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结伴回到旅邸,他们到柜上一问,知道曾有一个年轻人陪同一胖一瘦两个和尚前来投歇,房间开在他们紧邻,而且还叫了酒菜在房中吃喝,此刻尚未散呢!
展毓民点头道:“那一定是林佛剑,趁他还在,我们赶紧找他谈一下,问他究竟是什么用心?”
赶到房门口,何月儿抢先撩开门帘,脸色一红,连忙退了出来。
齐苍霖随后进去,却不禁怔住了!
了空与了凡被脱得赤条条地放在桌子前面地下,四肢反剪,用绳子捆住,每人口中还塞了一只肥鸡腿,桌上摆了三样菜,一条整鱼,一方白切肉,一只撕掉腿的油淋鸡,另外有三双筷子,三杯酒并设在一方,更燃了三柱清香,两个赤条条的和尚,倒像是上供的猪羊。
了空与了凡两眼发直,一动也不动,一望而知是被人点了穴道。
齐苍霖忙上前替他们解了缚,拍开穴道。
胖弥勒了空拔出口中的鸡腿,哇哇大吼道:“林佛剑这王八蛋,欺人太甚,佛爷非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不可厂齐苍霖将衣服递给他们两人道:”二位先将衣服穿好,慢慢再说!“两人匆忙着上衣裤,抖下一张字条。
阮雄拾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陷入不义罪难容,惩尔且作猪羊供,今后常把弥陀念,空即是色色即空厂这时大家都进来了。
何月儿看过那张字条后,撕得粉碎,忙问道:“师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了凡低头羞惭万分地叹道:“月娘,我们是栽到家了,你们那边怎么样?问题解决了没有?”
何月儿道:“解决了,完全合乎预料,尤美娘在紧要关头出手两支毒针,刺杀了尤二通,不仅解了齐大侠的围,而且内情还有意外变化。尤龙、尤虎兄弟俩洞悉两个叔叔的奸险,自动放弃了仇念,苗英也不战而退。”
了凡道:“那就好,我们虽然受林佛剑一场侮弄,毕竟没有太失败。”
何月儿道:“你们是怎么弄成这样子的?”
了空道:“我们见到了林佛剑,解释了一下,说明并不是找他复仇,愿意跟他化敌为友,他似乎很高兴,可是他不放心扛边的约斗,要赶去看看,我们怕他去了误事,硬把他拖到这里来,而且向他保证齐大侠一定不会有事。”
何月儿道:“他相信吗?”
了空道:“他自然不相信,可是我们说到了这里,才告诉他如何为齐大侠安排解危的方法,他才跟来了;为了磨时间,我们故意叫了酒菜绊住他,然而他一再追问,我们只将苗英的设计与我们的安排告诉了他。”
何月儿道:“你把尤氏姐妹也去赴会的事说了?”
了空道:“不说不行,他问得很详细。”
何月儿又问道:“他听后做何表示呢?”
了空道: “他自然很生气,我忙又解释说苗英的安排太绝,只有尤氏姐妹与二通有切身深仇,才能插手助阵,他听后不动声色,还说了一句: ‘这是惟一解危的方法。’我们见他似乎同意了,谁知他利用向我们敬酒的机会,突然点了我们的穴道,然后大骂我们,说我们陷尤氏姐妹于不义,将我们弄成这副模样然后就走了。”
齐碧霞怒道:“杀父夺母,仇不共戴天,自然非报不可,他凭什么限制别人?又怎么能说是陷入不义呢?”
齐苍霖一叹道:“话倒不能这么说,尤二通虽然该死,但他对那两个女孩子确有抚育之恩。”
了空道:“他说了,尤氏姐妹的武功是尤二通教的,报仇之心固可谅,用尤二通教的武功去报仇就不能原谅了。他禁止她们报仇也是为了这一点,话不能说没道理。”
齐苍霖又叹了一口气道:“这小伙子是非分明,倒使我愧疚万分,而且连累二位受灾,齐某更过意不去。”
了空苦笑道:“我们上次对齐大侠殊为不当,借此略尽绵薄之力,倒是应该的;只是这口气难平,我们弟兄虽厕身黑道,自问还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却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何月儿笑问道:“他骂你们什么?”
了空道:“他骂我们为了讨好齐大侠,竟罔顾道义,诱使两个女孩行不义之事。”
方超人歉然道:“这是兄弟的主意,委屈二位了。”
了空不以为然地道: “这个我不承认,我们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巴结齐大侠,红面煞神尤大通多行不义,死有余辜,齐大侠翦除他是为了行侠,我们帮齐大侠一点小忙也是为了行侠,问心无愧;如果不是苗英使用那个绝计,限制非直接关系的人插手,我们就不必利用尤家姐妹,自己前去助阵了。”
阮雄笑笑道: “大师如此居心,自是问心无愧,大可据理力争,为什么不跟他辩个明白呢?”
了凡苦笑道:“我们刚要开口,嘴巴就被鸡腿塞住了,弄得有口难言,又有什么办法呢?”
展毓民这才一叹道:“这个年轻人宅心不坏,就是处事太偏激,只坚持他那一套自以为是的看法。”
齐苍霖轻叹道:“其实想起来,他的看法并不算错。”
展毓民笑问道:“师弟,你怎么又站到他那边去了?”
