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眨了眨亮晶晶的眼:“你真的肯原谅我吗?”
岳小玉道:“我从来就没有怪你来着,倒怕你不肯原谅我这个浪子登徒。”小公主看着他:“为什么这样说?”
岳小玉道:“我可以发誓,小岳子是真心喜欢你的,只要你愿意,我一辈子都会做你的护花使者。”
小公主的脸又红了。
岳小玉伸手逗着她的下巴,皱眉道:“你不愿意吗?”
小公主摇摇头,轻声说:“不,我……我很愿意……”
“这就好极了,但这中间却有些难处。”岳小玉的脸越来越接近小公主的脸。小公主凝视着他:“有什么难处,你说好了。”
岳小玉说道:“我这个人,其实是很坏……”小公主道:“你是有一点坏,却有很多很多的长处。”
岳小玉道:“但对你来说,我这个人最坏的一点,就是人缘太好了。”
小公主奇道:“人缘上佳,那是好事,怎能算是坏事?
”岳小玉咬了口气,说道:“若对诸葛大叔、钱老鼠仁兄那样的江湖豪杰人缘上佳,当然是好事,但不妙之处却在……却在……”
小公主越昕越奇,道:“你说得清楚一点好不好。”
岳小玉又再叹一口气,这才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交朋结友也是一样,有时候,误交损友固然是一件憾事,要好的朋友知已若是太多了,也是同样十分麻烦。”
小公主道:“知已良朋越多越好,却又有什么麻烦了?
岳小玉干咳一声,说道:“若是男的知己,自然是越多越好,但坏就坏在小岳子有好几个朋友,既是知己,又是红颜。”听到这里,小公主方始恍然大悟。
她心里卜卜的跳了好一会儿,才呐呐的说:“就算是红颜知己多了一些,也不见得是一桩坏事。”
岳小玉道:“若是只多一个、两个那也不见得就可以难倒了小岳子,但如今连同你在内,小岳子的红颜知已已有……”说到这里,伸出一双手掌,半晌才接着说道:“已有五个之多啦”
小公主的眼圈忽然一红:“你是不是想减省一些?”
“什么减省一些?这可不是买菜买肉,岂可说减省便减省?”
“我……我明白了。”小公主忽然抽抽噎噎的哭泣起来“你只是不想我跟在你左右……”
“啊呀!这就冤枉哉也!”岳小玉登时大叫,同时“骨碌”一声从竹榻上跳了起来:“你是小岳子五个红颜知己之一,就像是小岳子的五根指头,天下间又有谁舍得把自己的指头一刀削掉的?”
小公主道:“也许我只不过是一根尾指,就算削掉了也不怎么重要。”
岳小玉忙道:“不!你决不是一根尾指。”小公主说道:“总不成会是个大拇指罢?”
三岳小玉笑了笑,道:“你当然不会是大拇指,在我的五个红颜知已里,只有一个可以称之而无愧。”
小公主有点羡慕地问:“她是个怎样的姑娘?”
岳小玉道:“她的人也和你一般善良,但年纪比你大了好几岁。”小
公主“噢”的一声,道:“难怪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那样重要,可以成为大拇指。”
“年纪大一点并不是主要原因。”岳小玉淡淡一笑,接着解释道:“她叫于于艳艳,她之所以会是个大拇指’,是因为她比其余几个红颜知己都肥胖得多。”
小公主不由“噗”一笑,道:“这算不算是强词夺理?”
岳小玉道:“强词夺理,总比全然没有半点道理的说话稍有根据,正是英雄所见略同,红颜所见大大不同。
小公主忽然在他的臂上揍了两拳:“你真的好坏!”
岳小玉一呆,道:“什么好坏了?”
小公主道:“我知道自己很蠢,但再蠢的人,也知道你在撒谎!”
岳小玉道“撒什么谎?”
小公主道:“你没有受伤,刚才……刚才你只是在装死。”
岳小玉喀一笑,道:“小岳子的小公主,你不是真的生气罢?”
