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潮堂堂主凌妙香,心中虽是暗暗惊凛,但他却是神色不变,转瞬之间,便又恢复了狂傲之态,说道:“名山胜水,任人登临。和尚,你这话问的岂不多余?”
玄真子眉头一皱,虽是明知对方来意不善,却也未便说破,故作不解道:“这就奇了,千百年来,游客如鲫,莫不来自白日,难道施主此来,竟不便现身于光天化日之下么?”
词锋锐利,竟是咄咄逼人。
欲潮堂堂主凌妙香,嘿嘿一阵冷笑,双目内凶芒一闪,说道:“和尚忒也大胆,敢在本堂主面前,也语讽刺,简直是自速其死!”
玄真子一脸严肃,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既是这般迷途难返,说不得,老纳只有率领门下弟子,相与周旋。”
“不过,施主既是奉了天欲教,主金背钓叟之命而来,就该明张旗鼓,暗中偷袭,又算得哪门子好汉!”
凌妙香道:“和尚,这你管不着,反正汝等死里照命,无论明争暗斗,俱是死数,多言无益。”
他话刚说完,十八罗汉中一人厉声喝道:“姓凌的,我劝你知趣一些,赶快带着你的那批鹰犬,滚下峨嵋。否则,嘿嘿,俺大力罗汉,却没有玄真长老那等慈悲。”
他本身魁梧,嗓门又高,这一书声说话,更加平空涌起连春雷。
欲潮堂堂主凌妙香,已看清敌我形势,对方人数虽多,并不放在心上,怕的是对方既有戒备,如再拖延,难免不被邀约帮手前来,岂非夜长梦多,未免失策。
如是一想,心中迅即作了决定。向他带来的十六位香主下令道:“凡是峨嵋派门下,一律斩尽杀绝,不得留下一个活口,或者放走一个。”
许声甫落,立即向玄真子扑到。其余香主,毒秀土郎新,千臂书生袁秀成,胡家段人瑞,黑鼻无常庄成功,白眼无常吴太锌、江南粉蝶,太华朱子玉,性们三灵道人,崂山之剑一一以及洛阳飞贼吴云亮等十六人,纷纷亮出兵刃,一声呐喊,一齐向峨眉门人僧众攻去。
峨嵋在九大门派中,武功独树一帜,声誉其盛,独其一套风雷剑法。威力无穷,自然不是弱者。玄真子长老见凌妙香凌空扑到,飘香金扇,划起万道金霞,罩向全身要穴,心中暗宣一佛号,立即展开禅杖,恶斗起来。
八护法,十八罗汉,全是峨嵋派内年轻一代高手,武功虽是不错,但因数十年来,平静无事,缺乏战斗经验,是以一交手,便弄得手忙脚乱。
天欲教中高手,全都在想:“原来这些名门正派,却是些纸糊老虎,不堪一击。”
谁知数十招过去,局势便趋稳定,双方已然有攻有守。欲潮堂堂主凌妙香,一看眼前局势,便知教主金背钓叟苗天杰,低估了敌人,自己这次峨嵋之行,恐怕会弄个灰头上股,不由暴喝一声,说道:“众香主,还不尽全力搏杀,否则,我等惧无脸面目再见教主!”
果然,他这话一出,群邪一声吆喝,功势愈趋凌厉。峨嵋门下顿呈败象,且渐有伤亡。
玄真子长老,一根嫔铁掸杖,虽是舞得风雨不透,其如凌妙香飘香金扇,把敲、点、拍、扇、削、戳、击、挥八字妙诀,更动用得妙到毫巅,再辅以“花丛边踪步”,更是形同鬼魁,防不胜防。幸而,他使的这套风雷剑法,别具威力,尚能撑持一个短暂时期。
可是,当他发现八护法虽能勉强应战,十八罗汉业已连折两位,不电着急起来,心说:“玄虚子、玄静子、玄浮子,怎的还不见来?”
