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侠这一沉思间,黄小龙与金燕,已相互换了几句话。此刻,金燕可不知道琴侠心中,已然愤怒到了极点,而且动了杀机,她依然天真的,客气的,憨态十足的对琴侠说道:“老先生,小龙哥看样子并没得罪你嘛?你何必—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呢?我们也知道,绝不是你老先生的对手,请老先生…”
她本待说请老先生原谅,放他们走路,可是,她活没完,琴侠邝步濂已然—声怒喝,道:“贱丫头,谁与你噜噜苏苏的,你已轻破了老朽一生的禁戒,你还想活得成吗?别做梦啦,拿命来吧!
”
“嘭!”的—声,琴侠被震得上身—阵摇晃,右臂腕麻抖,心中不禁大骇,因为这一掌他打的是金燕,却被金燕身后的黄小龙,给抢前接了下来,当黄小龙抢前出手之际,他心里已暗想着了,他想:“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老头子,因为他会曾经以一掌十成之力,将小龙打成重伤处,而这次掌力,他已经使足了十二的功力,准备—掌就将金燕给做了,没想,与黄小龙—掌相接之下,也只不过将小龙震退两步,根本没有受伤的现象,这又怎能不使他大感惊骇呢?
他绝不会想到,黄小龙这些日子里功力骤然的增加,他更不会想到黄小龙受毒伤后的身体,会复原得如此快速。
终于,在他准备再次挥掌时,忽听夜空中传音一声鹤唳,这声明亮的鹤唳,将琴侠惊得呆住了,那已然抬起的两条臂弯,停放在半空中,久久无法放下,这情景同时也将小龙金燕二人愕住了。
倏然,夜空中鹤唳再传,小龙金燕不自觉的舍却当前强敌,仰首观看,一只硕大无朋的白鹤,正盘旋在空中,似被人操纵般的,欲降不降。
黄小龙此时忽然起,山中长顿白鹤抓取那铁甲幕,这两支白鹤相较大小相差无几,难道这两支白鹤会是同—支吗?如若果是如此,则年前山中抓取那被折为两断的黑蛇,也必有所因的了。
蓦然的,黄小龙觉得手腕一紧,低头一看,金燕正对自己使着眼色,心想,即不愿与琴侠正面为敌,正好趁此时机,悄悄一走了事,不过抚心自问,并非怕他而避,即算畏怯走避,在宇内四奇面前,也不能算丢脸。
再次往琴侠处探看一眼,见琴侠双臂依然高举,但已改了姿态,似是求取,期待的呼救,一颗银发白须的头,也自高高仰起,那珊深纹毕露的脸孔,珠泪纵横,好象正遭遇到一件极为伤心的事般的。
这个时节走,是再好没有了,黄小龙牵起金燕,身形微微晃动,已平飞出数丈远去,再两个起落,即已将琴侠出十数丈远去,慢慢的看见人影了。
次日,黄小龙通知小铜神后,即与金燕二人双双上道,这次小铜神给准备了两匹马,黄小龙改变主意,不再游玩,直接北上,穿豫入冀。
还没出鄂省,就在鄂省边界的大别山区里,黄小龙与金燕又发现了那只大白鹤,金燕对小龙道:“小龙哥,这只大白鹤,假如能听话,能骑人该有多好,—泻千里,一天半天的就可能到京都了,也免这沿途跋涉之苦。”
小龙看着那,一息儿盘旋低飞,一息儿穿云直上的大白鹤,听了金燕娓妮细诉的话的又沉吟了好—会工夫,方始说道:“燕妹!据我猜想那上面—定有人,而且很可能是武林中前辈座下的灵禽,这灵禽的来历,又与琴侠有着关连,我们不谈也罢!还是赶路吧!”
