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兰亭用手把字上苔痕抹去,细一辨认见上面刻的是:“途经此地,见石似碑,一时兴至,戏刻此字。”
下面的著名更使孙兰亭一怔,竟是那叫他寻找无字碑的王叔父的师祖:黄山一鹤。
他心中喜道:“这碑既是王叔父师祖所刻,我要寻的一定是这块碑了。”
他把这碑上下前后细一观察,却又不见有何异处,他想起断肠谷中那块无发碑,被自己一掌击出个痴情居士,心想这次何不敢击他一掌试试。
想到就做,立刻劲凝右掌,呼的一声直向碑击去,“叭”的一声,击个正着,立时碎石纷飞,他也被反震得登登向后退了两步。
这碑因后面连着一块巨石,并未被震碎,也未发生异状,仅碑面上出现了一个坑,正好在那“神”字部位,剩下“无字碑”三个字。
孙兰亭见这一掌毫无效果,徒把王叔父师祖的遗迹破坏,心中十分歉疚,不觉怔在那里。
突然他想起王梅霜怎的未曾跟来,急转头四视,不见她的踪影,心中一惊,急向来路寻去,尚未走了风步,忽见一列矮密丛树中,伸出一只玉手向他连招,他定睛一看,王梅霜正隐身丛树中向另一面凝神注视,他知那边一定有异事,立即分枝而入,走到她的身旁,向前望去一看之下,心中奇道:天下竟人这等怪事,猿猴也会叠罗汉!
那边林中一块小空地上,一群猿猴正叠成一座猴塔,非常好看,最奇怪地不是见最下层的猴腿移动,而这座猴塔竟能缓缓前移,并发出一片“吱”之声。
王梅霜在一旁小声说道:“别大声讲话,别把他们惊动了。”
二人距离甚近,说话间,孙兰亭闻到一阵似麝香气由她身边传来,急诚意正心,目不邪视。
王梅霜咯咯低笑,轻声说道:“哟,看你这样子,我问你,看到那块碑没有?”
孙兰亭低声答道:“看到了,不过一块顽石,对我毫无帮助。”
这时那座猴塔已渐渐向他们停身之处移近,王梅霜把头伸到孙兰亭耳边,小声说道:“别着急,将来我会帮你去寻……”
她说话时,口中热哈得孙兰亭脖子上如同虫蚁爬行,非常难受,他不由转头向她望去,这一转头,真是巧极,嘴唇正好碰在她的朱唇上。
才一接触,则全身一颤,如触电流,立时身形疾闪,他向左右跃开。
孙兰亭身旁是一株大树,他这一跃,正撞在树上,把那株大树撞得枝叶乱动,簌簌作响。
王梅霜这一急让,“噗噜噜”一片剧响,身旁矮树被她碰得如同翻汤滚浪。
她站定后,脸红红的向孙兰亭瞪了一眼,说道:“呸,你坏死了!”
孙兰亭满面通红,急道:“确是无心,请恕无礼之罪。”
王梅霜又狠瞪他一眼,说道:“不跟你玩了。”
她口中虽这么说身形却并未移动,心中更有一种有生以来从未曾有过的微妙感觉。
孙兰亭站在旁边,不知如何解释才好,正自无措,忽听树丛以外,“哈哈哈……”一阵震天大笑,声音洪亮,震得耳膜嗡嗡直响。
接着身子一闪,跃出丛树,孙兰亭恐她有失,也随后跃出。
不知何时,那座猴塔已来到他们停身的树丛外,群猴一看他们跃出,立时一阵翻动,十来只猿猴如去束缚,一阵乱叫,由四面向外翻上树去,原处却现出一个鹑衣百结,髯眉俱白,满身污秽,精神奕奕白年老乞丐。
老丐一阵哈哈大笑,把老眼一眯,说道:“大丫头,谁坏死了?你不和谁玩?”
王梅霜脸一红,腮帮一鼓,说道:“又是你这老要饭的,你坏死了,不和你玩。”
老乞丐舌头伸了一说道:“喝,好厉害!”
他又转头把孙兰亭上下打量了一阵,说道:“不得了,金童玉女一齐下凡,这可真是一对呀!”
王梅霜粉面通红,气道:“老要饭的,人家是神龙尊者的徒弟,可不是和你开玩笑。”
孙兰亭在旁边抱拳说道:“老前辈是否武林七绝中的丐帮帮主桑老前辈?”
老乞丐闻言,一声大叫:“不得了,快溜。”拔腿就跑,“嘭”的一声,撞在一株树上。
他倚在树干上,双目圆瞪,气喘吁吁,指着他们两人,叫道:“你们俩,一个用神龙尊者吓我,一个用丐帮帮主来压我。”
王梅霜看他这付怪样,卟吓一笑,说道:“谁理你嘛!”
老乞丐怒道:“你不理我,好,我找小丫头玩去。”
浯音一落,气呼呼的向林外飞跑而去,几个转折,便隐树木丛内。不见了他的踪影。
孙兰亭向王梅霜问道:“这是何人?”