心念未落,陡觉“肩井”穴一麻,“当”的一声,掸杖坠地。原来,玄真子长老微一疏神,凌妙香冷笑一声,乘着那露出的空隙,一扇点到。
’
老和尚不知在想什么心事?竟是没有闪避,这真是意外的收获。
欲潮堂堂主一扇制住老和尚“肩井”穴道,兵器坠地,眼内凶光一闪,跟着飘香金扇,向老和尚光秃秃的头顶“天灵”穴,一扇拍去,嘴里说道:“送佛送上西天,本堂堂主岂能让尔活着!”
谁料,话声未落,数丈外响起一缕苍劲之声,说道:“恶贼,尔敢伤我师弟!”
凌妙香再不怠慢,举起的飘香金扇,钢牙一咬,加快拍下。
玄真子长老穴道受制,已失去抵抗之力,哼都没有哼得一声,这位年高有道高僧,嚓的一声,头盖骨便已碎裂,脑浆迸流而死,一个庞大身躯,倒在地上。
一步之差,玄浮子玄静玄虚子三长老,竟然未能救得师弟,一声悲叹,目蕴泪光,禅杖一摆,双双技人战场。
就在这时,峨嵋僧从惨号之声迭起,天欲教下,十六位香主,惊悍异常,宛如虎人羊群。
一面屠杀,一面发出震天狂笑。
玄静子长老说道:“师弟,你且前往支援门下弟子,这魔头还是由我对付吧!”
玄浮子应了一声,立即加入浑战。
玄静子长老满脸怒色,这才回过头采说道:“凌施主,敝派与汝何仇何怨,竟然忍心下此毒手,难道你就不怕遭天谴么?”
跟杀人不眨眼的强盗讲因果报应,简直如同与妓女谈贞操,犹如对牛弹琴!
凌妙香果然轻蔑地说道:“和尚,少跟我来这一套,本堂主什么都不信,如说到天谴,哈哈!峨嵋一套,那总是报应临头呢!”
他嘴虽是说个不停,手上那柄飘香金扇,却已一连攻出三招之多,每一招都是致命处所。
玄静子长老双掌一错,劈出两股掠地狂风,心想:“这魔头果然厉害,难怪师弟玄真子不是敌手。”不由心中暗生凛骇。
玄浮子加入战阵,局面虽是稳定了些,但仍然未能挽回败局颓势,他被墨鼻无常在成功,白眼无常吕木锌两位香主缠住,分不开身,眼看又有数十名黑色憎衣弟子惨死剑下。
玄浮子长老急得只有念佛。
玄静子长老呢?越打越是心惊。只因对方“花丛迷踪步”太进奇妙,自己那么凌厉的掌风,竟然沾不到人家一片衣角。但如果掌力稍微减弱,他便又乘虚而入。
眼看自己不出十招,便要毙命在这魔头飘香金扇之下。
出家人虽对生死看得很淡,但真的一旦面临死亡时,心中仍免不掉有一种逾恒的悲痛¨
玄静子长老一抹额上的汗珠如雨般淌下,依旧运集全身功力,在作苦撑。
天欲教下欲潮堂堂主凌妙香,虽是占着绝对优势,心中亦不断讶异:“为什么第二批人马,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的四大巡查使者,到现在还没有现身!这些家伙,竟得如此拖拉,不当一回事?”
