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青笑了一笑,开始向镖局走去。
不过,杜云青的心情还是沉重的,尤其是揣在怀里的日月令旗,更是重得像块大石头。
接近镖局的时候,忽见墙头人影一闪,杜云青心中微动,那是个夜行人,身手很高,而且随那条人影之后,又有两条人影飘身进去。
杜云青心中很火,很明显的,对方找上他了,来人八成是白东岳那儿派来的,为了自己今天跟进城护送了一辆车子载了一男一女两个神秘客人进人寿王邸而引起了疑忌。
那家伙明明知道自己不在缥局而派人到镖局来,其目的可知是在对付纪小如与白纫珠或是马向荣,但这种手段大卑鄙了。
但杜云青并不着急,他知道对方虽然派人来,却不敢杀人的,他们的目的一定是想掳去一两个人以为胁迫。
所以杜云青仍是很从容,把寒月剑的剑鞘扣击一点,以便在紧要时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拔出剑来。
然后他拣个阴暗的地方,慢慢地走了过去,他要看看镖局里的那些人警觉性如何?
他刚靠近镖局的侧墙,忽然又走来了一条人影,手里提了个黑忽忽的东西,口中还低唱着小调。
杜云青躲在暗中看着,原来那是个酒鬼,黑忽忽的是口瓦酒缸,那家伙一面走一面哼,步子还是摇摇晃晃的。
杜云青盯着那家伙,希望他快点走过去,因为自己这时若冒出来,一定会把对方吓得嚷嚷起来,先前走进去的人就会有了警觉了。
那知道这家伙竟像存心跟杜云青过不去,竟留在那儿不走了,口中还自言自语,不知说些什么?
然后只听见他叭的一声,摔了自己一个大嘴巴,然后骂着自己道:“他妈的,我真不是东西,为了喝酒不知误了多少事,老婆气跑了,孩子生着病,等我去请大夫呢,好容易向隔壁李大娘借了两吊钱,说是给孩子请大夫抓药的,那知道一闻见酒香,什么都忘了,又灌了个烂醉,叫我怎么有脸回去,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对得起他,我不是人,不是……”
一面骂自己,一面打自己,最后干脆将手中的瓦缸往空中一抛,趴在地下大声地哭了起来。
那瓦缸却抛得很高,而且掉在镖局的围墙里,叭达一声地破了,声音很大。
杜云青在暗中看得很清楚,那家伙分明是故意在装疯卖傻,因此一沉脸,从暗中走了出来。
那家伙看见杜云青过来,哭得更响了:“大爷!你杀了我吧,我不是人,我没脸活了,人家借给孩子瞧病的钱,叫我给买酒喝了,我是个畜生!”
杜云青冷冷地道:“朋友,别装了,你说是什么意思吧?”
那人看清了是社云青,连忙爬起道:“杜大侠,原为是您回来了,那就好了!里面有人……”
杜云青道:“我看见有人进去了!”
那人道:“您瞧见就行了,小的是神龙帮郝爷手下的,奉命在附近为纪姑娘照顾着!”
社云青一怔道:“你是神龙帮的?”
那人低声道:“是的,郝爷派了六个弟子,每夜三班在附近转着,唯恐有人前来,今夜是小的轮班,可不就来了人,对方身手太高,小的帮不上忙,又怕他们还有人在后面接应看,只好装醉弄些响动,叫里面注意。”
杜云青心中很感动,连忙道:“有劳费神了,现在你快离开吧,只来三个人,我想我们应付得了的,费心劳驾在暗处再留意着,要是再有人来,就知会一声。”
那人道:“行,我们跟这街上打更的老头儿商量好,每夜替他打更,要是再有人来,我就用梆子通知您。”
杜云育道:“那不好,乱了更次反而会引人起疑,阁下的暗器手法如何?”
