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月,今夜无风。但丁香楼里有酒,也有肉。
阿泰在等温柔。但温柔却像今夜的月,今夜的风,等了许久还没有出现。
阿泰一杯复一杯的把酒猛喝。忽然丁香楼外来了三个黑袍人。那是三个神秘客,诡异的黑袍人。
阿泰仍然在喝酒,似乎一点也没有发觉。
直到这三个黑袍人都出现在他眼前之际,他才醉态可掬的问道:“温柔为什么还不来陪我?”
这三个黑袍人好像一点也没有听到阿泰在讲什么。
忽然间,雷吉叔出现了。他是丁香楼的老板。
但现在他已不是一个活老板,是一个死老板。他不是自己走进来的。
在他的背后,有一个人在“推动”着他的身体,就像小孩子在玩木偶戏一样。
阿泰看来醉醺醺的,但他仍然看出雷吉叔已经变成了一个死老板。
无论是谁,当他的咽喉上被一柄利刀插着之后,他都一定活不下去。
雷吉叔的咽喉里,现在正好插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刀。
鲜血仍在不停滴下,但雷吉叔的呼吸早已停顿。在雷吉叔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三个黑袍人的头上,都戴着一顶阔边毯帽。
阿泰忽然笑了一笑:“你们的斧头在哪里?”
中间的一个黑袍人冷冷的回答:“我们没有斧头,只有六只手。”
阿泰有点意外:“你们不是飞斧党的党员?”
左边的一个黑袍人道:“我们并非飞斧党党员,但却替老斧头先生办事。”
阿泰冷冷道:“你们是日本人?”
右边的一个黑袍人道:“不错,我就是小池森美。”
中间的一个黑袍人又道:“我叫正乡。”
左边的一个黑袍人冷冷一笑,道:“我就是仓岛谦一。”
阿泰道:“林闪飞今早杀了三个日本人,名字也和三位一模一样。”
仓岛谦一摇摇头:“他们不是日本人,而是中国人。”
“中国人?”阿泰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问道:“为什么他们都穿着日本袍服?”
仓岛谦一嘿嘿一笑:“这三个人是老斧头的手下,他们扮成日本人,就是要分散敌人的注意力,掩护我们,谁也想不到林闪飞居然会误会将冯京作马凉,把那三个中国人统统杀死。”
阿泰叹息一声,道:“你们的中国话讲得很好,一点也不像日本人。”
仓岛谦一冷冷道:“咱们在名古屋曾对中国的语言、历史和文化都有超过十五年的学习研究,而且还已在上海混了六年,当然能把中国话讲得很好。”
正乡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可惜你还是看出了我们是日本人。”
阿泰悠然道:“我不是看出,而是听出来的,你们日本人的轻功,和走路时的声音,总和中国人有些差别。”
小池森美阴冷地一笑:“你的耳朵真不错,最好用来下酒。”
阿泰微微一笑,道:“阁下的牙齿不太坚固,恐怕我的耳朵会震碎你的三十二颗獠牙。”
“獠牙?”小池森美显然不明白獠牙是什么东西。
阿泰补充着说道:“獠牙就是狗牙、野猪牙,牠们又长又尖的两只牙,就叫獠牙。”
小池森美大怒,发出一声豺狼般的低吼,直向阿泰扑过来。
小池森美一动手,仓岛谦一和正乡也冲了上来,以三对一,围住阿泰猛力进攻。