旋又一想:“这样也好,如果胜了,正好回返黑湖邀功,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亦可推委责任。不过,此时正是覆灭峨嵋的最好时机,可惜的是,他们竟然未能及时参加攻击。”
想到这里,不禁狂啸一声,心想:“难道没有你们,我凌妙香便不能将峨嵋一举击溃么?”手中飘香金一紧,奇招层出。
玄静子、玄浮于两位长老。连同七个护法,十二罗汉,以及三代弟子黑充僧众,正在浴血苦战。
凄迷的月色,投射在山野间纵横的死尸,以及一滩一滩的血迹上,更加显得阴森,凄惨怕人。
名山胜景被豺狼践踏。
这些与世无争,每日青灯黄卷,吃斋诵经的和尚。有的残肢,有的断体,有的头脑进碎,落得如此下场。
然而,这群野兽,竟是毫不满足,继续张牙舞爪,扑杀着和尚。好似他们之间,有着不世深仇。玄静子长老一不小心,背间被扇锋划了尺余长的一条日子,血流如往。
老和尚面色苍白,惨笑一声,仍图竭耗真力,誓死抵抗。
凌妙香目睹老和尚血染增袍,遍体鳞伤,仍旧倔强地搏斗到底,这等悲壮的事实,他虽是一个颇为残酷的人,也不禁感到敬佩。
只是,他这等良知良能,在他心目中,仅仅昙花一现,一现之后,鹰目内突又掠过一缕凶残之色,飘香金扇,密如骤雨般再度抢攻。
玄静子长老,眼看又要被他抢进身来,难逃毒手。
陡地一一
数声清啸,自“大乘寺”方向传来。
这声音一入耳,峨嵋门下僧众,精神一振,各自奋起残余之力,与敌肉搏。
好快,声音未落,数条人影,业已自盘道上射落。
欲潮堂堂主凌妙香,见敌人已来帮手,冷哼一声,左手劈出了掌,右手飘香金扇,石火般朝着玄静子“玄机”要穴猛力戮去,如被击中,老和尚就得鸣哀哉,一命归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凌妙香忽觉背后劲风袭来。
这魔头早已有备,脚尖猛一点地,一晃肩人已避过一旁。
他这时已瞧清来人,是一个身着僧袍,面如满月的大和尚。
这和尚,即使没有一脸怒容,亦有着慑人威仪。
他这时,正从怀内摸出一只绿玉瓶,技开瓶塞,倒也一粒红色药丸。凌妙香虽在丈余二外,也隐隐闻得异香扑鼻。知是峨嵋“九转大环丹”,与少林的“七妙凝碧见’同为武林三宝。
银灰僧袍和尚,迅速地喂下玄静子长老一粒丹药,亲切地说道:“玄静长老,你负伤过重,本座因率领相如巡视‘报国寺”伏虎寺’华严寺一带,耽误了一段时间,不想恶魔们却从秘道登山,致使救援来迟,你不妨就地运功疗治。”
玄静子长老,依言咽下“九转大环丹”,立即盘膝坐在草地上,闭目垂帘起来。
凌妙香眸子一转,暗忖:“从这和尚气度来看,恐怕便是该派掌门鸿蒙禅师。”不觉问道:“和尚,大约鸿蒙禅师便是你了!”
鸿蒙样师向斗场瞥了一眼,见首席长老玄因子与爱徒风雷剑诸葛相如以及丐帮刑阁阁主无影神丐路明,已与天欲教中犯山高手展开激烈搏斗。
闻言转过身躯,冷冷说道:“不错,正是老衲。”
说时,双目金光四射,紧跟着缓步上前,脸上现出一片庄严之色续道:“凌妙香,你手段可真毒辣,但你却没有想到此行并不如你预想那么顺利,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恐怕再也不能前来接应你了广
他说到最后一句,声浪特别高,以致在场之人,无论敌我双方,均清晰听到。
欲潮堂堂主凌妙香,以及天欲教下徒众,心中本来就在奇怪,百尺飞剑绕发红须叟甘为我率领下的四大巡查使者,何以直到此时仍未现身前来接应?
现在,突听得峨嵋掌门人鸿蒙掸师亲口说出,事情决不简单,俱都大惊失色。
凌妙香毕竟是成名多年的魔头,内心尽管惶骇不已,表面上仍装得异常冷傲,说道:“鸿蒙禅师,你们消息何来?”
此时,天欲教下香主,以及峨嵋门人,都被这惊人言语所吸引。一律不自觉地停止搏斗,颂听两人对答。
鸿蒙禅师宽阔的肩膀微微一耸,冷蔑地说道:“凌妙香,你不觉得这话问得有点多余?”欲潮堂堂主凌妙香,老脸一红,说道:“就算你知道第二批行动人员名单,又有何用?总之,峨嵋覆灭,只是旦夕间事。”
鸿蒙禅师和不在意地说道:“别以为你今晚得了便宜。其实,也许黑湖‘天欲宫’土崩瓦解,咱们峨嵋派仍旧屹立亦未可知!”
