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掌门人昙云禅师为武当掌门人介绍道:“这位就是传遍天下的‘翠谷之秘’得主李施主,李施主胸怀磊落,大仁大智,‘翠谷’择主,可庆得人,贫僧乐于为真人推介。”
李中元迎着武当掌门人玄机真人望来目光,再次站起身来,抱拳—个长揖,道:“末学后进李中元,有幸面谒真人,至感荣幸。”
武当掌门人玄机真人欠身还礼,一脸慈和地道:“大侠请不要客气。”
李中元缓缓坐下,他身处两大掌门人之间,不免微感拘谨,未即发言。
武当掌门人玄机真人目光转向李中元,微微含笑道:“贫道从晖云大师口中得知大侠所见种种,难得大侠如此热心公益,不辞辛苦,前来示警,贫道与少林掌门禅师都不胜钦佩感激之至。”
李中元欠身道:“武林安危,人人有责,在下不过稍尽心意而已,那堪掌门真人如此谬奖,惭愧!惭愧!”
少林掌门人昙云禅师微微一笑,道:“据李施主说,他曾在山西吕梁深山绝谷之内,发现‘黑龙会’一处专门培养杀手死士的训练基地,专门训练一批年轻杀手,用以兴风作乱,血洗武林,贫僧认为此—训练基地的存在,至堪扰虑,不知贵掌门真人对此有何高见?”
武当掌门人玄机真人脸色庄重的沉思了一阵,缓缓问道:“贵掌门禅师可是有心乘其不备,先发制人,为武林中除此一害?”
少林掌门人昙云禅师合掌吟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道:“贫僧身为佛门弟子,妄动此念,罪过!!罪过!”
武当掌门人玄机真人接着说道:“诛恶因即是善念,禅师大慈大悲,心在全武林,何罪之有,贫道不才,愿与禅师共了此念。”
一位是佛门之首,一位是道教之尊。平日戒嗔戒杀,一念和平,想不到片言之下,就立下了如此重大的决心,实大大的出乎李中元意料之外。
李中元微一沉思之下,便已了然顿悟这两位掌门人乃是基于真知灼见所产生的善念,而抱着宁愿身入地狱为世所不易了解的真慈真悲,才下定这种决心。
这是非常难能可贵的决心,使李中元更是肃然起敬,而形之于色。
少林武当两位掌门人瞥见之下,两人心弦都为之一震,对李中元兴起了一种知遇之感。
武当掌门人玄机真人是暗暗一点头,少林掌门人昙云禅师却又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道:“不知李施主可愿为此,冒险犯难,再往吕梁山一行?”
李中元毫不犹豫的慨然应声道:“两位掌门人不计毁誉,发此善念,在下义不容辞,愿为前驱向导,略尽绵力。”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经过一番策划商议之后,少林武当各派高手,易容化装,分途出发,神不知,鬼不觉的奔向了吕梁山某一处。
李中元公而无私,也就顾不了自己的事,只向长安送回一个消息,便隐密行踪,向吕梁山奔去。
离开少林之前,李中元又把原准备送回各大门派的“翠谷珍物”,列出清单,指明存放地点,请由少林掌门人昙云禅师转交致意。
他这一措施,就少林、武当两位掌门人,也不由耸然动容,对他暗生敬佩之心。’要知那些珍物,不但本身价值连城,更重要的乃是各派历代祖师相传,为各门各派精神所系的重器,那些珍物的不能收回,对各门各派来说,在精神上是一种永远的重荷。
如今,李中元无所需索的一律归赵,这种行为除了充分表现了他的高洁外。更重大的意义。是表现了他对各大门派的敬意,这份敬意,表现在一个迷途知返的少年人身上,那就更是难能可贵了,因此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怎能不对他刮目相看。
话说李中元与少林高手,分途前往,他离开少林之后,想起他对燕燕的承诺。正好燕燕所给他的地址,虽不顺路,却绕道不多。李中元心中一动,便临时决定,绕道一行。了却这份心债。
李中元单人独骑。路上速度可快可慢,略为急赶之下,这天便到了燕燕所说的地方——
甘井。
甘井是一个小地方,按照燕燕的嘱咐,李中元落店之后,只用眼睛不用嘴,找到了目标,半夜三更时分,他才偷偷向目标奔去。
那是离群独立的三间茅室外面,先就踩了一脚鸡屎。
接着,屋里面的人,便发现了他,问道:“外面是什么人?”
李中元本来手脚极轻,没想到屋内人竟然发现了他,当下心中一凛,应道:“在下乘风而来。”
屋内似是因李中元这句答话惊震了一下,过了一阵,才又发话问道:“你乘的是什么风?”
李中元道:“东西南北风。”
屋内亮起了灯火,冷冷地道:“请进来吧!”听那浯气,似乎并不十分欢迎。
李中元一步跨上台阶,两片的大门,他只伸手推开了左边半扇,侧身而入。
这一举一动,都经燕燕嘱咐在先,丝毫错误不得。
李中元进入屋内,只见门边正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高举着一枝拐杖,作势欲击。
李中元要推动的是右边半扇门,可能门开处,他的头上也就开了花了。
这时,那老妇人井未将拐杖收回,瞪瞪的望着李中元,更待李中元进一步的暗语。
李中元微做一笑,抱拳道:“在下唐道山,见过老前辈。”唐道山不是李中元的姓名,自然又是一句暗语了。
那老妇人脸上现出笑容一收拐杖道:“唐少侠请坐。”
入门是厅,厅中摆着一张方桌子,四条板凳围桌而放。李中元坐在一条板凳上,桌子底下一动,忽然钻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来,那小孩子手中还扣着一筒暗器,向李中元攒眉挤眼道:“唐大哥,我姐姐有什么话带到?”
