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五十五分,吕泰森在豆腐店里痛骂了老板一顿,然后就大模施样地从店门里走了出来。
豆腐店的老板是他的大舅子。
他的大舅子是个又胆小又怕事的好好先生,虽然他是这里的老板,但平时给人骂得最多的,也就是他。
吕泰森要骂人,当然用不着有甚么理由。
有一次,他的大舅子在他面前放了一个屁,结果就给吕泰森在肚子上揍了三拳,然后再骂足了整整十五分钟。
所以,他的绰号既叫“神秘森”,也叫“恶人森”。
今天,他又骂了老板一顿,但骂完之后,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甚么而骂人。
可是,这个穷凶极恶的人,当他离开了豆腐店之后,很快就遇见了一个比他还还更凶恶千百倍的恶汉。
这恶汉是从街角里撞撞跌跌地冲出来的。
他一冲出来,立刻就撞在吕泰森的身上。
吕泰森脸色陡变,正要脾气发作,脸上已首先挨了一拳。
“你妈的蠢蛋,走路不带眼睛!”恶汉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样子。
吕泰森不是善男信女,岂甘白挨一拳,立时怒吼一声作出了反扑。
他在怒吼声中,一拳重重撞在那恶汉的肚子上。
但恶汉仍然站在那里,全身上下纹风不动,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动一下。
吕泰森吃惊地看着这人的脸,过了好一会才失声叫了起来:“你……你就是石头!”
恶汉咧嘴一笑,笑得既残酷又愉快。
“砰”然一声,吕泰森又再吃了一拳,登时整个人仰天倒了下去。
他昏倒了。
很少人能挨得起石头的拳头,吕泰森可以挨到第二拳才倒下去,已算是相当难得。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给人紧紧地缚在一张木椅上。
石头的拳头有如石头,他的脸庞看来也像是粗糙的石头。
石头坚硬、冰冷、无情。
无论是谁跟石头硬碰硬撞,都是一件既愚蠢又危险的事。
吕泰森当然也很明白这一点,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已听人说过,石头是一号怎样的人物。
现在,石头就站在他的面前,手里还握着一支铁棒。
石头不断挥动着铁棒,而铁棒每挥动一下,都发出了令人为之心寒的啸声。
“吕先生,你醒了?”石头忽然用左手按在吕泰森的脸上,而且最少有三只手指正压在他右边的眼球上。
吕泰森虽然是个著名的恶棍,但在此时此刻,他又还能凶恶到甚么地方去?
他现在只有求饶的份儿。
“石老兄,饶了我罢!我可没做过甚么错事啊……”吕泰森哀怜地说。
石头冷冷一笑,忽然三指用力一压,仿佛想把吕泰森的眼球就此压得爆开来。
虽然,吕泰森的眼没有真的被压爆,但却也给压得痛楚异常,连忙嘶声叫唤:“石老兄饶命!饶命……”
石头这才稍放松了一点,冷笑道:“昨天你自己做过甚么事,希望你老实一点照直说。”
吕泰森脸上露出了恐惧之色,也许连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也会有如此惊惶的时候。
他只好说:“我承认!我承认昨天曾经在何董事长的旧房子里……”
“在那里干甚么?”石头严厉地喝问着。
吕泰森期期艾艾的说:“我……我在那里负责做个手势……”
“是不是做手势叫埋伏着的同党行刺唐小姐?是不是这样?”石头揪住了他的衣襟。
吕泰森不敢再撒谎,只得说:“的确是这样的……但那些杀手并不是我的甚么同党。”
石头冷冷道:“不是你的同党,难道是你的同学了。”
“不,我……我没有念过书,没有甚么同学。”吕泰森淡淡地说:“但他们也不是我的甚么同党!只不过有人给我十块大洋,叫我负责……做这件……这件工作的……”
“这件工作!”石头突然跳起来,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两眼有如铜铃般直瞪着他:“你可知道,你是在跟他们串谋杀害老子?”
