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小云心里怦然而动,想道:“她是谁?”
就在这时,黑衣蒙面女子,已给小灵乞接上行将断折的右肘,向前微移半步,双眸射出冷电寒芒。
夜风飒飒,落叶飘飞,金剑虽横在手中凝止如山,但在月光下,仍闪耀着灿烂光华。
乌小云虽是狂妄,此时却不敢仰视。
黑衣蒙面女子,樱唇在绢帕后启动,冷冷说道:“年纪轻轻,才出江湖,便这般心狠手毒。”
乌小云身躯微微一震,瞬即平复。
黑衣蒙面女子接着又道:“丐帮统率大江南北,行侠仗义,抑强扶弱,累世宗旨不变,为武林人士所共仰,痴下竟不惜下此绝情。名门正派后起之秀,绝不如此!”
她说到这里,目光下滑,向他垂在右手的“玉龙创”瞥了一眼,顿时眸于掠过一缕惊诧之色,急切地问道:“阁下手中宝剑何来?”
乌小云突然扬声说道:“它是来自一个……哈哈!不说也罢!”
黑衣蒙面女手腕中金剑,轻轻一抖,三朵金花,疾向对方飘去,温声说道:“阁下这般吞吞吐吐,想必出自扒窃世家,本女侠非要追出赃物来源不可!”
乌小云一声“咦”,横移三尺,避开面前涌来的到花,说道:“想不到姑娘竟是武林雪山神尼门下玄衣女侠,在下乌小云久仰芳名……”
这家伙一见美丽女子,有如泥巴见了水,浑身骨节都变得软了!
谁知他名字未落,蒙面女子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少废话,还不将赃物来源供出!”
乌小云征得一怔,旋即涌起得意笑容,将“玉龙剑”扬了一扬,呵呵笑道:“这个嘛,它是过去飞天玉龙的成名兵刃!”
玄衣女侠点点头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小偷儿,快些将剑呈来,让我给轩弟弟送去,以使原壁归赵!”
乌小云一听玄衣女侠之言,不禁妒火中烧,先前那一丝爱之意,顿时消失,现出满脸轻桃之色,说道:“姑娘即是玉壁,更加可喜,何必归赵,还是归我姓乌的好了!”
了字未落,一声清叱,金剑虹飞,电轮芒弧。
玄衣女侠自从师父雪山神尼以开项大法将自己一个多甲子功力转移给她,又经过一番苦练,已今非昔比,与飞天玉龙不相上下,此时一剑刺出,威力自是不同。乌小云吓了一跳。
但他仍无动手之意,脚下一挪,刚好闪过姑娘一招,嫁皮笑脸说道:“玄衣女侠,你真把在下看做小偷儿么?”
玄衣女侠绢帕内流露出一丝轻蔑之色,冷冷说道:“行为不正,心术险恶,虽非扒窃,亦不远矣。”
乌小云鹰眉一皱,说道:“女侠怎样批评在下,均无不可,不过,你想不想知道这‘玉龙剑’,在下是如何得手的?”
这正是玄衣女侠所极欲知道的消息,祝声说道:“如非钻穴爬墙,便是混水摸鱼……”
乌小云木待她说下去,仰天哈哈大笑,说道:“女侠也把姓彭的看得过高了!”
“莫非你还能强取豪奇不成?”
“正是。”
玄衣女侠说什么也不相信,因为她适才出手一剑,将小灵乞救下,已试出少年功力,并不如轩弟弟深厚,冷哼道:“别替自己脸上贴金,凭你配么!”
乌小云脸上微微一红,哼声说道:“不错,在下虽不能胜得飞天玉龙,但他却没有逃出家师‘洪荒七绝’杀手。”
玄衣女侠不禁惊骇,急切道:“你说什么?”
“在下是说,飞天玉龙彭中轩,在家师‘洪荒七绝’杀手之下,武功全废!”
这消息,宛有晴天霹雳,玄衣女侠虽说后来移情于桃花娘子座下四大弟子秋娘子的徒儿齐纪雁,但她仍然对彭中轩蕴藏着一种纯真的情感!是以一闻噩耗,差点昏厥过去。
鸟小云如何看不出,冷笑一声,说道:“在下曾经说过,飞天玉龙已成过去,现在代之而起的应该是我飞天……”
飞天什么,他却一时想不起来。
玄衣女侠恨透了这家伙,立即接口道:“飞天夜集好了!”