王梅霜笑道:“他呀,好玩极了,他叫穷神疯乞吴乙,每年总要到我们这里来一两次,带着我和师妹逗猴子玩。”
孙兰亭闻言惊道:“他就是现在丐帮中仅存的前辈长老,丐帮帮主的师叔吴乙?”
王梅霜道:“就是他,他和谁也不论辈份。”
孙兰亭心想这可真是奇逢巧遇了,前天在断肠谷寻到那座无字碑。引出一个高出自己三辈的人物,今天寻到这座无字碑,又遇上一个高出自己两辈的穷神疯乞。
王梅霜见他低头发怔,在旁说道:“看你这傻样,还要不要去看无字碑啦?”
孙兰亭答道:“还想去仔细看一下。”
王梅霜道:“好,我帮你去研究。”
孙兰亭因方才和她那一场误会,原恐她存芥蒂,现见她谈笑自若,若无其事,一派天真无邪,相形之下,反觉得自己想得太污浊了。
他舒了一口气,见王梅霜已向那无字神碑奔去忙也随后赶去,到达碑前,见碑后一片“吱”“吱”之声,拥挤着七八只猴,正想上前看个究竟,却听王梅霜在旁“哟”了一声,说道:“谁把这碑上的神字毁去他?”
孙兰亭停身答道:“是我。”
王梅霜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真是的,听师父说,这碑上的字一位武林前辈所刻的呢!”
孙兰亭道:“不错,黄山一鹤正是我那王叔的师祖,不知王叔叔叫我寻这石碑是何用意……。
正说至此处,蓦闻碑后‘吱’的一声大叫群猴哄的跃开,一只老猿,左爪托着右,爪上鲜血淋漓,右爪上已失去四指,似为利物咬断。
王梅霜一跃上前,五臂疾探,将那断指老猿抓住,口中也作出‘吱’‘吱’之声,那老猿两只圆眼向她翻了一阵。不再挣扎。王梅霜立刻由怀中取出金创药,撤在伤口之上,并将一条手帕撕开,替他包扎妥当,那老猿似通人性,包扎后,未再离开,紧随她的身后,不时作出依偎之能。
孙兰这见群猴哄散,不知碑后发生何事,一个‘龙行一式,’转到碑后,见一块巨石上有一个比茶杯口略小的洞穴,穴口上沾满鲜血,想那老猿定是在这穴内掏摸物品而致四指断落穴内。他将身蹲下,闭左眼,用右眼向穴内一看,里面甚是黑暗,他因服过蜴宝,药力尚未完全散开,此时功力已非常人可比,他看暗影中有一线白物,长约尺余,正在那里伸缩不定,他急呼道:‘王姑娘,这里面有蛇。’王梅霜这时也已转至碑后,闻言答道:‘他咬猴子,咱们把他打死。’白光一闪,已将背后长剑拔在手中,交给孙兰亭拉孙亭接剑在手,觉得沉甸甸的有份量,心中暗赞这姑娘功力确是不弱,方才和他动手,若非自己已被痴情居士打通生死玄关,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他将剑伸入穴中,用力向那似蛇之物切下,穴中发出一声轻响,他似发觉不妙,急把剑抽出一看,惊道:‘这蛇好利的嘴,竟把剑尖咬断了。’说着他又把断剑伸入穴内,这次他已心存警惕,先把剑伸过那道白线,然后向已连抽带割,他想这次虽不能把他切断,至少也可以把他挑出来。
这办法果然不差,因用力过猛,只听‘嗤’的一声,由穴内射出几点黑影,夹着一道耀眼光华,直向他头前飞到,他急将头左闪,光华擦耳而过,直向身后碑上撞云。
那几点黑影,正是四只猿指,跌落地那道光华间竟直贯身后碑石内,孙兰亭尚未回头察看,已听王梅霜在旁娇呼道:‘哟!是支短剑。’孙兰亭转身一看,果然是支剑,剑身全没石中,仅在石外露出一个剑把,乃将身立起,上前效步,手握剑把,尚未用力,已交剑身抽出,喝采道:‘好利的剑!’二人将此剑细一观赏,此剑长仅八寸,形同匕首,剑身晶莹耀目,剑尖吐出尺余芒尾,剑把式样极古,一看便知是支古代神物。
孙兰亭举剑向左手断剑轻轻一削,一声轻响,如切腐乳,断剑立被削断一截,王梅霜在旁咋舌说道:‘我这支剑已非凡品,竟经不住它轻轻一削!’王梅霜道:‘不要紧,那老要饭的什么都懂,回去叫他看看就知道了。’王梅霜并没接剑,嗔道:‘你呀,真是的,什么你的我的,将来我下山和你一同闯江湖时,你的是我的,我的还不就是你的……’说至此处,忽然觉出不妥,立时满面飞红,如同桃花绽开,更显得明媚娇艳色,白了孙兰亭一眼,说道:‘呸,不和你说了。’孙兰亭怔在当场,不知她为了甚么?