凌妙香道:“说大话是不要本钱的,你也不看看资派门下弟子是何等角色!仅凭本座率领下的各位香主,贵派便落得此般狼狈,如果真的百尺飞剑绿发红须更甘为我来了,贵派恐怕早巳没有一个活口,峨嵋山怕不夷为平地。”鸿蒙禅师几乎不能按捺住胸中的愤怒,当他的眼光,发现门下受伤的僧众,是那样渴望获得休息与疗治,不禁心肠一软,说道:“但是,现在如何?老衲说过百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不会来了,说不定早已断羽而归。
“施主如今孤军深入,老衲却可断言,后路已被截断,汝等已成釜底游魂,离死不远。”
凌妙香哪里肯信,说道:“中原道上,尚有何人,敢将甘堂太原虎须。”话声未落,只见一条黑影,从山下飞掠而上。众人举目望去。那人落地之后现出身来,竟是一个姿色妖媚的妇人。
这妖媚妇人才一现身,欲潮堂堂主凌妙香,胸上泛起一片得意神采,向峨嵋鸿蒙禅师说道:“鸿蒙,让我介绍,这位女侠,便是巫山之凤萧绿蝶,现为本都四大巡查使者之一,也就是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堂主一同前来攻山的高手。
“人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老和尚却想以谎言惑众,苟延残喘,哈哈!哈哈!”
他竟是笑声不绝。
这时,不但鸿蒙掸师为之极为惊骇,就是千里迢迢赶来报讯的丐帮无影神丐,也大为困惑,甚至惶惑不安。暗自思忖:“莫非飞天玉龙彭中轩与彩云仙子吕良辕,均遭不测,死在百飞剑绿发红须叟片为我剑下,或者是去迟了,没有拦截得上……”
他心念本落,巫山淫风萧绿蝶,水蛇腰肢一扭,莲步轻移,却向欲潮堂堂主凌妙香面前行去。
并在他耳畔一阵絮絮低语,宛如一对战地鸳鸯。
只见凌妙香面色先是惊讶,继而泛起一丝凛骇,跟着摇摇头,显得神色异常慌乱。
峨嵋掌门鸿蒙禅师,虽不知巫山建风萧绿蝶讲些什么,预料必与百尽飞到绿发红须叟有关。
果然,欲堂堂主凌妙香,扭转头来,向着他说道:“鸿蒙,本堂主因另有要事,必须离去,让尔等多念几卷经文,下次再来索取吧!”
不待老和尚答言,立即下令撤退。
顷刻之间,巫山淫风萧绿蝶,与欲潮堂堂主凌妙香连同率领下的十六位高手,去得一干二净。
玄因子长老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这些杀人魔王,已够叫人头疼,现在又聚集一处,不知要把这莽莽武林,闹成什么样子?……”
峨嵋掌门鸿蒙掸师道:“此事如非路大侠前来报讯,事先有备,恐怕今宵伤亡还不止此。”无影神丐路明谦逊地道:“这算什么?依叫化看来,峨眉这场浩劫,得以避免,应该感谢飞天玉龙彭中轩夫妇,如不是他俩能及时将百尺飞到绿发红须具都截住,此时峨嵋恐怕已无一个活口了。”
事诚属实,无影神丐路明话虽说得有点欠妥。但他一副坦荡荡的神态,是以在场之人,会都默认。
鸿蒙禅师仰首望了一下中天月色,吩咐门下,将死者掩埋,伤者抬回疗治。
无影神丐路明,因为帮主小灵乞年纪太轻,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必须返回万县,遂向峨嵋掌门吉辞离去。
且说天欲教下徒众,星跳丸掷般,从一条秘道撤离峨嵋,奔行未久,只听得一声清啸,起自山麓,跟着月光下,飞起两条人影,迅逾电掣虹飞。
巫山淫风萧绿蝶玉容一变,压低嗓子急遂呼道:“从速隐蔽!”群邪纷纷鼠伏林莽草丛,她则拉着欲堂堂主凌妙香,躲在一方巨石之后,直待那两条影子完全消逝,方始抬起身形,然后说道:“幸而咱们见机得早,没有被那两个怪老头瞧见,否则,咱们一个也走不了!”欲堂堂主凌妙香,象他这罕绝高手,只要一入目,便能瞧出那两人身影,功力深不可测,难怪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具等没有讨得好去。萧绿蝶之言,看来丝毫没有夸张了。
他念头才落,巫山淫凤在他面前吹气如兰般说道:“凌堂主,走吧!别被两个怪老头追来,岂不又是惹厌!”凌妙香低喝一声:“快走!”双肩一晃,宛如夜鸟投林,激射而去。
巫山淫凤萧绿蝶,以及其余十六位高手,也跟着紧随其后,回返苗疆!