那人道:‘“学过,不太精。”
社云青用手一指门口高吊的一串长灯宠道:“那儿有七盏灯,从上往下数,再来几个人,你就打灭第几盏灯,往后还要仰杖费心,可别露了形迹。
那人点头道:“行,杜爷,小的这就去了。”
他轻轻一闪,隐人暗中不见了。
杜云青也轻轻地翻进了墙院,但见嫖局里已经被惊醒了。
郝大鹏介绍到嫖局来的那些人手都是老江湖,临险而不乱,都各自守定了位置,纪小如单剑对着一个人,白纫珠的寒星刀也敌住一人,马向荣赤着上身,铁鞭丢在脚下,正有一个汉子为他在裹肋上的伤,看他是被来人刺了一剑。
马向荣算不得高手,但艺出少林,双鞭额不含糊,来人能在眨眼间伤了他,可见身手很不弱。
杜云青很关心马向荣,却又不愿轻易现身惊动了对方,他决心要把来人都截下,因此轻轻地走了过去,还没有走到,忽地后面来一股冷风,杜云青一闪身,滑过那一招偷击,伸手托住一个汉子的手腕。
那是个叫江山的家伙,发现是杜云青,刚要开口招呼,杜云育已松了手低声道:“别声张,往后要看清楚。”。
江山低声讪然地道:“总镖头,来人太扎手,马爷一个照面就叫人给刺伤了,小的们不敢轻动,只好……”
杜云育道:“你们做得很对,还是按原样守着,你看着院子里那吊风灯,第几盏熄了立刻告诉我。
马向荣也看见他了,但杜云青先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叫,才轻轻地过去:“大哥,伤得怎么样了”
“还好,我是听见响动出来的,照面就叫人给刺了一剑,幸好彭家姐妹出来接住了。这是那一路的朋友?”
“不知道,所以我不露面,看清他们的来路再说。”
他看看马向荣的伤势并不严重,遂停身在暗处观战。
来的这个人年纪不大,约莫在三十岁左右,剑法却很凌厉,跟孙仲达莫兰心是一个路子,杜云青更能确定他们是玉龙寺出来的,也能断定他们的是日东岳的手下。
纪小如着居龙剑法,堪堪能战个平手,白纫珠的寒星刀似乎还略占上风,而彭氏姐妹则已经刀法散乱了。
为马向荣裹伤的那个趟子手叫项九切,是七星门中的弟子,也是郝大鹏推选来的最佳高手,他闪至杜云育身边道:“杜爷,我出去换下两位彭大嫂。”
杜云青手指口说,把徐明搏杀莫兰心的手法用最简捷的言词说明了,项九切十分高兴,在连声道谢中,拉着剑出去道:“二位大嫂请歇下,我来对付他!”
彭氏姐妹正感乏力,彭美娇首先撤刀退出,她很关心地问道:“项兄弟!马大哥怎么样了”
项九切笑道:“伤不重,可是他不肯裹创伤药,恐怕还得要一位大嫂去劝劝他!”
彭美娇顿足道:“这个人也真是的,几十岁了,还像个孩子似的,妹妹,你也来吧!”
彭美媚虚晃了一刀也退了下来,喘息着道:“项兄弟,点子很扎手,你接得下吗?”
项九例笑:“大嫂放心,兄弟接不下,自会有人接下他的,警号一起,已经有人去飞告杜爷了,只要等到杜爷回来,不怕这些王八蛋能飞上天去!”
这后两句话对这三名突击者多少有威胁,被项九切接下的那个汉子道:‘“你们两位快一点,要是笑面追魂回来了,可就糟了!”
跟纪小如对手的那个汉子道:“谁不想快,你以为我们喜欢逗乐子,这两个雌儿扎手很,偏偏头儿又交代一句要活的,那就更困难了,你出手来帮我们一下!”
这汉子却道:“你以为我轻松,看来头儿的消息有问题,这儿入伙计也扎手得很,刚才那两个女的是五虎断魂刀彭家的,这家伙还不知道是什么路数屋子四周还隐着些人,看来都很沉着,不像头儿告诉我们那么轻松呀!是不是要发信号通知第二队上来支援一下!”
跟白纫珠交手的那个汉子尤其感到压力沉重,连忙道:“召人来吧,这姓白的雌儿简直泼得像头母大虫,一刀都是要人命的狠招,要我捉活的可真是费事!”
跟纪小如交手的那个汉子似乎是三个的首领,立刻摇头道:“我们三个人还没办过一件漂亮事儿,这次是我在头儿面前拍了胸膛出来的,要是让第二队来分了功,咱们以后更不能混了,十九号,我们两人点子是要活的,你却不受限制,加两把劲儿,摆倒了再说!”
十九号得了指示后,剑势突然加厉,把项九仞逼得手忙脚乱,第四剑刺出时,他满怀信心地喝了一声:“好朋友,你躺下吧!”