那老妇人一拉那小孩,笑着道:“对不起,我们祖孙两人实在太不礼貌了,但唐大侠定必知我而谅我了。”
李中元笑了笑,道:“在下知道,老前辈不用客气。”
那老妇拉着那小孩子并肩坐在一条板凳上,面容一整道:“请直道来意吧!”
李中元伸手掏出一粒“潜龙丸”,放在桌上道:“这是一粒,‘潜龙丸’,在下受燕燕姑娘之托,特为老前辈送来,请老前辈验收,给在下一句回话。”
那老妇人显然深知“潜龙丸”的大名,双日精光陡射的拿起那颗“潜龙丸”,反复验看不已。
李中元微微一笑又道:“‘潜龙丸’乃是武林圣药之一,早已绝迹武林,老前辈能辨真伪么?”
那老妇人老脸一红道:“老身实在无法分辨。”
李中元道:“在下冒昧,想请问一句话,但不知老前辈得了这‘潜龙丸’,准备作何用途?”
那老妇人伸手摸着那小孩子的头顶道:“寒门祖孙三人,一切希望,都在这孩子身上,老身的意思是准备给这孩子服用的。”
李中元仔细打量了那孩子一阵,发觉那孩子虽瘦弱枯黄,但却资质奇佳,是一个极有前途的孩子,点了一点头道:“令孙资质奇佳,将来前途无量,给他服用,那是最好不过了,老前辈何不现在就给他服—下,—试这‘潜龙丸’真伪。”
那老妇人想了一想,望着李中元讪讪地一笑,摇着头道:“多谢少侠美意,还是等他姐姐回来再服吧。”
李中元发现她说话神色有异,不由得问道:“老前辈莫非别有顾虑?”
话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据在下所知,这‘潜龙丸’越是年幼之人,服用之后收效越大。”
—浯未了,那老妇人忽然脸上现出一抹厌恶之感,冷冷的截口道:“老身知道!少侠已经将东西送到了,你见到燕燕之后,向她说—个‘春’字,便没你的责任了,你请便吧。”
李中元—愣,不知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话,惹恼了这老妇人,突然之间就变了脸。
其实,李中元乃是一片好心,只因那“潜龙丸”被金蛾妃子换去一粒之后,虽然他查过其他的没有问题,但是他总是有点不放心,再出了错,落一个背信欺人的臭名尤在其次,毁了这孩子,那他就要负疚—辈子了。
所以他怂恿那老妇人给那孩子立时服用,有自己亲自照顾,便不致有所失闪。
李中元暗叹一声,只好站了起来,一抱拳道:“老前辈,在下言语行何失检之处,尚请明教。”
那老妇人冷然道:“你的话太多了,请吧!”
逼人的语气,李中元再有好心,人家不听也是枉然,只好苦笑—声,道:“如此在下告辞了。”
他走出草屋,身后的大门,关得又响又重,等于又一次向他表示了他们对他的恶感。
李中元回头望了那草屋一眼,摇了摇头,正要转身走回客店时,瞥眼间,只见远远现出三条人影,正向这间草屋飞奔疾掠而来。李中元双眉一皱,闪身躲入屋后。
那三条人影来势奇快,片刻之间,便到了屋前,定下身形,原来是一个老年人带着二个中年汉子。
那三个人站定身形之后,先堆上一脸笑容,那老者和声悦色地叫道:“龙姥姥!龙姥姥!
请开门!老夫曹万斗求见。”
敢情,燕燕他们一家原来姓龙。
龙姥姥半天没有答理,那曹万斗又叫了一阵,那龙姥姥才冷声冷气地道:“老身睡了,有话明天来说。”
曹万斗道:“老夫乃是奉命来接人,姥姥请起身一谈吧!”
龙姥姥索性不答话了。
一个中年汉子,脸上笑容倏地一敛,脱口骂道:“老婆子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曹老,不用和她客气了。”
他骂声之中见曹万斗并无喝止之意,气势更张,抬腿跨步,一脚上了台阶,右手一扬,掌力使落在门扉之上。
但听轰的一声,两扇大门已被震得四分五裂,飞了出去。
那汉子口中发出一声冷笑,迈步便向屋内闯。
他身形进入屋内,但觉头顶之上风声呼呼!一股强大的劲力,已泰山压顶向头顶上压了下来。
那汉子口中发出一声狞笑道:“看不出,你老婆子原来还是位行家,哼……”双手猛然一翻,向上一托。
他双掌向上托出,谁料下压的劲力,远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强劲,他的五指虽然扣上了当头压下的拐杖,可敌不过压之势,一双手腕,立时迎杖而忻,他口中方叫得——声“不好”,那拐杖已顺势而下,正砸在他头顶之上。
但听”卟哧”一声,他的脑袋立时开了花,一条身子,也被打得倒飞出门外,动也不动了。
另外一个汉子走—上去——探他的鼻息道:“死了!”