阿泰悍然不惧,他不怕日本人,也不怕空手道。
小池森美刚扑前,阿泰的身子已像豹子般飞跃而起,一跃就是丈二。
小池森美是空手道高段好手,这种飞跃的姿势,他可比阿泰跳得更高、更快。
但阿泰跳得恰到好处,而且恰好在闪避过小池森美手刀之后,还连消带打地一脚蹬在他的脸上。
小池森美的反应也极快,右拳虚扣,左手一肘便向阿泰的足踝上撞去。
小池森美的左肘,经过多年苦练,现在已能凭一肘的撞力,便将二十块瓦砖完全击碎。
阿泰就算再强壮,他的足踝也绝对比不上二十块坚硬的瓦砖。
阿泰立刻缩腿。
小池森美怪笑一声,右手直向阿泰的小腹上插去。
谁知道阿泰刚缩回去的腿,忽然又像弹簧刀般再****出来,依然向他的脸上蹬去。
小池森美做梦也想不到世间上竟然有这种刁钻,不可思议的奇怪腿法。
他想再起左肘。但阿泰这一脚,竟比刚才的一脚更快,他的手刚提起,脸上便已火辣辣的捱了一下。
阿泰以一敌三,下手不再留情,跟着又是一拳,重重打在小池森美背心之上。
这一拳力逾千钧,小池森美如何禁受得起?整个人像断线风筝似的,直向外飘了出去。
正乡怒喝一声,双拳齐出,直撞阿泰的胸腹要害。
阿泰毫不闪避,以拳迎拳,也双拳迸出。
正乡想不到他竟然敢硬拚,拳上劲度更是添加几分。
“蓬”、“蓬”两声紧接而来的闷响,四拳已相撞在一起。
阿泰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正乡在长长的吸着气。
四拳乍合又分,阿泰再接再厉,又是双拳向正乡的拳头上撞去。
正乡脸色已变,冷汗涔涔而下。
原来他一向自以为很坚硬的拳头,现在已变得紫红肿胀,拳骨和手腕上的剧痛,使他整个人趋向严重的崩溃。
但他还有一双脚。
空手道脚上的威力,比拳头和手刀更为可怕。
可是他的脚还未踢出,阿泰的拳头已到。
又是两声闷响,正乡的拳头又再被阿泰的铁拳撞了上去。
铁拳,名副其实的铁拳!
正乡终于深深体会到阿泰在拳头上的威力,竟然犹胜过自己苦练多年的空手道。
阿泰这两拳再度击下,使正乡的两只手的腕骨完全碎裂,痛苦得令他跪在地上。
阿泰没有再加进袭。
因为仓岛谦一已拔出了一柄超过三尺半的东洋刀,从后面向阿泰狠狠的劈下。
就在这一剎那间,阿泰忽然蹲下,踢出一腿。
这一腿刚好在仓岛谦一的膝盖上。
仓岛谦一怒吼一声,不顾一切的抡刀挥斩,只要给他的刀锋劈斩一下,阿泰势非去见阎王不可。
这种东洋刀杀伤力之强,是每一个人都知道得很清楚。
这种刀完全是为了杀人而设制,不但薄而锋利,而且刀锋略带弧型之状,又长又弯,使用起来十分称手。
眼看仓岛谦一的东洋刀势必把阿泰斩开几段之际,阿泰忽然伸脚一勾,把一张方桌勾到自己头顶之上,仓岛谦一不虞有此,东洋刀恰恰砍进了桌子边缘,险些拔不出来。
阿泰却已趁着这个时候,连人带桌一起向他的身上撞去。
只听得哗啦哗啦价天巨响,仓岛谦一竟然被阿泰这一撞之力撞到栏杆之上。
阿泰杀得性起,又是连续三拳,向仓岛谦一的胸口上重重击去。
仓岛谦一惨呼吐血,双眼向外凸出,登时立即气终身亡。
阿泰稍松一口气,谁知道背后突然又有连环飞腿扫至。
连环飞腿。
好快的连环飞腿。
阿泰连看都还未看清楚,下颚已被人重重的踢中。
但他却已知道这个人是谁,他就是躲在雷吉叔尸身后的人。
林闪飞!