又过了好几天,小龙与金燕这一夜,特别歇足得早,未末申初之际即已落店,没再往下走。
这个镇亦有数条街道,熟闹十分,傍晚之际,人潮更挤,小龙与金燕晚饭后,也到街上去溜哒。
在—间商铺的门口,黄小龙拉着金燕停下了,因为他发观一位相当阔气,而毫无—点出门经验的公子哥儿,正在这家商铺的柜上,从一个小袋里倾出了数十颗,明亮夺目龙眼般大的珍珠。
这珍珠倾出后,四地乱滚,那公子哥—阵慌乱惊叫,这不但店中的人惊得不知所措,更且连街上的行人也吸引住了。
黄小龙心中暗想,这哥儿也太不懂事故了,所谓财不露白,象这种珍珠,怕不都是价值连城之物,怎可这般毫无忌惮的倾倒,虽说如今份属太平盛世,可是见财起意的,依然大有人在。
那公子哥儿豪爽的,由伙计们替他拾起,他数也不数就全部装回袋去,又向掌柜的客气了两句,回身就走。
这—回脸,对上面,黄小龙不禁怔住了。这哥儿好英俊的一付貌相,与那文绉绉的样子,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黄小龙—心只注意店里的事,而金燕只在看得—眼后,就掉头看别去了,她不注意什么珠宝,她的心纯洁而淡泊,她唯—的愿望。就是与小龙在—起,找一个地方隐居,过些神仙的生活。
她根本不求名也不望利,银钱珠宝在她如粪土,她学也为了防身,为了替小龙报仇,在江湖上做些侠义事。
这一夜,黄小龙在房中辗转难以成眠,听听隔室,金燕香梦正甜,黄小龙刚下后床来,倏听一声急骤蓦呼!
“救命啊!强盗!强盗!”
这声音来至对过客室,黄小龙插好从金燕处取回的古剑,—点脚穿窗而出,可是待他来到对面房门口时,见房门劈开着,门口已爬倒了两个粗眉环眼汉子,室中也呆立着两个豹眼汉子,更怪的是,金燕早已在室中现正与那商店里的公子哥儿说话,公子哥千恩万谢的谢相救之恩。
黄小龙缓步行进,那公子哥儿立即自我介绍,姓左名德,赣省人氏,此次进京探亲,因沿途施舍救济,穷困,将身边所携的金银都化光了,故才有今日柜台上抖露珍珠的事发生。
他本意将珍珠换些银两做盘缠,不想,那家掌柜的一见他倾出那些大如龙眼的珍珠,反倒不敢开口要了,以致左德只好原璧怀归,没想却引来了这些强盗,差点因此将命也陪上了。
不管左德说这话有多少漏洞,小龙与金燕二人还是十分相信,因为他二人也是人世不深之人,又怎会往较深的方面去想呢?
自那天起,左德即以托附为由,请小龙与金燕二人携带同行,他也买来一匹马,硬往他二人一起凑。
小龙认为即是同路,也就附带着替他保护保护,于人有利,与已无害,何乐而不为呢?
金燕姑娘她是唯一小龙哥之命是从,除了小龙哥在她心中占有牢不可拔之坚固地位外,凭谁她以不会再生好感,凭谁她也决不怀恨仇视,只要你对待她与小龙好,她永远给于笑脸相向。
然而她本就生得美,笑得更迷人,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想想看她这一笑,有多么感人,有多少魅力,小龙还没怎么样,虽然他俩每逢住宿均分房而卧,可是他尽有机会与金燕亲热、拥抱、抚摩、亲吻。
但是,这自诩美男子的左德,却被逗弄得强忍难煞,与他们同路几天,已然混撕熟了,他抖尽了才华,献尽了殷勤,除了得到金燕那感人的笑脸外,连—句赞美的话都没有。
可是,这几天来,金燕与小龙感觉一件不平常的事,就是那只大白鹤,每天都在他们头顶出现一次到两次,而且较以前飞得更低,那种欢欣的呜叫,俯中,那种毫不惮忌的翻腾,振翅穿云,使他二人感到大惑不解。
大白鹤身上没人,这已不用证实了,但是,他为什么会追逐他们来呢!小龙心中猜疑着,这不是普通的鸟兽呀!它应该是千百年通灵之物,而金燕内心却感到万分高兴,她只道大白鹤是无主之物,她在想着应如何的,将大白鹤收服了,载着自己在天空上遨游,那种情味,该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想象的。
那同行的左德,也对这大白鹤感到万分兴趣,而且他还指手划脚的,好象很有把握将大白鹤召唤下制服般的。
小龙笑他天真无稽,金燕可更天真,她立即要左德教她驯鸟之法,左德说两句,还真有点道理,可是,左德也没有这个能力将大白鹤从天空唤下,指手高呼了半天,只逗得小龙与金燕一笑而已。
这一日,三人九穿过豫省,进入了冀南,在古战名地邯郸发生了一件,使黄小龙感到十分惊奇的事。
黄小龙遇见了盟兄李志虎,李志虎本与黄小龙相约在北京见面的,这突然的相遇已使他惊奇,可是当他听完李大哥一番话后,就更惊吓得张不了嘴啦!