曹万斗冷冷道:“他死了你上去!”那汉子站起身来,伸手取出腰间一把板斧,握在手中道:“好,我们俩一同闯!”
曹万斗话声更冷地道:“不是我们,是你一个人。”
那汉子脸色——变,道:“就我一个人向前?”
曹万斗道:“你们中倏双虎,什么阵仗没见过,难道就怕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太婆!”
那汉子被他说得面孔—红,当下一挺胸膛道:“我中条白额虎当然不在乎—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婆……不过,那老太婆躲在暗处,我们由明入暗,实在太吃亏了,你老……”
曹万斗冷笑一声,道:“只会吃软的,你们中条双虎就是这样成名的么!你要想跟着我们混,最好露两手真功夫给老夫看一看。“
那汉子显然被曹万斗挤兑得无路可退,鼓起胆子,哈哈一笑道:“曹老,好,兄弟就露一手给你看看。”
说着,虎吼一声,抢起板斧,使了一招“横架金梁”,双脚一顿,虎扑而入,只听屋内一阵叱喝与金铁交加之声响过之后,那汉子空着双手抱着肚子,步履摇晃的从屋内退了出来,道了声:“我中了暗……”一语未了,双眼一翻,倒地死去。
同时,屋内只听那小孩子惊叫小声,呼道:“奶奶,你怎么了?”
“奶奶脱力了……”’
曹万斗哈哈一笑道:“龙姥姥,你不会有关系的,让老夫来给你看看。”
身形一晃,人便进了屋内,但听那小孩子闷哼一声之后,便沉寂无声了。
旋即屋内的灯火又亮了起来,龙姥姥满面苍白,靠在桌角上长吁大喘,那小孩子却被曹万斗夹在左胁之下,四肢软绵绵的,显然已被闭住了穴道。
曹万斗满面笑容的望着龙姥姥道:“姥姥,你不能再提真力真气了,你要再提真力真气,你这身功力就真要完全化之于流水了。喏!喏!喏!在下这里有一粒‘清火平气丸’,你快把它服下,一个时辰之后,便功力尽复,无异往昔了。”
龙姥姥双目暴睁,悻悻地道:“敢情,你们早在老身身上做了手脚!”
曹万斗嘻嘻笑道:“对不起,那是不得已的办法,敝上一片好心,看上了令孙,欲收为衣钵弟子,而你姥姥偏不放手,逼得在下,不得不略为施了一点小手法,暂时制住你一身功力,咱们好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龙姥姥“哼!”的一声,说道:“小孙已到了你这老匹夫手中,还有什么可谈的!”
曹万斗笑笑道:“要谈的问题还多着哩!你姥姥何不先把这丸药服了,平一平心气,为这孩子的将来,作一次恳谈。”
龙姥姥显然在二次出手之下,激动了被曹万斗暗中所下的毒手,痛苦不堪,她本来有着一死不足惜的决心,可是,一听到这孩子的将来,还有商量余地,不由又泛起一丝希望,把那粒药丸,放入口中。对症之药,果然奇效如神,药力一散开,立时真气归元,痛苦消除。
她闭目调息了片刻,长声一叹道:“你为什么不就此机会杀了老身?”
曹万斗道:“为了令孙,我们不愿伤害你,所以希望你姥姥能够和我们合作,将来把令孙造就成一位旷古绝今的无敌高手、”
龙姥姥一声苦笑道:“们们抢了我的孙子,还要利用我,真是恶毒到极点。”
曹万斗笑了一笑,道:“其实话又说回来,我们想利用你,你又何尝不可以也利用我们,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姥姥是这孩子的奶奶,将来这孩子还不是听你的,你岂不乐得拣现成,你想到这一点没有?”
孩子长大之后,还会不会听她的,那只有天知道,但,这却不失为一线希望,而这线希望也正是任谁也拒绝不了的诱惑,龙姥姥当时便被这线渺茫的希望,把心防击溃了。
当下她愣了一愣,经过一阵沉吟之后,果然心气平和了不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孩子反正已经落到你们手中,要不回来了,好吧,为了孩子,老身就委屈求全,和你谈一淡。”
曹万斗一笑道:“姥姥果然是明白人,一点就透,这样一来,你好,我好,敝东主好,令孙更好。岂不皆大欢喜。”
龙姥姥“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你要老身如何和你们合作?”
曹万斗道:“合作的事很简单,只要你改变心意,在老夫带走令孙的时候,表示我们误会全消,心甘情愿,而且感激无比的让老夫把令孙带走,先消除令孙心理上的暗影,使令孙将来好专心用功,努力上进。”
龙姥姥想了一想道:“但老身也有一个条件,我希望我能每年见到他—次,与他相处七八天。”
曹万斗哈哈—”笑道:“这根本就不是条件,你姥姥就是不说,敝东主也准备每年让姥姥与令孙相处十天半个月……”
话声忽然—顿,接着道:“只是有—点,为了节省令孙省亲往返时日,要请你姥姥搬到敝上替你准备的福寿堂去住。”
龙姥姥摇头断然拒绝道:“老身不能离开这里。”
曹万斗,道:“你怕令孙女找不到你,是不是?”