王梅霜又噗吓一笑,说道:‘别发怔了,你要寻访仇人,当然是应该由你把这剑带着。’孙兰亭答道:‘姑娘,这如何使得!’
王梅霜鼓着小腮帮子,气道:‘叫你带着,你又不是老头子,偏冲着我姑娘姑娘的乱叫,不会叫我名字吗?’孙兰亭忙道:‘姑娘,这不太妥当吧?’
她酒窝一漾,说道‘你又叫我姑娘,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孙兰亭答道:‘十九岁。’
她白了他一眼,说道:‘你才大我一岁,就是想混充长辈?’孙兰亭闻言又是一怔,心想:我称呼你姑娘,何尝是混充长辈,真是蛮不讲理。
她见他并未答言,嗔道:‘怎么,生气啦,告诉你,以后应叫我梅霜妹妹,我叫你兰亭哥哥,哼!连这也不懂。’孙兰亭觉得这样称呼太过亲热,又不敢否决,口中不觉答道:‘这,个,这个……’她鼻子一皱,说道:‘又是这个,这个……看你这个样子。’说完又噗吓一笑,孙兰亭被她宜嗔宜喜的神态,弄得又怔在那里。
她一声娇笑,问道:‘这碑你还是看不看啦?’孙兰亭答道:‘我还得再行细察一番。’
二人把这石碑上下前后详细敲打一遍,不见有何异状,孙兰亭一声长叹,说道:‘再看也无用了,咱们回去罢。’王梅霜问道:‘这碑对你既无帮助,你今后准备怎样呢?’孙兰亭懊丧地答道:‘我准备先到大巴山见过师父,然后找个地方苦练武功,待武功有了进境后,再出来继续寻访,既使天涯海角,也要寻他个遍。’王梅霜秀眉微皱,问道:‘那你不怕练武功耽搁时间吗?’孙兰亭答道:‘已经寻了一年多,家父母谅已早遭不测了,最近我感觉自己武功尚不足以报仇,必须再行苦练,方是敌人对手。’她又问道:‘假如你在最近遇上你的仇人呢?’孙兰亭剑眉一扬,说道:‘假若遇上,明知以卵击石,也要和他一拼。’王梅霜见他说话时神气凛然,心中十分钦佩,面容一整,说道:‘我将来下山后,一定去帮助你。’孙兰亭问道:‘你何时下山?’
她小嘴一噘,说道:‘大概快啦,到时候我会去找你。’孙兰亭不答言,心中对她的热心,非常感激。
王梅霜见他未再发言,嗔道:‘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孙兰亭忙道:‘那里,将来我武功练成后,也一定会找你。’她一声娇笑,说道:‘你真好,将来可不许失信。’孙兰亭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岂有失信之理。’王梅霜道:‘好,咱们该回去了。’
他二人正欲转身离开,忽觉身后衣服被人扯着,急转身一看,却是那只老猿,他似知道他们即将离去,扯着他们不放。
王梅霜道:‘我们尽说话,倒把他们忘了。’她转身向老猿作出‘吱’‘吱’之声,老猿翻了一个跟斗,似颇心喜,接着他也‘吱’‘吱’几声。向树叶中疾奔而去。”
孙兰亭见此情形,在旁赞道:“想不到你竟能通晓猿语。”
王梅霜咯咯笑道:“我因为从小就常和他们在一起玩,所以通他们的言语。”
他们边说边走,不觉已出林外,立时把身形展开,向草屋疾奔,才到屋外,便听吴乙在屋内叫道:“小丫头,你可别扯老要饭的胡子,扯光了可就长不出来啦!”
说着忽然嗓音一尖,又叫道:“哟,你坏死啦,我不跟你玩了。”
王梅霜由外面一跃进屋,脸红红的,指着吴乙说道:“老要饭的,你才坏死呢!”
吴已瞪着眼叫道:“不得了,金童玉女回来了。”
孙兰亭这时也已走进屋内,见桂儿正爬在吴乙膝上,一双小手扯着他的胡须,金发蛮婆则坐在旁边含笑看着他们。
吴乙见孙兰亭进来,转头向孟玉珍叫道:“蛮婆你看,他们这才叫一对啦,你什么时候请老要饭的吃喜酒?”
孙兰亭被他一说。玉面飞霞,越发觉得英俊,他偷眼向王梅霜望去,王梅霜也正偷眼看他,两人目光一触,立时分开,两张面孔红得如同两块红布,这时,耳边响起吴乙的大笑声:“哈,哈,哈,哈……”
突然他大笑中止,“唉呀”一声大叫,说道:“小丫头,你怎么真扯呀!”
吴乙瞪着她,说道:“我这胡子是给你拴苍蝇的吗?”
蓦的,屋内电光一闪,顿时耀眼生辉,寒气逼人。
孙兰亭已从袖中将那支短剑取出,说道:“方才在那无字碑后,得此神物,可惜把……王姑娘的长剑削断了。”
他说道:“王姑娘”这三字时,向王梅霜瞥了一眼,见她正鼓着腮帮子狠狠的瞪着他。
那边吴乙被这短剑的光华一惊,急把桂儿放到地上,一跃而起,叫道:“好剑!”