咕咯一声,果然有人躺下了,但躺下的却是他自己。
项九仞得到了杜云青的指点后,早已洞悉对方的剑术变化,前面三剑他是故意示弱,连番闪避之中,暗蓄势力,也就是等候着对方第四手。
在一定的位置与一定的出手,玉龙剑法凶厉绝伦,唯一的缺点就是剑法的奥秘被人着破了,自己还不知道,项九切的剑比他早一刹那,砍上了他的腿弯,高手对搏,这一刹那的先机就已足够了!
另外两个人还不知道倒下的是他们的同伴,在他们的想像中,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所以那汉子还道:“十九号,干得好,你先去帮十七号把白纫珠制服,然后再帮我擒下纪小如,到时候再发信号,叫第二组来接班,拦住镖局里的人,你我就带人走。”
一个声音在他背后响起道:“带那儿去?先留个地址,我们好把你们送去。”
说话的是项九仞,他欣翻十九号后,按照杜云青的指点,又闪到这家伙的空门去了。
老江湖的行动就是行,告诉他一个原则后,不须多做吩咐,他就知道如何做下去了。
这家伙一怔,连忙回身撩剑反刺。
只可惜这个动作又在项九仞的预料中,一剑刺空,在他准备变措时,背心上挨了沉重的一击,那是项九切用剑柄狠狠地掏了一下。
剑柄本来很少用来伤人的,可是它坚硬,而且刚好握在手中,十分省事,这汉子跌出了丈许远,口中鲜血直喷,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项九仞飞速转向,移到十匕号那边去,长剑一探,刚好又封住了他的退路,剑尖顶在他的胸口,淡淡地道:“朋友,你乖乖的把剑丢下,这儿没你混的了。”
打从项九例出手之后,不过才几个回合,已经放倒了他们两人,制住了第三个。
十七号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看十九号双腿齐膝斩断,痛昏在地下,另一个同伴则趴在地上抽搐着,大概也难活得成了。
他倒很识时务,把长到一丢,冷静地道:“朋友好功夫。爷们认栽。
纪小如与白纫珠这时才端了口气,纪小如道:“老项真有你的,我不知道你的功夫这么卓绝。”
项九切笑笑道:“纪姑娘,我要是真有这么大的能耐,早就露脸扬名了,还会窝囊成这个样子。”
纪小如道:“老项,你们到天马嫖局来帮忙的,我十分感谢,凭心而论,在缥局里表面上分缥头伙计,是做给别人看的,私底下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尝有高低。”
项九切笑道:“纪姑娘,我可不是争身份的高低,只是告诉你,我没这份能耐。”
“那两个人不都是你制倒的吗?”
“是只有动手而已,要不是有杜爷的指点,我也高不到那儿去。”
“杜爷,你是说那“个杜爷?”
“在咱们局里还有几个杠爷。”
“什么,你是说杜大哥,他回来了?”
杜去青也从隐处走了出来,笑笑道:“项兄,还是你行,虽说我只告诉你一个方法,但即使我自己来,也不比你更干净俐落。”
纪小如与白纫珠都欢呼着跳过来,分左右把他夹住了,纪小如叫道:“杜大哥,你倒好,回来还躲着我们跟人家拚命,也不出来帮我们一下。”
杜云青笑道:“我出来还不如项兄出来的好,因为我是出了名的笑面追魂,对方板着脸,不露出笑容来,我就拿他们没办法,项兄可没这些顾忌。
他走前两步,看看十七号道:“朋友,你那两个同伴大概活不成了,但你还是有机会活下去的。”
十七号闭上了嘴,不作声,也不看他,杜云青笑笑又道:“朋友,我知道你有碍难之处,怕说了话,回去仍不免一死,因此我才告诉你,你那两个同伴恐怕活不成了,那是一个暗示,你懂这个暗示的意思吗?”
十七号抬头叫道:“杜云青,爷们既然落在你手里,杀斩听便,你杀了我们,自会有人找你讨回这笔血债的,你不必想从我嘴里套出什么。”
杜云青摇头轻叹。
“朋友,看来你还没有听懂我的话,你的朋友活不成了,这意思是他们不会再泄露你还活着的事,因此你可以在人不知神不觉的情形下活着。”
十七号道:“你说得倒轻松,我怎么活着?”
