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燕赵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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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秘密阴谋

过了有个把时辰,忽见一条人影悄悄而来,在每一个坑洞上轻击着,他们都伏耳贴地细细倾听,终于听见有了回声,那人就在坑上挖掘着。

片刻后,挖出了水缸,缸中的尸体居然复活了。

药师等三人远远看去,但见那挖掘的人正是十二金钗的主人花蝶影,而复活的正是服毒自杀的七妹。

她出来之后神情极其困顿,但听得花蝶影问道:“七儿!你们是怎么被人发现的?机关泄漏了没有?”

七妹摇摇头道:“没有,血滴子全毁了,人也全死了,六个是我灭的口,其余五个是服毒死的。”

花蝶影道:“你看清楚了?”

七妹道:“看清楚了,她们中了银针,果然都是自己咬碎了牙齿中预藏的毒丸,倒是省了我再动手脚。”

花蝶影道:“你没有被人看出来吗?纯阳子精擅用毒,想瞒过他很不容易,你是怎么逃过他的检查的?”

七妹道:“婢子叫她们在外面,婢子一个人独留下里面监视大姐等人的行动,事情败露之后,婢子先行假死,纯阳子检查过外面五人后,以为婢子跟她们一样,所以就没有再做检查,只是那条秘道不能再用了。”

花蝶影道:“没关系,教祖的神功快练成了,就是怕他们知道消息,才叫你们前来制造一点惊扰,总算拖住了几天,现在就是他们赶到京师,只怕也来不及了。”

七妹道:“夫人,教祖真打算接替白长庚的职位吗?”

花蝶影笑道:“傻丫头,教祖志在天下,怎么会对那个位置感兴趣?只不过借以隐身而已,要不然我们这么一大批人,如不是借重官方,怎么能藏得住形迹。”

七妹又道:“教祖的神功练成之后,一定能胜得过张自新吗?婢子见他的近况,似乎比教祖更佳。”

花蝶影道:“他的状况怎么样?”

七妹道:“婢子试了两支蝶须针,还没有到他身上就被真气阻落下来,而且血滴子对他也没有用。”

花蝶影道:“血滴子只能对付其他的人,教祖始终没指望能用血滴子制住张自新,不过你能试探到张自新的近况,就算不虚此行,我们快去通报教祖吧!”

七妹道:“这口缸还是得埋好,免得被他们发现了,我们回去不会成问题吗?那个燕青鬼得很呢!”

花蝶影笑笑道:“他再鬼也不会晓得我们另有一条通道的,这是最后一条,但也没多大用处了,教祖神功一成,我们可以明着过来,重振齐天教。”

七妹笑道:“那时夫人就可以登上总护法的宝座了。”

花蝶影道:“那还轮不到我,教祖有了戒心,可能会让白少夫去总理教务的,不过,我们至少也可以弄个分坛坛主,教祖准备成立三个分坛,由我和赤霞客各任其一,你建立了这次的大功,另一个就是你的了,那也够了,与其在总坛中管杂物,倒不如能够独当一面,自由自在地多好……”

七妹道:“全仗夫人栽培!”

花蝶影道:“那也是你自己争气,总算没辜负我一片苦心教导,你们十二个姐妹中,就属你机灵,我才选你担任此一任务的。”

七妹道:“谢谢夫人夸赞!”

花蝶影道:“咱们快走吧!”

七妹又问道:“教祖是否还在大内?”

花蝶影摇头道:“教祖嫌大内太拘束,已经搬到贝勒府中去,现在那儿成了个小朝廷,除了九贝勒,就是教祖为尊,连大内原有高手,也拨到教祖手下了!”

七妹道:“那不是把白长庚的地位整个取代过来了?他岂肯苦心拱手相让,教祖如何安顿他呢?”

花蝶影道:“他那点能耐怎足与教祖相争,而且上次他铩羽而归,地位已经起了动摇,跟他回去的那些人,对他的手段极不满意,好在教祖对他的位置并不感兴趣,一旦将总坛夺取回来,还是要重振齐天教的,所以他才全力支持教祖,取得大内侍卫的全部统御权,日后教祖在外面支持他,他的位置才坐得稳。”

七妹笑笑道:“其实教祖现在想取得整个天下也非难事,干脆当皇帝算了,何必还急急于恢复齐天教呢?”

花蝶影笑道:“傻孩子,当皇帝不会比当教祖舒服的,教祖同样可以具有天下生杀之权,却不必去操劳忧心国事,所以武林人不想在朝为官,就是这原故。”

七妹道:“那白长庚为什么对权势如此热衷呢?”