原因是京城里,前不久日子,发生了一件庞大离奇的失窃案,而这失窃的人家,都是京城鼎鼎大名的和坤相府。
这批失窃之物,是镇远镖局刚刚送达,某总督私献的礼物,这批礼物,由镖暗护送,沿途一点风声也没有,当天送达相府后,因和坤正有事,未及过月,也就尚未入库,没想当夜会全部失窃,真可说神不知不觉。
和坤当朝宰相,权势在握,闻知后雷霆大发,将护院武师骂得狗血淋头,最惨,最惨还是镇远镖局,指名镖局有串通嫌疑,勒令镇远镖局限期破案,若不如期破案,定当重辨等等。
至此,镖局总镖头生恐慌,这种无头案,根本无从追查,可又不得不尽力派人追查。总镖头总算面于够大,央求得和坤,请了十数名宫中一二等侍衙大人从中协助,可是至今,旬日早过,连一点点消息都没有。
李志虎数年前曾受总镖头提携之情,遇此紧要关头,怎好出言相辞,朋友旧在患难相交,遂也相帮追查窃犯。
近闻,冀豫道上,黑道人物凭聚,不知所因何事,甚且将一甘潜伏有年的黑道魔头,也给逗引来了,为此事宫中也下来了人,但始终不知何事,李志虎叫小龙,在这一带略作停留,改日一同入京。
黄小龙对李大哥,唯命是听,立即答应下,就在邯郸略作停留。
时已秋末冬初,冀省气候,早已烈风狂啸,黄小龙与金燕虽不畏寒,可也怕惊世骇俗,不得不略作准备,购买一些应用衣物,以防风雪的斗蓬罩帽,及一些更换的里外衣物。
物事刚备齐,大风雪随着也来了,而且一连下了好几天。
这些日子,李大哥因事没在客店里可是美男子左德即没有走,他的道理足,路上歇息几天没关系,小龙金燕二人什么时候走,他也就什么走,免得路上出事,连命也丢了。
这天,雪止了,李大哥仍未见来,左德游兴大发,坚邀二人郊外赏雪,左德说他是南方人,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不该错失这种机会,其实他只要到了京都,还怕欣赏不到这种银色世界吗?
小龙与金燕,在客店里闷了几天,也想到外面散散心,而他两人,其实也没见过这么大雪。
三人三匹马出得城来,小龙与金燕还不觉怎样,而左德穿上了狐皮袍子,依然嗦嗦的抖着,不停的呼冷。
小龙见了遂道:“左兄!你如若怕冷,就请止步吧!敝兄妹可要放马走一程了。”
左德听了这话,立即一昂头,钢牙紧咬道:“不妨事,不妨事!跑吧!我也见识见识。”
小龙见其虽然嘴强牙齿依然微微相触随与金燕—打眼色,一声呼啸,放马狂驰而去。
美男子左德,虽在马后狂呼乱叫,可是却并没有落后,—口气跑出十余里地,也只是寻丈之隔,也没见他坠下马来,更奇的,小龙回眸一瞥之下,见他脸不红气不喘,与小龙金燕没什么两样,这真使小龙心中怀疑了。
他想:这家伙真的不懂武功吗?他怎能如此泰然的骑马狂驰呢?这冰雪上驰马,他的两腿上还得叫足了劲,才不至于被马摔下,而他竟也没被摔下马来,正在小龙思忖之际。
倏的,划空传来一声鹤唳,三人惊喜的同时勒住了狂驰中的马,希聿聿数声叫过,三匹马同时人立而起,小龙在怒马人立之际,蓦的将马头带转,正好看到左德泰然的坐的马上,也没被马摔下,心中逐暗道:“好小子,你身怀武功。隐藏不露,紧紧的随着我们,也不知你安的什么心。”
黄小龙正待出言责讯之际,是左德脸上飞快的闪过一阵红晕,心道:“你也知道难为情吗”
眨眼工夫,大白鹤从高空中俯冲而下,在三人头顶,盘旋了一刻,随着频频呜叫不已。
金燕见大白鹤光叫不飞走,不由得惊喜万状,高声叫道:“大白!大白!有什么事吗?”