龙姥姥显然被他说中了心事,双目一凝道:“是又怎样?”
曹万斗一笑道:“这一点,你尽可放心,我们会派人留在这里,等令孙女回来,只要你留一句话,我们就会把令孙女带去与你相聚,你看,我们对你姥姥可说设想得很周到了!”
龙姥姥沉吟了一阵,点头道:“好吧,老身就和你们打了这场交易吧。”
曹万斗道:“姥姥既然已经愿意与我们合作,那就请你说话算数,在下就替令孙把穴道解了。”
龙姥姥长声一叹道:“你解了他的穴道吧!”
曹万斗出手解了那小孩子穴道,不等他完全清醒,便把他交给了龙姥姥。
龙姥姥接住那小孩,不由得一阵心酸,老目之中,流下两行清泪。
那小孩子在龙姥姥怀中仲动了一下手脚,龙姥姥赶忙拭去脸上泪水,轻呼道:“风儿,醒来,醒来,没有事了。”
那小孩缓缓睁开双目,望着龙姥姥道:“奶奶,是你把他们统统打跑了么?”他背向曹万斗,显然没有见到曹万斗。
龙姥姥一望曹万斗正不知如何作答时,曹万斗已是接口道:“不错,那批人,给我们统统打跑了。”
那小孩一回头,望向曹万斗,眉头一皱,道:“你是什么人?”
刚才动手的时候,屋内黑暗,那小孩子显然没有看清曹万斗面貌,所以才问出这种话来。
曹万斗真是一只老狐狸,随机应变,接话道:“老夫是你姐姐的朋友,正好来看你们,就帮你奶奶把那些人打跑了。”
那小孩眨着眼睛道:“刚才有——位姐姐的朋友来过,你们不是一路的吧。”
曹万斗点头道:“我们本来就是一路的,只因我有事,后来一步,他现在那里去了?”
说着,一双眼睛骨碌碌转来转去,四外打量不止。
那小孩道:“他走了。”
曹万斗暗暗吁了一口气,若有其事的一顿脚道:“真差劲,说好了等老夫的,为什么独自一人走了。”
那小孩道:“他可没说要等你。”
曹万斗笑了一笑道:“这是我们的事,他自然不会向你们提起……”
话锋忽然一转,转向龙姥姥道:“姥姥,你们两人住在这里,叫人实在不放心,你还是收拾收拾,现在,就离开了这里吧!”
龙姥姥点了一点头道:“你说得也是,离开这里也好。”说着便站起身来,准备回房去收拾东西。
那小孩拉住龙姥姥道:“奶奶,你要到那里去,我们走了,姐姐回来后岂不找不到我们了。”
曹万斗接口道:“你姐姐发了财,有了大房子,我老夫就是送你们到你姐姐那里去。”
那小孩惊讶的望着龙姥姥道:“奶奶,真的么?为什么刚才那送‘潜龙丸’来的人,没有提起姐姐要我们去哩!”
小孩子没遮拦,把不能说的话,都说出来了,龙姥姥欲待喝止,已是不及,那小孩子说的话,已足够曹万斗猜忌的了。
但曹万斗真够沉着,声色不动地微微一笑道:“这是老夫和你奶奶临时打定主意去找你姐姐的,所以他不知道,姥姥你把为什么临时搬家的理由,说给令孙知道吧。”
龙姥姥见他绝口不追问“潜龙丸”的事,只道他没有听清楚,当下暗暗吁了一口气,顺着曹万斗的意思道:“因为我们刚才杀死了—个人,在这里不能住了,所以只有离开这里去找你姐姐。风儿,你替奶奶陪客,奶奶很快就收拾好了。”沉着,三脚两步进了内室。
曹万斗有那小孩在身旁,但还不放心龙姥姥,走到房门口,守着龙姥姥收拾行李。
龙姥姥站在房山四目一阵溜览之后,叹息一声,道:“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不收拾也罢!”
转身空着双手向曹万斗一摊,只讪讪地一笑。
曹万斗若有所感的暗暗一愣,但随即一笑道:“好,那我们就上路……”
话声中转过身形,只见大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冷冷的站在那里,这人来得好轻巧,他竟一点不知道,如果他有心出手暗算自己,那岂不自己早就完了。
一想到被人暗算,便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曹万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话声一沉,喝道:“你是什么人?”
李中元冷冷—哼,翻掌现出一面金牌道:“你先别问我是什么人,我先问你认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
曹万斗目光一触之下,惊讶之色异现,神情一肃道:“原来是令主驾到,请恕老夫不知之罪。”
李中元暗暗怀疑曹万斗就是“黑龙会”在外搜罗人才的恶徒,因此取出燕燕的金牌一试,果不其然,这曹万斗正是“黑龙会”的人。
这一来,李中元就是有天大的事情在身,也不得不接下这件事了,因为这曹万斗发现了“潜龙丸”的事,将来说不定就会从中生山很多枝节,甚至影响到这次行动的成败,所以,他不得不防患于未然,以免一着之失,种下败因。
李中元既已试出曹万斗来历,回手放好令牌,面色一沉,说道:“曹万斗你知罪么?’’曹万斗一愣道:“老夫奉命行事,不知有何不是。”
李中元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奉命行事’,本令主只问你,你弄清楚这龙氏祖孙的来历没有?”