小公主寒着脸,道:“你是个小恶人,诸葛帮主是个大恶人,你们俩个都是武林中的大……大混蛋!”说完,拧身侧脸,不再理睬岳小玉。
岳小玉又是嘻嘻一笑,道:“小岳子知罪,小公主饶命则个。”
小公主道:“什么饶命则个,我又不曾说过要杀你。”
岳小玉道:“你不必说,也不必杀,只要说一句‘永远不再原谅小岳子’,那么小岳子这条小命马上就得完蛋大吉。”
小公主冷冷一笑,道:“总不见得你会为了我而上吊。”
“上吊是决计不会的;”岳小玉干咳两声,道:“但割头抹颈吞钉投河自焚,却是难说得很。”
小公主仍然寒着脸,但其实只是在勉强忍笑。
岳小玉这时候又再补一句:“姑奶奶饶命则个……”
小公主再也忍不住了,掩着小嘴“嗤”一声笑了出来……
天色已晚,岳小玉又再跟诸葛酒尊和钱老鼠在一起。
小公主也在旁边静静的站立着。发公诸葛酒尊看看小公主,又再看看岳小玉,不禁莞尔一笑,道:“你们俩口子闹够了没有?”
小公主呶了呶嘴,欲言又止。岳小玉哈哈一笑,道:“万二小姐存心激将,诸葛大叔切切不可拒人于千里之外。”
诸葛酒尊微一沉吟,道:“倘若救一人而有利于天下,这个人不管是谁,自然是非救不可的,但……咳……”
言下之意,显然对此事仍然存着怀疑。
这也难怪,万层楼是个怎样的人,诸葛酒尊早已知之要救一个这样的人,的确和救一只吃人的老虎没有什么分别。
钱老鼠察貌辨色,自然知道诸葛酒尊心里的顾虑,便道:“以丐帮消息之灵通,线眼之广布,若真的要把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诸葛酒尊道:“说难不一定难,说易也不一定易,但说一句老实话,就以鼠老弟来说,也是个消息极之灵通的人物。”
岳小玉点点头,道:“这是不用说的,想当年,若不是鼠老兄的眷顾,查出玉山半日的下落,小岳了也不会卷入那场夺宝漩涡里。”
回想起当年争夺玉山羊的往事,岳小玉也许直至如今仍然是个完全不懂武功,甚至谈不上是个江湖人。
岳小玉想了一想,不禁问钱老鼠:“那玉山羊如今下落怎样?”
钱老鼠摇了摇头,道:“唉!不提也罢。”举山岳小玉眉头一皱,说道:“为什么不提也罢,当年,大家不是为了争夺玉山羊而弄得焦头烂额,连性命也有人丢掉了的吗?”
钱老鼠道:“为玉山羊而丢掉性命的人,简直就是他妈的大蠢蛋!”岳小玉更是莫明其妙,隔了很久,钱老鼠才叹了口气道:“自始至终,玉山羊这件事,根本就是个陷井。”
岳小玉一呆,道:“难道那一座玉山羊,并不是个宝物吗?”
钱老鼠道:“七八年前,江湖上有个传言,说那座玉山羊之内,蕴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只要揭开这个哑谜,就可以得到太乙真人与‘菊痴’叶上开联手研创的一套绝世奇功!”
岳小玉不则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太乙真人是玄门第一高手,叶上开又是武林奇葩,倘若这两人联手研创出一套武功,必然会是震古灭今的不世绝学。”
钱老鼠道:“人人都是这么想,但如今真相大白了,这座玉山羊,其实只是一个骗局,太乙真人根本就没有跟任何人联手研创过任何武功。”
诸葛酒尊神色凝重,道:“我也曾听过不少有关于玉山羊的传说,正是各有各的说法,但实际上,玉山羊只是一座玉山羊,虽然它出自一代名师之手,却并未蕴藏着任何秘密。”
岳小玉眉一皱,道:“是谁散布流言,致今武林中人为了玉山羊而你争我夺,大起大戈?”
钱老鼠道:“是恨帝!”