花蝶影道:“白长庚没有教祖这么大本事,只得由偏途发展,如果他有教祖的才能,他同样不屑于皇帝的。”

七妹道:“婢子总以为皇帝才是天下万民的主宰。”

花蝶影笑笑道:“那是你目光太浅,教祖有帝王的权势,却没有帝王的责任,何等清闲自在,再说当今皇帝虽好,大部分江湖人仍是不服王法的统治,独行独往,官家始终拿他们没有办法,齐天教祖能够将天下江湖人一统之下,你说说看,是哪个权柄大呢?”

七妹想了下道:“婢子愚昧,还望夫人多加赐诲。”

花蝶影道:“你也不是真笨,只是想不透彻而已,这次你们的工作很成功,我们的好日子快来了,这还要感谢东门云娘,如果不是她除掉了铁笛仙乐和,此人在教祖面前的地位超然,始终轮不到你我出头。”

七妹道:“现在还有个赤霞客呢。”

花蝶影道:“这个老家伙是个糊涂虫,武功无可取,不足以寄大任,教祖最多会给他一个高高在上的闲位子,不会让他真负责任。”

七妹欣然道:“那教祖之下,夫人就是第一把交椅了。”

花蝶影笑道:“可以这么说,所以我才带着你追随教祖,这也是项冒险,因为我不知道教祖是否稳得住势。

新的顾虑倒没有,就是张自新莫测高深,教祖先前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哪知道动手之后,竟吃了这么一个大亏,现在教祖虽然口中说是有把握,未付诸事实以前,连他自己也都不敢相信,所以他才会寄身大内,不敢公开露出形藏,我们自然也得做最坏的打算才行。”

七妹急道:“假如教祖仍不能取胜呢?”

花蝶影道:“那对我们也没有多大损失,最多回到江湖去,过我们的闲散日子,不会再坏到哪里去了。”

七妹道:“张自新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花蝶影道:“我们又没有怎么样,我们担心的只是教祖一人,其余的都不会有多大危险,我早看准了这一点,才把将来投屈在教祖这一边,成则是喜,败亦无忧,傻孩子,跟着我不会错的,我们快走吧!”

花蝶影带着七妹,转过一道山崖,然后就消失在断崖尽头,很明显那地方正是另一处秘道的所在处。

药师笑向满脸愧色的燕青道:“小子,姜是老的辣,你说什么也不会想到死人居然还会复活吧!”

燕青道:“另外的几个我都检查过了,正因为她们的死状相同,我才忽略了这一个,谁想出了问题!”

药师道:“这是你经验尚欠缺之故,她们十二个人一半负责,用血滴子狙杀,另一半负责杀人灭口而后自杀,但是人总是贪生怕死的,强永猛信不过另外的六个人真会死,必定要留下一个心腹负责监视或在最后杀人灭口……”

燕青道:“师父怎么知道会有人不死?”

药师道:“那很简单,这种毒药瞒不过我,经我一检查,假死必然会拆穿,她必须与其他人分开,以免被我发现,老七既然负责灭口,为什么要单独行动,与狙杀组的人混在一起呢?除非她有特别任务。”

燕青道:“师父考虑的比弟子周到,可是师父当场拆穿她,用法子一逼,就能得到我们所需要的口供了,为什么放她离去呢?”

药师笑道:“这十二个在我们严密的防备下仍能自由活动出入,我想必有秘密的出入孔道了,所以我故意放任她等人来接应,把那些秘道找出来,幸好来的是她们,假如来的是强永猛自己,这条秘道深入后山,我们岂不太危险了,放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发现了一条秘道,我们可以用来对付强永猛,不是更有价值吗?”

燕青道:“师父以为强永猛还会由这条秘道前来?”

药师道:“强永猛已是惊弓之鸟,假如他要前来,一定不敢公开,一定还是走秘道,我们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燕青想想,道:“师父,这个办法不太妥当,强永猛狡计百出,安知他没有第三条秘道呢?”

药师道:“设置一条秘道不是简单的事,我敢断定不会有第三条,就是这条,多半在我意料之中,因为照全山的环境来说,惟有那片断崖可加利用,我将这些尸体葬在此地,就有刺探之意,现在果然不出我所料。”

燕青一叹道:“真没想到强永猛会躲在京师里,以他那样一个高傲的人,屈志投奔官方的庇护,也真可悲了!”