曹万斗道:“老夫已调查清楚,这龙氏祖孙,乃是刀君龙飞之后。”
李中元暗暗一惊忖道:“他们乃是刀君—脉,刀君之后,怎会有燕燕这类型的后人,这倒令人难解,值得追问一下了。”李中元原是想吓他一下,然后,藉口把他除去,以绝后患,没想到无意之下有此发现,当下面色一沉又问道:“你可知道龙姑娘现在的身份?”
曹万斗一震愣然道:“难道她也是我们的人?”
显然,他并没查出燕燕的身份,由此可见燕燕是一个相当神秘的女郎,甚或她自己祖母.都不知道燕燕在外面的—切作为。照燕燕自己过的那种讲究生活,与她祖母这种清苦的生活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相差得太远,令人无法想象,自然也就不会把燕燕视同龙姥姥的孙女儿。
这是一个谜!也许更隐藏着一篇血泪痛史?
李中元“哼!”的一声,道:“你以为她是什么人?”
曹万斗道:“据老夫调查,龙姥姥的孙女儿叫龙玲玲,五年前突然离家出走,不知所终,就在三月之前,龙玲玲忽然带回来了一个口讯,说要回来,但至今又没有她的消息了,……
这是老夫所知,如果龙姑娘是我们的人,老夫倒是失察了,但凭令主吩咐。”
李中元一摇头道:“她不是你们的人,本人也和你们无关。”
曹万斗猛然一震失色道:“你……”
李中元道:“大丈夫,明人不做暗事,区区李中元,今天就是你照命煞星!”
曹万斗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财神爷上门了,合该老夫走运立功。”双手齐出,便向李中元猛扑而到。
厅堂之内,甚是狭窄,最堪顾虑的是龙氏祖孙同在厅内,万一曹万斗发现不是李中元敌手时,挟人质以自保,倒是很难对付。
李中元心念一动,存心引他出屋下手,回手一掌时,只用了三成左右功力。
两掌一接之下,李中元一条身子便被震得倒飞了出去。
曹万斗那知李中元是有意示弱,引他出屋,立时胆气更壮,哈哈大笑道:“李中元,你要后悔强出头。”双脚一顿,探掌向前,等于是连接着李中元的身子,射出屋外。
两人飞出屋外之后,李中元身形一升,升起二尺多高,曹万斗急射的身子,却是收势不住,便从李中元身形之下,一掠而过。
这一来,方位倒置,反成了曹万斗在前,李中元在后了。
曹万斗这才看出李中元不是等闲之辈,就凭他这一手看似简单,实则极难施展的“一线仙凡”,就可以料到动手之后的结果了。
曹万斗当下便出了一身冷汗,可是力竭势衰落地之后,李中元正站在他与茅屋间,别想在龙氏祖孙身上出什么歪念了。
曹万斗既已看出难是李中元敌手,便愿自找霉倒,厚起脸皮,堆上笑纹,双手抱拳道:“李大侠,好在龙氏祖孙毫无损伤,老夫就看在你面上,放过他们,咱们后会有期,改日定当领教高招。”说着,身形一转,便待离身而去。
李中元敞声一笑道:“曹万斗,现在可不是和你讲江湖规矩的时候,两句门面话,买不了你的命,你还是和在下一搏。只要你挡得住在下三十招,在下便饶了你不死,放你一条生路。”
曹万斗虽有自知之明,不是李中元敌手,可是,他却不相信自己接不下李中元三十招,当下闻声驻足,暗自付道:“年轻人最是自不量力,大言不惭,老夫正好扣住他这句话,讨一个大大的便宜,岂不更好。”
他打定如意算盘,回身一笑道:“李大侠既然有此雅兴,老夫敢不奉陪,老夫在你手下走不满三十招,自是死而无怨,不过,老夫万一在李大侠你手下走满了三十招,老夫却另外想向你要点东西,不知你大侠有没有这份雅量。”话中带激,把李中元当做一班普通年轻人。
李中元暗笑一声,骂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就让你高兴吧!”微微一笑道:“你要什么东西?龙氏祖孙除外。”
曹万斗道:“老夫不会要龙氏祖孙,只要你用一颗‘潜龙丸’作赌就行了。”
李中元点头一笑道:“好,在下答应你了。”
曹万斗道:“君子一言!”
李中元道:“驷马难追!”
曹万斗双目精光陡然暴射而出,伸手一探腰际,呛!的一声,拔出一把缅铁软刀,顺手一挥,划成一圈银虹,道:“老夫此刀有三年未用,今日幸会,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如此大言不惭!”
李中元今天是打定土意,非把曹万斗置于死地不可,所以力注双臂,化指成钢,一笑道:“你上吧。”
曹万斗见李中元以双掌迎战,振腕划起一片刀光,欺身直攻而上。
李中元迎着曹万斗攻来刀势,微微一笑,右手呼地击出一掌,迎向刀光撞去,同时左手一探,便硬扣曹万斗腕脉。
曹万斗手中缅铁软刀,被李中元力柱撞得一斜,随见李中元另一只手又已穿隙而入,心中大为震惊,不敢硬上,当下一吸丹田真气,挫腕收腹了,向后疾退了五步之多。
李中元一击震退曹万斗,只见他眼球乱转不已,不知他心中又在打什么主意,冷笑一声,道:“你有什么话,接过在下三十招后再说吧!”