吕泰森忙道:“我……我甚么都不知道,只是凭……张照片认得你们那辆汽车而已……”
“你说得真是轻松极了,”石头的眼睛,布满着令人望而生畏的血丝:“你可知道,在这辆汽车里除了老子之外,还有两个比老子还更重要千万倍的人物?”
吕泰森苦着脸,说:“我不知道……我真的甚么都不知道啊……”
“好啊!一句甚么都不知道,就想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了。”石头狞笑着,道:“我若在你脖子上捏上五分钟,你猜猜会有怎样的后果?嘿嘿,老子可也不知道究竟会怎样的,真的不知道……”
“别捏!别捏!”吕泰森已吓得汗出如浆,差点就快要屎滚尿流:“请你老人家高抬贵手,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不敢稍有半点隐瞒。”
石头冷冷一笑,用手指在他的面颊上用力捏了一下,才问:“给你十块大洋的家伙是谁?”
吕泰森深深的吸了口气,道:“是……是白脸小邹。”
“白脸小邹?”石头突然放手,浓眉紧皱地说:“是不是早几个月前在百乐门舞厅为一个小歌女跟刘青刀争风吃醋的那个邹少礼?”
“对了,就是这个邹少礼。”
“白脸小邹!邹少礼!”石头冷哼一声,道:“这家伙居然敢跟刘青刀那样的恶太爷争风吃醋,胆色实在不小。”
吕泰森咳嗽了一下,道:“是邹少礼指使我这样做的。”
石头握紧着拳头,忽然一拳重重打在吕泰森的肚子上。
吕泰森疼得连脸色都白了,却不敢说些甚么。
石头又揪住了他的头发,恶狠狠的道:“你可知道我为甚么要揍你这一拳?”
吕泰森苦着脸,摇了摇头。
石头厉声接道:“老子揍你这一拳,是因为你说话不老实。”
吕泰森忙道:“不!我说的都是真话,真的是邹少礼叫我……”
“闭上你的鸟嘴!”石头把他的头发揪得面紧:“邹少礼是个败家子,有时候连开车的侍应也会得到几十块钱的打赏,他若叫你做这种事,又怎会只给你十块大洋那么少?”
吕泰森眼色一变,惊惧地望着石头。
这个人如其名的巨汉,居然粗中有细,只要稍有半点破绽,也很难瞒得过了他的眼睛。
吕泰森只好说出真相:“除了十块大洋之外,他还给了我一块黄金……那黄金最少有一斤重。”
“一斤重的金子!”石头冷冷一笑,道:“这倒差不多了!”
“石老兄……”吕泰森呐呐地说道:“我已经把事实说出,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放你娘个鸟屁!”石头骂道:“你这种人面兽心的害人妖怪,老子就算放你出去,你也休想可以完完整整的回到豆腐店作威作福!”
“石老兄饶命!石老兄饶命!”吕泰森吓得连腿都软了:“我……我以后一定会洗心革面,再也不敢做半点伤天害理的勾当……”
“少跟老子耍这一套!”石头脸色很不好看,“你说的一切,咱们自会去查个清清楚楚,倘若其中还有半点含糊不清,嘿嘿!”