药师叹道:“事实上我们也应该想到,他带着一大批人突然失踪了,我们动用四大门派的眼线,都得不到一点消息,惟有大内宫廷是我们未能深入之处。”

张自新却道:“问题不是管他躲在哪里,而是现在知道他的下落了,我们是等他,还是去找他?”

药师道:“自然是等他,以逸待劳,好在已经知道他落脚之处,加紧注视,他的行动就不难控制了。”

张自新想想道:“我认为去找他的好!”

燕青忙道:“张兄弟,这使不得,他现在已取代了白长庚的位置,有了官方的身份掩护,你去找他就是叛逆,虽然你不怕官人,但在禁城重地生事,你就永远是个黑人,一辈子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头了!”

张自新道:“我有我的道理。”

燕青道:“什么道理?”

张自新道:“等下去我就打不过他了!”

药师道:“这是怎么说?时间对你只有利!”

张自新一叹道:“我的功力进展得很快,那不是正常的现象,这两天我练功不懈,但进步已停止了!”

药师道:“这是练功时必有的现象,再过一段时间,你将进人一个新阶段。”

张自新摇头道:“对我则不然,我的武功,不是靠苦练而成的,完全是激发体内的潜能,现在已经到了极限,将来或许还会有一点进展,那至少是很多年后了,而强永猛受了挫败的刺激,发愤苦练,进步会在我之上。”

药师愕然道:“这怎么可能呢?你年纪还轻!”

张自新道:“行百里者半九十,他已到了九十的边缘,再下去就可能迈进到另一半,我必须到他的年龄才能进到另一半,所以我不能等。”

燕青想想道:“师父!张兄弟的话有道理,花到快谢时开得最盛,练武功也是一样,强永猛已步人暮途,张兄弟开得虽早,凋谢还有一段时间,所以今后的进境,必是强永猛甚于张兄弟!因此我们必须争取先机。”

药师沉吟了片刻,才道:“如果换了别人,我绝不相信这种可能,但张自新的进境太出人意料,我不能不往深处想,如果真有这情形,那自然只有先找他了!”

说着率领二人,匆匆地回到大厅议事处。

药师将适才的情形说了一遍,大家都莫衷一是。

哈回回道:“以我的看法,张自新的顾虑极为正确,而且这是从强永猛处得到的旁证,平心而论,张自新武功的进展是个武林难解的谜,除了天龙大侠之外,恐怕只有强永猛了解得最清楚。”

李铁恨点头道:“这点我们承认,天龙遗学之深,只有具有相当成就的人才能知其堂奥,强永猛比我们了解深一点也是应该的,但哈兄何以为说从他的身上得到旁证呢?”

哈回回道:“强永猛的为人一向高傲无比,惟我独尊,这次居然向他所看不起的官方投庇,用意倒不是为掩藏行踪,而是想利用宫廷的压力,使我们不敢找他的麻烦,也就在争取对他有利的时间,如非他看透这个道理,他怎么肯如此受屈而做出这种事来?”

经过哈回回的解释后,每个人都恍然大悟。

燕青想了想,道:“哈大叔这一解释就更明白了,他派出十二金钗,潜伏暗处,作扰乱性的暗杀,也是想制造我们的不安,使我们忙于坚守,无暇他顾,由此可见,我们去找他是刻不容缓了。”

张自新道:“我去找他就行了,大家可不必去,京师大内不比别处,大批的人活动立受注意。”

燕青笑道:“兄弟!你这就错了,强永猛所以投身大内,还有一层用意,就是想利用大内的高手为他作护盾,他在内力未进至十足能超出你之前,是不会跟你动手的,等他认为真正能胜你之后,你不找他,他也会来找你了。

所以进京去找他志在必行,更须多几个人陪你前去,以便替你挡住别人,使你能专心一志地对付他,至于哪些人去,以及如何前去,这要好好计划一下,我们也要做到不声不响,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燕青这番话很中肯而有见地,自然获得了一致赞同。

可是谈到了哪些人前去时,又发生了争执,每个人都争着要去,谁也不甘落后,谁都有十足的理由。

经过几次磋商结果,好容易才商定下来,四大门派中只有昆仑掌门矮叟朱梅一人为代表,其余的仍留守山庄。

因为这片基业得之不易,落人强永猛手中为患更烈,张自新等人如非趁着强永猛大意,利用拜山的名义上来,否则恐怕连登山一步都很艰难。

而关系影响最大的还是各大门派,他们人数多,历史久远,安危所系,动辄千百条生命,守土之责,他们自然是义不容辞。

何况强永猛所属的都是一等高手,四大门派或多或少都受了一点损失,精华元气,挫伤很大,不能再受损失了,再者武功差的,跟去了也没用。

李铁恨与东门云娘是必须前去的,此行虽以张自新为主,但强永猛如果还没十分把握,很可能隐避不出,只有他们前去,才可以把他激出来,李灵凤关切父母的安危,也就非跟着不可了。