更不容曹万斗开口发话,侧身欺攻而上。
曹万斗本想再施巧舌,在言语上又生花样,不料李中元已洞悉其奸,攻势又到,只好硬起头皮,舞动缅铁软刀,与李中元放手一搏。
谁料,他用尽吃奶的功力,也只支持了十二三招,余下已是毫无还手之力,完全陷于挨打的绝境。
照情势看来,李中元随时都可立时置他于死地。
曹万斗心惊胆战之下,方待出声呼喊之际,李中元已是一声轻喝道:“你也可以去了!”
右掌一抖,印在曹万斗胸口之上。只听曹万斗一声闷哼,一条身子便带着满口血雨,倒飞出去,立时气绝身亡。
李中元并不是嗜杀成性的人,要不是怕曹万斗把“潜龙丸”的事说出去,因而影响了这次行动,也许李中元会手下留情,再给他一个自新机会的。
李中元一掌击毙曹万斗之后,心中泛起一阵感慨,望着曹万斗的尸体,歉疚地摇头一叹。
这时,龙姥姥已带着她的小孙子来到李中元身前,欠身一礼道:“多谢大侠及时援手,救了小孙,此恩此德,龙氏一门存役均感。”
李中元肃然一抱拳道:“在下初时不知老前辈乃是刀君一家,失礼不敬处,尚请老前辈海涵。”
龙姥姥长叹一声,道:“先夫在世之日也替武林之中主持了不少正义,谁料先夫去世之后,天道宁论,我龙家竟落得如此悲惨,先是儿媳先我而去,留下男女两孙,老身又无维护之力,说来好不叫老身惭愧。”
李中元做梦也想不到燕燕乃是刀君龙飞的孙女儿,当时,只觉地在黑龙会中别有图谋,将来未尝不可引为已助,是以对她留下了一份再见的友情,这时了解了燕燕的身世,便想再进一步深入了解燕燕,说不定这次吕粱山之行,还可以见到燕燕,而说动她相助一臂之力。
李中元此念一动,便陪着龙姥姥叹息一声,道:“世态炎凉自古皆然.者前辈也不要过份感慨,好在老前辈男女两孙,个个资质过人,人中祥麟威风,不需几年,定必重振刀君雄风,为武林之中大放异彩。”
龙姥姥听得目泛异彩,点头道:“这两个孙子,如果肯用功,将来或许有点出息,老身要不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我真厌烦这人世间的生活了……”
话锋忽然一转,望着李中元问道:“少侠在什么地方见到玲玲,她就没有别的话托少侠带回来么?”
李中元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道:“在下与令孙女相识,说来话长。待在下先处理了这三具死尸,再详谈好
龙姥姥一笑道:“说得也是,天也快亮了,那就麻烦少侠了,老身也该替你准备一点吃的东西了。”
龙姥姥带着小孙子进去了,李中元远出房屋三四丈外,挖了一个大坑,把三具尸体埋好之后,已是拂晓时分。
进入屋内龙姥姥已在桌上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莱。
盛情难却,李中元再谢而用。
谈话之间,龙姥姥果然不知道龙玲玲又叫燕燕,更不知道燕燕跻身“黑龙会”的事,她口中的龙玲玲是五年之前,被一位武林高手看中,暗中把她带走之后,才给她留下—封信,答应她五年之后,一定放玲玲回来,让她们祖孙相会团聚。
同时,这五年以来,龙玲玲每年必有一封家书送到,而且龙姥姥也可以写一封信给龙玲玲,放在指定的地点,自会送到龙玲玲手中,因此,她们祖孙之间,暗中还有相当的联系。
一年前,龙玲玲的来信,便提到她的弟弟龙乘风,要她奶奶千万小心,不要随便拜人为师,以免上了人家的当,而要龙姥姥将乃祖刀君家传传给龙乘风,以发扬光大家传绝学。
这便是龙姥姥不为曹万斗甜言蜜浯所诱惑,终至逼得曹万斗暗下毒手,翻脸动手的原因。
李中元先从龙姥姥口中知道了龙玲玲,当他说起龙玲玲时,为了使龙姥姥安心起见,他也不便直言说出与燕燕相识的真像,编织丁一个善意的谎言,听得龙姥姥宽心大放。
知道了龙姥姥他们祖孙一切之后,李中元觉得龙姥姥祖孙两人独自住在这里,后患难免,不是久安之地。于是问起龙姥姥附近可有亲友可投?”
龙姥姥摇头苦笑道:“我龙家落得这般凄惨,我老婆子何颜见人,少侠,你的好意,老身感谢,但我老婆子可以选地他适,却不愿因此再连累亲友。”
这是龙姥姥的自尊,武林人物又那一个没有这份自尊。因此,李中元无法启齿作进一步的劝说,剑眉一皱,甚是作难之际,忽然听得屋外传来一阵车马隆隆之声,由远而近,到达屋外而止,随即听得有人喝道:“老曹,你怎样搞的?日上三竿了,还不上路。”
李中元剑眉微微一剔,轻声道:“又是他们的人来了,老前辈沉着气,请看在下眼色行事。”
话声方落,只见一车夫打扮的老人,大步向屋内走来。
李中元反应奇快,立即判出这个车夫的身份,绝不在曹万斗之下,面色一寒道:“你是什么人,来找曹万斗做什幺?”
