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上有一所道观——上清宫,宫中有着近千名道士,规模很大,那些道士们与一般的出家人并无两样。
在山上诵经礼佛,持戒清修,过着很刻苦的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除了三清弟子列行的功课外,还有一项更主要的工作——练剑。
每当朝日初升,上清宫宽广的庭院中,涌起了一片耀目的剑光,与朝霞相映焕采,蔚为奇观。
两百年来,武当一直是中国武林的一股主流,武当剑术,并世无变,这是公认的事实。
无论什么武林盛会,武当山上派出来的好手,总是出尽风头,掠尽光辉,使得武当剑派的声誉日隆,闻名天下。
为了保持那光荣的传统,武当山上的道士们把毕生的业力都奉献在剑术上,代代相传,剑术越来越精,剑招也越来霸越奇奥,能人辈出,好手如云。
武当在武林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除了在拳掌的造诣上,不如少林寺的僧人外,数之兵器,永不作第二人想。
这是一个初春的上午,暖风乍解冻,天还是有点寒意。
上清宫中刚响起炊钟,练剑的弟子们正准备用膳,在时间上说,是比较晚了一点。
可是这是武当历代祖师传下来的规矩,也可以说是经验,剑术之道,都重于养气,必须在清晨空腹之际,学剑才能专念而有所大成。
上清宫的真武大殿外,来了五个衣着不同凡的游客,本来上清宫不同于一般流俗寺观,是不接待游客参观的。
可是有些不知情的人,依然为上清宫宏传建筑所吸引,糊里糊涂地闯了来,这些人多半是不解武学的文士墨客,武当为了格守出家人的本分,依然很客气地予以接待。
不过有两个特点:
第一是不接受香火布施,因为武当本身有产业;
第二点可很特别,登山的人不准佩剑。
那是武当开山鼻祖张三丰立下的规矩,登观的通路只有一条。
半途设有解剑池、解剑亭、解剑石……派有专人司守。
无论是谁,到了那儿一定要解下佩剑,交给他们代为保管,下山时发还。
这类规定虽不太近情理,却很少出过差错。
因为知情的武林人士,震于武当的盛名,自动地遵规解剑,不知情的人,很少有佩剑的。
可是今天登门的五个人却很特别。
尤其是领头的一个锦装青年男子,腰间赫然挂着一柄长剑,剑鞘上缀着宝石,剑柄上镶着明珠,形式古雅,还是一口很珍贵的名剑。
这青年的外貌俊逸,气度雍容,一头长发用金箍束了起来,玉带围腰,华服烨然,一派大家公子的模样。
另外的四个人三男一女,俱在中年衣着虽丽,却比那年青人差多了,明眼人可以看出是随从之流的人物。
正殿的司香值日弟子凌云不过才二十五、六年纪,却是武当第二代高手,也是武当掌门司教一心道长的首徒,更是内定的掌门继承人,心性怡淡,涵养颇深,虽然对这件事不满意,却没有流露出来。
以为这一定是下面司值的弟子疏神,未曾注意到这一点。
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几次,所以他还是很客气地上前打了一个稽首含笑地问道:“公子光临敝观,不知有何指教?”
那年青人轻轻一笑道:“在下司空南宫,禀承父命,出外游历以广见闻,久闻武当山上有真武帝君的手泽墨宝,特地前来瞻仰。”
凌云不觉微微一怔,那是为这姓名感到奇怪,司空是复姓,无甚出奇。
可是南宫二字也是复姓,用来作为名字倒是少见,不过这是人家自由,与他毫无关系,因此仍然淡淡地笑道:“公子恐怕弄错了!真武手迹是在茅山的上清宫,与敝观观名虽同,相事却有千里之遥。”
那个名叫司空南宫的青年哦了一声才道:“那倒是在下冒失了,在下只知道上清宫中藏着真武手注道德经解,却不知上清宫竟有两处。”
凌云微微一笑道:“天下道观以上清为名者,不下数百处,公子若以此三字为据,恐怕要费上几年功夫,才能一一寻遍呢!”