杜云青道:“只要没人知道你还活着,你有很多活下去的方法,比如说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换个名字身份,隐藏起武功,你不就可以活了吗,这是一个方法是换个头儿,还是在这个圈子里,你只要真心投到寿亲王府,我敢保证你可以大摇大摆地活下去。”
十七号不禁心动,张口欲言,但还是没发出声音,顿了一顿才道:“寿亲王恐怕连自己都保不住。”
杜云青笑道:“这恐怕是你的想法,事实上他那儿稳得很,因为他是你们真正的头儿,任何人都该受他节制的,你们各自成群结党,意图造成自己的势力,那是最策的事,朝廷培植你们是为了巩固皇室,你们上面人争夺权利的结果,变成是朝廷的威胁,你想朝廷容许这种情形发展吗。不管你们的后台多硬,到最后一定是你们失败倒媚,你要聪明点,现在就敢有所选择,才能保住富贵。”
十匕号想了一想道:“杜大侠,你真能保证我在寿亲王那边能受到保障吗?”
杜云青道:“我刚从寿王邪离开,自然有这个把握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事实上我上次深了和中堂的一笔缥出关,屠长虹的手下一再拦截,也被说动了几个人,现在不是在那儿受到了绝对的保障了吗?”
十匕号想想又道:“好嘛,杜大侠只要你真肯高抬贵手,我就回答一些问题,只是我必须声明,有些问题我是绝对不能作答的。”
杜云青笑道:‘“我很了解,我的问题绝不会使你为难的,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此来的目的。”
“在白姑娘及纪姑娘之间,随便擒俘一个带走,作为人质,用来威胁杜大侠。”
杜云育道:“这太没道理了,我杜某不过是个江湖人,即不想征逐富贵,也不敢得罪那一方面.你们要威胁我有什么用意呢?”
“只要杜大侠说出今天寿王府有那些人。”
杜云青一笑道:“就这么简单?”
十七号道:“事实的确如此,我们的头儿对你只有这点要求,因为别的他都知道了,如果提出太多,你也不会答应。”
杜云青道:“第二个问题是谁派你们来的?”
十匕号道:“白领班。”
“那一个白领班,白东岳还是白素贞?”
“它领班没有第二个,他们是夫妇一体,两个人都是领班,同任一职,部属也没有分过。”
“白素贞不是和中堂府里的领班吗?”
“杜大侠,看来你对情况并未深入了解。”
“我不必对这些个细节太清楚,我只要知道他们夫妇俱出于玉龙寺,那就够了。”
玉龙寺三个字使十七号一震,顿了一顿才道:“名义上白素贞是和中堂的护卫总领班,白东岳是大内侍卫营的领班,实际上却是一而二,二而一,白东岳的办事房就设在中堂府内,白素贞也兼管侍卫营的事。”
“你的话实在吗?”
“杜大侠,我既然豁出来,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怎么会地有所隐瞒呢,原来找说有些事不能说,就是我出身五龙寺这一部份,现在杜大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必再有所保留,什么都可以告诉你了。”
“上次我保了和坤嫖出关,跟大内的人冲突了起来,这件事你总知道吧。”
“知道,屠氏虹是福康安的人,跟相爷素来不对,千方百计想劫了吉林将军衙门的库房后就没再回米,相爷很生气,找上了福康安要面圣,福康安答应了挪移在官项上,才算是解决。
“那次有中堂府的王行周护卫随行,他对我局里这些漂师们的武功技艺很清楚,白素贞不会不知道,你们既是来自中堂府,怎么会不知道呢?”
“原来杜大侠问的是这个,那就难怪我们会吃亏了,白素贞只是挂名在中堂府,她实际上管的是侍卫营中的事,相爷的护卫实际上是另有人负责,不归她管的。”
“和坤的护卫归谁管?”
“由一位姓秦的师爷掌文案,一个叫胡绔春的女子管武事,这两人是和中堂的心腹,可是跟白领班不大对,中堂府分东西两院,东院是白领班办事的地方,西院才是相爷的居所,由胡绩存在负责,两院不相往来。”
“白东岳为什么要在中堂府办事呢?”
“内侍卫营分四组,寿亲王虽是总提调统领,但是他只能管到实际负责大内警戒的那一组,以前是陈望安供奉的领班,陈望安死后,由荣华格络兼任了,其余三组各有所司,福安康领一组是屠长虹在管的,和中堂那一组是白素贞派,另外还有七王爷礼亲王那一组,原是白东岳跟陈望安同时兼,陈望安一死,那一组就由白东岳接过来,所以现在白东岳等于兼管两组的人手。”
“难怪他想把大权一把抓了。”
十七号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白领班的势力的确很大,以前有福康安的那一组还可以跟他争》,屠长虹出了事情后,福康安自己提起那一组,声势上已经差多了,可能会归附到白领班那边去。”
杜云青冷笑道:“福安会甘心受和坤的管吗?”