那车夫一脚踏进来,不见曹万斗在场,心中已是生疑,闻言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曹万斗那里去了?”
李中元道:“曹万斗替本座办事去了。”接着,便掏出燕燕原来那块号牌,向上一放,代表了另一个答复。
那车夫一眼见到那号牌之后,先是一愣,接着又犹豫了一阵,然后勉强地一抱拳道:“老朽汪焜见过令主。”
念中挥手沉声问道:“免礼,此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来做什么?”
这是很微妙的问话,但问话之中,充分显露了李中元的智慧与判断。
因为事实很明显,如果汪焜该来这里,他早就该和曹万斗一道同来,不会拖到这个时分来,他之拖到这个时候来,分明是久等不到曹万斗,所以才不得已驾车前来一观究竟。
这种事实,看来简单明了,在运用上却不简单,当否之间,便足以证明李中元的真假了。
李中元这一问话,问得正是理当,汪焜听得脸色——舒,暗暗点了一下头,道:“令主责问得是,老朽本不该前采此地,但老朽久等曹万斗未能将龙姥姥祖孙请来,因此只好亲自前来一探究竟。”
李中元不加追究的“嗯!”了一声,道:“曹万斗妄起野心,企图诈取刀君绝世刀法,几乎误了大事,幸好本座发现,及时制止,幸蒙龙姥姥赐谅,已答应与龙小弟同道前往,你来得正好,就在外面稍候,带他们一同上路吧!”
汪焜躬身应了一声“是!”又道;“尚请龙姥姥立时束装上道,不然就要错过宿头了。”
李中元又是一挥手道:“本座知道,你下去相候吧!”
汪焜行了一礼,转身退回车上而去。
龙姥姥见他退了屋外之后,惊异地道:“李少侠,你真要我们坐他的车而去?”
李中元道:“这是在下临时起意,在下想将计就计,利用他们的车子,送你们离开此地,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龙姥姥霜眉紧锁道:“老身也知道,此地不能再留,可是我们离开此地之后,又到那里去呢?”
李中元道:“如果在下推测不错的话,‘黑龙会’必然在附近派了不少人监视,贤祖孙要想离开此地,只怕也很难逃开他们的视线,现在这个机会,我们正好利用来逃避他们的监视,至于离开此地之后,何去何从,在下再慢慢替你们想办法,目前但望老前辈不要犹豫。”
龙姥姥点头一叹道:“好吧,者身祖孙就完全仰仗少侠了。”
李中元道:“那么老前辈就请很快的收拾一下吧!”
龙姥姥道:“我们身无长物,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要紧的东西,老身早有安排,现在就可以走了。”
李中元微微一笑,便不再多问,陪着他们祖孙走出屋外。
只见屋前大路上,停着一辆四轮马车,车厢四周用极巧妙的装饰,隔绝了内外视线,拉车的马匹,更是神骏。
汪焜欠身打开车门,有礼貌地道:“请姥姥上车。”
龙姥姥祖孙上车之后,李中元转身走了一步,忽然心意一变,回身道:“本座亲自送他们一程吧!”
汪焜疑惑又打开车门,恭请李中元上车。
一声吆喝,这辆四马轻车,便扬尘飞驰,带着龙姥姥祖孙与李中元,离开了甘井。
轻车起程之后,李中元便请龙姥姥把“潜龙丸”给龙乘风服下,同时又以自己真元之力相助,加速药力发挥。
中午打尖用饭过后,轻车继续前驰,一路无话。天色已将入夜,前面又到了一处站头。
汪焜打开车门请龙姥姥祖孙下车用饭时,却不见了李中元。
“黑龙会”的人,都有着一份神秘行径,这种事情对汪焜来说,是见怪不怪,只略为问了龙姥姥一下,知道李中元是晌午时分离去之后、便一笑而罢。
其实,他内心之中反而暗暗吁了一口气,不论怎样说,车上坐着—位令主身份的人,对他总有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现在自是心中舒坦,毫无牵挂了。
用过晚饭,汪焜又催着龙姥姥祖孙继续上路,这次换了马,也换了车,车身又窄又短,祖孙两人对面而坐,依然挤在一堆,手脚都伸不直。不过车行的速度,却是快了一倍不止,祖孙两人但觉有如置身惊涛骇浪之中,上下翻腾震撼不已,一身骨头都几乎要被摇散了。一阵飞奔急驰之下,突然风平浪息,马车平稳地停了下来。
汪焜打开车门,带着歉然的笑容,请他们祖孙下车随便休息。
这时,一轮明月正当中天,他们的车子,停在一条夹谷之内,树影婆娑之下,路旁放着几方青石,汪焜客气地请龙姥姥祖孙坐在青石之上,然后笑嘻嘻的说道:“前面再有五十多里地,在下护送姥姥的责任,就要告一段落了,前面路途尚遥,大约还要经过十来天,才能到达地头,前头护送的人,各站计算下来,有十人之多,这十人之中,有好有坏,人品不一,极是不好相处。在下一向心仪刀君龙大侠义结天下豪情,因此有几句不当的话说山来,万望姥姥不要多心才好。”
龙姥姥微微一笑道:“老身一路而来,多承拂照,已是感激不尽,汪大侠有什么话,但请直说老身尚能理会得。”
汪焜讪讪地一笑道:“姥姥圣明,在下就实话实说了。”
龙姥姥含笑点头望着他,等他继续发言。
汪焜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常言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何况我们这个组织,人数过万,自然更是良莠不齐,刚才在下提到的前路上驾车的十人,其中便有三人心术最坏,你坐了他们的车子,不但把你们一身财物榨得精光,而Ⅱ还要受尽他们的折磨……”话声忽然一顿,皱起了双眉,似乎还有不少更叫人害怕的话,不便说出口。
龙姥姥面色一动,愤然道;“他这样胆大妄为,难道不怕苦主告发他么?”