司空南宫点点头道:“在下幸得道长指点,下次就不会跑冤枉路了,此行也不算毫无所获,贵观规模宏大,想来也是胜迹之一,不知可否容在下瞻仰一番。”
凌云见他对武当全无所知,认定他不是武林中人,乃笑笑颔首道:“天下寺观之门,永为十方信士而开,公子赐顾敝观,小道理应前驱向导,只是有一事要求公子……”
司空南宫笑道:“道长可是需要在下一表心意?纪五!取黄金五十两,作为香资。”
他身后的中年人之一立刻在袖中掏出五锭金光灿灿的元宝,放在神像前的供桌上。
凌云不禁又是一愕,深惊这青年出手之豪,黄金虽不足动他的心,可是五十两黄金却足够盖一间大殿而有余,因之转而对这青年的身分起了怀疑……
司空南宫见他没有反应,笑笑问道:“道长可是嫌太菲薄了一点?”
凌云连忙摇手道:“公子误会了,敝观寺产粗堪自足,向例不受香资,对公子慷慨盛情,敝观只有心领了,黄金敬却,小道对公子要求之事,乃是请公子将佩剑除下。”
司空南宫忽而哈哈大笑道:“道长的眼光太精了,此剑乃寒家祖传之物,千金不易,价值连城……”
凌云见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公子弄错了,小道并非想要公子之剑,皆因本观规定,游客不得佩剑登山,山下立有解剑石,依例公子在该处就应解下佩剑?……”
司空南宫微作异状道:“在下登山之际,怎么没有看见?……”
凌云微异道:“解剑石、解剑亭,俱在半山之处,不但设有专人司守,而且也有横匾书明,公子怎会看不见?”
司空南宫轻轻一笑道:“在下行经半山,确曾见到过一个泉池,池旁有座山亭,亭畔竖了一块石碑,不过碑上的字,却与道长所说的不符……而且亭上的匾额题字,也非如道长所言……”
凌云惊声道:“那明明是解剑亭与解剑石!”
司空南宫轻笑道:“不,那上面却只有两个字,剑亭与剑石!”
凌云大惊道:“这怎么可能呢?……”
司空南宫笑吟吟地道:“在下略读过几天诗书,略识之无,这几个字还认得,而且总不会把三个字看成两个字吧!”
凌云脸色一变,急步向殿旁的巨钟走去,司空南宫跟在他后面笑着道:“道长答应带领在下参观贵处,怎么还不开始……”
凌云急急地道:“请公子原谅,贫道此刻有点急事待理。”
说着举手推动木槌,向钟上击去,每次两响,连击四次后,大殿中立刻充满了嗡嗡的钟声。
钟声响过之后,殿后转出三、四个年瑶的道人,形色颇为诧异地问凌云道:“大师兄!还没有到换值的时候,你把底下的兄弟召上做什么?”
凌云急急地道:“有点重要的事情要问问他们。”
那几个道人莫名其妙,呆呆地望着他,片刻之后,凌云的眼光凝注着殿门外,焦急地道:“奇怪!他们怎么还不上来?”
司空南宫忽然一笑道:“原来道长鸣钟是要召唤半山的几位道长上来……”
凌云十分焦急地道:“是的,关于解剑亭与解剑石上的题字,贫道要找他们问问清楚,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空南宫笑笑道:“他们恐怕一时还不上来,在下经过那里时,只见那几位道长挤在亭中呼呼大睡,高梦正甜……”
凌云神色一变道:“怎么可能呢?那儿轮值的弟子身负重责,不应怠忽职守……”
司空南宫哈哈大笑道:“也许因为贵观盛名久着,从未发生事故,那几位道长也乐得偷个闲了,春眠不觉晓,浮生偷得一梦闲,乃无穷乐事……”
“大师兄!小弟下去看看。”
凌云点点头,那名道人正待动身,凌云忽地脸色一沉,对另外的几个道人沉声地命令道:“麻烦各位师弟一起去一趟,将那几个人抬回来吧。”
那几个人俱是一怔,凌云又沉着脸道:“别多问了,快去!”