齐苍霖感慨地道:“古来缚人者,无非名缰利锁,我们献身江湖,自以为清高,薄富贵,轻功名,其实仍跳不出名利的圈子,尤其是开设镖局。”
阮雄笑道:“齐老伯,小侄可不同意这句话,名利并非不可取,要在取之有道而不伤义,我们学武功并不是为了好玩,乃是为了学有所用,而保镖是唯一能用于正途的方法,人总要吃饭的,农人种田,工匠学艺,都是为了生活,我们用武功来换取生活,而且是出之正当的方法,这有什么不对呢?”
齐苍霖道:“以你我而言,目前并不愁生活。”
阮雄笑道:“所有学武的人并不是都有着万贯家财的,以我的几个师弟而言,他们大部分是我家佃户的子弟,如果不给他们一个正当谋生的机会,难保他们不沦人歧途,铤而走险。”
阮来风道:“林佛剑是世家子弟出身,可以唱出清高的口号,有些人就不能,除了武功之外,别无一技之长,除了保镖之外,只有沦为盗贼;兄弟要小儿辈们出来在镖局里闯,也是为他们开辟一条正当的求生之路,否则兄弟在阮家集那点产业,也无法养他们—辈子。”
展毓民道:“这才是正理,师弟,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年轻时也是家无恒产的,现在这点家业,全是靠保镖积下的,如果恩师不叫你创设镖局以谋进益,说句坍台的话,连我也要跟着饿肚子,恩师教给了我们武功,可没有留下了产业,如果没有你每年送来的银子,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呢!”
何月儿笑道:“展大侠的话有道理,我们沦为黑道,何尝不是生计所迫?虽说我们取不义之财,劫富而济贫,自己毕竟也跟着沾光,现在当然是不愁了,但如非昔年劫盗所积,现在仍然是为老贫所窘,所以保镖非但是可为,而且是惟一可为之道。”
齐苍霖叹道:“我也知道,可是开了镖局,就不能拒绝上门的生意,如果有贪墨之徒,找我们护镖,岂不有违本心?”
阮雄道: “那是没有办法的,我们能避免最好,不能避免,也只能尽职责之所在,况且贪墨之徒,能逃过国法的制裁,其咎不在我们。”
齐碧霞道: “还有一层,假如是正当的商旅,清廉的官吏,平生辛苦所积,一旦为强梁之徒掠夺而去,岂不是更没天理了?
我们保镖的,主要是为了保护这些人。“
仇天侠道:“而且林佛剑不准我们保镖,只是为了私人的理由,天下那么多的镖局,他只找我们的麻烦,可见他的理由站不住脚,我们绝不能向他低头。”
了凡愤然地道: “这小子对我们两番戏弄,我们绝不饶他,以后他要是找贵局的麻烦,我一定要插一脚。”
阮雄忙道:“二位大师,岂仅是林佛剑一人,以后敝局仰仗二位之处还多,请二位千万照应一二。”
了空道:“贵局挟以往之威,又添了这么多生力军,还有谁敢来找麻烦?阁下未免太客气了。”
阮雄这才将今天与苗英等约会的情形说了一遍。
何月儿笑道:“二位师兄,苗英雄心很大,颇有席卷绿林道之意,将来我们也是她的对象,所以我想利用她与镖局之间的冲突,牵制她的发展,二位师兄想必会同意的。”
了凡沉吟了片刻才道:“我们虽然不属任何人辖制,到底还是在绿林中,如果正面支持镖局,恐怕不易为同道所谅解,如果在同道间孤立起来,我们又能帮什么忙呢?”
阮雄道:“晚辈并不要各位公开支持,只是希望各位暗中通个消息,使我们不致落人算计而已。”
了空慨然道:“那绝对没有问题,我们将苗英席卷绿林道的企图告诉一般同道时,大家都会帮忙的。”
何月儿道:“正规的绿林组织有界限的划分,我们这一体系却是没有限制的,我身属女流,认识的人不多,二位师兄却交游广阔,有你们二位帮忙,走遍天下,也不会吃暗亏,所以你大可放心了。”
阮雄连忙拱手道:“那更要谢谢二位了。”
齐碧霞也跟着道谢。
了凡道:“大家都别客气了,我们也有求于各位,逮到林佛剑那小子,希望能由我们处置。”
齐苍霖面上微有难色。
齐碧霞却道:“没问题,他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只要捉住他,定给二位出一口恶气。”
了凡道:“我要把他剥光衣服,放在庙门口,也让他尝尝这个滋味。”
齐苍霖听他报复的手段不过如此,也松了眉头,笑道:“二位这个惩戒的方法倒也公平,此子的确太可恶了!”
阮雄却笑道:“二位千万要选一所和尚庙,如果找了所尼姑庵,那可将庵里的尼姑吓坏了。”
大家想想那二人先前的窘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阮雄忙又赔罪道:“晚辈是想到那儿说那儿,绝非有意唐突二位,万祈二位见谅!”
了凡红了脸道:“没什么,不过对这小子的武功,我们还是衷心的倾服,两次都是一出手,便轻而易举地制住了我们,真要想出这口气,还得靠各位帮忙。”
齐苍霖因为阮雄说话太造次,怕他们多心,忙道:“没问题,这家伙太狂了,齐某在他手中也吃了亏,四海镖局的镖从未出过漏子,居然也栽在他手中一次,不惩戒他一下,我们这几块老脸也没处放了。”
了空与了凡心中的确微有不释,听齐苍霖这一说,才好过一点,因为齐苍霖毕竟比他们名气大得多,人云神龙也栽在林佛剑手中,他们丢个人也说得过去了。
可是,了凡还有点不信地道: “齐大侠怎么会栽在他手中呢?”