“恨帝!又是那个乌龟王余蛋婊子母狗养的恨帝!”岳小玉气得牙痒痒的,“老子迟早总要给他一记好看!”
钱老鼠道:“当年,为了这座玉山羊,不少人丢掉了性命,也有不少帮会门派,弄得元气大伤,即使是神通教,也同样没有例外。”
岳小玉道:“恨帝好毒的好计。”
钱老鼠道:“恨帝处心积虑,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但名门正派中人防不胜防,就算是一般邪魔外道,也给他明争暗算之下,弄得晕头转向,甚至死了还不知道所为何事。”
岳小玉咬了咬牙,道:“对付恨帝,应该用虎狼之药,否则只有一败涂地的份儿。”
诸葛酒尊道:“这个我也是知道的,但这十余年来,天恨帮势力日渐扩展,想消灭它非要大伙齐心协力不可。”
钱老鼠道:“放眼江湖,目下各自为战之帮派虽然还是比比皆是,但已团结一起的帮派,却也为数不少。”
诸葛酒尊“唔”一声,道:“说到这一点,就不能佩服一个人了。”
岳小玉目光闪动,道:“这人是不是布公子?”
“不错,正是布公子布狂风,”诸葛酒尊点头不迭,道“布狂风初出江湖之际,绝少人把他放在眼内,而真正慧眼识英雄的,似乎只有一个。”
岳小玉大感兴趣,道:“这一个人又是谁?”
诸葛酒尊道:“三十年前的武林奇葩“菊痴’叶上开。”
“叶上开!”岳小玉不由深深的叹了口气,道:“这位叶大侠,早已壮志消沉,无复当年不世雄风。
诸葛酒尊也叹息了声,半响才缓缓接道,“叶上开虽然不再是当年的叶上开,但他毕竞是一代武林高人,他看人的眼光,仍然极其准确。”
岳小玉道:“哦?他把布公子看得怎样?”
“评价极高。”诸葛酒尊道:“他对太乙真人说:“今日之布狂风,远胜昔年之叶叠。’
“叶叠?这又是什么人?”
“叶叠也就是叶上开。”诸葛酒尊忽然摇头摆脑地,曼声说道:“夫“菊痴’者,姓叶名叠,字上开,鲁北哲平县人氏也……”
岳小玉才恍然。
诸葛酒尊接着却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像叶上开那样的武林俊彦,却为了一个女子而一沉不起,实在令人为之掷棒三欺。”
试岳小玉道:“别人是掷笑三欺,诸葛大叔却是掷棒三欺了。”
岳钱老鼠奇道:“掷棒?掷什么棒?”
岳小玉道:“自然是丐帮镇帮之宝一一绿玉打狗棒!”
钱老鼠一脸大不以为然的神色,道:“既是镇帮之宝又怎可以掷掉?”
岳小玉道:“江湖中人,只要是与之所至,义之所在,别说是掷棒,便是掷掉脑袋瓜子,也值得的。”
诸葛酒尊淡淡一笑,道:“别扯到老远了,此刻你们有什么打算?”
岳小玉望了小公主一眼,然后才慢慢的说道:“神通教主若有危难,咱们就得仔细研究,决不可一开始就远而敬之,或者是幸灾乐祸。”
诸葛酒尊道:“但平情而论,昔日之万教主,声名实在不怎么好。”
岳小玉立时道:“若论声名,小岳子的义父也曾经很不妥,很不妙,很血腥很臭!”
诸葛酒尊忙道:“练老宫主乃魔中之侠,自当别论。”
岳小玉道:“我义父既是魔中之侠,未知万教主刻下又变成如何?”
诸葛酒尊道:“这个……这个我可不怎么清楚了。”
岳小玉道:“也许万教主死性不改,但也许自从练功走火入魔以后,整个人会有所彻悟,亦是不足为奇。”
小公主感激地望着岳小玉,诸葛酒尊却沉默下来。
这一来,确实非比寻常。
钱老鼠听到这里,忍不住又说道:“诸葛帮主,万教主为人如何,姑且不论,但倘哉神通教大权落于恨帝之手,情势就更加不妙了。”
诸葛酒尊闻言,不由面色倏地一变,道:“恨帝真有并吞神通教之能耐吗?”