大白鹤似乎懂得金燕的话,在半空中连连点头,又叫了两声。
这一来,金燕真有说不出的高兴,她见大白鹤飞得并不太高,倏然,在马上一腾身,往竟大白鹤脚上抓去。
—声惊叫,金燕从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地落在马背上,原来这声惊不是她叫,而是美男子左德叫的。
金燕的轻身纵术,真可比追风遂电般的快境,可是大白鹤千年之禽,岂是轻易的让你抓得住的,然而金燕并没失望,因为她左手上执着一只白鹤毛,他早巳心满意足的笑了。
就在这个当儿,去路上飞快的纵来一条人影,只瞬息工夫,已停在三人马前,原来是个老年道士。
道士一稳住身形,立即双目炯炯精光,朝三人打量,金燕与左德,他只不过略略看了一眼,可是看到黄小龙时,不禁狠狠的盯了数眼,随望着黄小龙稽首立掌行礼后,问讯道:“小施主尊姓大各,贫道武当风雷道人有事请教。”
黄小龙—闻听而前这位精神矍烁。身背长剑的老道士,就是武当派的风雷道人,连忙飘身下马,答礼道:“晚辈黄小龙,给道长请安。”黄小龙得称晚辈,但他却没下行礼,只双手恭祝的拱了拱。
风雷道人冷笑道:“据说小施主,身藏武当绝艺,竟也没把贫道放在眼里……此事慢谈,请问,这只大白鹤可是施主的坐骑?”
黄小龙连忙摇头道:“大白鹤,乃罕世灵禽,黄小龙是一生苦命,哪有这好的福气,不过,道长说小龙没将道长放在眼里,此语不知从何而来,请道长告知—、二,免得使我蒙受不白的冤。”
风雷道人尚未答话,金燕勿抢着问道:“老前辈,你方才问大白鹤是谁的坐骑,大概你总知道大白鹤的来历吧!请你告诉我好吗?”
风雷道人闻言,两道长眉一皱,道:“女施主千万别在贫道面前打哈哈,难道它如今不是你座下的灵禽吗?你骗得别人可瞒不住贫道。”
两句话,说得金燕满头白露,莫明其土地堂,她心中想道:“这老道士,满口疯言疯语的,答非所问,不知道说些什么。”
金燕她心中在骂,一旁左德心中狂跳不己,这老杂毛瞧不出,懂得的东西还真不少呢?
这—刻,风雷道人又和黄小龙答上话了,但听出说道:“小施主欲说瞧得贫道,何以见了贫道不跪?令师何人?”
黄小龙被这—问,久久无法答腔,他如何自圆其说?他怎么能随意告人,他武艺学自“人皮宝衣”,虽然,人皮宝衣巳从金燕怀里,移放到自己怀中来了,可是他不愿随口告人。
风雷道人见黄小龙低头不答,嘿嘿冷笑两声道:“身怀武当绝学?竟敢说是并不出自武当的武当绝学,贫道倒真要领教领教,见识见识!”
说完“呛”的—声,肩头拔出宝剑道:“小施主,亮剑吧!贫道只有从剑招上来判别你的真伪了。”
黄小龙被逼无奈,将马匹交与金燕,将随身碧芒宝剑拔出,先行过礼,告过罪再拉开了门户。
黄小龙这—施礼亮相,风雷道人,“啊!”的叫了声,随即冷冷说道:“原来是无影怪侠司马在光之徒,也敢假冒本派之名,我要你知道武当剑法之厉害。”语落立即—剑刺出,剑至中途,倏然—抖,就象十数枝剑齐齐刺出般的。
黄小龙今天是存心卖弄,但见他一声长啸,身子跟着滴溜溜一旋,声落人杳,根本就瞧不出他怎么走的。
风雷道人大惊而退,探首四处打量,没见小龙人影,可是当他眼睛回到原来位置时,发现黄小龙依然持剑站在那,根本象没移动过般的。
风雷道人今年近八旬高龄,他什么人没见过,他什么样武功不懂得,小龙使出这飞花散影的轻功,他一看即知出自酒仙所授,这怎能不使他惊疑万分呢?酒仙隐世数十年,想不到还收了这个出色的徒弟。
风雷道人不再冷笑了,他爽朗地笑道:“好好,酒疯子对你也有缘,你再露两手剑法吧!”