“这匪号再好也不过,因为这家伙,把他的父亲乌云成活活逼死,非集猿而何?”
说话这人,正是右臂裹着绷带的小灵乞。
乌小云心说:“大丈夫不流芳百世,即遗臭万年,一世枭雄,天下震惊,名虽不雅却够威风!”不禁哈哈大笑道:“赠名之情,不无感激,今宵定能敌过汝等。”
言毕,一声长啸,激射长空,眨眼不见。
玄衣女侠本想追截,小灵乞在一旁呼了声,“薛姐姐!”
她只得停下来,说道:“小灵弟,适才那姓乌的小子所说,敢情全是真的?”
小灵乞凄然道:“真的……”
玄衣女侠,消息一经证实,不得小灵乞继续往下说,口中大叫一声“苍天”,立即晃肩飞走。
她此时心里如被刀扎一般。悲哀,愤怒,怜惜,齐集心头。
小灵乞没有想到玄衣女侠乃是这般关怀飞天玉龙,慌忙喊道:“薛姐姐回来,我有话说!”
夜静,声宏,玄在女侠自然听到,那激射如箭的身躯,后又冉冉飞回,说道:“小灵弟,我真糊涂,你是告诉我他隐居的地址,是吗?”
小灵乞真被玄衣女侠所流露的真情所感动,心说:“轩哥哥有这样的姐姐关怀着她,即使死了,也可无憾!”感动得晶莹的泪水,
在眼眶内闪闪发光,竟忘记了答复。
玄衣女侠见他这般模样,原以为有甚不测,伸手抓住小灵乞左腕,急切道:“小灵弟,快说,莫非轩弟弟忍受不住失去武功的痛苦,竟然……”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把小灵乞手臂握得更紧。
小灵乞被握得痛得眉毛直颤,赶紧说道:“薛姐姐你误会了!轩哥哥现在不但武功已复,而且还比以往功力更高,便是吕姐姐,也凭空武功增高不少。”
玄在女侠听得如坠五里雾中,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灵乞等她把手放了,遂将彭中轩在那夜遇金背钓叟,以无量山四尊者研创的“洪荒七绝”,一招“地老八荒”,将轩哥哥点了三阴穴道废去武功。将“玉龙剑”“玉龙鞭”全夺去,给了他的徒儿乌小云、如何被元幻神憎赶来,由辽南七霸,合七人之力,为他疗治三阴残穴,伐骨洗髓,功力尽复,吕良辕如何深入九宫山,巧得“元磁神剑”及“云霞被”,功力大进,现已双双南下前往死海矮岛,寻找仇人四川双煞杨仁杨义,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玄衣女侠听小灵乞将话说完,已是星沉月落,不由叹息一声,说道:“我说啊!像轩弟这么个侠肝义胆正直无私的昂然男儿,如果也要遭遇到武林中人比死还难过的结果,老天爷还算有眼吗?”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向着天边行将沉下的一轮残月吟道:“但愿人长久……”
她吟声才一出口,便觉自己既已剃度皈依佛门,怎的尘心依旧未净,当着小灵乞的面泄露心底秘密。
于是,伸手一摇,作了个告别的招呼,便向夜色中慢慢隐没。
小灵乞目视玄衣女侠窈窕的背影消失,心里不禁泛起一缕凄凉之意,暗想:“薛姐姐如此年华,却要陪着青灯、红鱼,度此一生。唉!像这样的人生,未免太残忍了吧!”
然而,他小灵乞是无能为力的,不由发出一声悠悠叹息。
且说飞天玉龙彭中轩和他的爱妻吕良辕,经过数目跋涉,横越梵岗山脉,直达苗岭。
两人因贪图赶路,错过宿头,吕良辕道:“轩哥哥,你发愁干吗?我们练武之人,风餐露宿,算得什么!”
言毕,手中抡鞭,“啪”的一声,在夜空中划过,坐下那匹银色健骑,希章孝一声长嘶,四蹄如飞,便向山道疾驰而去。
她这种表现,正是深恐丈夫怕自己吃不了旅途辛苦而有所不安,其用心,真可谓体贴入微。
恩爱夫妻,便是这样!