北上京师,势必要个落脚处,以哈回回的马场最理想,他就必须同行,小沙丽跟定张自新也就撇不下。

药师与燕青主谋一切,管翩翩与拂云叟是惟有两个能与强永猛抗几手的能者,杨青青心切父仇,加上张自新一共十二人,组成一个很坚强的队伍。

可是到出发时只有十个人,因为他们的行踪很难瞒住人,惟恐路上遭受到突袭,由朱梅陪着张自新两人偷偷先走了,这有两个用意,一是防止强永猛暗算,二是故布疑阵,造成强永猛的错觉,以为张自新躲到暗僻处练功去了,疏于戒备,也增加那十人的安全。

因为强永猛最担心的还是张自新,张自新不在列,他的出头可能性就多点。

张自新与朱梅是化装易容而行,沿途也不跟大家联络,约好到了京师,等强永猛现身后他才露面,同时双方所走的路线也不一样,药师等人故意绕了一点远路,使京中捉摸不到他们的方向。

药师等人折向正途后,消息传入京师,张自新已到达了,他与朱梅抵京后,改装成回人,先期进入马场安身,完全不动声色。

自从哈回回等远去之后,这所马场失去了注意的价值,他们俩人进去,可以说神不知鬼不觉了。

强永猛接获有人向京师进发,才知道花蝶影等人已泄漏了行藏,对燕青他们严密监视,同时也在他们的前后百里展开严密搜索,因为强永猛料定张自新如果潜行而来,不会跟大家相差一日的行程。

燕青等人住进了牧场,强永猛始终没得到张自新的下落,但还是不敢造次,对马场的人员十分注意,等了两天,张自新与朱梅却一直杂在回人的马师中行动,不露声色,也不跟大家接触,终于骗过了强永猛。

在强永猛的判断中,张自新可能潜藏在什么地方用功,让这些人前来一探虚实,因为来人中的李铁恨与东门云娘使他怀恨切齿,见他们送上门来,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在第三天早上,派人送了一封柬帖,还请大家到贝勒府,一清旧账。

燕青对持柬帖的处理尤绝,他对来人道:“你回去告诉强永猛,叫他不必着急,我们要找他不必等他下帖子来请,时间没到下了帖子,我们也懒得去。”

强永猛接获回报后,着实费了一番思量,始终不敢确定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沉思良久,他才判断这些人前来的用意,那就是牵制住他,给张自新一个充分的准备时间,等张自新的功夫成了再来找他。

因此他哈哈大笑朝一旁的赤霞客道:“假如张自新现在来了,我还可能担心,再等一段时间,那小子就完蛋了,只要我的玄天掌练到七成火候,就可以成为空前绝后,武功最高的一个人,天下再无人能超过我了。”

赤霞客道:“他们自以为得计,殊不知道强兄的用意正是在此,纯阳子工于心计,到底还是比强兄差了一层!”

强永猛道:“幸亏张自新这小混蛋只知道练功,如果他能深入一层,了解到功力盈亏的道理,一定会利用现在这个机会来打击我,现在我们是稳操胜券了!”

赤霞客道:“这种高深的武学变化道理,别说张自新那小儿不知,就是我们,如非强兄指点,也不会得知。”

强永猛一叹道:“想到这里我不能不佩服天龙那个老死鬼,他居然先我深入研究,留下那部遗书,造就他的孙子,更幸亏他死得早,如果他还活着,绝不会让我占这个便宜,对天龙而言,我是认输到底了!”

赤霞客道:“反正拖下去对我们更为有利的,我们就将计就计,跟他们对耗下去就是了!”

强永猛摇头道:“不!不能耗,他们已经来了两天,我仍然没动静,他们可能已经动疑,再拖几天,张自新发现练功没有进展,一定会产生疑问,纯阳子的武学根底虽差,知道的却不少,慢慢也会想出原因来!”

赤霞客道:“那也不要紧,等到那个时候,强兄的神功已成,他们即使发现,也已经太迟了!”

强永猛叹道:“我距功成大概还有十天光景,张自新如果离得远,自然不足为虑,就怕他离得近,抢在十天内对我采取行动,岂不前功尽弃。”

赤霞客道:“这倒也是,强兄准备采取什么对策呢?”