此语一出,三个年青人同时愕住,小龙与金燕同一心事,他俩早知道酒仙之名,但是他们可没想到,这老道士居然如数家珍,一见即道破了。
而美男子左德的惊愕是,他看出小龙身怀绝世武功,可是,也没想到是酒仙之徒,这使他那以往的打算全部推翻了。
风雷道人一语道出,立即振剑抢攻,武当九宫剑法,天下闻名,岂是等闲可比,可是,黄小龙一上手就施展开人皮宝衣上“剑底游龙术”缠战之法,将风雷道人的九宫剑法,很巧妙的一招一式都给化解得无影无形,而又是那样的轻松,飘逸,潇洒,脱俗,更妙的是,风雷道人在小龙的一招一式中,都能叫出名堂来,可就是无法连贯,但却完全是武当剑法中的招式,只是略略有这么一点点不相同罢了。
至此,风雷道人大感疑惑了,黄小龙到底出至那门派的,他的武功究竟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他的思忖未了,黄小龙已一声长啸,如龙潜吟响澈云霄,显示其内功的深厚,啸声未落,倏的黄小龙变招反攻,施展开人皮宝衣上盖世奇学,只两三招,就将风雷道人逼得连连倒退。
这两三招,风雷道人也会使,他更知道叫做“展翼摩云”“剑影飘香”“蝶舞花飞”,这三招在武当剑法中,真是平淡得出奇,真想不到由黄小龙使出,其威力竟是如此之大,自己竟然连接都接不下。
还好黄小龙三招一过,立即收招停止,笑对风雷道人道:“你瞧着怎么样,我这不出于武当的武当剑法,还可以一看吗?不至于辱没名门吧!也就无须再追根究底吧!”
风雷道人一时间竟被小黄说得汗颜无地,良久良久后,方始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武当派,沉默江湖数十年,望你能替武当派再度扬眉吐气,武当派将永感大恩,贫道亦沾光不少。”
随后,风雷道人又说道:“近传豫冀道上,出现了盛传武林数百年的‘人皮宝衣’,此人皮宝衣乃是敝派之物,小施主如若有缘得遇,愿能将之夺回,则武当派定能光大门户,恢复数十年前的名望声誉。”
此语一出,小龙与金燕不禁对望了一眼,想起李志虎李大哥说的,原来是为这人皮宝衣,可是这风声打从何道而来,这不能不使人疑惑了。
黄小龙不愿撒谎,所以他只得笑了,不作肯定,也不作否定地随意点了点头,与风雷道人道别后,上马而去。
返回店中时,午时已过,三人各自回房梳洗,可是只瞬息间,三人又都回出房来,因为三人发现自己的房中,都被人翻动过了,在房门口,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作了个会心的微笑后,又转进去了。
左德是想大概还是为的他怀里的一袋珍珠,他可不知道小龙身上还藏有那盖世武学的人皮宝衣,较他怀里的珍珠,其价值不知要高出数十百千倍之多。
次日,李志虎依然没见来,黄小龙留下了话,交待说他已经起程北上,嘱他事情办完,立即入京相会。
黄小龙被李志虎盲目地留下了,却因此使得前途相候的黑白道上人物,焦急地多候了些时,假如说不是风雷道人说破,黄小龙依然会莫名其妙的在邯郸相候,只要多呆些日子,前途那些人物,自会动摇信念的撤走过半。
三人在离开邯郸后,沿途上说说笑笑的,轻松已极,可是走到暮色升起时,却发现错过宿头。
啊!不对,这完全走岔了路,似乎离开官道老半天了,这才想起三人适才说笑之际,前面似有三五个商人也骑着马在前领路,哎呀!对了!他们是有心的,黄小龙不怕,金燕更不怕,左德也没有流露一点害怕的脸色。