汪焜一笑道:“告发他?姥姥,你住久了就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的事。第一,你知道他姓甚名谁?第二,有些事情,你还告不出口啦!第三,我们这种差事是一月一换,等你告下来,早查无可查了。”龙姥姥猛然震惊丁一下,默然了。
汪焜眨眨眼睛道:“不过姥姥你尽可放心,你姥姥有人替你保驾到底啦!”
龙姥姥一怔道:“谁?”
汪焜道:“就是和你姥姥同坐了半天车的那位令主呀!”
龙姥姥也是个老江湖了,从他开始借题发话,就意料到,他大约是想从他们祖孙身上敲一笔竹杠,但现在听他这样一说,似乎另有下文,不免心中迷惑,面带愕然之色道:“老身与贵令主素味平生,他为什么要特别关照我们祖孙?”
汪焜笑了一笑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他对令孙似有前缘似的特别喜爱么?”
龙姥姥暗吃一惊,道:“这个老身倒是茫然不知,他为什么会对小孙特别喜爱呢?”
汪焜道:“说明了这也没什么,只因令孙资质太好,将来必定出人头地,大有作为,我们那位令主慧眼识人,对令孙非常赏识,所以他,对令孙特别关顾了……你老不知那位令主的权力有多大,他是我东主以下的第一位令主,令孙有他老人家暗护,将来不知要讨多大的便宜啦!”
这位汪焜能见景生情,说出这一套鬼话来,真不是一位简单的人物。
龙姥姥暗笑了一声,想道:“幸亏老身知道李少侠,不然真要被你这甜言蜜语的东西骗得昏头转向了。”
轻轻地”啊!”了一声,仰望夜空,欠身作礼,喃喃地道:“多谢老天爷有眼,让我们祖孙遇上一位这样好心令主。”
汪焜笑着道:“我们那位令主固然是一片好心,实在说来也是令孙资质太好,将来必非凡品,所以我们那位令刚才会大发善心,照顾令孙……刚才在下在用饭的时候,已接到那位令主密谕,有关姥姥祖孙一路护送的事,他已启动‘金鹰令’传谕下去,吩咐各站特别照顾贤祖孙,不过,事怕万一,为慎重计,他更特别指示在下,向姥姥说明一事。”转弯抹角。
费了半天口舌,算是要现出本来面目。
龙姥姥冷静地道:“什么事?大侠请说。”
汪馄道:“他老人家要在下转告姥姥。一路之上虽然有他金令照拂,但人心难测。最好是正本清源,杜绝一切祸源,姥姥便可一路顺风,安抵福寿堂。”
龙姥姥欣然道:“你要老身如何杜绝一切祸源,老身无不照办。”
汪焜肃然道:“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那位令主的意思是要姥姥一切启人觊觎之心的物件,交由在下,由在下事后专送福寿堂归还姥姥。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总算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了。他眼中燃烧着贪婪的火焰,呼吸加促,有着一点大功即将告成的兴奋和紧张。
龙姥姥因相信李中元会暗中照顾他们祖孙,李中元不知去向的现在,为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好打起一副笑脸道:“难得贵令主,想得真周到,那么一切就完全仰仗大侠了。”说着。真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小布包。向汪焜手中交去。
汪焜没想到这者太婆这样容易上当,喜得心花怒放,抖颤着手便去接收龙姥姥的布包。
汪焜的手伸出去了,龙姥姥的布包也送到了他手中,但这时忽然闪电般伸出一只手,一把搭在汪焜腕脉之上。
汪焜猛吃一惊之下,振腕欲待挣扎,真力一吐。竟被逼得逆心而回。
忽然间猛一抬眼,当下脸色大变,惊叫一声,道:“属下该死,请令主饶过这一遭!”
敢情。李中元像鬼魅似的,忽然现身出来,扣住了汪焜腕脉。这一下那得不把汪焜的三魂七魄吓得脱体而飞。
李中元一脸杀气。冷冷地道:“我就知道你这老狐狸没安着好心,你给我躺下吧!”五指一紧,便截断了他手腕,一振一抖,把他摔倒地上。
汪焜身形一着地,以为李中元松开了他的腕脉,可以暗提真气。拼死挣扎,那知提气之了,心痛如裂,显然刚才逆回反震之下,内腑已经中了暗算,急得悲叹一声,伏地不动。
李中元淡淡的一笑,坐在一块石头上,道:“汪焜你不用怕,只要你听命行事,我可以保你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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