孙兰亭双手把剑向前一递,说道:“此剑是何来,正想向前辈请教。”
吴乙将剑接过,脸上玩笑之态尽敛,走至窗前,反覆观察,仔细推敲。
他低头思索良久,又把剑对空一阵照视,口中“咦”了一声,并未发言。
屋中人全是屏息静气,惟恐打断了他的思路。
他突然连声大叫:“是了,是了,是了。”
王梅霜在旁问道:“什么是了是了,说嘛?”
吴乙哈哈一笑,说道:“这回几乎把老要饭的考着了,起先我还把它当作鱼肠剑,结果却不是。”
王梅霜在旁边急道:“这剑叫什么名字,你倒是说不说呀!”
吴乙把眼一眯,说道:“大丫头着急,老要饭的可是慢性子,偏要慢慢道来。”
继续说道:“这剑与鱼肠剑尺寸相似,锋利相等,两剑不同之处,就在这剑如透空照视,剑身上隐约似有一尊佛像,据说这剑传自佛祖,它的最大长处不在锋利,而在能使持剑的人产生一种定力,是武林中传说已久的一宗至宝。”
说至此处,把剑交与孟玉珍,说道:“不信,你们拿去照照看。”
孟玉珍把剑拿到窗前一照,果然剑身隐隐似有一尊盘膝而坐的佛像。
吴乙并未停声,继续说道:“此剑数百年前落在天竺国达摩祖师手中,达摩到中国来传扬佛法是又将此剑携来,后来祖师一苇渡江,此剑即不知所终,不意竟在这里发现,像这种神物出世,确是武林一件大事。”
他突掉头向桂儿叫道:“小丫头,老要饭的说完了,咱们玩去。”
孙兰亭在旁说道:“老前辈尚未说出此剑何名。”
吴乙鼓着眼睛说道:“我如说出名字,大丫头就不着急啦!”
王梅霜在旁气道:“你说我也不听。”
吴乙哈哈笑道:“别着急,告诉你们罢,这剑名叫慧剑,传说当年佛祖菩提证道,这剑曾对他有过很大的帮助。”
他忽又面容一整,正色说道:“这种神物出世,惟有德者得之,否则怀璧其罪,反贻杀身之祸。”
各人闻言,同时心中一懔。
孟玉珍交剑递向孙兰亭,说道:“来,把剑拿回去。”
孙兰亭道:“梅霜……姑娘长剑已毁,正好以此剑补充。”
孟玉珍道:“这剑还是你带着,因你还要访仇寻亲,可作防身之用。”
孙兰亭推却道:“此剑应由梅霜姑娘收用,老前辈不可如此。”
吴乙见他如此谦让,大声赞道:“见利不争,真是个好小子!”
他心中对孙兰亭还是真的钦佩。
孟玉珍仍在将剑交还孙兰亭,吴乙叫道:“你们就别客气啦,老要饭的倒有个办法。”
吴乙说道:“老前辈有何高见?”
吴乙说道:“疯婆子,他不肯要就别勉强他了,这剑给大丫头还不是和给他一个样子吗!告诉你们,这个大媒,老要饭的算是作定了。”
王梅霜闻言,脸一红,说道:“你坏死了。”
身形一闪,就向门外跑去。吴乙在后面大叫道:“大丫头,别害羞呀!”
接着又哈哈大笑,说道:“这剑算是男方定物,老蛮婆,你也应当拿出一物和他交换。”
孟玉珍笑道:“既然老前辈成全,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说着由腰中掏出一块羊脂玉佩,交与吴乙,说道:“这是我当年玄女玉佩,就拿它做为霜儿的定物。”
原来孟玉珍年轻时,江湖中人称她为“金发玄女”。后来年纪老子。她自己改称“金发蛮婆”。这玉佩玷是她以前闯行江湖的信物。
孙兰亭在旁见他们一说一唱的真要把这桩婚事说定,急忙说道:“晚辈父母生死未明,此事请暂缓议。”
吴乙把眼一瞪,说道:“好小子,别叫老要饭的费事,快把定物拿去,将来你父母和你师父面前由我负责。”
孙兰亭心中想道:自己大仇未报,焉有先行定婚之理!
他正在踌躇,忽听窗外有人喊道:“老要饭的,这个媒如果作不下来,看你以后怎么混……哟,大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偷听哪!”
屋外王梅霜说道:“你和老要饭的真是一对,呸,谁理你。”
门口人影一闪,一阵酒气冲来,屋内已多出一人。
这人肥头胖脑,满面通红,说话时舌头都大了,穿一件旧蓝布长衫,上面油斑点点,特别污秽,大概这件衣服,他自穿上身后,就从未洗过。
吴乙见这人进来,瞪着眼说道:“醉鬼,你坐下,给我评评理,老要饭的这个媒做的对不对?”
被称醉鬼的人脑袋一晃,说道:“对呀,男才女貌,正是一对。”
吴乙叫道:“既做得对,这小子他还推辞,是不是岂有此理?”