直待远离峨嵋,欲堂堂主凌妙香,方始询问巫山淫民,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锻羽之由。
巫山淫风消笑一声,说道:“你急什么?晚上!告诉你好啦!”
凌妙香呵呵一笑,说道广这一天的日子有多长呀!难道就不能提前一些前?”
巫山淫风萧绿蝶给了他个媚眼,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怎么行……”
欲潮堂堂主凌妙香,向着前面奔行的二六匹健马扫了一瞥,然后纵声大笑道:“绿蝶,我同意。”
这一双色徒淫妇,就这么三言二语,订下了晚间的幽会。
是晚。
位于川滇边只是的雷彼,一家豪华大旅邪中,第三进院落,绿满窗前,满室春光。
在一张紫檀木床椽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的年约四旬;面孔白皙,长着一个鹰勾鼻子,双眸闪射着残酷与淫邪的混合光芒,作儒生打扮。
女的绿云披肩,姿态冶历,尤其那一双水汪汪的秋波,令人如饮迷药酒一样为之沉醉,脸上泛起如红级般那样的红晕。
不知是这仲夏之夜,温度太高,或是她故意将酥胸暴露,她那袭罗衫,钮扣关解,看来风流已极,任何人见了,都想要摸触,而忍不住有一种入地狱的感觉。
坐在她旁边的男人,果然不老实起来,而且那样大胆,竟是采取迂回攻势,一一后揽腰,一手从胸襟内侵入。
女的非但没有发怒推拒,反而嘤咛一声,投向那中年儒生怀抱,星眸半闭,娇喘嘘嘘。接着妖躯一颤,娇声骂道:“妙香,你这么穷凶极恶干吗?”
欲潮堂堂主妙香,并没有因这女的一骂,中途停手,反面从东峰之巅,凌空虚渡,那双手掌忽又落在西峰,嬉皮诞脸地说道:“绿蝶,咱们既是有意人,又何必猩猩作态?”态字一落,便又急转直下。
巫山淫风萧绿蝶,轻轻地在他胸脯上拍了一下,妖声嗔道:“那么,你适才可不说词?”
凌妙香竟是毫不考虑,将头画了个圆圈,道:“适才是,登东皋以疏啸……”巫山建风笑得花枝乱颤,说道:“阁下究意秀才出身,三句不离本行。我问你,关于百尽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断羽之事,你是否要听?”
凌妙香哪有不高兴听之理,说道:“说吧,这在这里洗耳恭听!”
巫山淫凤道:“不行,你这么动手动脚,容易扰乱我的思绪,你如果真要听的话,就得规矩一些,本姑娘自即刻起,宣布戒严。”
言讫,又是一阵吃吃妖笑。
凌妙香道:“得啦!象我什么地方不可通行?戒严又有何用?”
巫山淫凤萧绿蝶撒娇地说道:“我就是不要嘛!”
她搬出女人的看家法宝。
凌妙香此时,虽被巫山淫凤煽动起欲念,但却远不敌他欲知道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锻羽经过,于是,他让步了。说道:“绿蝶,在下同意了!你就赶快讲吧!”
巫山淫凤时呼一笑道:“什么在下在上?难道你竟想雄伏,要我雌飞不成?”
