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莎莎不依,闹着要他脱去身上的衣服,白朗争不过她,只好由着她把上衣解开了。
那一条刀缝的确已经合口了,还结了一条红色的痂盖。
秦莎莎用手轻轻抚着道:“白朗,你真行,那么深的一道刀口,居然在两三天内就合口了。”
白朗微笑道:“姑奶奶,并没有多深,虽然你那一掷使的劲儿不小,可是我已经运了气,所以只刺进去几分深而已。”
秦莎莎道:“白爷!您真行,这一刀要是刺在我的身上,怕早已送掉半条命了。”
白朗笑道:“你可不能跟我比,要是你也能运气在前胸,那可不吓死人了。”
秦菲菲的脸一红,秦莎莎捶了他一拳道,“白朗,你能不能说句正经话?”
白朗扣上衣服,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就不是个正经人,只可惜那些大鼻子太煞风景,赶这时候忙了起来。”
秦氏姐妹都为之一震,连忙由那个小洞中看出去,果然远处的营地里起了一阵骚动,荷枪的人来回地奔跑着,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秦莎莎道:“是不是周嫂已经带了人去发动攻势了?”
白朗摇摇头道:“不可能,还没有这么快,我的计算中,他们最快也得晚上才能摸到附近。”
“那是为了什么缘故呢?”
白朗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下,远处已经传来了枪声,可是仍然瞧不透是什么缘故。这时朱七却匆匆地奔来了道:“头儿,我们是不是要去支持一下,好像是小丽她们跟大鼻子干上了。”
白朗一听,差点没跳起来。
“是小丽,你没看错?”
朱七道:“应该不会错,虽然我没看清人,可是她那匹大青马却很显眼。”
“她是一个人?”
“不!还有四、五个人,跟大鼻子他们在水源附近冲突起来,这会儿她们已经跑了,大鼻子点集了人马追了下去。”
白朗很沉稳地问道:“他们的马怎么呢?”
“很快,不像是很疲累的样子。大鼻子他们要追上她,还真不容易。”
白朗笑笑道:“那就不要去管她了,我想她一定是存心去挑拨一下,也许是别有用意。”
朱七却不放心地道:“她用五、六个人去碰近百来条枪,究竟是很冒险的事,也许是缺水了,短时间还可支持,但拖久就不行了,我们应该去接应一下。”
白朗道:“你就走一趟吧,看情形再作打算,跟她碰上了问问她,如果她们真是缺水,就把她们带到这儿来会儿,假如不是缺水的问题,就叫她们在别处先窝上一窝。”
朱七答应着去了。
秦莎莎道:“小丽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子?”
“是的,她父亲是个大财主,可是她不学好,偏喜欢跟着我一起当响马。”
“白朗,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白朗笑笑道:“我不必着急,是因为我信得过她,她有那个本事才会去捣蛋,她也明知道我不会去救援的。”
秦莎莎看着他:“白朗,她如真有了困难,你不会去救她呢?”
白朗笑道:“当然会去,别说是她,任何一个弟兄,而且即使是个不认识的人,只要是中国人,我都会去救援的,但是我绝不让她知道我会去救她。在平常,我就养成她这种观念,叫她不可以寄望别人,一切要靠自己有多大能力,做多少事,勉强而为最不可取。”
秦莎莎一笑道:“这大概是说给我们听的。”
白朗道:“不错!你们也应该听着,因为我所带着的一批人,必须要守纪律,如果人人都照着自己的意思胡来的话,我将何以服众。”
秦莎莎一怔道:“白朗,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姐妹以后也到你的雪山大寨去?”
白朗道:“不!雪山大寨里是没有女人的,但是寨里很多的弟兄都有家眷,在山下聚居个市镇上,那不是雪山大寨,却受到雪山的直接保护,只要住在那儿,任何人都不敢来找麻烦。”
秦莎莎道:“我知道,那地方叫洗马镇,很热闹,是西康到四川的一个重要市镇。”
“你知道的事情很多,还知道些什么呢?”