醉鬼答道:“真乃岂有此理。”
吴乙跳起身来叫道:“要是你怎么办?”
醉鬼红眼一瞪,说道:“要是我可没有这么多理可讲,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吴乙眼一瞪,向孙兰亭说道:“对小子你过来,老要饭的可最讲理,告诉你,今天你是非答应不可,把这玉佩拿去。”
醉鬼也在旁边大着舌头说道:“这样的老婆那里找去,你这小子……”
吴乙霍地上前一步,把玉佩向孙兰亭手中一塞,说道:“拿去。”
孙兰亭无可奈何,只得红着脸接住。
吴乙哈哈一阵大笑,说道:“小子,别害羞,老要饭的既然当了媒人,当然也得送你一件见面礼。”
他和在怀中摸了半天翻着一双眼啊道:“老要饭的穷无一物,只有满身虱子,喝!好大的虱,把送给你。”
说罢取出一件似竹非竹的东西,颜色深紫,长仅一寸,上面雕着一个大虱,虱旁刻着“覆天寝地”四个字。
孟玉珍在旁说道:“兰亭快接着,这是丐帮三宝之一,金钵玉杖由帮主保管这紫竹虱是老一辈长老的信物。”
孙兰亭不便推却,恭身接过。
吴乙又道:“小子你孤身访仇,如需人帮助,就凭这紫竹虱,就可以叫我那些小要饭的听命指挥。”
孙兰亭答道:“如此,晚辈多谢了。”
孟玉珍又指了一指醉鬼,说道:“兰亭你过来,这是醉里乾坤吕广才,和你师父是好朋友。”
孙兰亭急一揖到地,说道:“原来是武林七绝中的吕老前辈,晚辈常听师父提及你老人家,晚辈这厢有礼了。”
醉鬼这时正由腰间解下一个红漆葫芦,举起往嘴里倒酒,见孙兰亭向他行礼,急忙“咕突”一声,把酒咽下,噎得直翻白眼,大着声说道:“小子别多礼,咱鬼醉可看不惯。”
吴乙在旁叫道:“醉鬼,你别一个人喝,来,老要饭的也喝一口。”
吕广才闻言,急把酒葫芦抱紧,醉鬼乜斜的说道:“咱醉鬼可不布施,要命可以,要酒可不成。”
桂儿在旁拍手笑道:“老顽童,两个老顽童。”
吴乙掉过头瞪着眼问道:“小丫头,谁是老顽童?”
桂儿把小手一指,答道:“我说你们俩个。”
吴乙道:“好哇,你叫我们老顽童,我问你,什么叫老顽童?”
桂儿小腮一鼓,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老顽童就是老……顽童,师姐说的,你们俩是老顽童。”
他们这里纠缠不清,那边孟玉珍向孙兰亭问道:“那无字碑对你可有什么用处?”
孙兰亭答道:“除得此神物外,一无所获。”
孟玉珍说道:“吉人自有天相,你别着急,我们既已知道此事,当然不能置之事外,方才关于你的事,我也和吴老前辈谈过。他们丐帮人多势众,对你这事一定大有帮助。”
吴乙在那边叫道:“蛮婆子,别拿话扣我,他的事,我这媒人能不管吗?”
孟玉珍向吕广才问道:“醉鬼,今天是那阵风把你吹来了,我们这儿没有酿酒,不知你到此有何贵干?”
吕广才道:“俺醉鬼知道你十年未曾离山,特定赶来告诉你一件事。”
孟玉珍问道:“何事?”
吕广才面色一整,舌头也不大,答道:“最近两个月内,武林中发生了几件大事,蛮婆子,你可曾听说过‘黑衣教’?”
孟玉珍问道:“甚么黑衣教?没有听说过。”
吕广才转头向吴乙道:“老前辈是否听说过?”
吴乙答道:“老要饭的几个月来尽在山中捉蛇探药,怎会听说过,醉鬼,别哆嗦,有什么事快讲。”
吕广才继续说道:“在一个多月以前,武林八大门派各接到一份通知,其内容完全一致,都是为黑衣教发出。”
孟玉珍问道:“内容为何?”
吕广才道:“限八大门派每年二月初二向黑衣教呈缴保护费白银一万两,并限届是一律折交黄金。”
吴乙在旁边叫道:“好哇,八大门派须人保护,这可是奇耻大辱。”
阵玉珍问道:“这黑衣教设在何处,教主为谁?”
吕广才道:“这黑衣教以前从未听说过,迄今无人能知他的教坛设于何处教主为谁。”
孟玉珍问道:“既不知他们的地点,这笔保证费如何缴法?”
吕广才道:“那通知上写的十分明白,到时候黑衣教自会派人至各派提取。”
孟玉珍又道:“八大门派为何不将通知之人扣留?”
吕广才道:“这通知全是是贴在各门派祖师神位之上,并未发觉通知之人。”
孟玉珍又问道:“八大门派收到通知后的反应如何?”