他没有再说甚么,只是在吕泰森的鼻尖上重重的指了一下,然后就掉头走了。
吕泰森已给关了起来,跟外界隔绝。
完全隔绝。
十点四十五分,邹少礼从狂欢声中,搂着丁娜拾级而上,一直来到了二楼的走廊。
今天,是邹少礼的生日,他在自己的家里开了一个庆祝的酒会。
从他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开始,八年来他都用这种方法来庆祝自己的生辰。
在楼下的客厅里,猜拳行令和笑骂扭打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
那些都是邹少礼的朋友,当然,除了他的朋友之外,还有一大群花枝招展的女人。
没有女人和酒,绝不能令他的朋友陷入真正狂欢的境界。
邹少礼比任何人都更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的生日酒会从来也没有让他的朋友们失望过。
但除了自己的朋友之外,他也不能让自己失望。
这是他的生辰,他当然也要喝最好的酒,还要拥有最好的女人。
现在,他搂着的女人,就是这屋子里最美艳也最风骚的一个。
丁娜今晚好像特别愉快,刚才她还在客厅一口气唱了三支令人血脉贲张的热情小曲。
她的嗓子虽然比不上第一流的皇牌歌星,但在这种场合里,她已足以胜任有余了。
三曲之后,本已在狂欢的男男女女就更加狂欢了,而邹少礼也已按捺不住,今年“提早”把自己喜爱的女人抱了上楼。
楼上有房子,而且隔音设备很好,无论楼下客厅的人怎样喧闹,在这些房子里都绝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
邹少礼实在是一个懂得享受的花花公子。
丁娜的脸早已红了,红得就像个已经熟透了的红苹果。
邹少礼喜欢这张脸,更喜欢她俏脸以下的那副诱人身材。
房门是紧闭着的,需要用钥匙才能够把它打开。
邹少礼有钥匙,而且这钥匙是用黄金铸造的。
但若跟钥匙小洞下悬垂着的一枚钻石戒相比,这黄金钥匙的价值立刻就变得完全微不足道了。
这是邹少礼在八年前就已定下来的“规矩”。
凡是在他生日那天陪他上床的女人,都可以得到这种礼物:一条金钥匙和一枚钻戒。
丁娜从他手里接过这份“礼物”,脸上绽现出妩媚的笑容。
她在邹少礼的脸上吻了一下,然后才腻声说道:“这枚钻戒,是不是比前几年的更大,更完美?”
邹少礼悠然一笑:“这还用说吗?你瞧,它足足有十二克拉,连我自己所拥有的几只钻戒都比不上它。”
“你真好!”丁娜兴奋地叫了起来。
在欢笑声中,她用黄金钥匙打开了房门。
然后,他们就看见房子里早站着了一个人,还有一支冰冷漆黑的枪管对准着他们的脸。
“别动!也别张声!否则你们就只好到阎王面前去翻云覆雨了。”
这人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却沉实、有力,绝对不是用来吓人的。
丁娜脸色已变得一片苍白,她想尖叫,但总算没敢叫了出来。
房门终于关上。
在一分钟前,邹少礼还以为在这房门关上之后,就是自己真个销魂的时候,但现在,他除了干瞪着眼空着急之外,所有如意算盘已给消灭得干干净净。
房子里居然不只有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年青英俊,但脸上的表情却冷得像是一块冰。
而另外一人,脸如石头,拳头更像石头,甚至连一对眼睛也像是两块又尖又硬的石子。
石头!
邹少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当然听说过石头是个怎样的人,也知道石头不但驾驶技术好,枪法之准确也是绝少人能望其项背的。
他宁愿这房子里出现了一只犀牛甚至是前古时代的恐龙,也不愿意面对这么一个人。
但这人既已来了,他就算插上一双翅膀或者可以缩小得变成一只蚂蚁,也是万万躲避不了的。
枪就在石头的手里。
他忽然对丁娜说:“张开你的嘴。”
丁娜吃了一惊,她不知道这个粗汉壮子为甚么这样命令自己。
但她没有迟疑,更不敢违背这个人的命令。
石头望着她的嘴看了半晌,然后又咧嘴一笑:“我不喜欢随时随地都会尖叫起来的女人,所以,我打算用一只袜子塞住你的嘴巴,你同意不同意?”
丁娜当然同意。
她点了点头,但却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石头瞪着她,又在咧嘴笑:“你喜欢用谁的袜子?用我的还是你自己的?”
