
“你们一共才只有六十几个人,就算是每个人都使用一枝吧,也不过才六十枝,你哪来一百枝枪呢?”
马洛夫没有想到白朗的问题会如此地精细,一时怔住了,沉吟着不知如何回答。白朗的脸上带着微笑,手中的马刀却不经意地轻轻一挥,马洛夫已经像杀猪般的叫了起来,双手抚着左边的耳朵。
白朗的那一刀很准确地把他的左耳削了下来,连娜丽莎看了都吓了一大跳。
白朗的刀又指向马洛夫,冷冷地道:“马洛夫,你知道我是雪山的头儿,就该知我行事的手段,在我面前打马虎眼儿,或是想消遣你白大爷,你可是想自讨苦处吃。”
他的长相很斯文,完全没有剽悍之气,可是他行事的手段却够狠的,那温吞吞的语气,尤增恐怖之感。
马洛夫在他的威胁下,先前的傲气完全无存,噗的一声跪了下来道:“是,是,白先生,我说老实话,枪枝跟弹药是有的,装在箱子里面没有开封,是我们带来的。”
“哦,你们来考古,带枪枝弹药来干吗?”
“是……是送给人的。”
“送给什么人?”
“送给一批中国朋友的,不过你要的话,送给你也没关系,这一点我就可以做主,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写张字条,叫娜丽莎交给我的副官,立刻送到这儿来。”
“送给哪一批中国朋友?”
“这个我不清楚,是考古队里那两个中国学生负责接洽的,白先生,我说的是老实话。”
白朗笑了:“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可是这批武器既然是另外送给人的,你送给了我怎么样交代呢?”
“可以交代,反正你也是中国人,给谁都一样,我们的目的只是送给中国人民,只要是跟中国政府作对的中国人民,都是我们的朋友。”
白朗笑了一笑:“我们可没有跟中国政府作对。”
“但是中国政府要找你,听说还出了很高的赏格,不过始终没有成功。因为你在老百姓中间有很多朋友,这批武器可以使你的力量大增。”
白朗开始陷入沉思,片刻后才道:“马洛夫,看在那批枪械武器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不过那批东西我是要定了,你回去后立刻就叫人送到这里来。”
娜丽莎立刻道:“主人,你要放他回去?”
“是的,杀了他没什么用,倒是那批枪械,可以好好地派个用场。”
“主人!这家伙狡猾无信,你怎么知道他会再回来?”
白朗笑了起来道:“我相信他会回来的,因为他怕死,为了保全性命,他非乖乖地回来不可。”
“主人,等他回去后,他就不怕你了,说不定会带了人来找我们,那时他要我们的命了。”
“娜丽莎,你对我太缺乏信心,我是那么容易被人哄住的,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不怕他飞上天去,我也能把他抓下来,马洛夫,你相信不相信我的话?”
马洛夫连连点头,说道:“相信!相信!”
白朗笑道:“信就好,现在我好人作到底,看你长得很英俊,也算是个美男子,少了一耳朵,未免太遗憾了。这只耳朵才割下不久,用上好的伤药一敷,还可以再长牢。”
他帮马洛夫拾起了割下的耳朵,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道:“这是我们中国治伤的圣品云南白药,看在你诚心合作的份上,我也把人情作到底吧。”
把断耳黏回伤处,用药末给他敷上了,还扯下一块布,包扎妥当,最后又掏出另外一个药瓶,倒出一颖红色的药丸,笑道:“服下去,这是补药,你流血很多,身子虚弱得很,这能帮助你快点复原的。”
马洛夫很感激地把药吞了下去,白朗还给他灌了两口葡萄酒,然后笑道:“娜丽莎,去替他把马匹牵来。”
娜丽莎满心不情愿地去了,才牵了一匹马过来,白朗笑道:“现在你可以走了,你们营地离这儿多远?”
马洛夫道:“不太远,就在前面一片小山谷里。”
“我知道那个地方,那儿有一片小绿洲,奇怪的是我不知道那儿有什么值得挖掘的。”
马洛夫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那是专家们的意见,他说那儿有古迹可求,我就只好听他的。”
“好,这儿去大约只要半小时,两个小时之后,你带着人,跟枪械子弹前来交割,不来的话,你会后悔的。”
马洛夫点点头,上马远去,他的眼睛充满了恶毒,但白朗像没看见。
等他走远了,白朗才笑道:“娜丽莎,我们休息一下,然后就要掘个大坑。”
“做什么,要埋死人,我没兴趣。”
“埋死人干吗?这两个家伙活该,死无葬身之地,由得他们暴死荒野去,如果马洛夫他们不带回去,兀鹰跟土狼也会把他们吃得干干净净的,我挖坑是为了埋藏那批枪械跟子弹。”
“藏枪械子弹?”娜丽莎很难相信地问。
“是的,一百枝马枪一万发子弹是很大的一堆,我们又没法子带走,可是又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只有两个人,因此必须找个地方埋起来,等以后再带人来把它起出……”
“主人,你以为马洛夫会守信用?”