几个人莫名其妙地去了,凌云这才将脸色转为和缓,朝司空南宫打了一个稽首,平静地道:“请公子随贫道至后殿观光。”
司空南宫倒不禁一怔,但是神色很平静,微微一笑道:“多谢道长指引,道长请。”
凌云一言不发,默默在前引路,司空南宫朝身后四人打了一个手势,跟在他后面鱼贯而行。
穿过大殿就是一片空旷的庭院,也是武当弟子每日练剑的地方,凌云走到中心,突然止住脚步,回过身来,脸上已堆下一片怒色,沉着喉咙道:“公子与敝门有何过节,要开这么大的玩笑?”
司空南宫哈哈一笑道:“道长真不愧为道家子弟,尤不愧为武当掌门的继承人选,修为涵养,果然超与凡俗,处事之镇定,尤足令人钦佩,居然能忍到这个时候才发作。”
凌云呛然拔出腰下长剑,庄严地道:“大殿乃神圣之地,贫道身为三清弟子,自不能在那儿放肆冒渎圣灵,现在请公子表明身分,说明来意,使贫道便于接待。”
司空南宫微微一笑道:“在下生不改名,死不改姓,司空南宫一介书生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身分,至于来意,则更简单了,因为在下素闻武当剑法,独步武林,心响盛名,特别前来见识一番。”
凌云愤然道:“武林同好,印证所学,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公子为什么要毁却敝门解剑石亭,伤害本门弟子?”
司空南宫微笑道:“在下是来求教剑法的,当然不能空着手上山,可是贵派偏偏又有不准携剑登山的约束,在下不得已只得替贵派改改规矩,斗胆将亭石上的解字削掉了,那几位司值道长当然不答应。”
凌云怒道:“所以公子将他们杀死了!”
司空南宫摇头道:“道长言重了,在下幼禀家训,怎会随便杀伤人命,只是由我这几个跟随,制住他们的穴道而已。”
凌云朝他身后四人看了一眼,心中戒意顿深。
因为武当派在山下司值的弟子,俱是顶上之选,却被他们轻易制住,连向上告警的机会都没有,则这四个人的身手必定不凡,跟随已然如此高明,他们的主人更不必说了……
只是武林之中,剑道高手颇多,就没有听过有姓司空的这一家,看来这年青人倒是颇为扎手,沉思有顷,他才亮剑平举,朗声道:“公子所为,实乃武当奇耻大厚,贫道身为武当弟子,不能不得罪公子了!今天只有将公子的剑留下,武当才可以对天下武林同道有所交代。”
司空南宫微微一哂,回头道:“纪五!你出去向这位道长讨教一下。”
那个中年人答应一声,解下身上的包袱交给旁边的人,跨出几步,在凌云前面。
凌云见他只叫一个从人出来,不禁有点生气,声含微怒道:“贫道乃是向公子讨教。”
司空南宫没有表示,那个叫做纪五的中年人已将目一瞪,鄙夷地道:“么魔小丑,也配向公子叫阵,由我来教训已经算是客气了,小道士!你出招吧!”
凌云见这中年人目中精光突盛,气度亦颇不凡,可就是出口太狂傲,因此也毫不客气地道:“武当门下,从不对空手的敌人出招。”
中年人哈哈一阵狂笑道:“小道士,我不知道你的剑练得如何,可是在眼光阅历上,你实在还应该好好地下几年功夫。”
语毕单手一扬,在腰际撤出一缕青光,迎风一抖,居然变成一柄形状怪异的长剑,剑身曲折如蛇。
凌云看见他手中的兵器,再想到他叫纪五,不禁失声惊呼道:“灵蛇软剑,台端可是千手剑客纪有德……”
那中年人不耐地道:“打就打了,噜嗦些什么!”
长剑一抖,寒光罩体,凌云连忙振剑架开,一面施展本门剑法与他相搏,一面心中暗自惊疑。
千手剑客纪有德在武林中地位不低,家传灵蛇软剑上别具精招,也算得一方之豪,怎么会给人家当起随从来了?