于是,三不管,扬鞭疾进,准备找一个村落暂宿一宵。
在天色全黑之际,三人来到一座树林前,这真可拿艺高人胆大来形容,三人毫不迟疑的就催马进林。
突然,林中现出了一个大村庄,村庄四面环绕着一道小溪流,此时,庄门突的大开,灯光齐明下,看到三个年岁均在四旬上下的中年汉子迎出门来。
那三个中年汉子,出得门来,异常尊敬的向小龙等三人见礼,并说抓抓庄主宋羽已在庄内候驾多时。
小龙等三人见到这种突然的,出奇的接引之法,三人心中都不免一怔,因为他们是这样的光明正大,故黄小龙也就豪放的,镇静的下了马,将马交给庄民后,搀扶着金燕姑娘,缓慢地随在三个中年汉子身后走进去。
这宋家庄规模还真不小,总有数千户的人家,黄小龙等行过,这些庄民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事情,只用嗜奇的眼光,向他们打量一眼而已。
不移时,在一对大石狮的门数下停住了,因为这时,门楼里走出好些人物来,黄小龙抬眼一看,总共有五位,似是专为迎接他三人来的,其中只有一人,他稍稍感到面熟外,余者小龙一个也不认识。
相互见礼寒喧后,进得门去。
在一座大厅上,摆下了数桌酒席,而在此时,才有二位老者,自称宋羽的与小龙等相见。
待大家礼罢坐定后,小龙方始觉得,气氛的不协调,这种迎讶方式的奇特,此刻庄主倏然立起说道:“近闻黄小侠身怀巨宝,老朽如此相引,为的只是开眼览赏一二,但不知小侠是否肯相借一观。”
黄小龙知道,别看这场面文静,象是招待老朋友般的,其宝在这种情况之下,更是防不胜防,较正面打门更厉害。
可是黄小龙总算胆识超人,但见他立即笑话道:“敝人请问庄主一声,谣传黄某身怀巨宝,这巨宝是何名称,黄某不才,自信身边宝物当有多件。”
此语一出立将大厅中十数英豪惊得呆了。
庄主宋羽哈哈一笑道:“小侠也太吝啬啦!除了‘人皮宝衣’武林公认至宝外,还有什么样的宝物,值得武林中人夸赞的?”黄小龙也随着笑了声道:“人皮宝衣前在宇内四奇棋神府上失窃,届时,黄某确曾在场,如今又发现在本人身上这消息,从何而来!”
庄主宋羽还没答话,内厅里走出个人来,小龙一见,即认出是宇内四奇之棋神廖元,他奇怪棋神廖元怎的也会在此出现。
棋神廖元一现出,双眼即暴射出冷电的光芒,紧紧地盯住金燕姑娘打量,总过了半盏热茶工夫,方始听他说道:“这位莫不就是金燕姑娘吗?……”
金燕一见棋神就知道这个风声,全是棋神廖元所放,为的要报复在他家中失去“人皮宝衣”那个过节,即然知道,金燕也就坦爽的承认,道:“谢前辈挂念,金燕正是小女子。”
棋神廖元脸上抽动了一下,现出了难看的苦笑道:“金姑娘留帖所云,人皮宝衣本是姑娘至友之物,这不是明显的指出是黄小侠之物吗?即算猜测错误,如今想必仍在姑娘身上,这点,我相信不会错吧!”
金燕这时脸上略显红晕道:“小女子一时冲动,对前辈无理之处,尚祈见谅是幸,不过,这都是不得已的事,前辈即知其情,何必还要追踪至此呢?”棋神廖元听了金燕的话,一声虎吼,冲前两步叫道:“你把老朽看成什么样的人?”
黄小龙见棋神倏然发怒,连忙出言止住金燕道:“棋神前辈,燕妹不错也,这事完全由我而起,还是由我来向前辈道歉吧!至于另有什么事情,也请吩咐,只要在下能办到,绝对尊从便是。”
棋神冷笑连连道:“一人之名誉,岂是道歉可赔赏得了的,即然‘人皮宝衣’在尊驾身下,仍请将‘人皮宝衣’交出,棋神一世慷慨,这武林至宝本也没有观念之意,而如今却想到,人善受人欺,马善被人骑,我也想要啦!”