强永猛道:“既然请不动他们,我只好拜访他们了,利用机会消除几个我痛恨的人也是好的。”

赤霞客道:“那我们今晚就去突袭?”

强永猛道:“今天晚上去是可以的,但不能突袭,我们叫白少夫去通知他们一声,我们公开造访。”

赤霞客道:“这不是使他们有所防备吗?”

强永猛笑道:“他们再防备又能如何,除了张自新,哪一个是我的对手,突袭不如明攻,也免得落人话柄,何况我公开通知还有个好处。”

赤霞客忙道:“什么好处?”

强永猛道:“我们虽然没法查到张自新的行踪,却不能证明张自新不在此,假如他先来了,马场中得到我的通知后,一定会去告诉他,这样我就可预做打算了!”

赤霞客道:“对!找到那小子就先解决他。”

强永猛苦笑道:“除非我的神功练成,否则谁也无法解决他,假如知道张自新确已来此,我没别的办法,只好躲一躲他,十天之后再找他一斗了!”

赤霞客似乎有点不以为然地说道:“强兄,这么做太软弱了,难道张自新真有那么厉害的身手吗?”

强永猛苦笑道:“上次就是我把他估得太低了,才丢了一条胳膊,现在我宁可把他估得高一点。”

赤霞客想想,又道:“可是强兄叫白少夫去通知,似乎不太妥当,这小子我始终对他不太放心……”

强永猛笑道:“不错,所有的人中,白少夫最不能使我放心,可是这个工作,叫他去做却最适宜。”

赤霞客不解道:“那是为什么呢?”

强永猛道:“因为白少夫可能会泄我的底,而这样可使我早点知道张自新的消息……”

赤霞客仍是不明白。

强永猛笑道:“霞老,你心计较差,这些事你很难体会的,在斗智的场合中,一个叛徒比十个朋友更有用,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吧!”

说完了又写了一张名帖,叫人召来白少夫,着他于黄昏前送到马场。

然后,又与赤霞客进入密室私谈了!

白少夫在日将落时到达马场,由燕青接待他在客厅里晤谈片刻后,白少夫才回到贝勒府来复命。

强永猛与赤霞客坐在书房里,白少夫见赤霞客穿了一身云衫,神情微微一怔。

强永猛笑问道:“他们怎么说?”

白少夫道:“属下只见到燕青,他说二更恭候教祖!”

强永猛道:“他没说别的吗?”

白少夫望望赤霞客道:“说了!属下警告燕青,问张自新在不在,如果不在的话最好立刻离开,因为教祖今夜将携大内所有高手前往,他们绝非敌手!”

强永猛冷笑道:“这不是超越了你的本分吗?”

白少夫道:“他们已在教祖严密监视之下,想逃走是不可能的,否则教祖根本不会放他们入京了!”

赤霞客道:“那也用不着你去警告呀?”

白少夫微微一笑道:“霞老的无影轻功是一绝,属下知道霞老一定潜入马场,在暗中监视我的言行……”

赤霞客神情微微一动。

强永猛笑道:“你既然知道有人监视,为什么还要多嘴?”

白少夫道:“属下完全是为教祖着想,教祖公开通知他们造访不是想借此测知张自新的下落吗?”

强永猛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白少夫又道:“属下为了使教祖的心愿达成,干脆告诉他们教祖的神功将于十日内练成,如果他们不能立时找到张自新,就快逃命……”

赤霞客道:“不错,他一共说了这些。”

强永猛笑道:“少夫,我不知道你究竟帮谁?可是你既然坦白说出来了,我就不怪你,我只想问问你,照你判断张自新是否在附近?”

白少夫道:“这个属下就不知道。”

强永猛道:“照你的看法呢?”

白少夫道:“属下以为张自新总在离此不远。”

强永猛哦了声道:“何以见得呢?”

白少夫道:“因为燕青毫不理会我的警告,表现得十分从容,如非成竹在胸,他怎能如此镇定?”

强永猛大笑道:“你错了,张自新不但不在,而且离得还远呢!他们这批人是来试探我以便给张自新一个准备,你在跟燕青谈话时,我也到附近去了,结果抓到了一个人,得到了最有利的线索。”

赤霞客忙问道:“强兄抓到了谁?”

强永猛笑道:“我抓到了武当的玉贞子,她刚从洛阳赶来,被我擒获了,在分筋错骨手法逼供下,她说出了张自新的下落。”

赤霞客急急道:“张自新在哪儿?”

强永猛笑道:“那小子还在洛阳,这几天因为练功没有进境,才请玉贞子前来,问问是什么原故!”