彭中轩目送娇委纵马前行,心中真有说不出的感动,一个做丈夫的,岂让妻子前行有险,虽然吕良辕此时,足可跃入天下武林罕绝高手之列,仍宏声呼道‘辕妹,小心些。”
话落,人已催马赶去。
这苗岭山脉,山势崖巍,峰峦迭起,古树参天,穿云透霄,山道两旁,野花生姿。
两人无心观赏,纵马疾驰,约有顿饭光景。越是前行,道路越是崎岖,狼曝猿啼,这在没有人迹的深山之中,吕良辕虽是口说不怕,但心却忐忑不安。
飞天玉龙彭中轩道:“辕妹妹,咱们还是歇息的好,即使你我还能忍受劳顿,但两匹良驹,无论如何吃不消了!”
吕良辕立即勒住马疆,回过头来,娇笑一声,道:“轩哥哥,好吧!咱们就在这里歇息好了!”
了字一落,便立刻甩登离鞍,飘身下马。
两人将马匹挂在一株虬松之下,然后取出干粮,水袋,饮用之后,便铺着毛毡,相拥而卧。
这时,明月在天,星河闪闪,万籁俱寂,山风吹动着树枝哗哗作响。
吕良辕偎在丈夫臂弯下,没有多久,便已香鼾息息。
飞天玉龙彭中轩,既耽心野兽伤及坐骑,又害怕蛇虫,扰了爱妻美梦,同是,更想到此次前往死海矮岛寻找仇人,不知是否能够顺利。一忽儿,又想起了他们的爱子小轩跟着松鹤老人练习武功,不知现在长得是否漂亮,健康,总之。他此时心绪如潮,辗转不能成
眠。
就在这时,一缕衣袂破风之声,从峰顶传来。
彭中轩骤吃一惊,暗忖道:“这荒山野岭,何来武林高人?”
念头才罢,一条瘦长人影,已从林梢飘落,轻如一片落叶,鹤行路步,掩至两人躺卧之处。
彭中轩虽是伪装熟睡,却已从闭着的眼缝瞧着来人移动的身形,“这家伙不就是幽冥教主吗?”他此时已然看清了来人是谁,败军之将,心头反而大定。
不过,他仍然不敢忽视,潜运“毕元神功”,护住自己和爱妻,以防事变突然。
谁知那幽冥教主,向两人微一注目,立即身疾射,朝来路如飞追去。
彭中轩暗中一声“不好”,这家伙行动鬼祟,定有什么诡谋,双掌一撑,脚尖点地弹起,一式“松鹤跃飞”,向着幽冥教主逝去方向追去。
幽冥教主好似知道后面有人跟踪一样,去势较前倍增快速。
飞天玉龙彭中轩更加疑惑,展开上乘轻功,急迫不舍地紧随其后!
两个绝世高手,这一较上劝,俄顷之间,便已追出十数里之遥。
蓦地,一个疑念,起自彭中轩心头,暗想:“这家伙莫非是在故施诱敌之计,爱妻此时正在熟睡,如遇歹徒,岂不大精?”
想到这里,不禁深海失策,应该先将吕良辕唤醒才是,赶紧身形一旋,来一个一百八十度向后转。谁知他身形才转,前面诱敌的幽冥教主,陡然停身,发出一阵嘿嘿怪笑,直似恶行夜,说道:“飞天玉龙,不怕你聪明盖世,这一回也上了本教主的恶当,尊夫人大约已被同伴劫走,只要你乖乖地将‘元磁神剑’献上,嘿嘿,咱们绝不为难就是。否则,你总知道咱们一向不尚空谈!”