钱老鼠说道:“有没有这个能耐,那是另一桩事,但最少,恨帝早已有此野心。”诸葛酒尊神情越来越重,沉思了良久才道:“为中原武林大局着想,咱们一定要阻止恨帝并吞神通教!”
钱老鼠道:“要救神通教,先救万教主,否则一切都是白说。”
诸葛酒尊又沉吟了半晌,道:“听说神通教已然分裂。不知是否真确?”
“千真万确!”钱老鼠说道:“提龙王府中的西府已乘时而起,连万教主那样的人物,也给逼得方寸大乱,形势岌岌可危。”
诸葛酒尊道:“西府主脑,不知道又是何方神圣?”
钱老鼠道:“是一个女子。”
“一个女子?”诸葛酒尊不禁有点诧异,目光一转落在小公主的脸庞上,“可不是你姊姊万如意罢?”
“当然不是我姊姊。”小公主立刻便使劲地摇头,“她虽然外表冷酷,但心肠却是赤热的,她不喜欢杀人,但有时
候却不得不杀……”
钱老鼠道:“但西府主脑,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魔头、女瘟神、女煞星。”
诸葛酒尊脸色一沉,道:“她到底是谁?”
钱老鼠道:“她姓叶,‘不开花女后’叶大娘!”
“叶大娘!”诸葛酒尊的脸色真真正正的变了,在一瞬间变得几乎全无半点血色。
钱老鼠一说出这个女人的名字,就连岳小玉的脸色也变了。
“叶大娘!”岳小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她的势力,怎会扩展到提龙王府那边去的?”的
钱老鼠道:“西府中人,原来有一大半都已给叶大娘暗中摆络。”
岳小玉道:“难道以万教主那样的人物,也察觉不出来吗?”
钱老鼠说道:“近年以来,万教主经常闭门练功,对王府及教中事务,甚少理会。”
岳小玉道:“万大小姐呢?”
钱老鼠道:“万大小姐虽然冰雪聪明,但毕竟年轻,而且又是个女子……”
小公主咬了咬牙,说道:“那个姓叶的也是个女子,却能把神通教弄得天翻地覆!”
钱老鼠道:“叶大娘是在暗里行事,你姊姊根本就无从防范,也不知道应当怎样防范。”
诸葛酒尊在踱着方步,他沉默了很久,忽然说:“这叶大娘,极可能跟天恨帮早有勾结。”
钱老鼠说道:“区区也是这么想,否则,天恨帮决不会暗中协助西府对付万教主。”
诸葛酒尊道:“照你看,万教主这可以支持多久?”
钱老鼠道:“这就很难说,但就算用‘危如累卵’这四个字来形容,只怕也是并不过分。”
诸葛酒尊叹道:“恨帝咄咄逼人,后有叶大娘暗中搅鬼布局,这场江湖浩劫,恐怕很难避免了。”
岳小玉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小岳子在江湖上虽然只是短短几年,这两句话却是体会极深。”
诸葛酒尊道:“要挽狂澜,就得付出力量和代价。”
语声略顿,目光转望向小公主,道:“你是万层楼的女儿,你信任我这个老叫化么?”
小公主连忙鞠躬,恭声说道:“晚辈若不信任帮主,这一趟就绝不会来。”
诸葛酒尊瞳孔暗芒闪动,道:“你信任的也许不是老叫化,而是钱老鼠。”
小公主唇片启动,但终于还是欲言又止。
诸葛酒尊淡然一笑,接道:“你能彻底信任钱老鼠,这就是福气,当然也可说是眼光不差。”
钱老鼠忙道:“诸葛帮主切莫在区区脸上贴金了,区区只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诸葛酒尊望着他,笑道:“你本来就是个耗子,可不是个多管闲事的狗。”
钱老鼠不由一阵失笑。
岳小玉却问小公主:“万教主目下身在何处?”