齐苍霖为了争取他们的好感,乃将这次失镖银,被林佛剑冒名送到成都府赈灾的事,丝毫无隐地说了出来。
了凡这才道:“我们也听说章清泉为富不仁,准备待贵局送到地段后,下手弄他一票的,可是到了成都听说他将全部珍宝都捐出赈贫了,我们正在奇怪他何以肯破悭囊,却不知有此内情。”
阮雄笑道:“原来二位是打算动章老儿的脑筋而来的。”
了凡坦然道:“不错,否则凭澜沧双煞的为人,就是跪下来给我们磕头,我们也不来蹬这次混水。”
误会释开了,大家就十分融洽,重新叫店家整备酒菜,分聚几桌,开怀畅饮。
双佛与何月儿对这批正道人物自是十分巴结,尤其是展毓民与齐苍霖名震武林,能与他们攀交,身份也可提高很多;而展、齐二人因为想到年轻一辈接手镖局,有几个绿林知名人物为之支持,也可以减少很多麻烦。
何况,这三人在绿林道中尚有侠誉,行事虽凶辣一点,但所诛皆作恶之辈,口碑尚佳,也曲意迎合,使感情又进了一层。
不过席间谈得最多的还是林佛剑,何月儿与双佛都吃过他的亏,对他的事情也问得最详细,可是所得的资料并不多,阮来风知道他出身青城山,却认为他的剑法并非家传的路数。
他是在酒楼上与仇天侠遭逢后,才算正式现身江湖,以前从没有听说过这个人,更不知他的来龙去脉,不过就他的一连串表现,几个老的都认为这年轻人无论在机智武功上,都够得上是青年辈中第一等高手。 ‘齐碧霞与阮雄听了自然不服气,可是他们也不便表示,因为仇天侠是正式输在他手中的,他们如果把林佛剑贬得太低,就使仇天侠太难堪了,对何月儿与双佛面上也不好看,何况,他们扪心自问,也实在没有必胜的把握。
歇了一夜,四海镖局准备启程回金陵,阮雄为了要替何月儿与方超人拉拢,坚决邀他们同行,方超人自然千万个赞成,何月儿也不反对。
双佛则听说展毓民到金陵后,有意成立乾坤剑派,势必惊动许多武林知名人物前来观礼,他们若能为座上佳宾,自然也是一个提高身份的机会,不过,他们又自惭形秽,有点不好意思。
阮雄却替他们想了个最佳的借口道:“林佛剑行踪无定,二位若是要找他出气,最好的办法是跟四海镖局保持接触,因为他总在盯住四海镖局,不请自到的。”
有了这个借口,双佛也欣然同意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回到了金陵,没多久,云中鹄带着他的两个侄子也到了,同行的有方天华、武大光与章盐道父子。
展毓民拗不过大家一再敦请,终于答应成立了乾坤剑派,金陵镖局也大展鸿图,在京都、洛阳、杭州三地开设了三处分局,短短的三个月内,两件奇闻轰动了整个扛湖。
可是,他们最担心的林佛剑却毫无动静。
至于林佛剑,因与神秘门所订的半年期限已至,必须到多情楼与寒若水会合。
此时,他与尤氏姐妹已有深厚感情,但为救寒傲天,便要尤氏姐妹先在客栈待着,等他救出寒傲天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林佛剑到达多情楼时,寒若水已在花厅中等他,侍候的龟奴,仍是半年前那位,一见林佛剑到来,便入内请人去了。
林佛剑看着略微消瘦的寒若水,心疼道:“这半年,辛苦你了。”
寒若水螓首微摇道:“不,为救自己父亲,这是应该的。”
林佛剑很高兴经过这次的磨难,寒若水似是长大成熟不少。
不一会儿,龟奴将林佛剑、寒若水请人还情轩。
白纱蒙面的苏语容,已然在座,龟奴退出,并将大门带上。
苏语容一比手势道:“请坐!”
林佛剑、寒若水各找座位落座。
顿了顿,苏语容又道:“二位都准时。”
林佛剑道: “这是当然,少门主这就带我们到贵门所在地吗”?
苏语容摇了摇螓首,她还未开口,寒若水已性急道:“现在还不能去?为什么?”
苏语容淡然道:“我爹希望你们能先闯过敝组织的几道洞关,只要你们能过关,寒傲天保证完整无缺送回;不过,洞关中有股寒毒,恐会对女人体质有损。”
寒若水只要能救回父亲,管他是刀山剑海也得一闯,急忙道:“我们去闯洞关。”
苏语容不再多言,自怀中掏出一方丝巾,打开丝巾一看,是一株观音竹。
她递给寒若水道: “这竹寒姑娘小心收藏着,将来会用得到。”
寒若水虽不明原因,但见苏语容并无恶意,便就收下。
苏语容又道:“洞关在祟山峻岭之中,且我们希望能维持现状,所以你们一出多情楼,便必须蒙住双眼,直到地头到了,才可视物。”
林佛剑和寒若水对这些无意见,苏语容拍掌三声,一名壮汉奔人。
那壮汉早已得到吩咐,向苏语容躬身一礼,便要林佛剑、寒若水跟他走。
他将两人带到院中的马车上,请二人戴上眼罩,确定二人无法视物之后,一赶马车,驰出多情楼,驰向城外,也驰向深山之中。
马车直跑了六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林佛剑、寒若水拿下眼罩,下了马车,发现已在一处深山的谷中,谷中立着一块石碑,上写“洞关”二字,壮汉在二人下车后,便将马车赶离开了。
林佛剑和寒若水对视一眼,便向谷内走去,走出里许,便进入一座洞中,可见那是洞关所在。
洞内黑黝难见五指,即使林佛剑功力深厚,亦看不及身前三尺。
寒若水突想起“紫光宝刃”,将宝刃掏出,果然大放紫光,照见洞关前后十尺,可见得洞关甚是宽敞,足可十人并行,并一眼看不到尽头,却可感觉阵阵强风呼啸吹来。
但是奔不到百丈,洞关中的风势愈来愈见强烈,两人想要像刚才那样飞掠而出,已在所不成,身子一掠在半空,便为迎面而来的旋风所阻。
林佛剑走了片刻,转过身来,背着旋风道:“若水,我看这;第一道洞关的考验,很可能就是这愈来愈强烈的风势!”