吕广才·把眼一瞪,说道:“蛮婆子,怎么你问个没完,我又不是八门派中人,怎会知道呢?”
孟玉珍道:“你也应该有个耳闻呀!”
吕广才道:“你想,八大门派又不是巨商富贾,怎甘心接受别人保护。”
孟玉珍道:“那以后江湖上可有一番热闹好看了。”
吕广才道:“热闹远不止此,现在黑衣教又冲着咱们武林七绝来了。
说着举起酒葫芦灌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在二十多天以前,俺醉鬼正在夏候云的飞云山庄中骗酒喝,那知丐帮桑帮主及攀云叟朱漱泉也适时赶到,这时七绝倒聚齐了四个,就在那时,庄外一株大树上,突然出现了一块两丈长的白布,上面写着“诛三奇,灭七绝”六个斗大的字,下面的署名就是“黑衣教”三个字。’吴乙在旁边道:‘这可是向你们示威,你们当时就没查出个水落石出吗?’吕广才道: ‘当时我们四个人分头把飞云山庄附近搜寻了一个遍,并未将那挂布之人搜寻出来,回来以后,我们就计议了一应付之策。’孟玉珍问道:‘是何应付之策?’
吕广才道:‘黑衣教既未叫阵,咱们怎能示弱,因为他没有约定比斗时间,当时咱们就议定利用明年二月二日在各大门派和他们见面,既可以声援各大门派,也可以藉此先行剪除黑衣教的羽翼,蛮婆子,这个办法你是否同意?’孟玉珍赞道:‘好办法,老婆子绝不反对。’吕广才道:‘你不反对就成,到时候咱们每一门派各去一人,当时决定俺醉鬼支援昆仑派,夏候云到崆峒派,朱漱泉本是峨嵋派掌门师兄,他就在本门不动。桑帮主支援华山派,并负责通知神龙尊者和鼓目琴客尚子丹。’孟玉珍问道:‘老婆子我呢?’
吕广才道:‘你就负责支援青城派。’
孙兰亭道:‘我师父呢’
吕广才道:‘你师父支援武当派。’
”
孟玉珍道:“现在咱们剩下一个尚子丹未予分配,少林及长白两派应如何支援”。
吕广才道:“少林历史悠久,能手如云,可无需援助。”
吴乙在旁说道:“黑衣教既敢如此猖狂,教中必多高手,且敌暗我明,你你别尽打如意算盘。也应小心遭人暗算才是。”
吕广才道:“前辈所言甚是,这点我们自会警觉。”
孟玉珍问道:“夏侯云现在是否仍在庄中?”
吕广才道:“他为探访黑衣教下落,与我等同时离庄。”
孟玉珍又问道:“除此人以外,江湖上尚有其他奇事否?”
吕广才大着舌头答道:“有,多得很,可是醉鬼还没有打听出眉目来。”
说完把酒葫芦举起,一个劲的狠喝,别人再有问话,他也一不理。
吴乙在旁,突然双目注定孙兰亭,霍地站起,走上前去,一手搭着他的肩头,又盯在他脸上看了一阵,“咦”了一声,说道:“你脸上莹光隐现,云气已冲头顶,似乎生死玄关已通,但看你一切行动,内似乎配合不上,难道有什么奇遇不成?”
孙兰亭答道:“正是,晚辈曾遇一异人,已将晚辈生死玄关打通。
吴乙心中一惊,问道:‘这人是谁?竟有这高的功力!’孙兰亭答道:‘这位异人再三嘱咐晚辈不得将其名号告人,请恕晚辈隐讳之罪。’吴乙见他不肯说出,也不再问,说道:‘这可是你的造化,有些人苦练一辈子也不能将生死玄关打通,你现有此奇遇,将来练任何功夫,均可收速成猛进之效了,十年后,恐怕你要青出于蓝了。’三位老辈人物又谈了些江湖琐事,孙兰亭无法插口,他心中想道:‘这几日真是奇遇不少,以自己武功和他们相比,确是差是得太远,今后可得把“痴情秘谱”赶紧练成,否则岂能谈到“报仇”二字了。’想到练功夫,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到师父那里,把经过禀明后,找个地方埋间苦练。
三位老前辈人物正说得高兴,也不容易,他看定一个空隙,立起说道:‘晚辈尚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先向各位老前辈告辞了。’孟玉珍在旁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梅霜,你送他出山去。’王梅霜不知何时已进入屋内,这时正满脸幽怨之情,向孙兰亭注视。”
孙兰亭向三老告辞后,和王梅霜并肩向前山奔去,他们闷声跑了一阵,谁也没有说话,正是离情万种,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王梅霜先开口,娇嗔道:“哟,你怎么不说话嘛!”
孙兰亭上声轻叹,并未答言。
王梅霜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孙兰亭答道:“多则三年,少则一载。”
她又问道:“如我先离师出山,到何处去寻你?”