彭中轩哪里有心去听他的话,将“松鹤跃飞”轻功,施展到极限,宛如一缕淡烟,直往回扑。
等他回到原处,一黑一白两匹健骑,虽仍年树下啃食青草,但
地上的爱妻吕良辕,竟连同毛毡一齐没有踪影。
他借着迷雾的月色一探视,草地上竟没有兰丝打斗痕迹,证明是在熟睡中被人劫持。
飞天王龙彭中轩那份难过,便不用提了!悔、恨、爱、愁一齐俱来。
跌足,捶胸,接手,撕发,他真恨不得为自己的愚昧,一头撞向崖石死去。
然而,他能一死了之么?不行!他父仇未报,爱妻被劫,小轩尚未长大成人。
他必须活着,活着去完成他应该肩起的任务。
这一个忠厚、仁慈的年轻人,陡地钢牙一挫,双掌握掌透爪,怒发冲冠,仰天一声悲啸。
这声音尖锐,高亢,悲壮,凄凉之极,直可裂金透石,上冲霄汉,不但宿鸟惊飞,伏兽骇走,连数丈方圆之内,声波所及,枝叶全坠,声势好不骸人。
站在十余文外的幽冥教主,也感到双耳嗡嗡,胸中气血翻涌,心下虽是凛骇至极,但他仗着身后有着强硬靠山,胆一壮,便又冷冷道:“飞天玉龙,你这样鬼哭狼牌干什么?咱们的交易,究竟还谈不谈?”
飞天玉龙彭中轩,双目射火,怒叱一声:“与鬼域谈判,何异与虎谋皮,她一人之命,就换你千百人之命,黄泉路非遥,你就等着瞧吧!”
语音一落,呼地劈出一掌,幽冥教主大出意外,他不知道这年轻人要拼命,哪里还敢接招,藉着掌风,双臂一振一式“乘风归去”,去势捷如流星。
飞天玉龙彭中轩,一声悲啸,宛如中天龙吟,喝道:“老魔,你走得了么!”
身形一长,化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影,疾射夜空。
这一次,可不比得适才情形,既使幽冥教主起步在先,两下也只差二十余丈。
不到半盏热茶,眼看便要被飞天玉龙追及。
幽冥教主骇怒交加,伸手一探,抓起一把“化血寒沙”,反臂洒出。只见银红花雨,漫空罩下。
飞天玉龙去势本急,眼看便要被“化血寒沙”沾身,但他早已有备,手中的“元磁神剑”,倏地挥出,身形依旧毫不停留,一阵铮铮轻响,那一逢银红花雨,全部被吸剑上,左手运集“毕元神功”一掌飞出。
潜劲狂涌,幽冥教主虽是相隔两丈有余,仍觉背心如遭千斤铁闸,整个身于震飞丈外,“咔喳”一声,从树上跌下。
飞天玉龙彭中轩,知道这一掌要不了这魔头之命,立即跟纵飞落,意图生擒。
谁知,当他下得树梢,左边刷的一声,枝叶一阵摆动,等到他晃肩追去一看,竟是一只尖嘴削腮,遍身毛茸茸的猴子。
他眉头一皱;复又折转身躯,向幽冥教主坠落之处寻去。除地下有一滩血迹外,人已逃去。
一错再错,都是自己沉不住气的后果。现在,线索已失,又向哪里去追寻爱妻呢?
继又一想,“只要此魔头,在苗岭落脚,还会找不到吗?”
就在这时,他豪地发现左面一堆寸厚枯叶上,微露践踏痕迹,想那幽冥教主必是已受重伤,一时不慎留下。
遂沿着那条岭脊,慢慢寻去,心想:“欲速则不远,刚才要不是一时心急,何至连遭挫折!”
他如此一想,智慧复明,不一会,便来到一峭壁,这处峭壁,爬满了葛萝葛藤,把石壁全行遮住,看不出一寸岩石。而下面也是万丈深谷。原来,这地方正是峰腰,如果从远处望至,上下一片雾,谁曾想到,居然有路可通这里。
彭中轩再向前走,已然上下渺茫,无可攀登,暗想;“这老魔头,莫非不是走的这条路?”