寒若水道:“不——”
她本来是想说“不错”的,可是她一开口,只讲出了一个“不”字来,旋风迎面扫来,使得她第二个字,再也难以讲出口:来,她连忙也转过身来,这才将那话讲全。
林佛剑道:“看来这洞关,洞洞皆有凶险,再向前去,不知:有些什么花样!”
寒若水心中,也不禁十分隐忧。
因为旁的不说,就是这迎面而来的强风,势子越来越强,再;下去,便有寸步难行之感了,她不再说什么,又转过身,低着头,向前走去。
他们又向前走出了三五里时,风势的轰轰呼呼之声,简直震耳欲聋。
他们两人,就算转过身来,背对着强风,但是想要讲上几句话,却也是势所不能,因为他们一开口,声音便为风声所掩。
林佛剑内功好,向前走去,虽然慢些,但却还没有什么大问题,然而,寒若水却已遇到麻烦了。
家传轻功“天降谪仙”,使得她身轻如烟,轻功绝伦,但是,面对着这样的强风,她的身子好几次要被强风卷了起来。
林佛剑也看出了寒若水这狼狈的情形,他紧紧地握住了寒若水的手臂,两人一齐向前走去,好不容易,又向前走出了里许。
这时,风势更是大得难以想象,前面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将去路挡住一样。
此际,林佛剑已不能再松开手来了,因为他只要一松手的话,寒若水的身子,随时可能被强风倒卷了出去,而向前望去,黑沉沉地,这第一关风洞,不知何时方能告终!
寒若水心中暗叹了一声,她以肘碰了碰林佛剑,林佛剑转过头来,向她苦笑了一下。
迎面而来的强风,使得他们两人面上的肌肉也变得僵硬了,林佛剑那一下苦笑,看来十分生硬,寒若水心中又叹了一口气,向林佛剑摇了摇头。
林佛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难以向前再去的了。
林佛剑也觉得自己要带着寒若水,走得更是吃力,前面的情形,究竟如何,也不知道,不如设法使寒若水留在这里,自己先向前去探个究竟。
他想了一想,便带着寒若水,打横向山壁之前,走了过去。
他本来的意思,是想使寒若水攀住了山壁之上的石角,稳住身子,等他自己弄清了前面的情形,再和寒若水一起前去;可是,他和寒若水两人,一到了洞壁之前,不禁暗暗叫苦!
想是洞中,连年累月,都为强风吹袭之故,洞壁之所有的石角,早为强风所化,整个洞壁光滑得如同镜子一样,就算内功再好,也难以在光滑如镜的石壁之上,稳住身子。
林佛剑转过身来,吸了一口气,大声道: “若水,我们只好硬向前去了厂林佛剑就在寒若水的身边,而且,他的话,还是鼓足了真气讲的,但是这句话,寒若水还是只不过听到了大半句而已。
寒若水内功较差,自然更加没有法子和林佛剑讲话,她只不过点了点头而已,林佛剑握着寒若水的手臂,又勉力向前,走出了半里许,那时,连林佛剑也感到筋疲力尽。
他在一步踏出之际,左足抵在地上,但是一个抵不住,身子一仰,竟和寒若水两人一齐向后,跌了下来,他一跌倒在地,心中不禁大惊,因为在那样的强风之下,跌下容易,再要迎风站立起来,那不是易事。
他才倒在地上,便先去看寒若水,也就在他一转过头去之际,耳际忽然听得寒若水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哥哥,我很好。”
林佛剑乍一听到了寒若水的声音,还只当那是自己的幻觉,因为,风势如此强烈,连他尚且觉得难以开口,寒若水怎能讲话?
他定了定神,脱口道:“你怎么能讲话的?”
他自己一开口,也不禁一奇,因为他那一句话,也是讲来绝不费力,而且风声虽是惊人,由于他那一句话讲来,十分顺利,所以也可以听得十分清楚。
林佛剑一呆之后,便已立刻明白,原来这时候,他和寒若水两人跌倒在地上,在贴近地面约有大半尺高下处,却是强风所吹不到的,所以他们能够从容开口。
林佛剑一明白了这一点,心中更是高兴。
他急急忙忙又道:“若水,我们有办法了,我们可以贴着地面,借地面之上,风势最弱之机,向前爬去!”