中年人的剑法专走险路,攻招十分毒辣,凌云只得采取守势,交手近二十几合,没有回过一招。
司空南宫冷眼旁观,神情颇为悠闲,剑交二十八合之后,他才以平缓的声音招呼道:“纪五!还剩两招了!”
中年人剑光更紧了,剑尖幻出千点碎影。
凌云始终沉着应付,直到第三十招上,他长剑平刺,在对方的重重剑影中透了进去,正走武当剑法中的精着“月辉撵云”
中年人急忙后退胸前已为剑风划破了分许衣衫。
凌云庄容收剑,轻声道:“纪大侠得罪了!”
口气十分平和,丝毫不含讥嘲之意,那中年人却满脸通红,愧然对司空南宫一抱拳道:“属下愧负公子厚望……”
司空南宫笑着一挥手道:“不怪你!人家是下一代掌门呢,你输在求进心太切,不然也不会叫他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这时另外三个中年人都有要求出手之意。
司空南宫笑笑表示拒绝,慢慢地抽出腰下佩剑道:“人家只还手一招,就将纪五败了下来,我要是不照样给他一下,今天就是夷平了武当山,回去也交不了帐。”
那三人才束手退后了。
凌云见司空南宫手中的长剑在目光中发出耀目精辉,心知定是一柄无双利器,再听见他说要在一招之内击败自己,深信此言大为可能,连忙凝神蓄势待敌。
司空南宫潇洒地一笑道:“道长不必紧张,在下手中这柄剑虽能斩金削铁,在下却不愿仗着锋利欺人,少时出手,在下只以剑叶相对。”
凌云庄然道:“公子神器虽利,贫道之剑也系精钢所铸,虽不如公子宝剑之坚,想来也不至于一击即断,公子还是请任意施为吧。”
司空南宫傲然笑道:“用不着!剑道不在器利,在下所以要使用剑叶,就是要在决斗中求其公平,而且在下只发一招,一击不中,我们五人任凭贵派如何处置。”
凌云不再答话,双目紧注对方,心中在默思对付之策。
这时广场周围,已经站满了许多道人,全是武当的弟子。
而且武当掌门司教一心道人,也在几个老年道人的簇拥下观看。
因为他们的战局即将展开,所以没有前来打扰。
司空南宫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轻喝道:“道长注意!”
剑随声出,当胸刺出一剑。
凌云稳立不动,直等剑光离身尺许,他才平剑朝上撩去,谁知司空南宫的剑势忽地改变了,跟着他的上撩的方向将剑一举,随即收剑入鞘。
凌云不禁一怔,不明白他何以就此收手了,连忙叫道:“公子何以不继续赐教?”
司空南宫微笑不语,武当掌门人一心道长已经走过去沉声喝道:“畜生!还不滚下来。”
凌云还待有所言,忽觉胸前微凉,连忙低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他胸前的道袍上,已被人交叉地划了一个十字,各长尺许,只是未曾伤及肌肤而已。
一心道长过来后,神容颇为黯淡,向司空南宫身后四人瞟了一眼,缓缓地道:“纪大侠!康大侠!南大侠!卜大侠!四位别来无恙,五年前九华一会,各位倒还是清容依旧。”
凌云满脸愧色地退在一旁,听见师父的话后,心中更为吃惊,除了千手剑客纪有德是方才对过手外,万想不到另外一人也是盛名一时的剑术名家。
洛阳莲花剑客康希文、七煞剑南光、天台清蒲剑卜铮,这些人都是跺脚四海颤的人物。
今天却追随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青公子司空南宫,来到武当山上生事,真不知是何用主?
再者那司空南宫的剑法也真怪,一招就划破了自己的胸衣,连他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楚……
一心道长打过招呼后,那四个人竟然无回答,神情冷漠,如若未闻,一心不禁有点愠色道:“贫道依礼问候,四位怎么不理呢?……”
司空南宫微微一笑道:“掌门人未得在下允许,就对我的随从问话,本身先已失礼,怎能怪得他们不理睬呢!”