正在疑惑,忽然一阵山风过处,有文许宽一块的葛萝葛藤,竟会随风飘摆,与其他之处回然有异。
这证明了一件事,就是那地方定然是虚空的。
他不觉走向前去一望,更增疑虑,因为那些藤萝,垂在地下部分,整齐如削,如非经过人工,焉能如此。
不消说,幽冥教主那魔头,定是藏身洞内。
敌暗我明,这家伙鬼头鬼脑,虽是受伤,但他身怀绝毒暗器“化血寒沙”,不可不防。
心中暗自沉忖:“敌人藉以掩护之物,不过是洞口萝藤,我只消将此除去,谅他必然黔驴技穷。”
想到这里,双臂一张,刷!刷!刷!一连挥出数剑,洞口藤萝,果真应手断折垂落地上,现出一个山洞。
藤萝虽去,但洞外树木前绿,仍然射不进月光,飞天玉龙彭中轩运目一望,洞中石笋参差,涉无一物。
上过一次当,学得一回乖。他脑中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彭中轩,你今后千万要沉静,充分运用机智,切勿感情用事。”
于是,他握着“元磁神剑”,一面运起“毕元神功”,一步一步,向洞中走去,
他虽是脚不沾尘,身体仍然带动着空气,使那石笋上的蛛网。有些微微波动。
只消轻音一声,洞中立时响起一片回音,历久不绝。
彭中轩小心翼翼,左转右折,入洞愈深,光线愈黑暗。
要不是他练有夜眼,视黑夜如同白昼,如换常人,必然寸步难行!
蓦地,吱的一声锐叫,石壁后面出现一物,全身血红。翼展长约丈长。
彭中轩疾目一扫竟是一只从未见过的奇异蝙蝠,向着他头面迅掠而至。
狂风压体,他不禁吃了一惊,举手一挥,“无磁神剑”金芒陡射,那奇异编幅,又是吱的一声骇叫,想是受伤,迅即朝后遁去。
彭中轩暗忖:“这洞中既有生物寄存,必然通向外面。”极目一望,只见这条沿道,颇为深远,两旁全是红砂岩石,平整如削。
复前行,忽闻一阵哗啦流水之声。
飞天玉龙彭中轩立感诧异,脚下微一用力,眨眼之间,便已跃出百丈之远。
再一迂回,前面顿现暗绿光华,赴前一望,那发光之物,竟是一粒宝珠。
宝珠光辉之下,赫然现出“血城”二字。
彭中轩剑眉一整,心说:“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名称,不管它是血城也好,死城也好,既已至此,为了营救爱妻吕良辕,说不得只有闯!”
想到这里,豪气倍增,大步向“血城”入口走进。
他一步踏入,里面景色顿变,不但豁然开朗。而且严然城郭。什么都是一片红色。
那哗啦流水之声,便是起自脚下,俯首一望,自己意是站在河岸边缘,心中暗忖:“这条河流,总该是碧绿的吧!”
随俯首一望,天哪!那滔泪滚滚的一片殷,哪里有水,简直就是血浆嘛!
不错,只有血,才有那样的浓度,何况,还有扑鼻的血腥之味,
彭中轩虽是胆大包天,亦不禁心头泛起一丝寒意。幸而这分血河,并不宽广,仅有两丈七八距离。
他只须轻轻一跳,便已越过河面。
忽然,“血城’,中一阵杂沓的步履声传来,他吃了一惊,迅即隐身暗处。
不久,便从城内走出一群人来,彭中轩在暗中仔细一望,这些人虽是高矮不一,但莫不红光满面。肥头大耳,而且挺着一个大肚子。有的锦衣博带,有的更是莽袍玉绥,前者宛如豪商巨贾,后者当是显官权臣。
这些人,踱着方步,缓缓地向河岸行来。边走边谈,嘻嘻哈哈,笑声不绝,好像正是春风得意。
人还未到,一股官僚夹杂着铜臭味道,恶臭欲哎。
飞天玉龙彭中轩血腥味还能忍受,一闻这两种气味,赶快用衣
袖掩着鼻子。
这一群人眼高于顶,虽是打他身边经过,竟然全未发现这血河之畔,来了一个陌生少年。
他们来到河岸,笨拙而迁缓地作了个卧姿,一言不发,将头伸入血河,大量吸喝。
彭中轩心想:“难道这些人,便是吸血鬼么?然而,这血河中的血,又是从哪里来的,莫不是咱们天下老百姓的血吧!”
继又一想:“不会是的,如是老百姓的血,怎么会能流到这里来呢?”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这些人血也喝饱了!别看他们臃肿,这时手脚却变得异常灵活起来,双肘一点,一个鲤鱼打挺,全都飘身站起身形,一个个双目射出异样的光彩。彭中轩黑暗中瞧得直皱眉头。心想:“幸而自己未曾轻举妄动,否则,何堪设想!”
蓦地,人群中响起一声暴喝,“谁!还不给我滚出来!”