丁娜更加吃惊了,连忙迭声说:“用我的!用我自己的!”她一面说,一面把名贵的法国玻璃丝袜迅速地脱了下来,然后闭着眼睛塞进嘴巴里。
邹少礼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既是惊悸,又是说不出的愤怒。
丁娜这张嘴,在他眼中看来是很可爱的樱桃小嘴。
他把她带上这房子,原本是想慢慢亲个饱的,但现在,亲吻这樱桃小嘴的却不是邹少礼,而是一只玻璃丝袜。
这已不单只是讽刺,而且还是一种侮辱。
这讽刺令他毕生难忘,这侮辱使他无地自容。
但在石头面前,无论他内心怒火燃烧到怎么样厉害的程度,他却只有忍受着。
石头一直眯着眼,冷冷的瞧着丁娜。
过了很久,他才啐了一口,冷笑说着道:“原来美人儿的袜也和老子的袜一样臭!”
丁娜紧闭着眼,泪水已从眼角渗出。
站在石头背后那人倏地开口,他说:“不关这女人的事,咱们别再难为她。”
谭北人总比石头稍有怜香惜玉之心。
邹少礼的目光立刻转移到他的脸上:“你姓谭?”
“不错,”谭北人淡淡一笑:“你既知找姓谭,想必也已知道我的名字了?”
邹少礼吸了口气,缓缓道:“我们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奇怪甚么?”
“你是南方人,为甚么会用‘北人’二字为名?”
“问得好,”谭北人悠然道:“其实,这也不是甚么大不了的秘密,我本来就是在北方出生的,只不过刚出生就举家南下,去到广东定居而已。”
邹少礼“哦”一声:“难怪阁下就叫谭北人了。”
谭北人叹了口气,说道:“但无论是南人也好,北人也好,我是中国人,你也是!”
邹少礼怔忡了一会,道:“我不懂你的真正意思。”
谭北人挥了挥手,在他面前踱着方步:“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大家都是中国人,何必要弄得势成水火,甚至非要把对方赶尽杀绝不可?”
邹少礼脸色一阵发白。
他干咳一声,说道:“谭先生一定是有所误会了,我几时有这样想过?”
谭北人叹息着,道:“你有没有这样想过,我们不大清楚,你们已在昨天付诸行动,不知道阁下该怎样解释?”
邹少礼没话说了。
他昨天的伏击不但失手,而且对方已在短短时间之内,查出这件事情是和他有关的。
邹少礼只是沉默了片刻,石头已一口浓痰迎面向他唾了过去:“入你娘的老母,你他奶奶的在装甚么哑巴?”
在这一瞬间,邹少礼的怒火简直已燃烧到了顶点,可是,他还是没有爆发。
他不是不想爆发,而是根本就不敢爆发。
谭北人又叹了口气,把一条雪白的手帕递给邹少礼。
邹少礼立刻把脸上那一口令人恶心的浓痰抹掉,但一张脸的颜色已变得比那口浓痰还更难看。
谭北人沉吟着,忽然问:“在半年前,你是不是卖了一家工厂出去?”
邹少礼的眼色又是一变。
谭北人接道:“这家工厂,已是你们邹家最后一注赚钱的本钱,但你还是不得不把它割售。唉,赌博累人,这句话真是半点不假!”
邹少礼听到这里,实在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昂着脸道:“这是我的事!”
谭北人点点头,说:“倘若你只是售卖工厂股权,那当然是你自己的事,但你在这半年以来,又再输了不少,单是雷百万和何董事长这两位工商界的巨子,他们已赢了你好几十万!”
邹少礼的脸色更难看,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簌簌而下。
他咬了咬牙,又说道:“这也是我的事!”
谭北人道:“可是,你现在的生活还是过得蛮不错,而且送给女郎的钻戒也越来越名贵了。”
石头立刻警告邹少礼:“别再说这是你的事,老子和谭先生都已听腻了。”
邹少礼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他从来也没有受过像今天这样的屈辱。
他在暗中发誓:“只要我今天不死,迟早有一天要你们这两个杂种生不如死,知道甚么叫做后侮!”
谭北人却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连他心里现在怎样想法也看穿了。
“其实,你用甚么手段去发财,我们是绝对无意过问的。”谭北人的声音又平静地说:“但昨天发生的事,却令我们感到很不愉快。”
邹少礼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谭北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膊,缓缓地接着说道:“告诉我,你在这半年来,一直和甚么人合作?”