寒若水刚才一跌倒地,觉出地面上风势甚弱之际,便早已想到了这一点,闻言便点头道:
“好,但小心别仰起头来。”
林佛剑伸出手臂来,强风吹得他的手臂几乎向后弯过去,他连忙缩回手来,以肘支地,两人并肩向前爬去。
这一来,前进之势自然慢了许多,但是总算可以顺利地向前去了,不一会, “紫光宝刃”光芒射处,他们见到了一块石碑,那一块石碑,已被烈风剥蚀得千洞百孔,上面的字迹也看不清楚了,但林佛剑和寒若水两人却可以肯定,在那石碑上,原来的字迹,一定是“第一关风洞终”六字。
因为,就在那块石碑之旁,洞壁之上,有着两道高约丈许,宽数寸的大石缝,那迷漫洞中、力道大到如此不可思议的旋风,便是从这两道石缝之中,向前吹出的。
在石碑后面, “紫光宝刃”的光芒映处,已经可以看出洞壁上乃是石角嶙峋,不再是光滑如镜,由此可知,已进第二关了。
林佛剑和寒若水两人精神为之一振,向前连掠出了七八丈,才停了下来,刚才,顶着强风,寸步难行的情形,和如今这样,身轻如烟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两人一直掠出里许,前面的山洞,忽然转了一个弯,两人转了过去,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
本来,宝刃的光芒,足可以照射到一丈开外的,他们的眼前也十分明亮,但这时候,那山洞转了一个弯之后,眼前突然多了一重十分浓的黑雾,那重黑雾,如胶似漆,使得“紫光宝刃”的光芒,只及得到两三尺开外。
林佛剑和寒若水两人吃了一惊,林佛剑道:“若水,你别离我一步之外!”
寒若水点了点头。
林佛剑将“紫光宝刃”交给了寒若水,他自己则伸手腰际,将无刃剑掣在手中。
寒若水忙道:“林哥哥,怎么了?”
林佛剑沉声道:“若水,你可隐隐闻到一股奇腥之气吗?”
寒若水道:“是,我想这只怕是那种黑雾的腥气。”
林佛剑道: “我怕前面有什么怪物,是以先准备好兵刃再说!”
寒若水望了林佛剑一眼道:“你这剑没有开锋,恐怕用处不大,‘紫光宝刃’还是你留着吧厂林佛剑道:”不,我用惯这把剑,较为顺手,宝刃你带着。“寒若水知道林佛剑是怕突来情况危急,自己以宝刃护身较为安全,对于林佛剑的体贴,心中感到甜甜的。
他们两人继续向前走去,宝刃的光芒,始终只能射出三尺开外,两人小心翼翼,一路小心在意,但是已过了半个来时辰,算算已经走出了七八里路程了,仍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两人心中正在奇怪着,寒若水首先站定了身子道:“林哥哥,腥味越来越浓了,我头……昏得很。”
林佛剑忙道:“不要说话,快闭住真气。”
寒若水依言,闭住了七窍,但是她的头,却禁不住向下垂去。
同时,她只感到自己,疲倦到了极点,什么也不想,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林佛剑虽也感到有些昏昏然,但是他的内功,却比寒若水深湛得多,是以不致于渴于想睡,然而,他觉出寒若水的身子,已经在东倒西歪,几乎随时可以倒下地去,他心中不禁大为吃惊。
他连忙伸手扶住了寒若水,道:“若水,你怎么啦?”
寒若水懒洋洋地道:“我……没有什么,就是……想睡上一觉。”
林佛剑骇然道:“那怎么行?这里怎么可以睡觉?”
寒若水一面说,一面身子已向林佛剑靠了过来,口中哈欠连声,道:“睡上一会再走……又……怕什么?”
林佛剑本来也有点昏然的感觉,给寒若水这样一说,他也觉得一阵睡意,涌了上来。
林佛剑这一惊,实是非同小可,他连忙扶起了寒若水,向后退了出去。
等到退出了三五里,寒若水已经步履稳定,面上也不再有睡意了。
她摇了摇头,揉了揉眼道: “奇怪,刚才我怎会如此想睡呢?”
林佛剑道:“我也险险乎想到要睡觉,什么也不管了。”
寒若水道:“那我们怎么再向前去?”
林佛剑想了一想道: “我们在这里开始,便闭上七窍,只运内息,而且,奔得快些,或许可以冲出这关也说不定。”
寒若水立即在地上盘腿而坐,内息运转了一个大周天,将七窍一起闭住,重又和林佛剑两人向前疾驰而去。
这一次,他们两人都闭上了七窍,虽然好得多,但是越向前去。想是那奇腥之气也越来越浓之故,他们的鼻端,仍然有那股腥味,钻了进来。
他们奔过了刚才向后退出之地,寒若水的睡意,又渐渐地浓了起来。
但是她仍然竭力支撑着,向前奔去,没有多久,她脚下“拍”地一声,想是踏到了一样什么东西。
两人停了下来,一起以“紫光宝刃”去照看时,不禁却吓了老大一跳,原来,地上竟是一副十分完整的白骨,寒若水一脚正踏在那副白骨的胸上,踏散了胸前的肋骨。
寒若水连忙缩回腿来,林佛剑看到了,在那副白骨的手旁,地上像是有些什么,他俯身下去,只见那是一柄已生了锈的匕首,而在那柄匕首之旁的地面上,像是有着一行以匕首划出的字迹。
他们两人因为闭住了七窍的关系,所以不能开口讲话,林佛剑一发现有字迹,连忙抬头望向寒若水,向地上指了指,两人一起定睛看去。
只见那一行字歪七斜八,像是划那一行字的人,饮醉了酒一样,而字数不少,只不过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字:撑不下去了……
撑不下去?为什么撑不下去?难道是睡意……
林佛剑和寒若水两人见到了这等情形,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股寒意。
这几行字,自然是那个如今已化为白骨的人所留下来的了。
他们两人可以想象出,不知在多少年前,那人走到了这里,也和自己一样,感到了浓重的睡意,他抵抗不住那种睡意,终于睡了下来,也许他觉出了不妙,所以才在将睡未睡之前,留下了那几行字,知道自己是撑不下去了。
最后,他终于睡着了。而且,就这一睡,他没有再醒来,结果,他化为一堆白骨了。
林佛剑和寒若水两人心中都在想:如今,自己还可以勉强抵受得住那股睡意,但是再向前去呢?是不是也会终于停住脚,睡下来而再也不醒呢?