十七号道:“他可以不归和中堂管,但他手下的人却会转到白领班那边去,因为我们是隶属于另一个系统的。”
杜云青道:“我不管你们是怎么的一个系统,但是我想再要证明一件事,路民瞻是否被擒于中堂府?”
十匕号闭口不言。
杜青道:“你别隐瞒了,告诉你,孙仲达与莫兰心都死了!”
“是杜大侠杀死他们的了?”
“我才不管这闲事,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了玄武观的玄真子,悄悄跟了他一阵,发现他去找到那两个人责问,两下起了冲突,结果他们都死在老道士的剑下。”
十七号脸现怖色道:“糟,总监也知道我们的事了!”
杜云青冷笑道:“原来你们是跟孙仲达他们一起,原属于老道土管辖的,你们也像那两口子一样,又投到白东岳手下去了,这下子老道士也饶不了你了。”
十七号忽地跪下道:“杜大侠,求求您,务必把我荐引到寿亲王门下去,这是我唯一的生路了!
杜云青道:“你还不死心,我就是把你举荐给荣华格格,你在寿亲王府又能呆得下吗?
据我所知,那儿全是白东岳的人!”
十七号道:“我们这些人是无法摆脱这个圈子的,因为我们的身家都有人质抵押,杜大侠,求您给我保证一下,让格格明白了我的诚意,她有地方能安插我的。”
杜云青想想道:“好吧,你去找边城,告诉他实话,就说我叫你去的,看看你的运气!”
十七号一怔道:“边老师能保护得了小的吗?”
“他保护不了你,寿王爷保护得了你,边城现在是寿王爷的亲信,他就是专门对付你们这种人的,今天在寿王府,他已经等了四五个了!”
“小的要上那儿去找他呢?听说他已辞了礼亲王府的总教练之职!”
“他转到寿王爷那儿去了,现在在八大胡同,春花老九那儿吃花酒,你快找他去吧!”
十七号点头要走,杜云青道:“慢着,把这两个人带走,带去交给边城,他会更相信你的!”
十七号脸有难色道:“杜大侠,这不是叫小的为难吗?一路上带人多不方便!”
杜云青道:“我是规规矩矩开嫖局,不想背上我杀人的案子,如果你不带走,我就交给九门提督府了。”
十七号道:“杜大侠,你不是说不让他们活着的吗?”
杜云育道:“不错,但我也没说要杀他们,至少我不想做刽子手,他们明火执杖,到这儿来行凶劫人是事实,到了九门提督府,一定会开堂审问,白东岳自然不会让他们开口说话,他们还活得成吗?”
十七号急了道:“杜大侠,你不知道白领班的权柄有多大,一个手令,九门提督乖乖地会把人放了。”
杜云青冷笑道:“笑话,凭我杜云青送去的人,谁敢不给我一声交待,而且我也不会自己送去,我叫边城用寿王爷的名义送去,看玉柱是否敢循私放人。”
十七号想了一下道:“杜大侠,那还是我把他们带到边老师那儿去吧。”
杜云育道:“也好,我不怕谁,但是也不愿意入死在缥局里,弄成死无对证添麻烦。”
十七号一手一个,挟起了两个同伴道:“杜大侠,我走了,在路上或许会碰到另一些人,我不能说话,只能说我们失了手,带他们回去就医,因此等一下可能还会有人要来,各位还得准备一下。”
“你不会叫他们别来找死。”
十七号苦笑道:“杜大侠,我不准备回去,自然就不能让人跟我一起走,因此我只有把他们支来。”
杜云青道:‘好吧,反正你已经知道我们这儿的实力,来上三五个人,总讨不了好去的。”
十七号道:“我们是天字组的,再来的必是龙字组中的人,他们的武功另成一路,杜大侠要小心了。”
杜云育心中一动,忙问道:“他们的武功是那一路?”
十七号道:“他们使的是刀,侧重在招式,我们练的是剑,重在变化,大侠对我们的剑法似乎已经找到了破绽,但是对他们的刀法未必有用。”
杜云育道:“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十七号终于走了,虽然挟着两个人,但走时毫不累赘,跳上墙头时也很俐落。
白纫珠吸了口气:“这家伙真不含糊,杜大哥,幸亏你回来了,要不然我们就惨了。”
杜云青笑笑道:“惨的不会是你,多半是小如的成分居多,他们可惹不起你。”
“怎么会呢?”