凌妙香道:“然也,这叫做颠鸯倒凤。”
巫山淫风萧绿蝶,心想:“这位昔日的百花教主,果真不愧是花丛老手,善于调情。”说道:“想不到你竟是这般油腔滑调,讨厌。”
凌妙香道:“妙人儿,别只顾说废话,书归正传,我要听你讲了他的故事。”
原来,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自从奉了教主金背钓叟苗天杰之命,自苗疆黑湖,直上四川,准备一鼓扫荡峨嵋。
先一批北上的,既然有着欲潮常常主凌妙香,率领十六位高手,走在前头,他自然不便带四大巡查使者,太湖黑由渔隐裴冲,巫山淫凤萧绿蝶,飞天夜枭乌小云,生死判范文辉等太过落后。
然而,他们这一行人,却出了问题。
因为四男一女,粥少僧多,而且每个人都有着特别背景,例如: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身膺领队之职,在他看来,他必须享有特权,将巫山淫风萧绿蝶予以独占。
可是,象巫山淫凤这种骚狐狸,对于男人,胃口特大,竟是多多益善。单是一个老头儿哪会满足。
因此,她不久便勾搭上了太湖黑心渔隐,生死判范文辉,同时,她把小教主飞天夜枭乌小云,也一并成了入幕之宾。
这一来,便热闹了,四个男人,各不相让。
太湖黑心渔隐裴冲,仗着是教主的同乡,毫不买帐,而生死判范文辉,又与金背钓叟苗天杰有着亲戚关系,更是有恃无恐,至于飞天夜枭乌小云呢,却是天欲教主唯一爱徒,绿发红须叟,既是被派为领队,再窝囊,也不致屈下低头,一路之上,大闹其别扭。
先是从暗里互斗,继之变为明争。
他们愈是斗得火热,巫山淫风萧绿蝶愈是芳心涌起欢欣与骄傲。
她对这四个男人,虽有胃口,但却并无深厚的兴趣,不过,经此一来,她的身价,大是提高。
然而,他们这一行人,一过泥溪场,还没有到达犍为,便与前面的欲潮堂堂主凌妙香脱了节。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因有责任在身,远比四巡查使者心急,便欲兼程赶上,以免接应去迟,贻误颠覆峨嵋任务。
巫山淫风萧绿蝶,第一个反对,娇声说道:“甘堂主,咱们这一天马不停蹄,人不离鞍,即使人不在乎,胯下牲口可受不了啦!”
太湖黑心渔隐裴冲闷声不吭,生死判范文辉,望着向西沉落的红日,和声说道:“是啦!我就不相信走在前面的凌妙香等一行十六人,不是血肉做的。”
显然,他是在向巫山淫风面前讨好。
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白眉一耸,说道:“你们这一路日够胡闹了,现在距离峨嵋,不过百数十华里,如果打先头走的凌妙香堂主那一批人马,一时好胜贪功,去了峨嵋,一旦因咱们接应不上,而宣告失败,或是功败垂成,咱们拿何面目回去见教主!”
太湖黑心渔隐裴冲,一耸肩说道:“谁叫他们不按正常行程上路,叉不留下人与咱们联络,胜则居功,败则诿罪……”
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急了。面今含愠色说道:“究竟是你们听我指挥,还是我听你们的命令?”
他些时已有些发火了!
巫山淫凤萧绿蝶,杏目一瞪,娇叱道:“当然我们全得听你指挥,要不是你一路之上,死缠着我,咱们根本不用专程急赶的。”
她这么一说,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这可就下不了台,以一种乞援的目光,望向飞天夜枭乌小云,无可奈何地说道:“少教主,你是亲目所见,老朽之言,可有什么不对之处?”
说也可怜,这杀人魔王,今天四面楚歌,却是敢怒敢言而不敢妄逞凶威。
在他以为飞天夜枭岛小云,总应该以师傅为重,站在自己一条阵线,谁知,这小滑头又是大出意外。
只听他说道:“甘堂主,这事情还得慎重考虑,晚辈之意,最好咱们入城,向老百姓打听,看凌堂主那一行人,到底过去了多久,然后再作决定不好么?”
他这话虽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但却打开了双方的尴尬之局。
绿发红须叟甘为这沉叹一声,说道:“少教主,到底较老朽心思灵活,就这样办吧!”