两人都不明白,何以在这个山洞之中,向前走去,睡意便会如此之浓,而如今,他们心中更难决定的是:是不是应该继续向前去!两人在那具白骨之前,呆了好一会,林佛剑才猛地惊起,一拉寒若水,继续地向前走去。
林佛剑拉着寒若水,又向前奔出了半里许,寒若水的身子,又摇摆不定起来。
林佛剑向寒若水看去,只见寒若水眼皮,已不断想要合了起来。
林佛剑吃了一惊,伸指在寒若水头顶的“百会穴”上,轻轻一弹。
那“百会穴”乃是人身奇经百脉之总会,即使是昏死过去的人,只要一弹“百会穴”,也可以得到短暂时间的清醒的。
林佛剑在一弹之下,寒若水果然睁开眼来,但是,她眼中却是一片茫然的神色, “哈”
地一声,道: “别……吵醒……我,别……”
林佛剑将寒若水的身子,猛地摇了几下,大声道: “若水,你不能睡,你不能睡!”
他的声音在山洞之中回荡,十分响亮,然而,寒若水却像是未曾听到一样,一面眼皮向下阖去,一面含糊道:“你……说什么?”
林佛剑心中大急,向前一指,道:“你看,前面又有一块石碑,这关似乎快到尽头,我们快要闯过了,千万不能睡着。”
林佛剑虽然在叫寒若水不可睡着,但是他自己,却也打了两个呵欠。
他这样说,本是胡诌出来的,目的是想叫寒若水提一提神,然而,当他一面说,一面向前望去时,却不禁猛地一呆!只见前面,在黑暗之中,绿幽幽的磷光闪处,似乎又有着一副白骨。
他们刚才已经发现过一副白骨了,此际再见到第二副白骨,原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之事,然而,林佛剑远远地看去,竟发现那一副白骨的姿势,十分怪异。
白骨自然应该倒在地上的,可是,林佛剑就着闪闪的磷光,却隐隐约约,看到那具白骨竟是站着,而且还弯着腰,这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尤其在这样诡异的处境之下,林佛剑也不禁感到毛发悚然,睡意全消。
他将寒若水的身子转了过来,对准了前面的那具白骨,又伸指在寒若水头顶的“百会穴”
上,轻轻一弹,道:“你向前看!”
寒若水的双眼本来全要闭上了,经林佛剑一弹,才又睁了开来。
她一睁开眼来,也看到了一副白骨弯腰而立的奇异景象。
她一见到这等情形,心中也不禁一惊,遍体生寒,睡意消去了几分,道:“林哥哥你说已经有石碑了,怎么又……是一副白骨?”
林佛剑忙道:“那白骨居然站立着,必有原因,我们快过去看看!”
寒若水含糊答应了一声,睡意又涌了上来。
林佛剑扶着她,向前疾奔了几步,已来到了那具白骨之前。
一到了那具白骨之前,刚才乍一见到那具白骨弯身而立的情形时,所产生的骇然之感,便一扫而空了,原来那白骨,是伏在一块石碑之上的。
那人自然是伏在石碑上面而死的,死了之后,化为白骨,姿势也没有变过,刚才在远处,只看到白骨发出闪闪的磷光,看不到那块石碑,所以才令人产生了极其诡异的感觉。
此际,弄明白了事实真相,自然不再骇然了。
林佛剑忙道:“若水,你看,这里真的有石碑了厂寒若水道:”唔……我只是……想睡……“
林佛剑见到石碑,心想第二关应该到此为止了,为何不但寒若水的睡意更浓,连自己也是昏昏沉沉?
他向前看去,可以看到那石碑上刻着许多字,但是却被那具白骨所遮,他猛地一挥手中无刃剑, “啪”的一声,击在那具白骨之上。
那具白骨被林佛剑一击,“啪啪”连声,一起散了开来,散了一地。
他定睛向那面石碑之上看去,只见石碑上刻着:“离此半里,有天下奇树,花叶皆发奇味,引人入睡,一睡不醒,若非身怀南海观音竹,至此尚有余力,从速回去,尚可活命。”
林佛剑一看完,心头不禁又惊又喜!
他惊的是,那如今化为白骨之人,一定是勉力支撑着,来到了这块石碑之前,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楚石碑上的字,但是他却一定已没有力道退回去,而伏在石碑上睡着了。
那石碑上写着“南海观音竹”,寒若水身边不是正有一株?
他连忙叫道:“若水!若水!”可是,他叫了两声,寒若水却寂然无声。
林佛剑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心想:“难道若水已经睡着了?”
而他自己,在开口之后,虽然立即再闭七窍,但在开口之际,那股腥味,涌了进来,也令得他的睡意在渐渐加浓,当时,他叫了两声之后,转头向寒若水看去,只见寒若水星眸微闭,已经在半睡状态之中。
林佛剑猛地吃了一惊,一时之间,又忘了将自己七窍闭住,他才叫了两声, 自己便打了三四个呵欠,身子一软,竟坐倒在地。
寒若水本来是借着林佛剑的扶持,才站住身子的,林佛剑一坐倒在地,她自然身子一软,已经倒了下来,林佛剑一手撑住了身子,才不致睡倒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当”地一声响,“紫光宝刃”落在地上,恰好跌在那块石碑之下,林佛剑勉力睁开眼来,向前望去,宝刃射出的光芒,将石碑上的字,瞧得更为清楚了。
林佛剑的心中,还十分明白,他知道,石牌上既然提到“南海观音竹”,自然是那观音竹可解睡意的原故。
看来,苏语容特地送给自己观音竹,是含有深意在的,她为何要帮助自己?