赤霞客道:“一切果然在强兄预料之中,现在强兄可以放心了,那小子就是长了翅膀,十天内也飞不到。”

白少夫却道:“玉贞子是武当长老,她的话可靠吗?”

强永猛笑道:“我对她晓以利害,并且保证日后不消灭武当,她才说了实话,何况事后我还观察了她一下,我替她解穴之后,她连马场都不去了,立即赶回洛阳,我才深信她的话不假,因为她急着去通知张自新了……”

白少夫道:“这么一来,教祖仍找不到张自新了?”

强永猛大笑道:“我找张自新干什么?他如果不死心,他会来找我的,他如够聪明,他就躲起来。”

白少夫道:“他将来的成就,也许不逊于教祖。”

强永猛道:“是的,他的资质在我之上,也许二十年后,他会赶上我,或者超过我,可是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我所练的玄天神掌极耗元气,以我的体态状况,我不会再活过十五年,在我有生之日,他也无法击败我了!”

白少夫道:“那教祖的齐天教怎么办呢?”

强永猛笑道:“那不是我的事,起初我还以为东门灵凤是我的女儿,作了永久的打算,现在我后继无人,我的事业自我而创,终我而止,别的事我懒得去操心了!”

白少夫不禁默然。

强永猛又道:“你好好跟着我,我可以将一切都交给你,但如何保持,则要靠你的本事,我不能替你操心那么多了。”

白少夫道:“教祖只交给我一片基业,却不肯传我武功,叫我如何从事呢?”

强永猛笑道:“靠脑筋,你看看宫中的那个皇帝,他也没有什么超人的才能,如何却能拥有天下呢?”

白少夫低头不语。

强永猛又道:“你去把宫中的人手召集一下,今天全权由你指挥,我试试你的才干。”

白少夫应命而去。

强永猛这才对赤霞客道:“霞老,现在你该明白我派他去的用意了,白少夫内心里还有希望我垮台,但是我不给他一个成功的机会,从现在起,他一定会死心塌地,巴望我成功了,因为他知道惟有我将他提拔起来,这小子不如燕青,却比别人强多了。”

赤霞客道:“强兄今天对燕青该不会容情了!”

强永猛大笑道:“当然了,但不必我费事,白少夫自然会料理他的,我们打点一下,就准备出发吧!今天你们可以大展一下身手,杀个痛快了,除了李铁恨和云娘这对狗男女,别的人都是你下手的对象。”

赤霞客道:“管翩翩和拂云叟可是两个扎手人物!”

强永猛笑道:“那两个人交给大内的高手去对付,这次幸亏我先遣公孙述到大内去卧底,否则还真不知道大内有几个扎手人物,武功竟不在我们之下,如果不解决那些人,将来我重振齐天教时,还要动点脑筋。

今天正好是个机会,让翩翩与拂云跟他们拼个两败俱伤,除去我两边的心腹之患,异日齐天教就稳若磐石,再也不必担心了。”

赤霞客道:“大内的高手都是朝廷的死士,恐怕不一定肯为我们卖命,他们是直接受命于官家的。”

强永猛道:“今天我预伏了一着棋,对皇帝老儿说马场内的那些江湖人与前朝遗臣有所勾结,进京来图谋不轨,皇帝老儿弄不清楚,许我全权处理,将调度的金牌都交给了我,今天他们敢不听我的,就是不要命了!”

赤霞客笑道:“强兄是怎么使皇帝老儿相信的?”

强永猛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前明的遗嫡公主尚在人世,稳居天山,号独臂神尼,暗组日月会以图匡复,管翩翩是独臂神尼的同门师妹,我把这资料告诉皇帝,他紧张得很,大骂那些供奉们饭桶,着令协助我擒逆。”

赤霞客一愕道:“真有这回事吗?”

强永猛笑道:“真也不真,假也不假,管翩翩是独臂神尼的师妹是不错的,但是她的先人为前朝大臣,因伏罪权奸,死于昏君之手,管翩翩对前明恨之入骨,断然拒绝参加复明工作,她是为了避免师姐的啰嗦,才躲到我那儿的,现在栽她一赃,她有口也莫辩!”

赤霞客大笑道:“强兄善用机智,的确妙不可言!”

强永猛恨恨地道:“我被逐出洛阳,是此生最大耻辱,拂云叟倒还有话说,管翩翩、纯阳子和云娘这三个人太可恶了,我那么信任他们,礼遇他们,他们还扯我的后腿,所以我这次要狠狠报复他们,令他们死无完肤!”