哪晓得他们一打听,全放了心,因为欲潮堂主凌妙香,也是在日落前才入城的。
既是如此,绿发红须交再也无话可讲。
当晚,一行五人,便在犍为县城中的“大兴”客栈落了店。
而凌妙香等一行人,却仍赶在前头,去五通桥渡过一宵。
且说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名义上虽是受命为功击峨嵋派的首领,其实,他们这一批人里,却把巫山淫凤萧绿蝶,奉为几人中的主宰。
无论她一举一笑,都使得这四个魔头,神驰魂销!
五人落店后,便在城中的“薛涛酒楼”大吃狂饮。
这晚,“薛涛酒楼”的生意,跟平常一样兴盛,宣告客满。
喝拳行令之声,远播户外。
不知何时,在他们左边一席上,来了两个上头上脑的怪老头。
这两人,一个高大,一个瘦小,均穿着一身乡下人常穿的蓝布大褂,居然三杯下肚,摇头晃脑,吟起诗来。
只听那瘦小的吟道:“一出洞来者,如不享受焉,明宵送命矣,岂非饿鬼乎?”
反复吟哦,沾沾自喜。
那高大的老人似感不耐,说道:“宣戈,这是我适才做成的,你自然不知道了!”
“不过,诗意悱恻、凄凉、哀伤、难道你遇着了什么杀身之祸不成?”
高大老人意甚关怀。
谁知瘦小老人,却是哈哈一笑,说道:“宣戈,你想到哪里去了,咱们文人之命,虽不值钱,却也未必出此下策!”
高大老人怔了一怔,似甚不解,说道:“这样看来,你是无病呻吟!”
“那也不是!”
病老人故作神秘地道:“莫非你有感而作?”
高在老人追问一句。
瘦小老人咕嘟喝下一口高梁,得意地道:“然也。”
高大老人嘴唇才一翕动,瘦小老人立予阻止道:“我知道你又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过,你得付洒帐,否则,我情愿把这首诗的材料来源,让他收藏在肚子里发霉也决不相告。”
高大老人伸手一掏腰包,摸出一大叠庄票,说道:“袁梅,你也忒小气了些,试想区区之数,老朽还要你破钞么?”
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等五人,心想:“看不出这上头土脑的家伙,还是一个士绅,要是换在从前做没本钱买卖的时候,那真是洗劫的好对象。”
这儿念头未落,便听瘦小老人一拍桌子,说道:“你既然这么慷慨,我又哪能吝啬!”
他说到这里,陡然压低嗓子说道:“昨宵……”
他虽然把嗓子压低才些,哪想,象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这等高手,加以距离又近,还是听得十分清晰。’
只听他继续说道:“昨宵,‘神仙洞’山脚下,来了五个贼人,他们要去做一票买卖,据说,前面已经去一批一一”
高大老头插言道:“哦!他们是第二批!”
瘦小老人道:“谁说不是!……那强盗头儿对打家劫舍,最是拿手,这次重新进入江湖,本有一番打算!”
他说到这里,端起酒杯,与高大老人碰杯之后,便又跟着往下说。
“谁知他才一脚踏入江湖,便感心惊肉涉,这是他从来未有的事,顿感兆头不祥。”
高大老人忍木住道:“那么,不去也就算了。”
瘦小老人道:“我也是这样想,可是那强盗头儿,却与人约好了动手时,不去如何能行!”
他还边说边扶起一块一块的红烧肉,吃得津津有味,然后用衣袖一抹嘴角油渍。
高大老人说道:“他们究竟去了没有?”
从语气可以看出,他对瘦小老人那种慢吞吞的说话态度,好象十分不满。
瘦小老人理出不理,伸出一双手掌,弹击蓝布大褂上的灰尘,道:“可是,他深知那家事主,正是当今天下九大财阀之一,有钱的人虽是养尊处代惯了,足可稳操胜券,但他庄上人手众多,而且又是武学世家,难免不引起别人注意,半途中杀出程咬金来弄个灰头土脸全军覆没。
“因此,他有点气馁,但却又不便毁约。于是,他心里异常予盾,暗自思忖:‘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假如我这次出山,还不曾好好享受一番,明宵一旦送命,到头来,岂不做个饿鬼。便不自觉地念道:
一出洞来者,
如不享受焉,
明宵送命矣,
岂非俄鬼乎!