林佛剑的心中,还想到了这许多事,然而,他的口却已难以张得开来,好不容易,他才懒洋洋地叫了两声“若水”。
寒若水自然毫无反应,林佛剑撑住身子的手,突然一软,他人也倒了下去。
他知道,观音竹在寒若水的怀中,自己只要伸手过去,在寒若水的怀中将观音竹取出来的话,睡意便可以全消,可以继续向前去了,然而,他却连这点气力都没有。
他在刹那间,想到了许多事,但最后,他却只想到了一点,那便是,他竟在看到了那石碑上的文字,知道南海观音竹可以解那令人昏然欲睡的毒雾,而且,那观音竹就在自己身边,但自己:却不得不一睡不醒,因为自己连这一点力道都没有了。
这当真可以说是造化弄人!
林佛剑自然不甘心就此一睡不醒,他极其吃力地抬起手臂来。
他的手上,其实空无一物,然而,他这时抬起手臂来的感觉,就像是托着一块几千斤重的大石一样,每向上抬起一寸,便得花上极大的力道。
好不容易,他的手臂扬起了尺许,但是林佛剑也已经用尽了力道。
他臂骨在格格作响,额上的汗珠点点而下,终于,他力道一松,手臂又向下落来,然而,也就在此际,他突然觉出,自己的肘部传来了一阵剧痛。
那一阵剧痛,使得他的身子,猛地一个转侧,手臂也不自由主挥了起来,由于他身子一转,手臂挥起之后,恰好重重地落在寒若水的身上。
寒若水在鼻子中发出了“唔”地一声,显然她也没有完全睡着。
林佛剑看到自己肘部的鲜血渗了出来!
原来,他手臂刚才落下去的时候,恰好落在“紫影宝刃”的刃尖上。
“紫影宝刃”可砍金断玉锋利无比,此时刺入了他的肘部,几达半寸,所以才痛得他不自由主地转了一个身。
林佛剑的手这时已落在寒若水的胸前,这使得林佛剑精神一振,他慢慢地将手伸入了寒若水的怀中,已经摸着了寒若水用来包住观音竹的丝巾。
然而,他要将之取出来,却还要移动手臂。
林佛剑紧紧地咬住了牙关,额上的汗,更是如雨而下,他和浓重的睡意抗争着,终于,他的手慢慢地缩了回来。
他将牙关咬得更紧,将手移到了自己的身前,猛地一扑,将头部扑到了那方包着观音竹的丝巾之上。
林佛剑上次在看到那株观音竹的时候,只觉得绝对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然而此际,他鼻尖离观音竹尚有三四寸,却已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那股幽香才一钻入他的鼻端,便令得他精神一振,竟一欠身,坐了起来,他连忙解开了丝巾,取出那株观音竹来,放在寒若水的鼻子之上。
寒若水身子一震,眼也慢慢地睁了开来。
林佛剑喜道:“你醒了!”
寒若水像是不知道刚才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只是眼睁睁地望着林佛剑。
林佛剑又道:“若水,你如今还想不想睡?”
寒若水这才道:“是啊!刚才我何以竟如此想睡?”
林佛剑向那块石碑一指,道:“你看厂寒若水将石碑上所刻的那两行字看了一遍,心中也不禁骇然。
她呆了片刻后,俏脸上突然红了起来,道:“那……观音竹是你在我怀中取出来的吗?”
林佛剑道: “自然是,你不知道,我险乎没有取竹的力道了!”
寒若水双颊更红,低下头去,十分娇羞。
林佛剑本来还不知道寒若水特地这样问是什么意思,这时才知道,原来寒若水是在害羞呢!
他轻轻地在寒若水的额上亲了一下,道:“若水,你难道还害羞吗?” ;寒若水白了林佛剑一眼,站了起来。
林佛剑知道寒若水心中不会怪自己的,哈哈一笑道:“这第二关我们是可以通过了。”
寒若水叹了一口气: “林哥哥,我却十分担心,再向前去,恐怕愈来愈难过,刚才这关我们差点就过不去了。”
事实上,林佛剑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若非苏语容的暗中帮助,这一关他们就被撂下了,恐怕也会在那石碑下一睡而永远不醒了。
而照这情形看来,似乎是越向前去,越是凶险,前面不知还:有几关,能不能再闯过,实在大是问题,然而,在未救出寒傲天之前,自然不能退缩,只有走到哪里算哪里了。
所以,林佛剑并不出声,只是苦笑了一下。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不一会,便看到前面,居然有一道阳光,在黑暗之中看来,那道阳光自天而降,犹若一道发光的瀑布一样!
两人心中不禁大奇,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所通过的山洞,上面不知有着多高的祟山峻岭,如何在山洞深处,能见到阳光?