赤霞客道:“强兄对云娘似乎尚未忘情?”

强永猛一叹道:“的确如此,不过我想通了,她能跟我同床异梦二十年,我这一辈子再也得不到她的心了,我既然得不到也不会让李铁恨得到,他们夫妇父女团聚了一阵子,一定很快乐。

今天我只想杀死云娘和灵凤,留下李铁恨的活命,叫他恨我更深,却又无力报复,让他永远在痛苦中煎熬,那岂不比杀他更有意思!”

赤霞客大笑道:“的确,这够他受的!”

这时白少夫已来复命说人手已经调集齐了。

赤霞客问道:“你调集了哪些人?对方很扎手,去的人差了可不行!”

白少夫道:“宫门四杰、雪山双皓,我们这边则是花夫人、公孙述、苗天神,再加上属下,共计十人。”

强永猛道:“为什么本教的人不多几个?”

白少夫道:“去多了没用,其实只要教祖和霞老两个人,就足以打发对方了,何必又劳师动众呢?”

强永猛笑道:“花蝶影、苗天神、公孙述三个人,是本教跟你扯不上交情的人,你想借这机会除去他们是吗?”

白少夫笑笑道:“教祖法眼如电,属下将来还要替教祖多尽点心,自然不希望制肘的人太多了。”

强永猛闻言居然哈哈大笑道:“好!我一向欣赏有作为的人,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因此我不怪你对他们三人怀有敌意,但是我要告诉你,目前你不必动这三个人的脑筋,苗天神胸无大志,对我忠心不二,我叫他尊重你,他一定不会跟你捣蛋的;公孙述行止最卑鄙,惟其行止卑鄙,才可利用,你稍加笼络,不难成为你的心腹,也不足为虑,花蝶影的十二金钗,只剩一个老七了,她们俩颇有才干,也有雄心,但自知才具不足,她们的目的只在一方之雄,你应该好好联系她们,对你也大有益处。”

白少夫道:“可是目前他们这几个人都碍着我的事。”

强永猛笑笑道:“那是因为我还没有对你太器重的缘故,等今天的事情完了之后,我宣布你的职位,准许你全权总揽教务。

除了苗天神外,其余都是聪明人,对你的态度自然会改变了,少夫,把今天的事办得漂亮点,明天我们可以启程洛阳,重新开始我们的英雄岁月了。”

白少夫躬身道:“属下一定不负教祖栽培。”

强永猛又笑道:“还有一件事,齐天教自我以下,每个人都可以听你调度,但霞老可不在此例,他是我的知友,又是我的救命恩人。

上次在洛阳时,如非他挡了一阵子,我们都别想全身而退,所以对霞老,你必须视若父师尊敬!”

白少夫道:“那自然了,属下对霞老尊敬之心,尤胜于父师,教祖虽以重任见付,却不肯在武功上指点属下一番,属下只有请霞老不弃愚劣,略事斫正。”

赤霞客忙道:“你别做这个梦,我对你们这些诡计多端的年轻人十分讨厌,如果不是强兄看重你,照我的性子,在马场就想一掌把你劈成两段。”

强永猛笑道:“霞老不必如此,这小子还颇有造就,我是因为有所戒心,不敢太早传他武功,霞老则不妨指点一下,有个齐天教总执事做弟子,也可以抬高你的身份,而且我敢保证他对你一定十分尊敬。”

赤霞客道:“老汉可没有强兄这么大的魄力,教会了徒弟来打师父,我实在不敢沾惹这小子。”

强永猛道:“霞老过分谨慎了,白少夫心眼多,野心也大,但绝不会在你身上打主意,因为你与他毫无利害冲突。

第一你有大把年纪了,跟我一样,在世之日无多,兄弟在的时候,你绝不会想到要争这个教祖,兄弟撒手尘寰之日,老兄也差不多了,你不抢他的教祖,他一定对你十分尊敬,我们合二人之力,做成一个人才,也是件美事。”

赤霞客道:“强兄之能超过我许多,为什么强兄自己不教他呢?老汉这点本事也教不了多少给他。”

强永猛轻轻一叹道:“我是可以教他,但我不放心他,因为我教会了他,他就不会再听我的了,所以我非到咽最后一口气时,才准备把一切都交给他,在此之前,霞老先给他打打底,使他在练我的遗功时能方便一点。

我虽然曾经说过我所创的事业只准备及身而止,但想到一片轰轰烈烈的成果倏尔消亡,毕竟还是有所憾焉,要使我们两个人的英名永垂不朽,霞老不妨考虑一下兄弟的建议。”