杜云青道:“他们的目的不在伤人,只想扣住你们中的一个逼我低头向他们说实话,但你是寒星*下,你们的规矩很严,门人不难落败,否则必死无疑,他要是制住了你,只会引起我去拚命,绝不会低头的,因为他们就是制住了你,你也是活不成的。
白纫珠道:“姑姑以前订下这条规律,就是怕门人被人所制作为要胁,因为姑姑在大内还保持着密探训练的工作,那条规律是针对着门人而定的,我原本就不在此限。”
“但你是以寒星刀的身份出来的。”
白纫珠一笑道:“姑姑正式见你的面之后,就取消了我寒星门人的身份,就是怕我受到这条限制,而我也不是大内的密探,前两天我听边师哥说,姑姑把那一条规定也取消了,也可以说是把寒星门解散了。”
杜云青一怔道:“把寒星门解散了,这又为什么?
“姑姑本来就无意创立门派,寒星门的创立只是个幌子,除了我之外,其余的门人都是由家暗中拨派支的,现在姑姑心退出,自然就不必再维持这个门户。
杜云青:“那你们寒星门中的人呢?”
“交给边师哥了,他也同时接替了姑姑的工作。”
这是杜云育已经知道的,但不得不服大内的安排,在取消一个人的权柄时,做得如此自然不露痕迹。
这的确是一代雄主的才干,人先以密探来消灭了一些积极抗清的江湖人,然后再利用自己使这些江湖人,为他消灭掉势力已成气候的密探组织,最后使大权归于一统。
杜云青摸摸藏在胸前的日月令旗,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以他掌令的立场,他实在是不该对付玉龙寺的。
但是朝迁以拯救天下苍生的理由,使他无法拒绝,而玉龙寺那些人,的确也控制了大部份的义师以自重,一旦朝廷明令要对付玉龙寺,他们立刻就会驱使这些糊涂虫起义举事,这些人死不作足惜,但是更多的不明内情的人,把他们当成真正有志于复国大业的志士,起而响应,白白地赔上了性命。
杜云青万分感慨地抬头长叹,刚好看见那一长串九盏灯笼的第四盏熄掉了。
这是敌人又再度侵人的警号,说明了又有四个人进来了,杜云育这次心中是真的着恼了,认为他们简直太岂有此理,当真把天马缥局当作了没人的地方,可以任意胡为了。
因此他一沉脸,朝纪小如和白纫珠道:“又来了四个伙,这次别跟他们客气了,宰了再说。”
来的四个人胆子还大,飘然由墙上落地,虽然看见院子已站满了人,居然毫无顾忌地走上来。
为头是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人,高高胖胖的身材,留了一撮板刷似的短须,手按着刀柄,大步地走过来傲然地一看道:“像局里是准在负责?”
杜云青挺身而出道:“是我,阁下有何见教?”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社云青,冷冷地道:“是笑面追魂杜大侠当面。”
杜云青道:“不错,正是在下,四位有何贵干?”
中年汉子道:“兄弟廖大木,在侍卫营白领班手下当差,特地为刚才的事,来向杜大侠说明一下。”
杜云青冷冷地道:“不必,刚才贵同仁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社某虽是江湖人,却规规矩矩在这儿保膘做生意,从来也没犯过法,无劳贵上枉顾。
廖大木笑笑道:“他们出来时,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也没听懂敝上的话,自作主张地来了不说,还滥用职权,得罪了杜大侠,实出敝上……”
“贵上到底想要怎样?”
“敞上只是有几个疑点,想请教一下杜大侠,原是要他们客客气气地来请社大伙前去解释一下。”
杜云青道:“没什么好解释的,不管贵上在侍卫营里多得意,他总没权利擅闯民宅吧。”
廖大木笑道:“他们原是别的地方调来的,欺侮老百姓惯了,以为在京师也能兴这一套,好在他们已经在杜大快手中受了教训,请大侠不要见怪,如果大侠不能利气的话,回头由敝上亲自再向大侠道歉好了。”
杜云青一笑:“那倒不敢当,杜某只求以后不再来麻烦就感激不尽了。”
廖大木皮笑肉不笑地列列嘴道:”让大侠言重了,敝上对杜大侠十分景仰,虽然接到了一些密告,对大侠有所不利,但仍是未予置信,现在则是因为有人在口供小咬上了大侠,敝上才请大快前去澄清一民”
杜云青道:“是谁咬上了在下?”