秦莎莎道:“我更知道那儿的镇长虽然由官府委派,但只是一个形式,是由雪山大寨推举人,通知官方,补发一纸公文而已。”
白朗道:“没那么神气,只是镇长到任,一定先要来拜会一下,大家能够取得合作,他才干得安稳。”
秦菲菲笑道:“白爷那你不成了当地的太上皇了。”
白朗笑笑道:“我可不敢那么妄自尊大,在那儿,我也是个规规矩矩的居民。雪山大寨没那么霸道,虽然过往的商旅要缴百分之一的保护费,他们却出得心甘情愿。雪山前后五百里,只要缴了保护费,在货物上贴一纸雪山的标志,绝没人敢动一下,有了损失,我们负责赔偿。”
秦莎莎道:“可是我听说有很多人在那条路上遭劫。”
白朗道:“有的,那是他们不肯缴保护费。”
“是不是你们去下手的呢?”
白朗笑道:“假如别人不下手,我们到最后也要下手。”
秦菲菲不禁道:“白爷,那又是为了什么呢?您辛辛苦苦挣下来的一点侠名,何苦为这点事而毁了呢?”
白朗道:“他们不缴保护费,不是舍不得银子,而是不敢去缴,我在雪山立下一个规矩,就是缴费求保护的东西,一定要经过检查,什么货品都行,只有一样东西不受保护,那就是鸦片。”
秦氏姐妹一怔。白朗又道:“西康边境,官府的力量不足,常有不法之徒,用极佳的价格,鼓励土著种植鸦片,收购后运回内地可以博取厚利,光是赚钱我是不去管他的,可是这玩意儿祸国殃民,为害无穷,我不能听任他们去害人,先是劝告,劝不听的,我就拒绝保护。”
秦莎莎道:“做那些买卖的人都有点势力的。”
白朗笑道:“不错,所以他们也不在乎雪山大寨的保护,他们自恃有人有枪,硬行闯关,即使沿途能闯过一些小股绿林朋友的截劫,但最后总是闯不过雪山的弟兄。”
秦菲菲肃然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秦莎莎笑道:“难怪我听到一些对你的批评,有人把你当作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有的人却又恨你入骨。”
白朗笑道:“人活在世上,总不能使得每个人都喜欢你的,只求心之所安,笑骂由他了。”
秦莎莎道:“这么说来,雪山大寨做的是行侠仗义,济世救人的工作了。”
白朗道:“所以我这个瓢把子还能够自由行动,没有官兵在我后面,要抓我去枪毙。”
秦莎莎道:“可是你一定也得罪很多人。”
“那当然,出高价买我人头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我很放心,在雪山范围内,没有人会出卖我,离开了雪山又很少有人认得我。在雪山我留着一把大胡子,没现在这么潇洒,看起来就像大当家的样子。”
秦莎莎想了一下才道:“白朗,你也不要太大意了,更不要太有把握了,你所做的一切虽然无愧于心,也能得到大家的爱戴,但是未必每一个人都是对你忠心耿耿的。”
白朗笑道:“这个我知道,就是在雪山,也不见得每个人都是我的朋友,也有些人是我仇家派来卧底的。”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几百个人想要一条心是很难,总会有人对我不满的。”
“说不定那个人就是你的弟兄。”
白朗轻哼了一声道:“我知道,我最亲密的兄弟只有两个人,就是朱七跟牛老三,只要他们对我忠心不二,我就很安全,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有机会偷偷地摘去了我的脑袋,别人的想接近身边不太容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知道,可是当着人面,谁也不敢对我掏枪行凶,那会引起众怒,给人乱刃分尸的。我处世无亏,不会跟人结下生死大恨,除非是那种万恶不赦之徒,不过,那种人没有种来亲自找我的。”
“他们可以用重金买通凶手来杀你的呀。”
“可能,而且有人试过,可是都没有成功,第一是暗算我很不容易,第二是杀死我之后,他自己很难脱身。这些为利而杀人的凶手,都不是肯拼命的人。”
秦莎莎轻轻一叹道:“我只是提醒你一声,叫你小心提防就是了。”
白朗一笑道:“我知道你总是听见了一些风声,知道有人要对我不利。”
秦莎莎道:“不是风声,而是事实,我知道有人买通了你一个弟兄,而且还是你们的雪山五虎之一……”
白朗微微一笑道,“我绝对相信,雪山五虎没一个对我有好感的,因为雪山原是他们的地盘,被我硬占了去,压住了他们,心里怎么会好过。别说是其中一个,就算五个人一起受人买通了,也不足为奇的。”
“那你为什么不预先作个准备,先肃清他们呢?”