一心愕然道:“他们四位会是阁下随从?”
司空南宫笑笑道:“纪五!你自己告诉他吧!”
纪有德正色道:“不错!我们四人已经投到主人门中,现在奉命追随公子出来办事,掌门人有话只管对公子说好了!”
一心面现惊容道:“公子的令尊是那一位高人!”
司空南宫笑笑道:“家父司空皇甫,世居钱塘,在下司空南宫,禀承父命,出外游历,同时也领教一下天下剑术绝艺。”
一心惊道:“能得四大剑客追随门下,令尊在剑道上的造诣一定是超凡入圣了。”
司空南宫微微一笑道:“超凡入圣是不敢当的,不过家父对剑术一道略有心得,比起一般欺世盗名之辈,懂得多一点而已。贵派以剑传世,方才领教了一下令高足的造就,觉得贵派剑技似乎与盛名不符,掌门人如果比高足高明得多,在下还想再请益一番,否则就不必费事了。”
一心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可是人家方才表现的那一手实在高明。
他在火候上虽然比凌云精深,然而他无法抵挡司空南宫的那一剑,默然片刻后,他才废然一叹道:“公子的确高明,贫道不想自取鞭辱。”
凌云大为着急,大声道:“师父,您不能认输,他们把解剑石与解剑亭都给毁了,还伤了我们的守值弟子。”
一心脸浮怒色道:“真的吗?如此说来,公子是存心来折辱武当了。”
司空南宫大笑道:“削石毁匾,是给你们徒负盛名的一教训……”
一心沉声向后面招呼道:“拿剑来!”
司空南宫脸色忽转冷峻道:“在下出外之时,家父曾有指命,若是一招无法取胜,便只有诛绝对方,才算不负使命。掌门人若是接不了在下一招,这一场不打也罢,若是接得下一招,最好是有把握将我们五人一起杀死,否则那后果责任,可要掌门人自负。”
一心脸色急变,望见四周弟子们,一个个都现出愤急之容,不禁长叹,将旁边递过的长剑掷在地上道:“一心不能做武当的灭门罪人,只好认输了。”
司空南宫哈哈大笑,举手一招道:“走吧!这儿没有什么事可做了!”
他身后四人一言不发,追随扬长而去,当他们的身形在殿门外消失时。
一心的眼中忍不住滚下涔涔热泪。
凌云哭着道:“师父!难道武当的威名就这样砸掉了……”
一心黯然摇头,他身旁的几个老道人也神色如灰,年青的弟子,更有痛哭失声的。
片刻之后,一心忽然一拭泪痕,沉声对凌云道:“孩子!跟我来!”
凌云莫名其妙,怔怔地跟在一心身后,在三个老道人的陪同下,一直朝后山行去。
翻过重重的院落,直到一个山谷口前,凌云诧然道:“师父!这是本门的禁地,您带弟子来做什么?”
一心与那几个老道一言不发,朝凌云肃然地跪了下来,凌云急得也跪了下来,急叫道:“师父!各位师叔!您们这是做什么?”
一心庄严地道:“凌云!不许动,请你受我们三拜,武当解剑石能否重立,全在此一举了。”
凌云不敢违拗,糊里糊涂地受了三拜,一心肃然起立,将凌云身上的道袍一把撕破,又将他的发髻散开了,沉着声音道:“凌云!从此刻起,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弟子,不再是武当的弟子,可是武当的观门永远为你而开……”
凌云大感惶恐,急声道:“师父!弟子并未犯大错,你怎么将弟子逐出门墙呢?”
一心长叹一声道:“凌云,你从小是个孤儿,我在山下将你抱上山来,费尽心血将你抚养成人,教授你剑法,更将你目为衣钵的继承人,我们谊属师徒,情胜父子,我怎么会舍得将你逐出门墙呢!这是不昨已的事,因为整个武当的劫运要靠你来挽救,因此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意思……”
凌云摇摇头道:“师父,弟子还是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