他终于冒出头来了。
可是,阿泰连胜三位日本空手道高手后,反应已比平时迟钝。
而林闪飞又是窥准了机会,才蓦然出击的。
当然,他占有绝对的优势。
阿泰觉得整个人都有晖眩的感觉。
林闪飞以腿功称绝江湖,自非浪得虚名之士可比。
阿泰仍不服,挺身欲战。
但林闪飞此时已智珠在握,不肯放过机会,又再一腿向阿泰的太阳穴上踢去。
阿泰想反击,无奈已力不从心。
林闪飞尽情肆意攻击阿泰,他觉得自己又打赢了一次胜仗。
但他没有杀阿泰。因为他相信美花已落在阿泰的手里。□□□
凌晨两点零五分。
老斧头坐在一张方桌上,不停地打量着阿泰。
这里没有椅,只有一张方桌,因为这里不是客厅,而是地牢。
老斧头公馆的后园里,有一座地牢。也是飞斧党的地牢。
从外面进入这里,最少要经过三重关卡,四道厚厚的铁闸门,和超过二十个守卫的监视
老斧头喜欢把他的敌人囚禁在这里。
当他心情开朗的时候,他会走到这座地牢里,探访他的敌人。
如果他心情不好,他也会走到这里,顺手拣几个“瞧不顺眼”的家伙,亲手砍翻。
他视杀人为娱乐。
每次杀人之后,他都会觉得很兴奋。居然马上就立刻要找个女人回来陪他整个晚上。
现在,阿泰已全身赤裸,被绑在地牢里的一根木柱上。
“铁一般的阿泰,铁拳阿泰!”老斧头喃喃地在笑,突然冷喝道:“难道你这个人真的是铁打钢铸的?”
阿泰昂着头,神态倔强而骄傲。
林闪飞就站在他的身边还不足三码。
他的手里,有两柄金光闪闪,锋利无比的金斧头。
“这是我的夺命斧,”林闪飞冷冷道:“这两柄斧头不单能夺人的性命,也可以在夺命之前首先夺去你的一双铁手。”
老斧头大笑道:“好极了,我不喜欢这个人的拳头,小林,你快把他的两手都给我剁下。”
林闪飞淡淡一笑:“砍下他的一双手,现在来说可谓易如反掌,但如果老曾知道他的双手已断,将来谈判上他就不会对飞斧党作出让步。”
老斧头浓眉一皱,道:“老夫几时说过要和老曾这个兔崽子谈判?”
林闪飞道:“这是我要和他谈判的条件,我的妻子现在一定在老曾的手里,我要用阿泰来跟他交换人质。”
老斧头冷冷道:“你以为我一定同意你这种做法?”
林闪飞道:“你会同意的。”
老斧头冷笑道:“恐怕未必。”
林闪飞道:“你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
老斧头脸色立时剧变,厉声喝道:“你竟敢讲这种话,把他拿下。”
林闪飞静静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十几对眼睛,都在盯着老斧头,好像从来也不认识这个人似的。
老斧头突然觉得浑身都已湿透。他整个人都已变成冰冷。
林闪飞又淡笑着走到老斧头的面前说道:“老斧头,你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
老斧头脸如土色:“是谁主使你干这件事的?”
地牢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妇人的声音:“我!”
老斧头怒道:“谁?这里为什么会有个女人?”
那个妇人的声音冷冷的道:“老匹夫,居然连老娘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
老斧头面色突然惨变。
地牢里这时冒出了一个全身白衣的老妇人。
“我就是你的老婆,你砍死了我的儿子,你究竟还算不算是个人?”
老斧头冷汗涔涔而下。
八年前,他把独生子亲自砍翻之后,他的老婆便随着宣告失踪。
有人传说,她跑到江边,跳江自杀死了。
也有人说,她乍闻爱子被丈夫所杀,伤心欲绝之余,去做了尼姑。
但老斧头一直不相信这些传说。
他知道她的脾气。
她绝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跳江自杀,或者因一时冲动便去削发做尼姑的这种女人。
他们一直都猜不透,她为什么会忽然失踪。直到现在,这个谜揭开了。
原来他的老婆一直都在暗中主持一个大阴谋,秘密联络好她以前的心腹手下,准备一举歼灭老斧头,连根拔起。
老斧头现在已发觉,在他身边的十几个打手,以前都是他老婆的忠心份子。
林闪飞冷冷的对老斧头道:“现在你应该认命了吧?”