白朗一叹道:“我不能那么做,因为道义上说不过去,除非他们真做了什么,我不能凭空对他们怎么样,而且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此刻手底下已经众叛亲离,没几个死党了,人心是非,总是向着正义的,旧日的雪山弟兄,现在都跟他们疏远了……”
秦莎莎道:“我总认为这很危险。”
白朗笑道:“莎莎,也许是你处的环境太险恶,一直都在猜疑中过日子,所以你才对人心、正义失去了信心,如果,你到洗马镇去住一段日子后,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是可爱的,好人究竟比坏人多。”
秦莎莎又是一震,正准备说什么,牛老三跑来了道:“头儿,大鼻子好像跟人干起来了。”
白朗道:“是谁?”
“不清楚,枪声很远,不过双方的人数好像都不少,要到山顶上才看得见。”
“是不是小丽她们呢?”
“是追着小丽出去的那一批骑兵,但是跟她们开火的又不像。小丽她们没带那么多的人。”
白朗听了低头沉思片刻才道:“朱七没回来?”
“还没有,头儿,还要不要我再去看看。”
“不,我自己去,情况很离奇,你去了也没有用。”
白朗牵出了自己的马,还是从小缺口中出去。
临走时吩咐牛老三道:“留一个人在外面守着,里面的人集中在一处,除有人冲着这个方向来,否则不要随便开火。”
等他出了地穴后,才听见有微微的枪声由远方传来,轻微得如同有人在轻轻地拍掌。
白朗飞身上了马,像一支箭似的朝着枪响的方向飞奔而去。
渐渐地,枪声变得清晰了。当他跑到距离开火的地方五、六十丈处,差不多已经可以看清楚了。
一边是俄国的枪兵,约有三、四十人之多,他们用的是长程马枪,火力强,弹药足,所以发起枪来毫不吝啬,想以凶猛的火力压住对方。
跟他们相对的一伙人,约有十来二十个,使用的武器长短不等,却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他们各个散开,不轻易发枪,但是只要对方有点动静,哪怕是探探头也好,立刻就是一枪过去。
双方阵地中间,躺着五、六具尸体,大部份是大鼻子,但也有一个汉人。
白朗掏出了望远镜,向双方都看了一阵,对于这一批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却始终不知是何来历。
毫无疑问,俄国人是追着小丽她们出来的,到了这儿,跟这批人接触了,双方才展开火拼。
照理说这批人帮助小丽,截住了大鼻子,该是小丽的朋友才对,小丽就应该在那一伙中间,至少也该有一两个雪山大寨跟下来的弟兄。
可是在望远镜中看见的脸一个也不认识,这还不打紧,白朗故意把自己的人和马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中时,竟然还有人朝他开了一枪。
这使得白朗大惑不解?如果小丽在对面,或是有自己手下弟兄在,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一向足智多谋的他,也不禁摇头无奈了。要了解那批人的底细,除非是过去探个究竟,但此刻实非其时,白朗也不想冒这个险。
他此刻所据的位置,刚好可以控制两边,如果任何一边能占据到这个位置,都可以给对方有力的打击。
白朗看了一下,忽然发现到自己的危险,看样子双方都是颇有作战经验的老手,他们自然也会想到分出人来,占据这个位置,自己单独个人在这儿,很可能会成为他们夹击的目标。
就在他准备退离的时候,忽然在第六感上,有了一种异样的震撼,这种预感很灵验,表示有人在接近了。