飞天玉龙彭中轩,吃了一惊,以为是自己行藏暴露,被这批家伙瞧见,正欲仗剑挺身而出。
忽见血河对岸,人影一晃,幽冥教主应声而出,并且向那矮胖紫莽老人施礼甚恭,口中说道:“启禀师父,徒儿毛茹特地回来拜见你老人家的。”
彭中轩在黑暗中瞧见,大为诧异,心想:“这幽冥教主毛茹,原来竟是出身‘血城’,看来这‘血城’一派武功,仍然厉害。以后非得小心谨慎不可。”就因为这意念牢记在心,日后才能脱离劫难。
紫莽老人面容一肃,说道:“毛茹,你技艺未成,胆敢私自出洞,难道就这样,就有所成就么?”
幽冥教主毛茹。跪禀道:“蒙师父恩典,徒儿到得外面,并未给‘血城’一派丢脸,已在武林中争得一席地位。创设幽冥教,自任教主,教徒分布不下数千之众。”
紫莽老人哈哈笑道:“想不到你居然成了一派宗师,老夫龙镇,倒也沾光不少。”言下大有得意之色。
另一个狮门鹰鼻、腰横玉带的老人说道:“这幽冥教,顾名思
意,是装神弄神。能有多大气候,而且武功并不足以争霸天下……!”
龙镇一拂胸前红须,说道:“不知腾兄有何高见?”
龙腾顿时目闪奇光,豪笑一声,四面回声不绝!只听他沉声说道:“我么,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背泰山而超北海之志。”
龙镇首先一挑拇指,大声赞道:“壮哉斯言!想不到腾兄,年登期颐,仍然雄心未死,可喜可贺!”
其余紫莽老人跟着随和道:“如非腾兄有此壮志,则血河之血,终有一天必将枯竭。”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跟着滴嗒!滴嗒!算珠密杂之音骤起,竟是一位锦衣豪商在拨算盘。
俄顷之后,只听他欢呼一声,说道:“如果腾兄肯出面创设教派,尽诛异己,不出十年,天下苍生将无别类,咱们血河之血,定可高涨三尺,子孙均将享用不尽。”言讫,呵呵大笑。龙骧意犹未尽,说道:“如此,拙徒只有为腾兄摇旗呐喊矣。”
他说到这里,轻声道:“不中用的东西,还不给老夫滚起来。”
幽冥教主立即站起身来道:“小徒此次偕新交至友铁拂尘,回返血城。在苗岭山中,获得一位绝世佳人!意欲奉献血城大帝……”
龙骧一听有女人,不待他说完,便道:“人呢?”
幽冥教主陡地撮唇一嘘,一条黑影应声飞降,彭中轩在暗中一看,果然爱妻被铁拂尘来毛挟在背下。
只见他挥首道:“贫道铁拂尘云幻,参见血城诸位前辈!”
龙镇及众人微微颔首,十数道淫邪目光,俱都朝被点了穴道的吕良辕射击。
全都觉得这美艳清丽少妇,眼似秋波横,眉若远峰聚,脸庞儿椭圆,除唇直是樱桃,周身骨肉停匀,丰满尤增情趣。
确属旷代佳丽,一个个不禁垂涎三尺地。
还是龙骤先发觉这样有点失态!说道:“茹儿即有这番孝心,为师定当转达大帝。血城从未接见过外宾,此次似亦不能破例,这
位美人,可交由为师照料,汝等一俟血城大帝核准,再陪同进来不迟。”
言罢,即将吕良辕挟在腋下,身形一闪,便已无踪。其余之人,亦如电掣般疾射入城。
铁拂尘宫墙外望,心中闷闷不乐,幽冥教主道:“道兄何须这般性急,要知这血城,乃是而尤祖建立,数千年来,从未与外界接触。
“百年前,少林达摩神僧,虽然曾来此城,与血城五十七代大帝搏斗七日七夜,尚且进不得此城,如道兄能获准前往,试想这是何等荣誉!”
铁拂尘果然面现感激之色,幽冥教主毛茹说道:“云幻道兄,也许你没见过血狱凄厉景色,趁现在无事,随小弟往观光如何?”
铁拂尘云幻道人欣然应允,两人身形一闪,便已投入血河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