“敞上前天捉到了一名叛逆,是昔日江南八伤中的路民瞻,他是来京城找杜大侠的。”
杜云青微笑道:“不错,是有这回子事儿,而且八侠中的甘风池也来了,杜某今天下午把他送进了寿亲王府,路五侠也是杜某应王爷之请邀来的,没想到却为贵上捉去了,请贵上立刻把路五侠送到表王爷那儿去。”
廖大木一怔道:“不会这样吧刊也们是谋反有据的叛逆,兄弟等奉令通缉有案的。”
杜云青冷冷地道:“寿王爷兼任侍卫营统领,是各位顶头上司,路五侠是否为叛逆,他比各位一定更清楚,今天我送甘风他甘四侠前去时,王爷对他十分礼遇。”
廖大木神色微变道:“这个……我们不知道,我们是奉了白领班的口谕前来请杜大快去谈谈话,大侠放心好了,敝上白领班对大侠十分景仰。”
杜云青冷冷地道:“请归告贵上,说在下没有空。”
廖大木笑道:“杜大侠,不怕官只怕管,不管你多大的来头,侍卫衙门找你,最好还是去一趟的好。”
杜云青哼了一声道:“杜某如若不去,各位是否准备动手抓人了。”
廖大木道:“兄弟摆明了身份,就是希望社大侠能够体谅兄弟们的苦衷,别使我们为难。”
杜云青微笑道:“这个让某不敢,杜某是正一品的老百姓,怎么也不敢抗拒官命的,只是各位身上既没穿公服,又没亮示身份证明,就凭口里说一声,怎么作数呢?”
廖大木一怔道:“杜大莫非认为兄弟是冒充的?”
“这个杜某倒不是怀疑而是兄弟应该在开始就提出一点使入相信的证据来。”
“侍卫营的身份,有谁敢冒充,那被查出来是要砍头的,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杜云青一笑道:“是啊,杜某正在奇怪,想来四位也不至于敢来冒充,可是杜某也想不出何时与四位同事过,这个问题太严重了,因此杜某认为有澄清一下的必要,请四位跟杜某到寿亲王府去一趟。”
廖大木愕然道:“杜大侠也是侍卫营的?”
杜云青笑笑道:“四位到了寿亲王府,自然就知道了,这个问题也不是凭口说能证实的。”
廖大木显然迷惑了,想不到杜云青会突然冒出这么一手.他们的身份倒是没有问题,但是玉龙寺出来的人都是侍卫营的密探,仅只在御书房有存底,却不给予任何身份证明的,他们不知道这杜云青是否也是真的,但他们却不敢到寿亲王那儿证实去。
廖大木一听怔住了:“杜大侠也是领班。”
杜云青冷笑道:“杜某要进侍卫营,小于领班的地方能安顿得了我吗?”
杜云青一顿,再道:“陈望安与屠长虹两个出来,一直还没有补上呢。今天补上了一个边城,还有一个缺杜某虽然答应了,但还有个附带条件,等候寿王爷面呈后再作定夺,所以我现在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因为那个附带条件还没解决。
廖大木脸色一松,道:“原来杜大侠还只在洽谈中。”
杜云青道:“但是那份领班的任状我已经收下来了,我原打算条件谈不拢时,双手一撕,拔腿就走,谁也奈何不了我,因为这份工作有本事就能混得到手,不必要什么十年苦读,更不必要什么三代履历的。”
廖大木道:“那有这么简单,这不是人人都可干的。”
杜云青一笑道:“那当然,最重要的一个条件是身家要靠得住,而而要一位亲王的力保,而寿亲王跟我很谈得来,且也是他推荐的,有了他的担保,还会成问题吗?因为我接下的是领班的差使,所以没有腰牌,那份任状我也不必带在身边,这种职位一共只四个缺,分为天地玄黄四组,我接的是天字组领班,连白东岳也受我的节制,所以我不必去拜会他,现在你们商量好了没有,要派谁去知会他一声?”