老斧头惨笑一声,道:“好!你们干得好!”
他忽然从衣袖里取出一柄尖刀,用力的向自己颈上抹去。
血飞溅。
这个统治了飞斧党二十多年的黑社会巨头,就这样结束了他的一生。
老妇人狠狠的道:“老匹夫,你满手都是血腥,早已是该死,常言有道虎毒不食儿,你还能算是人吗?”
飞斧党党员人人垂头,黯然不语。
老妇人突然冷冷的对大家道:“从今后起,林闪飞先生就是飞斧党的首领,各位手足别忘记我这句话。”
人丛中突然有人大叫道:“快制止她,她想自杀!”
可是,迟了,太迟了。
即使有人想制止她自杀,也无从着手。
因为她早已把毒药藏在舌底下,那是一颗含有剧毒的药丸。
她忽然用力咬碎药丸的外囊,然后就立刻不省人事。
三十秒钟之内,她已毒发身亡。
在荷花夜总会里,早已过了打烊的时间。
但在这间全市设备第一流的夜总会内,现在仍然亮着三分之一的灯火。
灯火亮在夜总会里距离大门最远的一个角落。
这里现在最少有七十个男人。
而且是七十个杀人不眨眼的男人。
他们都是老曾的手下。老曾就在夜总会的账房里。
这七十个久经训练的职业打手,正在等待一个最重要的时刻。
常言有道,一山不能藏二虎。
老曾和飞斧党之间的决战,迟早都会发生。
每一个人都知道,老曾和老斧头这两个黑社会巨子,他们的积怨已越来越深。
他们之间,似乎已绝无妥协的余地。
老曾拥有三间夜总会。他是荷花夜总会的老板。
早在三个小时之前,他已发出了一道命令,要召集他所有的手下,其中包括陆德货仓的大老板陆潜云在内。
陆潜云虽然家财千万,但他也是老曾的部属。
然而,陆潜云直到现在,还未赶到夜总会。
老曾再次催派手下追查,但陆潜云和他的三十七个手下都竟全部失踪。
老曾最后终于证实了一件可怕的事实。
陆潜云已背叛了他的组织。他也许准备另起炉灶。
但这还不是老曾所最担心的。他最担心的,就是陆潜云是否已投靠了飞斧党!
如果陆潜云真的投靠飞斧党,在此消彼长的情况下,老曾将面临到最严重的一次挫折。
不过无论如何,他已决定深夜出击。
他要让老斧头知道,老曾的手下,是绝不容许被人用卑鄙的手段绑架走的!□□□
凌晨两点五十七分,老曾正准备率领他的手下向老斧头进军之际,突然有个血淋淋的老人,一颠一拐的闯了进来。
这个人赫然竟是陆潜云。
陆潜云突然这个样子的闯进来,每个人都难免为之大吃一惊。
但老曾却一点也不觉得惊异。
因为他已看见了荷花夜总会门外,还有大批杀手正准备冲进来。
显然,陆潜云也已被人出卖。
陆潜云闯进夜总会才十秒钟,他已支持不住倒下。
虽然这里的灯光并不很充足,但老曾已发现他的头上有一条深深的血痕。
这一道伤口,就是陆潜云的致命伤。
老曾冷冷的看着他。
“你为敌人而出卖我,可是得到的报酬,竟然是背后突如其来的一斧,”老曾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太相信林闪飞,可惜他并非是个守诺言的君子。”
夜总会的门外,陡地响起了一阵冷笑:“不错,我的确不是个君子,但我却是陆潜云一直最信任的人。”
陆潜云惨叫一声,道:“你…是个畜牲!”