白朗很快地就作了个决定,他不能落入任何一边的手中,俄国人当然不会轻饶他,尤其是那个马洛夫,已经恨他入骨,如果落入这家伙手中,会活活地剥了自己的皮。
另一边敌友未明,但在情况未明之前,还是别太大意,他必须采取行动。
于是他把马匹牵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人却躲在另一个方向,枪上膛,匕首移在最易出手的位置,而且他藏身的地方,不可能受到突袭。
在这种情形下,除非对方有二十个人以上,否则很难吃得住他。在他的判断中,任何一方派出来的人,都不会超过十个,他是绝对安全的。
来人渐渐接近,已经走到二十丈之内的距离。
白朗之所以能无往而不利,就是仗着这种特殊的能力,在三十六丈之外,就能顿感到危险的存在。
一般人如果能在十丈之外,有他这种感觉,已经算是高手,所以白朗就以这多出别人两倍的预感,始终站在主动的地位而领先一筹。
像此刻,对方已经接近到二十来丈了,还没有发现他,而他却早已藏身在一个隐密而有利的位置了。
他听出对方一共是六个人,而且有人受了伤,因为他的鼻子很灵,已经闻出有血腥气。
人慢慢地接近,将近到十丈时,突然停住了。这证明对方不是庸手,也同样也感觉到危机了。
随即他听见了来人在迅速地散开,没有说话,也没有人指挥下达什么命令,好像那批人都是自动地散开的,这是一批行动惯了的好手。
白朗并不害怕,却也有点紧张。六个人在他眼中是不当回事的,但是一批好手却使他在应付时稍微麻烦一点。
现在,对方似乎已经各占好了掩蔽的位置,然后有两个人慢慢地伏在地上向前推进。
这是一套很高明的战略,用四个人掩护,两个人前进搜索。如果要杀倒这两个人,就必须暴露身影,那时局面就会改变,变成他要以一敌四了。
好在白朗所选择的位置绝佳,在他面前五丈处是一片空地,没有任何掩蔽,来人必须要经过那一片空旷的地方,才可以发现他的藏身之处。
而他却可以稳稳地在对方没发现他之前,就可把对方击倒下来。
他掏出了枪,慢慢地把枪机扳起来。
这是一支六响的左轮,俗名叫喷子,也叫莲蓬头,好处是六响连发,准度大,后座力小,性能不是绝佳,白朗却因为用惯了这两支枪,已经熟到可以闭着眼睛,光凭感觉也能百发百中,所以他身边就一直带着这两把枪。
虽然在腰间,他还插着一支八发的布朗宁,但那是在万不得已时才使用的。
左轮的枪机是连着板机的,一击一发,但是在第一发时扳上枪机,只要轻轻一扣枪机就能击发,使击发的时间快两倍,虽然省下不到一秒的时间,但在生死关头,那往往是决定性的一刻。
来的两个人已经渐渐接近了,动作很快,一进入那片射击地区,就迅速地前移,想是他们也知道这一片空地是最危险的地区。
但是白朗却更快,他的枪已经在刹那间击出了两发。
只不过结果却使白朗大出意料之外。他的枪是对准对方的腿部放的,在没有认清对方身份之前,他不愿意杀伤人命。对方是把身体蜷成球形,向前滚动急行的,白朗仍然可以找准目标,各赏他们一枪。
只不过这两枪像是打在木头上,对他们毫无伤害,他们仍然以迅速无比的速度,越过他的视线,进入到另一个掩避的地方。
那地方还是看不见他的人,却可以看见他的马。
这是白朗的第一道防线,对方看见了他的马后,一定会以为他的人跟马在一起,想法子要向那个方向掩进时,整个身体都在他射击范围之内了。
白朗知道自己的两发都没击空,却没有能使对方受到伤害,倒是颇为惊奇。
可是他仍沉住气,枪管指向第二个射区,这次他决定不再客气,要向要害处射击了。最重要的要害自然是头部,一枪毕命,绝无差错,白朗有把握不让他们挨过第二枪了。可是他却没有发出第二枪,因为对方先出声了:“头儿!是不是您在那儿?我是朱七!”