白朗笑了起来:“我知道马洛夫不是个守信的人,可是他为了要活命,就来不可,而且一定得乖乖照我的意思,把枪跟子弹送来。”
“主人!我实在不明白,你是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给他吃的那颗补药,在半小时后,会使他肚子痛一分钟,再过半小时,会痛两分钟,以后每半小时,疼痛的时间增加一分钟,一直等到痛的时间到三十分钟,就永远不会停了,一直到痛死为止。”
“那是什么药?”
“是定时发作的毒药,你以为我真会对他那么孝顺,怕他流血过多,给他吃大补药吗?”
娜丽莎笑了起来,笑得好开心:“主人,你真厉害。”
白朗微笑道:“你也不错呀!装得那么像。要不是我知道你不会轻易被击昏,贸然地出来救你,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地制住马洛夫了。”
娜丽莎道:“我说呢!我在受人欺侮的时候,你居然在旁边看得下去?”
白朗微微一笑:“我既然是你的主人,对你的一切那能不清楚,你若真有危险,我又怎会坐视不理,所以马洛夫在要杀你的时候,我知道是该出手的时候了。”
娜丽莎沉默片刻才道:“主人,你真是雪山的首领,那个外号被称为小白龙的人。”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相信你早就知道了,你父亲把你们交给我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
娜丽莎道:“我只听说小白龙是西南一个传奇的人物,而雪山上聚了一大批人,神出鬼没,专门与坏人作对。”
白朗笑笑道:“你为什么不说我是大强盗呢?”
娜丽莎笑得很妩媚:“那只是一些吃过你亏的土豪、恶霸们的说法,我听得有关你的传说,则把你形成一个打抱不平,仗义锄奸的侠客。”
“其实我是个很平凡的人,没有那么神奇。”
娜丽莎显得很兴奋:“我只是猜疑而已,因为在大沙漠上姓白的少年英雄并不多,尤其是带着两个手下,一个姓牛,一个姓朱,小白龙有两个最忠心的助手,也是姓牛跟姓朱,想不到果真是你,对了,主人……”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起来道:“你给马洛夫服下了毒药,却没有告诉他,他会知道吗?”
“第一次肚子痛的时候,他或许会忽略过去,第二次痛的时候,他应该会想到了。”
“如果他还是没想到呢?”
“马洛夫不是个笨蛋,如果他一直想不到那就该他倒霉,痛死也是活该了,我们快挖坑吧!”
他们放在马匹上的工具是齐全的,两个人一起动手,找了个较为隐秘的地方,很快就挖好了一个大坑。
白朗摸出怀表来看了一下道:“我估计马洛夫还有半个小时就会来到,你找个高的地方去瞭望,有所发现就向我打个招呼,我可不想让他们到这儿来发现这个坑?”
“这又是为什么吧?”
白朗一笑道:“娜丽莎,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把东西埋在这儿,否则他们绝对不会甘心地把东西给我们的,回头又挖走了……”
“他们一定会用马匹驮了来的,我们干脆连马匹也要下来,那不就行了吗?”
“如果你是对方,你会甘心吃这个亏吗?一定还会想法子把枪枝夺回去的。我叫他们卸下枪枝弹药后,连马匹什么都不要,他们一定会认为我们不止是两个人,能够把一百枝枪,一万发子弹带走,人数一定不少,如此一来,他们即使不服,也只有认了。”
娜丽莎不禁从心流露出尊敬地道:“主人,你真行,你的这些主意好像不是在普通地方能学得到的吧。”
白朗笑笑道:“那又在哪儿可以学倒呢?”
“据我所知,有一个地方,专门训练各种战斗技术。我的族人也有几个去参加接受训练的。”
“你是否也学过呢?”
娜丽莎顿了一顿才笑道:“我怎么会学过呢?只是听别人说起罢了。”
白朗笑笑道:“自己亲见的事都未必是完全正确的,何况是听来的呢?你还是忘了这些事吧。”
娜丽莎目光中闪出了一道奇特的火花,笑了一下道:“是的!以后我再也不提这些话了。”
但是她的神情却很振奋,似乎是得到了一种鼓舞,兴高采烈地奔上沙丘去瞭望了。
白朗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唉!女人毕竟是女人。”
这句话有点莫名其妙,所以白朗轻轻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这个沙漠里的鬼太阳真能把人晒昏头的,我怎么也像个女人似的多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