孙兰亭道:“我决心在三年内,将武功练成,现在尚示决定苦练的地点。”
王梅霜道:“不管你躲在那里,我一定能找到你。”
孙兰亭略一思索,说道:“咱们现在决定,每年中秋未申之交,你武昌黄鹤楼等我一个时辰,如我不到,就是武功尚未练成,如你不到,就是你另有要事,每次等到申末,过时谁也别再等。”
王梅霜道:“好,就此一言为定。”
说着不觉已到山口,孙兰亭倏然止步,说道:“霜妹止步,请勿忘黄鹤楼之约。”
他见王梅霜轻频双眉,秀目含泪,刚毅之态尽失,变得非常娇柔,不禁心中一阵难过,向她注视一刻,牙一咬,说道:“我走了。”
转身向山外奔去,一口气走出里许,转头一望,王梅霜仍站在原处未动,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把全身功力使出,箭一般地向前程奔去。
行行重行行,他一路心中总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
至此,他才算记得“情”之字。
每当想起霜妹,总牙一咬,自责道:“父母下落尚未寻出,岂可如此儿女情长。”
虽然如此,但霜妹的倩影,仍不时浮上心头……
这晚,他到达四川基江县一个小镇内,正是华灯初上行人熙攘的时候,才走过镇内,迎面被一个人拦住,这人向他让道:“内有精雅单间,公子请进。”
孙兰亭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店家,店门上挂着一个大纸灯笼,上面写着“高升客店”四字。倒颇清雅。家领他走到一间屋内,两迦墙壁用木板隔成,人语嘈杂,想早已住了旅客。
店把灯点好,说道:“茶水马上送到,吃饭请至前面厅内。”
说完,就向前面去了。
孙兰亭把小袱放蓦地心中一惊,急屏息静气,侧耳细听。
原来他无意间听到邻屋中有几个人小声谈话,他只听到尾音几个字:“……收拾了孙伯阳。”
邻屋中人说完这句话,立时话锋一转,变成了大声谈笑,讲的全是风花雪月,秽词不堪入耳,孙兰亭再想听也听不出来什么名堂来。
不一会,店家送茶水,孙兰亭向他轻声问道:“左边房内住的是些什么人?”
店家向他摆了摆手,小声说道:“住着三个江湖人,好凶!”
店家走孙兰亭洗过脸,吃过饭,立刻返回房中,专心听邻屋谈话,听了良久,仍是一无所获。
不觉已起二更,邻屋中有一人说道:“早点睡罢,山主限我们明开黄昏时赶到譬山峨嵋地,咱们顶多睡个更次就要起身路了。”
孙兰亭心中有事,又恐邻屋的人在半夜离支不敢睡觉,仅盘膝坐在床上,调息养神。
外面更柝已敲过四更,邻房中一阵哆嗦,紧接着门微响,屋顶已响起衣带掠风之声。
孙兰亭暗道一声“不好了!”
急背起自己的小包袱,匆匆在桌上放了一小锭纹银,推开窗门,飞身而出,停身屋顶,扫目寻,见三条黑影,身法甚快,正向正北驰去。
他不再停留,轻点屋面,施出家传潜龙身不随后急赶。
一口气赶出十余里路,经过一座树前,前面三人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横在路中,向孙兰亭喝道:“小子你想找死,一路紧追不舍,是何用意?”
孙兰亭向三人一看,见为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留着两撇黑胡,满脸刀疤,双目炯炯有神;另两人全是三十来岁,生得非常健壮,他们全是黑缎绸裤,每人背后露出一个刀把。
孙兰亭剑眉一扬,俊目含威,说道:“昨晚在店中听你们谈及孙伯阳的事,因恐惊动店中人不便相问,如肯将孙伯阳生死下落告知,在下感恩不尽,如不肯道出,莫怪在下无礼了。”
那为首之人嘿嘿一阵冷笑,说道:“咱们金顶三鼠岂是怕事的,你既已听到此事,就是你叩头求饶,也不能留下你的性命。”
这三人正是江湖闻名的金顶三鼠,闪电鼠吴方,追星鼠王虎,赶月鼠王豺,他们武功并不怎样,轻功却可列为第一流,他们见孙兰亭年轻,全没把他放在眼内。
孙兰亭一声冷笑,说道:“住口,听我说下去,凭你们三个人尚非孙伯阳老英雄的敌手,金顶山也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山主,你们在店中所说的山主是谁?如据实说出我必放你们逃生。”
吴方双目圆瞪,喝道:“好小子,我们在店中说的话,全被你听去了。”
王虎在旁喝道:“杀了他!”