小龙心想,为了免去枝节,就将人皮宝衣交出,让他去白费几年气力也好,自己却可省去许多麻烦,遂与金燕使了个眼色,从怀中将那薰黄锦囊取出,正待趋前交给棋神之际。
倏然,人群中闪出个少年,喝声道:“慢来!慢来!这事还需要商量。”
众人往这少年一阵打量,少年也真奇怪,将身上一件长衫脱除,露出了里面的紧身衣靠。
少年这一脱除长衫,在场众人,无不“啊!”连声惊叫,原来这少年竟是京城里下来的锦衣卫。
从他装束上一看便知,这少年虽然年轻,已经是一等侍卫了,少年衣物脱除,立即一声长啸,然后道:“诸位请原谅,在一国之中,凡是宝物就应奉献朝庭,归于国家,不应占为私有,诸位认为如何!再说……”
说至此,少年走近黄小龙身边道:“黄兄!你还认识小弟吗?小弟史锦汉,我们应该是还有点交情在的,你即然不欲所得,就请交给我吧!”
说完,史锦汉毫不客气,劈手就夺,然而,黄小龙已非五年前可比,岂是容你夺得去的,但见小龙左手一隔,右手已揣进怀里去了,说道:“史兄,五年不见,想不到兄弟两都当上侍卫大人了,真是失敬得很,‘人皮宝衣’谁都可以要,就是象史兄这些大人们,我不能给。”
史锦汉自小随兄,曾欺压小龙多次,他兄弟俩从小龙处拾得天符令,上得长春洲学了三年武艺,自己为不可一世,何曾把黄小龙放在眼里,不想这一夺没夺过,反被小龙一掌,差点将手腕敲折,总算闪避得快,亦被指风划过辣辣作痛。
史锦汉闪身退得两步,再听黄小龙如此一说,不由气得剑眉紧惕,翻腕拔出长剑,暴声喝道:“小杂种,你敢对小爷无礼,我叫你知道厉害。”
倏的,一声急喝,将史锦汉欲举之势止住,大厅门口,随声纵进来四条人影,小龙闪眼一瞥,来的是三男一女,其中只一位中年汉子不识外,余者非但见过,还都隐藏着仇与恨。
这四人一进入厅中,大厅里立即一阵混乱,因这来的四人都是宫中侍卫,千手观音杨士桐,阴爪阎婆阎娘娘,仙人剑史锦沦,另一中年人乃是北派铁掌梁明生,阴爪阎婆与梁明生都是亲近加入宫中的一等侍卫。
大厅中的骚动是因为宋家庄庄主羽,向不与这种鹰爪孙交往,更不与他们冲突,发生利害关系。
千手观音杨士桐一进入厅中,立即说道:“小狗,我们相遇前后三次之多,你总该记得吧!第一次让你脱逃,第二次本人不认,这第三次,你若不将‘人皮宝衣’献上,你就准备着叫人收尸吧!”
黄小龙嘿嘿冷笑一声道:“你别洋洋得意,我还正要找你呢?这是什么?”黄小龙说完,拔出宝剑拉开门户,现出无影剑的起手式。
金燕姑娘也真认趣,随着小龙双掌一挥,跟着往中一合,童子观拜音,亮出了映光掌的起手式。
这两个姿式,在场的有四人认得,千手观音本门武功哪能不懂,另外棋神廖元,庄主宋羽及阴爪阎婆都认得这起手式的来历。
突然,从内厅中闪出一位银须飞舞的老者,站在黄小龙与金燕的面前,双眼中泪光盈盈地注视着小龙与金燕。
该老者一现身,千手观音杨士桐一声惊“咦!”道:“渔哥哥,你怎么也在这?”
那被稍渔哥哥的老者,对千手观音杨士桐的问话,好象根本没听见,嘴唇不停的颤动着,象是要对小龙与金燕问话,可是却因为内心的激动,始终没能讲出一句话来,但是眼中的热泪却始终翻滚着没给淌出来。
小龙与金燕,一时间反被弄得莫名其妙,这老者不象是为人皮宝衣来的,因为从老者那双眼中,可以看出,老者正在伤心的感怀往事呢?
这时大厅中,寂静如死,这老者久久方始滚下了两滴眼泪,颤声叫道:“小弟弟,小妹妹,你俩可是我那兄弟无影怪侠之徒?”
小龙金燕闻言,立即同声答道:“无影怪侠正是恩师!”
老者闻言,没等二小再说下去,立即惨声说道:“老天爷有眼,总算让我遇上了,你二人可会听他说过渔叟之人,那就是老朽。”
二小闻听,“哎呀!”一声,双双拜倒。
渔叟连忙掺起道:“此时此刻,不是叙礼之地,望你俩今日为冤死泉下的恩师报仇,我要亲眼见你二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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