小公主道:“大悲谷中。”
“大悲谷?”诸葛酒尊吐一口气,道:“三十年前,这山谷也曾有过一番昌盛的景象。”
小公主点点头,道:“不错,我姊姊说:‘在三十余年前,江南有一位武林怪杰,曾在谷中谷外建造山庄甚至小镇,以致名噪一时。”
诸葛酒尊慨叹着接道:“可惜这景象只能维持了五六年左右。”
岳小玉道“这又是什么缘故?”
诸葛酒尊道:“一场可怕的火并,使大悲谷化为灰尽切屋舍楼房,全被夷为平地。”
钱老鼠叹道:“武林多浩劫,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诸葛酒尊道:“万教主本乃不世枭雄,如今居然落难逃入大悲谷中,真是世事变幻难测,未可意料。”
岳小玉看着小公主,道:“万教主据守谷中,身边有多少高手?”
小公主道:“不出二十人,其中包括我姊姊在内。”
岳小玉道:“大小姐武功厉害,倘若其他十余人也有这数身手,万教主必定可保无恙。”
小公主道:“纵然如此,依样未许乐观。”
岳小玉道:“难道叶大娘与银帝,真的那么厉害吗?”
小公主道:“大悲谷已被天恨帮重重包围,而且谷中已无粮食。”
岳小玉“哦”一声,说道:“原来万教主已陷入围城战,那就真的不怎么好玩了。”
诸葛酒尊沉吟良久,忽然道:“万教主虽然虎落平阳,一般的猫猫狗狗,想咬他一口只怕还不怎么容易。”
岳小王点点头,道:“小岳子也是这么想,何况万教主身边,还有万太小姐和一些心手下,除非帝亲临布阵强攻硬打,否则一下子要毁了万教主,只怕还不大容易。”
小公主一之下,不由大是着急,忙道:“救兵如救火,这件急不容缓的事,你到说得轻描淡写,真是……”
一急之下,连躲脚,眼圈又湿红起来了。
岳小玉立刻动慰道:“这一事固然是急得不能再急,便咱们也决不可只看一面,而危害了整个大局。”
小公主嘴巴一扁,昂起脸道:“你说出道理来听听。”
岳小玉道:“恨帝既处积虑要吞并神通教,自然非要对付万教主不可的,但他若打算明攻硬抢,就不会另遣高手杀万教主了。”
“另遣高手?”诸葛酒尊目中寒芒闪动:是哪一位高手?”
“嘻嘻,惭愧!”岳小玉脸上忽然绽出了一个十分占怪的笑容。
诸葛酒尊为之莫胆其妙:“小岳子,你说清楚一点好不下好?”
岳小玉又是一笑,道:“那个高手,正是小岳子区区在下吗?”
“什么?”小公主脸色倏变:“你……你竟要杀我……”
岳小玉立刻摇摇头,道:“不是我要杀万教主,是恨帝要我提着万教主的脑袋去见他。”
小公主脸色铁青,道:“你答应了没有?”
岳小玉道:“含混之至。”
小公主一愣,诸葛酒尊已皱眉道:“什么叫做含混之至?”
岳小玉笑了笑,道:“这意思是说:含糊地混混沌沌地暂时答应了。”
小公主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她连连后退,声音变得颤抖地说道:“好啊!好啊!难怪你不肯放我爹,原来……原来……好啊!”
“闭嘴!”岳小玉忽然脾气发作,喝道:“好他妈个屁,我若真个要杀万教主,此刻就决不会对你说出来!”
铁老鼠连忙劝解小公主,道:“小岳子说得极是,咱们大家先别动气,否则不等天恨帮杀上门,咱们自己人首先就得四分五裂。”
“什么四分五裂,简直就是十八分九十一裂!”岳小玉冷笑着说。
小公主只得忍耐着,再听听岳小玉怎样说。
这时候,就连诸葛酒也紧张起来,双目凝注着岳小玉问道:“你见过恨帝了?”