邹少礼吸了一口气:“合作甚么?”
谭北人道:“当然是合作发财。”
邹少礼又紧紧闭上了嘴巴。
但就在这时候,石头的手已伸出。
他手里有枪,枪管漆黑而冰冷,而且立刻就塞进邹少礼的嘴巴里。
“哼!我不喜欢装聋扮哑的混蛋,也不喜欢听见任何人在谭先生面前说半个字假话!”
邹少礼的眼睛立刻瞪大,身子却在颤抖。
他知道,在石头的枪下,任何人都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现在,他唯一的选择,就只有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若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还年轻,而且直到现在仍然是个相当富有的人。
他当然不想死。
既不想死,也就只得说出真相,这已是他唯一可以挽回宝贵生命的机会。
可是,就在他张开嘴巴想说话的时候,忽然有人在他身边踢了一脚。
在邹少礼身边只有一个人。
这人就是嘴里塞着玻璃丝袜的丁娜。
她在平时是个十分冶艳,也十分风骚的女郎,但现在,她已变成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弱者。
就连谭北人也认为石头这样对待她,未免是残忍了一些。
但谁也想不到,这个现在看来楚楚可怜的女人,居然会突然踢了邹少礼一脚。
本来,就算她踢了邹少礼一脚,也不是一件怎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谭北人已看出了事情大大的不对动,因为就在这一眨眼间,他看见丁娜的鞋尖上竟然伸出了一支钢针!
邹少礼给丁娜这儿踢了一脚之后,脸庞立刻就变了颜色。
那是一种说不出妖异的紫青色!
从丁娜鞋尖上伸出来的,竟然是一支淬着剧毒的毒针!
这变化实在大惊人,甚至令人在短短一刹那间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而就在这一眨眼间,丁娜已闪电般打开房门,身如兔起鹘落般向外面飞掠了出去!
石头大怒,想追出去,但谭北人已拉着他,沉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
他们是从房子外面那座露台潜进来的,现在当然也只得从露台那边撤退。
他们来的时候甚是悠闲,但这一走却是十万火急,甚至是有点狼狈。
不到半分钟,本来还在楼下狂欢着的十几个汉子已像一队军队般冲杀上来,但房子里已只剩下了邹少礼的尸体。
他死得真快!
那一针实在毒得不可思议!
谭北人跑得很快,就像是一匹正在比赛中的快马。
石头追不上他。
本来追不上谭北人,也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但在这时候,背后正有追兵。
七八个不要命的怒汉,挥刀舞斧地直追而来。
幸而石头有枪,他给这些汉子追得发狠了,便回头连放三枪,登时杀了一人。
但敌人也有枪,“砰”一声响,一颗子弹射中了石头的右腕,石头的枪立时跌在地上。
那人一枪命中,又待再发第二枪,但他这一枪还没射出,胸膛上已多了一柄飞刀。
这里已是十字路口,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这飞刀是从哪一边射过来的。
就在这时,谭北人已回来。
他一回来,立刻就有两把尖刀和一柄斧头向他迎头怒劈。
谭北人冷笑一声,左手一托,一个右肘拳就把挥斧而来的汉子撞得当堂吐血。
另一个挥刀的汉子怒吼着,但他的刀还没有继续劈出,又有一柄飞刀“嗤”一声向他迎面射至。
他急闪。
他闪是闪了,但却慢了一秒。
在这柄飞刀的速度下,不要说是慢了一秒,就算是慢了十分之一秒,也是闪了等于没有闪。
所以,当这汉子一闪之后,脸上还是插着一柄寒光四射的飞刀。
谭北人那边也有援手来了。
放射飞刀的,是个穿黄绢绸大褂的年青人。
在这年青人后面,还有四五个彪形大汉,而在这两个大汉后面,又有一个身材瘦长,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的中年人。
“是胡旗,胡旗在那边!”忽然有人大声叫喊,更有人舞刀弄棒向他扑过去。
但这些恶汉还没有接近胡旗,就已纷纷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