赤霞客想了一下道:“等明天再说吧!这也不必急在一时。”

强永猛笑笑道:“证实了张自新远在洛阳,今夜之搏,已胜券在握,霞老大可不必操这么多心了。”

赤霞客道:“张自新虽然不在,他们那边的扎手人物还是不少,管翩翩与拂云叟是两块硬底子,东门云娘与纯阳子也不简单,其他如燕青、李铁恨、哈回回等无一庸手,那几个年轻的,只有杨青青稍弱而已。”

强永猛笑笑道:“这个我已有妥当的安排,宫门四杰可以应付管翩翩与拂云叟,雪山双皓则可招呼李铁恨和纯阳子,燕青是霞老的,云娘由我出手,年轻的大可不理会,我们这边谁都可以解决他们。”

赤霞客道:“宫门四杰是硬功夫,剑术也走的阳刚路子,他们是否能胜得过两个扎手人物呢?”

强永猛道:“我并不要他们取胜,因为这四人正在壮年,精力充沛,一场硬拼下来,即使不胜也把对方消耗得差不多了,到时你我二人再出场接个力,岂非轻而易举!”

赤霞客道:“强兄为什么自己不直接收拾他们呢?”

强永猛道:“我出手虽然省事得多,但我所练的玄天掌功最为耗神,上次为了在宫中取得信任,我施展了一下,虽然慑服了宫门四杰与雪山双皓,使大内高手俯首称臣,但本身也相当折损元气,好容易才恢复过来。

纯阳子对于我这门功夫颇为了解,所以才尽出精华,存心来跟我打消耗战,耗损我的元气,我偏不让他如意,因为我今天如果再打一场硬仗,解决他们是没问题,可是今后也无法胜过张自新了。”

赤霞客一怔道:“这么说来,他们是故意前来了?”

强永猛道:“当然了,他们算准我必在练玄天掌功,所以才先来打击我一下,他们肯为张自新卖命,我不会这么傻,叫他们来得去不得。”

白少夫道:“属下不知教祖神掌不耐久战,这就要重新考虑了,他们老在与教祖硬拼,燕青和纯阳子未必肯把实力消耗在别人身上。”

强永猛道:“那是一定的,可是事情由不得他们做主,我遣宫门四杰出头挑战,除了管翩翩与拂云叟,其他上来的也白费。

四杰的纯刚剑气,只有管翩翩与拂云叟的柔劲可以一抗,此二人如不出场,别人出场就送死了,到最后她们是否憋得住。”

白少夫道:“只怕他们说破教祖的心计后,四杰不肯卖命,那时又计将安出?他们在宫廷内地位崇高,直接受君命差遣,连贝勒爷执掌军机,也未必能命令他们。”

强永猛又出示金牌道:“我就是代表皇帝发令,宫门四杰有几个脑袋,敢不听调。”

白少夫愕然道:“教祖怎么拿到御令金牌的?”

强永猛笑道:“我有我的办法,你不用问了。”

白少夫道:“教祖有这块金牌,自然不怕大内的高手抗命了,时间不早了,属下去吩咐御林军出发吧!”

强永猛道:“你召集御林军干吗?”

白少夫道:“哈回回的马场里都是回人,贝勒惟恐激起民变,特别调集了五百名禁军包围镇压。”

强永猛笑笑道:“快叫他们回去,除了我指定的人手,一个闲人都不要,这算是什么?”

白少夫道:“这是贝勒特别吩咐的。”

强永猛怒道:“滚他的蛋,难道你看不出这是阴谋,我们志在恢复齐天教,又不是打算一辈子留在宫廷内做奴才,这些饭桶去了没个屁用,传说出去,却变成我们借官方势力以成,齐天教还能在江湖上抬头吗?”

白少夫唯唯而退。

强永猛也跟了出来,见白少夫正与九贝勒在争执。

强永猛走过去,一亮金牌大声说道:“中堂,在下奉谕旨全权行事,这些不必要的排场还是收起来吧!”

九贝勒见了金牌,也没有话说了,含笑解释道:“强大人,下官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回人强抗不驯。”

强永猛冷笑道:“一切在下负责,谁敢生事,一律以叛逆论处,中堂如果信不过在下,坚持要派兵围剿,在下就不管了,听任中堂去处理好了。”

九贝勒忙赔笑道:“这是什么话,圣上因为听说对方中有叛逆潜伏,才谕知下官小心防范的,既然强大人已有了万全准备,下官就不必再操心,在府中静候佳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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