毫无疑问,这是朱七的声音,然后朱七探出头来,一点也没错,白朗收起了枪,跳了出来:“朱七,怎么会是你呢?”
朱七站起了身子,向后面摆摆手道:“快过来,是头儿。幸亏我看见了头儿的马,否则可惨了,咱们一个个差点没成了屈死的冤魂。”
后面跟着的人也跑过来了,一条人影卷了过来,一下子就扑进白朗的怀中,哽咽地叫一声:“大哥……”
接着就呜咽地哭了起来,那是小丽。
白朗抬起了她的脸,那张明朗而丰润的脸,已经因为连日的风霜,显得略微憔悴,也使得眼睛更大了,含着泪水,倒是更为清澈明亮。
白朗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一只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笑着道:“小丽傻丫头,有什么好哭呢?”
小丽嗯了两声,止住了哭声道,“大哥!我……我也不知道。”
停了一会,接着道:“我好想你,天天都在想你,所以一见面,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哭了起来。”
然后她又有点畏惧地,道:“大哥!我没有听你的话。到洗马镇,悄悄地又跟上来,你不会生气吧。”
白朗微微一笑道:“在且末城,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乖回去的,一定会跟下来,要生气我早就赶你回去了。”
小丽这才吐了口气道:“你不生气就好了,大哥,这次我可帮了你一个大忙,替你把两批人引出来干上了。”
白朗道:“我正在纳闷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丽用手一指道:“那边是大鼻子,另一边是一直钉在你们后面的那批家伙,我知道这批人都会对你不利,尤其是昨天,有个女的从你们那儿逃出来,跟后面的人会合了,我就想到事情一定不大妙,所以抢先发动了……”
白朗皱皱眉头道:“哦!你怎么发动的?”
小丽一笑道:“很简单,我一共带了四个人追上来,分成两批,一批去突袭大鼻子,一批去伏击那些人,然后把他们双方引到此地碰上头,我们就中途撤出,让他们两边干上了。”
白朗忍不住叹了口气:“朱七你没有告诉她……”
朱七道:“头儿,我也是不久前才遇上她们的,她们刚撤下来,我想把她们带到此地来,可以看住那边,才详细问问究竟的,哪知道你也来了。”
白朗又叹了口气道:“你也是的,不立刻把情形问清楚,而且发现了有人,又不打招呼,害我糊里糊涂打了两枪,没伤着哪里吧。”
朱七道:“在碰上她们那地方很危险,不能够停留,否则双方都可以夹击我们,因此我只好先求稳住了,我不知道头儿也会出来,发现有人,不知道是哪方的,自然不敢打招呼,我还以为没有惊动人呢。”
白朗道:“我说呢,好好的怎么又多出一支人马来,原来还是那一批,快把受伤的兄弟扶过来,八成又是黄二虎那混小子。”
朱七诧然道:“咦!头儿,您怎么知道的?”
白朗轻叹道:“只有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才会跟着小丽去拼命,而且还处处逞能,他不受伤谁会受伤?”
