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要非黄山四皓老大甘明,换了黄山四皓中任何一位,也莫想追得上她,由此,可见她功力的深厚实非等闲。
事实上黄山老大甘明是在恼怒之下,飞身猛扑那少女。但由于这一路追赶下来,已见了那女子一身轻身功夫,实在想不出武林之中有谁能调教出这样年轻的徒弟,兀自暗暗心惊不已。
因此,他毫未轻视那女子。
那女子定身不逃,回过身来,他更是不敢大意。
那女子却是明知逃无可逃,逼得挺而走险,将手中一条锦带,注足内力,化作一道彩虹,以“浮云托月”式向上卷出。
只见由下而上冒起一团彩云,隔断了黄山老大甘明的视线,面上顿时不见了那女子的身影。
黄山老大甘明漫无目标地向下推出一掌,打得那彩带上升之势,起伏不定的飘了开去。
彩带被他掌力荡开,却现出两点银芒,雷奔电闪,直向他前胸打倒。
敢情,那女子在抛出彩带之后,利用彩带掩盖,同时还打出了两把柳叶飞刀。
黄山老大甘明见双刀一闪而到,口中骂了一声:“好狡猾的丫头,老夫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这足内力,一掌向那两把柳时飞刀劈下。
同时,猛吸了一口真气,下扑的身形,一式“云龙飞天”,硬向上拔高了一丈。
他内功深厚,这一掌又是蓄势而发,威势非同小可,一股强猛绝伦的劲力,随手而出,迎向那两把柳叶飞刀,立时将那两把柳叶飞刀震得一分,一左一右飞了开去。
这时,正好他上升的势头已尽,身形又向地上落下。
蓦地,忽见那两把飘了出去的飞刀,一个转折,又反射而上,一左一右,对准他交叉射来。
那两把柳叶飞刀,来势且突的快了数倍,但见银光一闪,已然逼近黄山老大甘明身前。
黄山老大甘明在中原武林中算得上是顶尖高手中的有数人物,对这种飞刀手法,也不由得一惊,他知道这种飞刀手法,最是借力发力,刚才一掌,因事先未能虑及这女子身负如此奇奥身手,已是助长了那柳叶飞刀不少威势,此刻当然不会再做那给自己过不去的动作了。
于是。一式“怒矢穿云”,身子又向上拔了五凡“嗖!嗖!”二声,两把柳叶飞刀,擦着他双膝两侧飞了过去,斜斜落入五丈之外。
黄山老大甘明倒抽了一口冷气。落身地上,犹见那两把柳叶飞刀在地面上飞来跳去地蹦了半天,才力尽不动。
就这片刻之间。却已不见了那女子的影踪。
敢情,那女子利用彩带腾空的掩护,早已逃之夭夭了。
黄山老大甘明这一下真要把肚子都气破了,他怒目四掠,只见东、北两面乃是一片平原,西面是一座峭壁,只有南方是树林。
他冷笑道一声,长身直向那片树林扑去。
他艺高胆大,毫不把追敌不入林的武林戒忌放在心上,运起护身罡气,举手一掌,先向林内劈去。
“哗啦!哗啦!”那树林中被他猛烈无比的掌力震得枝叶纷飞,好不吓人。
身形一矮,人也随着掌力,射入林内。
他用暴力搜素的方法,一连劈出五掌,来到一处林空。
目光至处,只见林空之中站了三位妇女。
那位夺得“银鳞夺魄刀”的女子,怀中正挽着“银鳞夺魄刀”,和一位年龄相仿的黄衣少女并肩站在一位紫衣妇人身后。
那紫衣妇人年约四十左右,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那紫衣妇人见了黄山老大甘明,嘴角一撇,冷冷地道:“你就是黄山四皓之一的甘明么?”
黄山老大甘明何等功力身份,一路上竟未能收拾得下那盗刀女子,这时见那盗刀女子只不过是那紫衣妇人的随从之人,由此可见那紫衣妇人一身功力一定更高出那盗刀女子之上,动念间,心中一凛,立时静气凝神,压下心中浮动的神气。
要知,高手对敌,一出手就是石破天惊,生死立判,最忌浮燥疏神。
黄山老大甘明既能看出那紫衣妇人不好对付,当然便不会粗心大意,授人以可乘之机。
黄山老大甘明这一提高戒备,只看得那紫衣妇人点头赞许道:“你能不冒失出手,算是做对了!”语气就像是师门长者称赞晚生后辈一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黄山四皓在中原武林之中,除了少数人外,从不作二人想,那紫衣妇人如此称许他,凭他的身份,真比骂他还使他恼怒。
忍不住冷笑反唇相讥道:“井底之蛙,也不伯笑掉了大牙!”