林闪飞冷笑道:“我不是畜牲,我是你真正的徒弟,你一直都想利用我,想我替你打垮老斧头和老曾,而你却坐享其成。”
陆潜云面色惨变,突然双眼一翻,竟已气绝。
老曾缓缓地越众而出,他现在总算已明白了一件事。
林闪飞早就是陆潜云的门下弟子,但这件秘密一直都没有人知道。
老曾认识阿泰已很久,陆潜云为了要加强老曾对自己的信任,于是再收阿泰为徒。
陆潜云的确有很高深的武功。但岁月不饶人,他已年老,而且有了病。
一种老年人常见的哮喘病。
他不能凭武功去压倒这个城市里最可怕的两大组织。
但他可以在这两个恶势力集团之间制造斗争,令到老斧头和老曾都元气大损。
江湖上人人闻名变色的夺命双绝大杀手林闪飞,既是他的入门弟子,也是他手上最有力的一张皇牌。
所以他一直不让林闪飞正式加盟飞斧党,就是要暗中替他制造最有利的形势,才作最出其不意的突击。
老斧头终于垮台,被逼自杀。
林闪飞统治了飞斧党。陆潜云的计划已成功了一半。
他知道老曾一定会去抢救阿泰。
但他却想不到林闪飞竟然会在对付老曾之前,竟然首先拿师父开刀。
林闪飞杀师的理由很简单。
第一:他不想自己长久屈居在师父之下。
第二:他若不杀陆潜云,陆潜云迟早亦会杀他。
这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必然结果。
林闪飞与陆潜云名为师徒,其实一直都互相勾心斗角,面临到最后关头,到底还是势非互相火并不可。
但林闪飞的杀师行动,却令陆潜云意想不到。
他以为自己一直在计算着林闪飞。
却没想到林闪飞的手段更狠辣,而且在还没有完全成功之际,便已动手。
老曾冷冷地望着林闪飞,杀气已将这两个人完全笼罩着。
老曾瞪着眼,道:“其实我早就怀疑陆潜云和你之间的关系,现在果然证实,你们以前并非从不相识。”
“岂仅相识而已?”林闪飞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远在阿泰还未拜他为师之前,我便已经是他的好徒弟。”
“好徒弟!”老曾突然冷笑,向陆潜云的尸身一指:“如果他不是收了你这么样的一个好徒弟,他现在怎会有这种悲惨的收场?”
林闪飞沉脸扬眉,冷冷道:“你将来的收场,也未必就会比他更好。”
老曾的脸色越来越冷漠无情:“你以为我真的舍不得杀你,你就错了,当日在陆德货仓里,你和陆潜云动手动脚的表演把戏,瞒得过阿泰,却瞒不过我,那天我不杀你,主要原因就是要让陆潜云以为我还未对他动疑,所以才放你一条生路。”
林闪飞淡淡一笑:“你现在的确可以杀我。”
老曾已把他的手枪拔出。
他拔枪的速度,几乎已可以媲美从枪管里发射出来的子弹。
但他没有开枪。
林闪飞冷然道:“当日你不敢开枪,今天你更加不敢,因为阿泰已落在我的手里。”
老曾冷笑。
林闪飞又道:“何况你就算真的开枪,也未见得就可以杀死我!”
老曾大声道:“难道你比子弹的速度更快?”
林闪飞道:“不是比子弹快,而是比你的手指更快,只要你的手指一动,我已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闪避,连消带打地一斧砍在你的脖子上。”
老曾道:“你在做白日梦!”
林闪飞嘿嘿一笑道:“你不妨……”
他只说了三个字,忽然就像旋风般向老曾扑了过去。
老曾就在这一剎那间,连响三枪。
三声枪响之后,林闪飞的金斧已到。
老曾这三枪竟然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之下落空。
短兵相接之下,林闪飞的金斧显然应该大占上风。
但事实上却并不如此。
老曾三枪都没有射中林闪飞,但他的拳头却似乎比子弹更快,一拳就险些打爆了林闪飞的眼角。
林闪飞面部虽然被击,金斧去势依然急劲。
老曾忽然左脚踢起,踢在对方右腕腕骨之上。
林闪飞右手金斧急退,左斧却迎了上来,立刻飞劈老曾的膝盖部位。
谁知老曾并不缩脚,却忽然开枪。
“砰”一声响,林闪飞的金斧被子弹射中,站在他身边七尺外的一个飞斧党党员却应声倒下。
原来子弹反弹间,刚好射中了他的鼻子。
林闪飞双斧飞舞,冷不防老曾忽然间一个滚地葫芦,整个人像皮球般滚离五尺,然后翻身再度开枪。
枪声一响,林闪飞右肩中弹,鲜血直冒。
但他悍然不惧,“飕”一声响,右手金斧如箭般向老曾身上飞击过去。
老曾移身一侧,堪堪闪过。
但林闪飞已如猛虎出柙,又再向他的腰间连挥五斧。
老曾冷笑一声:“好狠毒的招数!”