他们加快脚步,不一会,便到了那阳光附近,抬头看去,只见洞顶之上,有着一道尺许宽狭的大裂缝,那道裂缝不知有多高,竟直通到山顶,阳光就是从那道裂缝之中照射下来的。
而恰好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地上长着一棵样子十分奇特的怪树,那树看来有点像榕树,枝叶之间覆盖着无数垂丝,色呈赤红,与树叶红绿相间,看来十分显眼。
林佛剑和寒若水两人心知那石碑上所指的奇树,一定便是这一株了。
林佛剑一伸无刃剑道:“这棵树已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我们也差些死在它所发出的怪味之下,待我将它砍下来。”
寒若水道:“不要节外生枝了,你怎知这树下没有奇毒的怪物在,我们快走吧厂林佛剑道:”我们有观音竹在,怕什么?“
他不理寒若水的劝解,身形一矮,无刃剑贴地“刷”地挥出,剑锋过处,“啪”的一声,那棵怪树被齐地削了下来,再以剑在地上挖了几下,连根挖了出来。
寒若水笑道:“你倒是斩草除根。”
就在这时,自大裂缝中传来苏语容的话声:“林兄、寒姑娘,恭喜二位闯过洞关了。”
林佛剑有些诧异道:“难道只过了两关,便算闯完?”
苏语容笑道:“林兄嫌太简单,还想再继续?”
林佛剑干笑道:“也不是,只是有些奇怪罢了!”
苏语容叹了一声道:“当然是有原因,你二人直走到尽头后,便会有人接应,到时再详谈。”
林佛剑突然道:“多谢姑娘。”
苏语容顿了顿道:“不必客气,你们往前走吧厂林佛剑没再多说,和寒若水走到尽头,果然已有一名壮汉等在该处,将二人带出洞关,来到一处雅致的跨院中。
此时,苏语容的随身侍女小云立在门外,将二人迎人厅堂。
林佛剑、寒若水进入厅堂时,苏语容正自房中走出。
三人落座后,苏语容含笑道: “寒傲天已被送到了多情楼,你们回到多情楼便可以见到他了。”
寒若水问道:“我爹一切可安好?”
苏语容淡然地道:“可能有些微恙但不碍事的,反而是姑娘,却要好好地休息一番。”
寒若水略一运气,只觉除心脉有些寒气之外,一切无碍,不懂苏语容此言何意?
林佛剑忙道:“姑娘之意……”
苏语容道:“我先前曾经说过,关内的某些物质对男人无伤,却会损害女人,指的就是怪树的腥味;那腥味太寒,女人若沾上便觉心脉有寒气,渐凝固血脉,最后四肢僵硬而亡。”
林佛剑闻言大惊,忙问寒若水道:“若水,你觉得如何?”
寒若水笑道:“心脉已有寒气入侵。”
林佛剑道:“苏姑娘可有救命良方?”
苏语容笑道:“当然有,不然我也不必提出来了。小云,交给寒姑娘。”
但见小云自袖中掏出一个小木匣,递至寒若水手中。
寒若水接过打开一看,里头放了百多粒的赤色小丹丸。
苏语容又道:“寒姑娘只要每天服用一粒,并将真气运转奇经八脉三周天,经过一百八十天便可炼化寒毒。”
寒若水称谢收下,林佛剑却问道: “苏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为何如此快就结束闯关?”
苏语容道:“洞关的测试,目的在于测试闯关人的机智、武功,能够过这二关已不容易了。再说这原本是善意的测试,不用再过那凶险生死的第三关了。”
林佛剑道:“那么,你们准备放出寒前辈了?”
苏语容笑道:“寒前辈现在多情楼做客,乐得很呢!”
林佛剑若有所悟道:“你会给我观音竹,也是希望我消灭怪树,趁机考验我的能力。”
苏语容笑道:“林兄反应之快,才智之高,实在令小妹佩服,两位若没其他的事,我就要带你们出山,后会有期了。”
林佛剑和寒若水对视一眼,微一颔首,表示已无问题。
苏语容击掌三声,便有一名壮汉奔入。
他先向苏语容一礼,随后恭敬道:“林公子、寒姑娘,请随小的来。”
林佛剑临走前,又问道:“苏姑娘,再会之期不知是近在眼前,或是遥遥无期。”
苏语容沉吟半晌道:“短时间内不可能,确切的时日小妹也不知,林兄若是另有所谋,我爹也不反对。”
好狂的语气!意思是说,不论你有什么打算,只要我神秘门正式开立山门,必定席卷天下,无人能敌!林佛剑淡笑道:“在下明白了。”说着,便和寒若水随那壮汉出山去了。其实,林佛剑心里明白,他本身永远站在正义一边。只是不知神秘门是属正义?还是邪恶?
回到了多情楼时,果然花厅之上便见寒傲天坐在椅上。
寒若水喜极而泣,扑到寒傲天怀中,叫了声“爹”!
寒傲天揽着女儿,欣慰地道:“没事就好,让你吃了不少苦吧?”
寒若水自寒傲天怀中抬起头,娇羞道:“还好,都是林哥哥的功劳!”
便将一路经过说给寒傲天听,她知道寒傲天别无所好,就是偶而跑跑妓院,不意被神秘门困多情楼中,因此也就不多问了。
寒傲天得知寒若水身中寒毒, 自是急着将她带回家中疗养,并希望林佛剑能到苏州做客。
林佛剑一方面是任务未了,另一方面记挂尤氏姐妹,便道:“在下还有事待办,恐怕无法同行,若水尽管放心回苏州养病,我若得便一定会去看你。”
寒若水笑道:“你不来看我也没关系,等我将寒毒炼化,再来找你!”
他们知道情字一关在于缘,只要有缘,相隔千山万水亦能相逢,如无缘对面相见亦视同陌路。
两人就这样,潇洒告别。林佛剑独自回客栈与尤氏姐妹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