岳小玉道:“大概是的。”
诸葛酒尊听得一愣,说道:“见过就见过,没见过就没见过,何谓之大概是的?”
岳小玉叹了口气,不答反问:“诸葛大叔,你见过恨帝没有?”
诸葛酒尊只得摇头。
岳小玉这才接着说道:“你没见过,小岳子从前也没有见过,但在不久之前,小岳子却会见过一个人,而此人自称就是恨帝。”
诸葛酒尊道:“这么说,这恨帝是真是假,也是难说得很了?”
岳小玉道:“可以这么说,因为第一,小岳子从前根本就没有见过恨帝。第二,这一次所见的恨帝,也是脸上戴着面具,就算他小岳子的新老子,小岳子也是无法辨认的。”
钱老鼠眉头一皱,道:“恨帝行藏诡秘,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真是天下第一号麻烦顶透的王八!”
岳小玉道:“恨帝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大概不出三种原因。”
钱老鼠道:“是哪三种?”
岳小玉道:“第一,恨帝天生奇丑,又或者是给人毁了容貌,以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钱老鼠道:“这也不无可能,第二种又怎样?”
岳小玉道:“第二,恨帝赌博输了大钱,输得面目无光为了挡一挡邪气,所以戴上面具。”
钱老鼠眉头一皱,干咳两声,道:“这个可能似乎……咳咳……”
岳小玉笑笑,道:“那么,还有第三个可能,就是恨帝是个江湖中的名人,许多人都认识他,而他又不想别人知道,他就是天恨帮的帮主……
“对了!”诸葛酒尊点头不迭,道:“这个可能性最大!”
岳小玉道:“但就算咱们肯定了这一点,也是无济于事的。”
诸葛酒尊道:“咱们对于恨帝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但恨帝却可能对咱们的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恐钱老鼠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如此说来,恨帝岂非已立了不败之地?”
“那倒不然。”诸葛酒尊断然否定,道:“邪有邪路,正有正规,旁门左道求取捷径,但往往欲速则不达,以是常言有道:‘邪不能胜正’。”
钱老鼠却叹了一口气,说道:“但也有两句说话,谓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诸葛酒尊道:“邪邪正正,正正邪邪,每每喜恶而行事,这种人才是最难捉摸。”
诸葛酒尊道:“你义父练惊虹也可算是这一种人。”
小公主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岳小玉“你是不是想杀我爹?”
岳小玉道:“当然不是。”
小公主道:“但你为什么答应了恨帝呢?”
岳小玉道:“我自有苦衷。”
小公主道:“这苦衷可以说吗?”
岳小玉道:“我不想说。”
“你骗人!”小公主的脸色又变了,她嘶哑着声音说:“我知道,你们每一个人都想神通教完蛋,要神通教完蛋,我爹自然不可放过。”
岳小玉喝道:“你想歪了!”
小公主道:“你有苦衷不说,却说我想歪了,这算是什么道理?”
岳小玉道:“我只是不想自己说。”
小公主道:“你自己的苦衷,你不说谁说?”
岳小玉道:“由郭大哥代替我说。”
“郭大哥?”小公主一怔,“哪一位郭大哥?”
语声甫落,忽见诸葛酒尊背后悄悄的出现了两个人。
这两人,一个高大威猛,满脸肯惨惨的须碴子,而另一人肥肥胖胖,笑口常开,满脸和和气气的神情。
来的正是“流水客”郭冷魂,和“江北仙上仙”欧如神欧五先生。
欧如神与诸葛酒尊齐名于江湖,前者是“江北仙上仙”后者是“江南丐中丐”两个都是名噪大江南北的风云异人。
“诸葛帮主,久违了啦!”欧如神笑呵呵的向诸葛酒尊拱了拱手。
诸葛酒尊眉头一皱,道:“老冤家,怎么连你也对老叫化客气起来了!”