“嗤”的一声,已把雁翎刀拔出,一招“力劈华山”向孙兰亭搂头劈下。
孙兰亭滑步进身,左手斜拍刀背,右手“潜龙手”直向对方右臂撞去。
五虎抽刀换式,“玄乌剑沙”向对方猛砍。
孙兰亭右臂急收,一招“双撞掌”,左掌在前,右掌在后,连环向对方击去。
王虎急挽刀花,将门户封着,却被逼得向后退了三步。
孙兰亭如影随形,施出潜龙步法,身形急转,绕至王虎左侧,右手一招“神龙戏珠”,疾点对方左目,左腿“铁牛耕地”,猛向对方两腿扫去。
王虎—招“风点头”让过对方右手,身形略慢,双腿被孙兰亭扫个正着,“噗”的一声,听跌出丈余远,因小腿脱环,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正当这时,孙兰亭只听身后金刃劈风之声甚烈,一个“潜龙步”,向前滑出三步,将身后两股刀风让过,吴方、王豹,二人跟踪扑上吴方的金背砍山刀“金丝绕瓢”向他后颈疾削,王豹的中雁领刀“毒蛇入洞”向他后背猛扎。
孙兰亭脚踏“潜龙步”几个转身,已让过来势,扑到二人身前,右手“龙爪拔云”疾点吴方胸前台穴,左手“开碑山”向王豹右肩劈到。
吴方不愧是三鼠之首。左掌“分花拂柳”将对方来势封住,右手刀“大鹏展翅”疾向对方左肋挑来。
王豹虽未被孙兰亭左掌劈上,却被逼得向左跃出两步。
好个孙兰亭,见左方白光缭绕,知吴方刀已劈到,进步转身,“神龙探爪”疾伸左手向对方右肘一推,膝盖猛起,大喝一声“躺下!”
“呛啷”“噗咚”两声,他这一膝盖,正顶在吴方小腹上,吴方只觉右肘一麻。眼前一黑,还真听话,立时撒手扔刀,翻身栽倒。
王豹见状,心胆俱寒,大喝一声:“我和你拼了!”
使出全身功力,把刀向孙兰亭掷出,白光一闪,雁翎刀已电射而至。
孙兰亭未想到他武器出手身形急闪,“嗤”的一声,右袖被割破寸余长不道小口。他一怔神间,王豹已几个纵跃,返身向路旁树林飞奔而去。
孙兰亭并未追赶,转身向吴方身前走去这时吴方已悠悠醒转,正欲爬起,孙兰亭走至他身前出手如电,点了他的软麻穴,喝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绝不伤你们,我只问你几句话,如你据实答覆,立时放你逃生。”
吴方两双鼠眼,咕噜噜直转,答道:“小侠请问,吴某一定据实回答。”
孙兰亭问道:“终南一叟孙伯阳老英雄现在是生是死?当年毁他的家,杀天南钓客王若虚的又是何人?快说!”
吴方忖道:现要不说是自找苦吃,何不移祸他人,骗骗这小子。
他立刻答道:“这事小侠问到我,真算是得其人,峨嵋派与孙伯阳仇深似海,在去年派出该派第一把硬手攀云叟朱漱泉率领峨嵋八剑。大举寻仇,当场击敝天南钓客,并将孙老英雄夫妇击成重伤一并据走,现在正囚在譬山城西峨嵋下院中。”
孙兰亭问道:“这事你如何知道?”
吴方答道:“我们山主是孙老英雄旧友,他探得这个消息后,令我们今日黄昏后在峨嵋下院附近会齐,准备硬将孙老英雄夫妇救出,这些事我都是听我们山主说的。”
孙兰亭又问道:“你们山主是?是否也在金顶山中?”
吴方答道:“我们山主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谁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和住处,我们只知道称他为山主,听他指挥,小侠如能于黄昏时赶到峨嵋下院,可能会与他遇上。”
孙兰亭不知他所说的是否真情实话,心中几个盘旋,正自暗中踌躇,只听吴方又在旁说道“小侠休要多疑,吴某如有半字虚言,定遭凶死,同时跑得了和尚跑不庙,吴某世居金顶山岂能信口骗人。”
孙兰亭人本诚正,江湖经验又不丰富,听他已发重誓,说的也颇有道理,再加吴方装的还是真像,满面诚恳之色,不由孙兰亭不信。他这时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赶到峨嵋下院,亲自把父母救出,牙咬得咯咯作响,恨道:“好个峨嵋派,我孙兰亭与你们誓不两立!”
吴方见把他哄信,故意“哎哟”一声,说道:“小侠所询之事,吴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否先将我的穴道解开,我绝跑不了的。”
孙兰亭右手疾挥,将他麻穴解开,他缓了一口气,慢慢让起;苦着脸说道:“我们哥儿三个,两个受伤,一个逃跑,今晚是去不成了。”
孙兰亭面带歉色,向他一揖,说道:“在下孙兰亭,孙伯阳就是家父,今日得罪之处,以后定当亲至金顶上负荆请罪。”
吴方苦着脸说道:“时已不早,小侠请速赶路,我们的伤势我们自己会料理。”
孙兰亭又是一揖,说道:“如此,在下先行了。”
语罢,展开身形,星飞电驰般在沿着官道向北奔去。
吴方见他走远,仰天一阵冷笑,走到王虎身前,将他小腿脱臼接好,扶着他一瘤一瘤的向树林走去。
王虎说道:“天哥,你怎地真的起誓?”
吴方道:“一个牙疼咒算得了什么,这小子如真与山主遇上,非死不可,就是遇上,也会伤在峨嵋派那些杂毛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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