这时其它的人都过来了,他们一一地向白朗行礼拜见,神情间显得很尊敬,白朗也笑着一个个问候了,最后就是那个受伤的汉子,年纪不大,很结实,也很雄壮,只是显得一付稚气未脱的样子。
他见了白朗,虽然有点腼腆,却还是挺着胸膛道:“头儿,这次我可一点都不含糊,虽然挂了点彩,却放倒了他们几个人。”
白朗笑笑道:“好小子,雪山的弟兄没一个是含糊的,只不过你牺牲得有点犯不着,就算放倒对方二十个人,如果折了你自己,在我们仍然是大损失,雪山弟兄是丢不起一个的,尤其是像你那样拼命的。”
黄二虎很感动,也感到很骄傲,笑道:“没关系,头儿,我只是皮肉之伤,而且当时的情况很危险,那两个家伙埋伏暗处,小丽姐不知道,骑着马冲过去,我如果不赶出去扑向他们,小丽姐就会挨他们的冷枪了。”
白朗向小丽道:“是这样吗?”
小丽道:“情形是如此的,不过没他说得那么严重,他只要招呼一声,我有了戒备,就不会中伏了。谁知道他竟硬往人家藏身的地方扑去呢?”
黄二虎道:“我也知道只要提醒你一声就行了,不过我不放心,枪子儿是不长眼睛的,也许你一个疏神,躲闪不及呢,那可不能出意外的。”
小丽瞪了他一眼道:“就算有你说的情形吧,我也一定把要害避开了,最多是伤了皮肉而已。”
黄二虎笑道:“我还不是皮肉之伤,有你挨的,不知让我来挨,我的皮肉比你厚,挨得起。”
小丽哼了一声道:“你那有多危险,前胸一枪只差两分就是要害,我只是可能受伤,你那样扑进去,能留住这条命算是运气。”
黄二虎傻兮兮地笑道:“我的运气一向很好,头儿不说我是个福将吗?而且我扑进去的时候,只是看来危险,其实安全得很,那是头儿教给我们的蛇行避弹法,两个家伙的枪弹只在我身边跳,没有一发打中我的。”
“那你胸前这一枪,是怎么挨的。”
黄二虎红了脸,道:“那是我放倒了他们后,向你打招呼的时候,谁知有个家伙没死,临死还给了我一枪,这王八蛋是睁着眼睛打不准,快咽气的时候,瞎猫碰死老鼠,闭着眼睛居然让他中了一家伙。”
小丽斜着眼睛瞪了他眼道:“我可是一点都不领情。”
白朗道:“小丽,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话。”
小丽道:“本来就是嘛,大家都在,别人都知道我不会有危险的,就是他逞能,好像我多娇弱似的。”
黄二虎笑了笑,道:“小丽姐,我知道你本事比我大,人也比我聪明,可是我总觉得我应该保护你。”
小丽高声叫道:“放屁!我要人来保护?”
黄二虎道:“头儿的本事比我可强多了,他一样要朱七跟牛三的保护,我知道你的本事比我大?可是你要是受了一点伤,我怎么对头儿交代呢?”
小丽道:“越说越不象话了,你那点玩意儿能跟朱七、牛老三比,再说他们两个人的责任就是保护大哥,可没人指定你保护我。”
黄二虎仍然道:“虽然没指定,可是雪山上的弟兄每个人都有保护你的责任,这是头儿说的。”
小丽看看白朗道:“大哥,你说过这话吗?”
白朗点点头道:“说过。”
“大哥,你这么说是瞧不起我。”
白朗道:“这不是瞧不瞧得起的问题,而是对你父母的承诺,他们把你交给了我,叫我好好照顾你,如果你有了闪失,叫我怎么向他们交代?”
说完拍又拍黄二虎道:“兄弟,做得好,我领下你这份情。”
小丽还要说什么,却被白朗峻厉的眼色所阻,不敢开口了。
白朗又向另外两个汉子道:“刘中、谢大元,你们两个还好吧,刚才我没看清楚,发了两枪。”
刘中连忙道,“没什么,头儿,您的枪真准,不过我们幸好每个人都把马包抱在胸前,一路滚过去,因此枪弹都打在马包上。”
白朗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我还在纳闷,我的枪怎么失准了呢?这个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谢大元用手指向另一边道:“是那批家伙,我们在第一次接触时,就上了他们的大当了,看见有两个人摸过来,我们马上放枪,他们依然滚进,我们放完了枪里的子弹,居然对他们无可奈何……”
白朗道:“这批家伙倒还有两下子,后来呢?”