廖大木的神气改变了,杜云青说的头头是道,不由他不信,因此他一恭身道:“杜领班,……”
杜云青一仰手道:“别用那个称呼,我还没有确定你们的身份,谁知道你们够不够资格自称卑职。”
廖大木陪笑道:“杜大人,您应该知道小的身份不会有问题,又何必跟小的过不去呢,白领班是没有得到照会,否则绝不敢来冒犯您的。”
杜云青微笑道:“我今天倒是去看过一下玄真子,因为我的天字组属员都是在他那儿的,我也看过了名单,你叫廖大木,似乎应该是隶属在我手下的。”
廖大木脸色大变,连忙丢了手中的剑,屈膝跪下来道:“大人恕罪,小的因为陈领班身死之后,廷上一直未派继任的人,所以才被白领班下调过去。”
“哦,这种事,玄真子怎么没告诉我。”
“这……这是白领班的疏忽,小的们可不知道。”
“那么现在你还要回到白东岳那边去吗?”
“大人既然已就任,小的白然归到大人麾下听候驱策,请大人指示。”
杜云青微一笑道:“好,我正准备把本组的人重新整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他手指另一个汉子,那人忙道:“启禀大人,小的叫龙三江,原属龙字编组,来京后在天字组下。
杜云青道:“好了,你们立刻到白东岳那儿去,把他那儿属于大字组下的人,全部召集到东门外玄武观报到,廖大木,你们三个人跟我到那儿去,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你们,过去的事不提了,以后跟着我可得好好地干、侍卫营不比别的衙门,可以任不得你们胡来的。”
龙三江叩了个头.廖大木忙道:“大人,恐怕还是得由小的去一趟,既然天字组由大人来执掌,属下等自然都应该回来报效,但白领班知道,恐怕会不肯放。”
“白东岳不肯放,你去就会卖你的面子了!”
“不!属下只是悄悄地召集了组上的弟兄,把他们那带了来!”
“你有把握吗?”
“天字组的弟兄,都是由小的带着的!”
杜云青点头沉吟,忽地做了个手势,在一旁的项九仞是个老江湖,早已领会他的意思,把廖大木的首及砍落在地。
其余三个人没想到杜云青会突然下令杀死廖大木的,神色大变,正待起身拔剑备战,杜云青沉声喝道:“跪着!别动!龙三江,从现在起,你代理廖大木的职务,负责召集天字组下的众弟兄,即刻到八大胡同春花老九处向边领班报到,天地二组自即日起合并行动,我的身份暂时不许公开,除了边城外,就是你们三个人知道了!”
龙三江连忙躬身称是,杜云育又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死廖大木!”
龙三江道:“属下不知道,请大人明示!”
杜云青道:“陈望安死后,你们居然不奉指示,就擅自行动投到别的组下,这是死罪,你们知不知道。”
龙三江低头道:“是的!属下知道,可是属下等人没有办法,白东岳的势力太大,属下等无人作主.如果不投入他那边,就没有容身之处了。”
杜云青冷笑道:“你们的目光太浅,以为谁的势大,跟着谁就有出息,白东岳与白素贞虽然控制着较多人员,但是统领仍是寿王爷,朝廷如果看的属意于他早就会把统领人选更易为礼亲王了!”
“是的!属下愚昧。”
“寿王爷授权给我,本来要我好好整顿一下的,像你们这些家伙本来都该加以整肃,我看你们可怜,白东岳根本也没拿你们当人看待,否则像今天这种工作,明明是送死的事儿,他为什么不派自己的人来!”
龙三江望望那两个同伴,目中都流露出悲色,他们都意识到自己无主的悲哀了。
杜云青叹了口气:“刚才我已经处置了两个,提升了十匕号为他们那一边的负责人,现在我也有意提拔你们三人。以后的罪责就让廖大木一个人顶了!”
龙三江与另外两名汉子躬身道:‘”多谢大人。”
杜云育道:‘仍心三个人自己去看着办吧,把廖大水的尸体带去交给边城,至少要留下一个人在那儿帮边颌班筹划重新编组,其余的去召集同组弟兄,在四个时辰内完成报到事宜,我回头再去召见你们看看情形,此地不许再来,否则我就格杀勿论!”
龙三江忙答应称是而去,杜云青又道:‘”你们看看是否有办法把路民瞻弄出来,不要勉强,不行的话,我自己来想法子,办成的话,记你们大功一次。”
龙三江忙跟那两名汉子,抬着廖大木的尸体走了。
纪小如这时才呼了口气道:“杜大哥,你真的”
杜云青苦笑道:“假的。你想我会接受那个工作吗?”
白纫珠道:“大哥,这可不是闹玩的!”
杜云青道:“没关系,实际上的负责人是边城,我冒充一下也不会拆穿的,何况我还算不得冒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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