五斧之后,老曾身子已退到几乎进入账房之中。
林闪飞突然停斧。
他已受伤。
然而,老曾也在最后的一剎那间被金斧击中,腰上捱了一斧。
老曾冷冷道:“好斧法!”
林闪飞道:“你的枪法却并不好,五枪只有一枪能击中我的肩部。”
老曾冷笑道:“你到底还是美花的丈夫!”
林闪飞突然狂笑:“你现在又承认不舍得杀我了?”
老曾道:“阿泰呢?”
林闪飞道:“问得好,可是我也想问问你,美花到底给你囚禁在什么地方?”
老曾冷冷道:“你错了,我没有绑走你的妻子,我也在到处打听她的下落。”
林闪飞问道:“你查出了她的下落没有?”
老曾道:“我没有查出,但却可以猜出。”
林闪飞突然眼中一亮,怔怔的看着陆潜云的尸体。
“难道美花的失踪,竟与陆潜云有关吗?”
老曾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美花的确是被陆潜云所掳走。”
“目的何在?”
“目的就是要增加你对阿泰的仇恨,他早就想你们两个小伙子拚命。”
林闪飞点点头:“可是我和阿泰仍然活着,但他却已死在我的斧下。”
老曾道:“他根本就想不到,你竟然会在大事还未完全成功之前,便把他杀掉,这是他最严重的一项错误。”
林闪飞道:“你现在还不杀我,也是个严重的错误。”
老曾道:“你怎知我不会杀你?”
林闪飞道:“如果你要杀我,早在第一枪的时候便可以射中我的咽喉,我知道你的枪法绝不会如此差劲!”
老曾干咳一声,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林闪飞露出狡黠的笑容:“咱们毕竟是亲戚,我毕竟是你妹子的好丈夫。”
老曾道:“家和万事兴,不如我们来一个协议,彼此和平相处好不好?”
林闪飞沉吟半晌,说道:“你的意思,是……”
老曾道:“我助你一臂之力,帮你去杀死老斧头,把飞斧党变成林姓天下。”
林闪飞突然大笑:“你以为我现在是个什么人?还是以前的林闪飞?你太瞧扁人了。”
老曾道:“难道老斧头已死在你的暗算之下?”
林闪飞道:“我没有暗算老斧头,是他自杀身亡的!”
老曾冷笑着,道:“难怪你威风八面,原来你已取代了老斧头的位置。”
林闪飞道:“我现在只想找回我的美花。”
老曾道:“咱们何不一起到陆德货仓里搜上一搜?”
林闪飞沉吟半晌,终于道:“好!”
黑夜中,江风吹得很猛。
陆德货仓就在江边。
老曾和林闪飞,各自率领大队人马,杀到货仓门前。
货仓里灯光黯淡,老曾下令作地毡式的搜索。
林闪飞和飞斧党的党员,也在努力找寻。
可是,扰攘了几乎一小时,依然毫无所获。
林闪飞忽然发现货仓里有一个很秘密的地牢。
可是,地牢里除了有几十箱烟草药品之外,哪里有美花的踪迹?
林闪飞对老曾道:“你似乎猜错了,陆潜云并没有掳走美花,他……”
他的话还未讲完,货仓里忽然有一把粗壮的笑声响起。
林闪飞的脸陡地发青。
“谁?谁在笑?有什么好笑?”
粗壮的笑声依然没有停止。
在黯淡的灯火下,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货仓的货物堆里走出。
这个人赫然竟是阿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