谢大元一笑道:“后来他们掏出了家伙,叫我们投降,幸好我们除了打枪之外另外还有两手,他叫我们举手,我们就乖乖的举手,叫不过我跟老刘举手的同时,每人在袖管里藏着的飞叶子,也出了手,钉在他们的喉咙上。”
白朗脸色颇为沉重地道:“这批家伙能来上这一手儿,倒还真有点讨厌,以后对他们可不能客气了,要瞄准脑袋开枪,小丽,你们先后已经放倒他们四个。”
小丽道:“大哥,他们原来有三十个,这会儿剩下二十四个了,不!二十五个,后来又加入一个女的。”
白朗道:“你看准了他们就是这么些人?”
小丽道:“不!后面还有四个人,那四个家伙好像才是他们真正的头儿,一切的事情都要派人向后面去请示了,才付诸行动的。”
白朗道:“那四个人呢?没人盯住他们?”
“有!哥儿俩在后面盯紧了他们。”
白朗点头道:“小丽,你这次惹起双方火拼,实在很失策,差点儿就误了我的大事。”
小丽一怔道:“怎么!我又做错了?大鼻子人数这么多,我若是不用驱虎吞狼之计,怎么对付得了他们?”
白朗道:“方法是用的对,只是时间不太对。俄国人原有一百多名枪兵,已经被我先后弄掉十几个,但他们至少还有一百个,仍然占着绝对优势,后面那批家伙,实力虽然也不小,但是比起来仍嫌弱了一点。”
“加上我们就不弱了。”
白朗道:“他们跟我们也是敌对的,而且绝不可能照面,更不会合作的。因此,我们只有等他们先动手,然后才作最后突击,捡个便宜。”
“那现在也还是可以呀。”
白朗道:“困难多了,如果你不打草惊蛇,由后面那一伙暗中突击,可以给大鼻子一个偷袭,成功的希望较大,你这么一搅和,大鼻子只出动了四十来个人,就算全数被歼灭掉,营地里也还有六十个,仍然掌握着多数,他们也提高了警觉,人员就是一项优势,何况他们还掌握了绝对优势。”
小丽低声叹道:“我不晓得大鼻子会有这么多的人,他们出动这么多的人来干吗?”
白朗道:“因为这关系着一笔上百万的财富,他们自然要不惜工本,大量地投下人手。”
几个汉子都为之一震,谢大元跟刘中差不多是同时叫道:“会有这么多。”
白朗笑道:“没错,要不是有这么大的数目,我也不会如此辛苦,千里迢迢深入大漠来受罪了。只要干好了这一笔,我们山寨里大家都能发笔小财了。”
刘中道:“早知道这么多,头儿就该多带些人来了。”
白朗道:“黄金、白银谁不爱?发财是人人想的,如果我们大张旗鼓地来了,不知会招引多少人一起跟了来。后面那一伙人很多,他们同样也是怕引人注意,不敢大批出动,就是这一些人,也还要分成两、三批。”
谢大元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的呢?”