“我觉得这强盗头儿,出口成章?岂非天籁,因此默认于心,适才遂不觉念涌出来。”
高大老头儿道:“原来,这诗并不是你作的,恕我客不能请。”
就在这时,右面席上,响起了一起嘿嘿怪笑,道:“两个老老狗,竟敢戏侮老头,莫非活腻了!”话落,一掌拍出,顿时酒楼上起了一阵掠地狂风。
两个老头儿一声惊叫,一大一小两个身躯,竟被掌风刮出酒楼的窗外面。
这惊人变故,使得“薛涛酒楼”上数百食客,纷纷哗然。
用一种惊惧的目光,投向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甘为我等一席上,有的则出主意,要求酒楼老板赶快赶县衙门报案去,不要让凶手溜了。
胆小的食客,陡然发现那凶手,竟是绿头发,红胡子,双目寒星涌射,更吓得付帐开溜。
有的则趁机吃了白食,损失的却是“薛涛酒楼”老板。
巫山淫凤萧绿蝶娇嗔道:“甘堂主,你这是干什么?人家又没惹你,如此一来,岂不是自招麻烦……”
绿发红须叟甘为我眉头一掀,双眼杀气射出,喉咙里一声咆哮,说道:“谁也不许动,否则……”
他说到这里,用手掌朝那楼柱削去,只见那么坚硬的木头,顿时被削下寸许厚一块木片,拿在手中一碾说道:“要是谁敢再动,就以此为例。”
果然他露出了这一手,楼上的酒客,全都哆嗦了一下,一股寒意,泛至心头。“薛涛酒楼”上,迅即鸦雀无声。谁不要命,去招惹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太湖黑心渔隐裴冲,惊呼道:“甘堂主,你那衣襟上是一片什么?”
经他一提,其余的生死判范文辉,巫山淫凤萧绿蝶,飞天夜枭乌小云,全瞧见了,只见一张白纸条嵌在他衣襟上不住晃动,摘下,他看得出,那人正是巫山淫凤。
哪知巫山淫凤才一打开字条,微微一瞥,面色陡变。
绿发红须叟料知纸上必有蹊跷,说道:“萧使者,那上面与些什么?”他竟然客气起来。
巫山淫凤娇声念道:“大庭广众之下,持技伤人,算什么江湖好汉,有种,带着你那批饭桶,即来城外土地祠前,天荒老人及地荒老人同具。”
绿发红须叟大怒,身形一晃,便如一只夜鹰入沉沉夜空,他要去找那两个老头儿算帐。
剩下来的太湖黑心渔隐装冲、生死判范文辉、巫山淫风萧绿蝶、飞天夜枭乌小云四人,略一交换意见,也纷纷朝城外土地祠起去。
“薛涛酒楼”老板,算是倒透了霉,竟然免费招待这批恶徒。嘴里不禁叽叽咕咕骂道:“龟儿子,吃饱了连帐都不付,但愿他不得好死!”
且说百尺飞剑绿发红须叟,满怀愤怒地从楼窗纵下,立即展开八步赴蟾上乘夜行功夫,飞檐掠脊,迅比关疾箭,朝城外土地祠奔去。
不消片刻,便已抵达。
这时,刚好已是三更。天空中一轮明月,疏星点点。
土地洞前的榕树,枝叶被风拂动,不见半个人影。
绿发红须叟此时大为疑惑,心说:“那两个土头土脑的家伙,说什么也不象怀有武功的人,莫不是太湖渔隐等故意乘我不备,施展手脚,把我支开,他们正好跟巫山淫风萧绿蝶那烂污货鬼混。”
“对了!”他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自言自语道:“定是如此,怪不得他们一个也不见跟来。”
他正想转身离去,忽感后脑上,吹来一股热气,不禁大惊。
等到他回过头来,草地上依然悠荡荡,渺无人际。只闻四野一片蛙鼓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