欧如神道:“我倒不觉得。”
诸葛酒尊道:“你从前见了老叫化,总是老叫化在前老而不死在后,今日一见,第一句就是诸葛帮主,这算是干什么的?”说到后面一句话,脸色居然甚是不悦。
欧如神哈哈一笑,道:“老而不死果然还是老而不死,一别数载,还是和从前一般胡混荒唐。”
郭冷魂站在一旁,却是板着脸,毫无半点笑意。
欧如神瞧了瞧他一眼,不禁道:“怎么了?什么事不高兴?”
郭冷魂这才开口,道:“不是不高兴,只是许多重要的事还没解决,以是没这份心情跟任何人开玩笑。”
欧如神道:“你是‘流水客’,凡事不可看得太认真才对。”
郭冷魂道:“自己的事,马虎一点倒还可以,但朋友的事,决不可稍有半点儿戏。”
别诸葛酒尊笑了笑,但随即一本正经起来,沉声说道“小岳子的苦衷,你真的可以代为。”
郭冷魂道:“当然可以。”
小公主对郭冷魂正色说道:“我姓万,排行第二,家父名韦上层下楼。”
属郭冷魂道:“我知道。”
小公主又吸了口气,道:“岳兄为什么要答应恨帝对付我爹?”
郭冷魂道:“那是为势所迫,不得不暂且敷衍。”当下便把公孙我剑被掳,恨帝如何威逼岳小玉之事,一一说出。
小公主听罢之后,方始恍然大悟。
她难过地瞧了岳小玉一眼,许久才道:“真对不住,是我怪错了你。”
“不相干,没关系。”岳小玉笑了笑,道:“不知者不罪,就算换上了我,也同样会生气的。”
郭冷魂道:“小岳子为人很认义气,只要有办法,有路可走,决不会助纣为虐,甘愿被大恶人的利用。”
岳小玉道:“小岳子年轻识浅,江湖经验大大的不足,还望诸位兄台前辈多加指点才好。”
钱老鼠瞪着他,忍不住道:“听你这几句话,倒像是江湖艺人在街上售卖膏丸散一般。”
诸葛酒尊道:“此事非比寻常,切切不可稍有差错,否则对公孙老侠固然不利,对神通教以至整个中原武林,都有极严重的后果。”
欧如神缓缓道:“咱们早已想过了,恨帝想借刀杀人,咱们就决不可让这个奸贼如愿以偿。”
诸葛酒尊道:“这个自然。”
人欧如神道:“恨帝掳走公孙老侠,此事做得极是周密,对恨帝来说,公孙老侠已成为他争霸江湖的一注本钱。”
岳小玉道:“这一招好毒辣。”
“不怕!再毒辣的招数也不怕!”
欧如神冷冷一笑,道:“高手比拼,见招拆招,不见招即以不见招的招法拆解对方的无形高招,正是招来招往,文来文对,武来武对。”
诸葛酒尊笑道:“欧兄算无遗策,老叫化子是十分佩服的、倒不知道这一次咱们该用什么招数,来对付那个他妈的王八恨帝?”
欧如神咳嗽一声,默默片刻才道:“谈到这下子,就和靠你这个老而不死帮忙帮忙了。”
诸葛酒尊一愕,道:“怎么扯到我身上来?是不是要我去跟恨帝拼酒、把他弄醉了然后一刀宰之?”
欧如神摇摇头,道:“这条计策不中用,你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
诸葛酒尊道:“然则,老叫化又有什么地方可以代为效劳的?”
欧如神道:“咱们想找一个人。”
“找人?找谁?
“白木头一块巾!”
“哦,你们也知道这个人了?”
“是于于艳艳姑娘说的。”
“这个人,老叫化也不怎么清楚……”诸葛酒尊说岳小玉道:“咱们现在就是要把她找出来,因为她就是恨帝的女儿。”
诸葛酒尊恍然道:“你们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恨帝的女儿掳走,然后再找恨帝算帐。”
岳小玉道:“虽然这条计策,说起来也不怎么光彩,但总比全盘屈居下风的‘挨打法’高明一点点。”
钱老鼠道:“何止高明一点?简直就是高明了十万九千八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