白朗笑道:“我不知道。”
两人都为之一愕。
白朗道:“我们志在必得就不能去穷究根底,否则反而会有麻烦。如果对方按照江湖规矩,出来谈判,我们不是缚住自己的手脚。”
谢大元道:“头儿,还是您高,大家装糊涂,来个死不认帐……”
白朗道:“本来是可以的,可是叫你们一莽撞,使得事情有了麻烦,原来就是我跟牛老三、朱七三个人,对方还摸不清我的底子,现在又加上了你们,那就难说了。”
小丽道:“怎么又难说了?我们又没会过面,人家并不知道我们是一伙的。”
白朗道:“他们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先帮上一手,把大鼻子解决了,让这批人得了势,直逼大鼻子的营地,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吧。”
小丽看了一下形势说道:“从这个地方绕出去,刚好可以截住大鼻子的背后,不需要两排枪,就能够把他们全都射倒下来。”
白朗道:“不须要那么多,打到五、六分光景,我们就先撤,大家再分开,照我先前的计划行动去。”
小丽又不懂了,问道:“为什么不把他们一下子都消灭了。”
白朗笑笑道:“小丽,你能不能多用点脑筋,两方面都是我们的敌人,不是一方打垮另一方,就能成为我们的朋友,如果我们把大鼻子全摆平了,另一方就会趁胜来追击我们了。”
“来就来,我们难道还怕了不成?”
白朗道:“小丽,这不是赌气的事,也不能赌狠,人家的人数比我们多,虽然不见得能吃定了我们,但是我们这边只要折损一个人,就算把对方全部消灭了,也是不上算的事,所以我们一定要照计划而动。”
小丽在这方面倒是很听话的,笑笑道:“大哥,我本来就只是跟人家后面跑的料,要是我能独当一面,早就把你的人拉跑了,身为瓢把子,却整天不在寨中。”
白朗笑笑道:“谁要有本事,尽管把我的弟兄拉跑好了,我相信我的弟兄不是那么轻易能叫人拉走了的。”
小丽道,“那可很难说,我听说有人进山里跟许老大接头去了,大概就是要趁你不在的时候,想把你挤掉。”
白朗毫不在乎地道:“许武自己在山里的人缘已经坏透了,凭他还能把我挤走?他要是老实点,大家还称他一声大哥,如果他想作怪,很可能会把命送掉的。”
小丽道:“我听来的消息是真的。”
白朗笑道:“我告诉你的情况也是真的,如果我山上的事没安排好,我会放心出来吗?山上哪些人可靠,哪些靠不住,我都非常清楚,而且也都有了安排,只要他们稍有一点异动,他们就会后悔莫及。”
小丽嘟着嘴道:“反正我的话你从来也没有重视过,我这是白操心。”
白朗道:“山上的事你本来就不用操心,还是这儿的事,我要你帮忙。”
小丽忙道:“好!要我干什么,你下命令吧。”
白朗在地下画了一幅简易的地形图,作了一番指示,小丽兴冲冲地带了人出发了,朱七带了一个人,从另一个方向也准备出发。
白朗才吩咐道:“你们两组人都是伏兵,要等我的攻击开始后,对方阵脚乱动时才开火,可不能先泄了形迹。”
朱七道:“头儿放心好了,我跟您又不是三、两天的事,哪一回误过您的事儿的,只是头儿,您只是一个人。”
白朗笑道:“别看我一个人,我担任的是伏击主力,那儿只有一个人的掩蔽位置,人多了没用,要弹无虚发,而且还要不停地开火,换个人做得到吗?”
朱七道:“我们当然没有头儿这份本事,只不过您一个人太危险了,隐身处只有水桶般大的一块石头。”
白朗道:“能挡住子弹就行了,对方被我打得抬不起头的时候,一定会设法派人绕道来围截我,左边就落在小丽的火网下,右边就在你的控制下,那时候要靠你们了,如果你们围不住对方,我就只有等着做靶子了。”
朱七不再说话,很快地走了,白朗稍候了片刻,看看两组人都将快到达目标时,他才一跃而起,在沙地上蛇行而去。
那块石头在他前方约莫有五十公尺,到了石头后面,刚好就可以接近到大鼻子的阵地,可以从背后放枪,只不过这段距离却全无掩蔽,要扑近去是很危险的。
幸好这一队俄国枪兵的注意力全放在前面去了,双方都以沙丘为掩体,隔着一片二十来丈宽的沙沟上相对峙,双方都不敢冒出头来,只是伸出枪口来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