那紫衣妇人竟是一点也不生气,只轻轻一叹,惋惜地道:“毕竟还是差了三分火候,沉不住气。”摇头,招呼身后两女道:“这等人物,不值得老身出手,婉儿、琪儿,我们走吧!”正眼也不再望黄山老大甘明一下,转过身子,用背对着黄山老大甘明,只催那婉儿琪儿动身。
那婉儿向黄山老大甘明做了一个鬼脸,又啐了一口,没可奈何的,委委屈屈的一跺莲足,翘着小嘴儿,一跨步就出去了一丈多远。
黄山老大甘明一辈子,几曾被人这样轻视过,只气得全身皆颤,暴喝道:“站住!想走!只怕没有那样容易!”
那婉儿被黄山老大甘明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容易找到了靠山,正想出一口恶气,哪愿如此就走。
甘老大这声暴喝,正给婉儿制造了机会,只见她人影儿一闪,飘身绕到甘老大面前,如指娇斥道:“姑奶奶回来了,看你能把我怎样?”
黄山老大甘明怒一瞪道:“先还了老夫的东西再说!”
蓦地出手,向婉儿捧在手中的“银鳞夺晚刀”抓去。
婉儿柳腰一闪,嗤笑道:“别异想天开了!”堪堪让开黄山老大甘明奇奥无伦的一抓。
黄山老大甘明一招失手,老脸无光,一声冷笑道:“丫头,你这叫做找死!”
使出一招对付生死强仇大敌的煞手“摘月擒云”,又向婉儿肩头抓去。
婉儿晃肩欲避,只觉一股无形劲力,紧紧袭来,身形不由得一滞,慢得一慢,甘明的金刚铁爪已经抓到了肩头。
这一爪抓实,怕不肩头立碎。
婉儿不出暗叫一声:“糟糕!”正待与甘明拼一个两俱败伤,忽觉背后传来一般柔和之力,拉着她脱出无形束身劲力,又避过了黄山老大甘明一抓。
这招“摘月擒云”乃是黄老大甘明轻易不用的压箱底绝学,就是上次与三九散人文尚义对手,也都藏而未露,可说从未失过手。
当面这女子竟能躲过他这一抓,只惊得他失神一怔。
婉儿幸逃辣手,人已飞出一丈外,娇喘吁吁,香汗淋淋,这一惊也确实吃得不小。
那紫衣中年妇人黛眉一挑,道:“甘明!你真要动手!”
黄山老大甘明这时已是豁了出去,厉声道:“你要识得老夫厉害,从容把老夫的东酉还来,念在你们妇道人家无知,饶过你们这遭。”
那紫衣妇人脸上又恢复了笑容道:“甘老儿,听说你在武林之中,东以七七四十九手‘震天刀法’,自诩无敌天下,可有这回事?”
黄山老大甘明敞声大笑道:“对付你们哪还用得上老夫的‘震天刀法’!有这双向掌,难道还不够么?”双掌一拍,向那紫衣妇人晃了一晃,更加强了不少语气。
那紫衣妇人淡淡地道:“凭双掌,你不成。”话声一顿,转头吩咐婉儿道:“你把这柄‘银鳞夺魄刀’借给他一用!”
婉儿笑道:“师父,你到底还是疼徒儿!”就像把“银鳞夺魄刀”
送出去随时可以取回来似的,毫不犹豫地一面缓步向甘明走去,一面笑道:“老儿,就将就些吧?我们都不用刀,不能替你准备趁手的金背砍山刀了。”
黄山四皓之首甘明这一下可作难了,虽说他原是追赶这“银鳞夺魄刀”而来,但这时却真不好应付这个场面,接与不接都有为难处。
一怔,愣住了。
那紫衣妇人笑道:“没关系,这把‘银鳞夺魄刀’虽说是借给你,你胜了自然可以把它带走,而且,两本刀法也都还给你,如果你败了,你想不留下这把刀也由不得你,你说是么?”
黄山老大甘明气得双目皆赤道:“拿来!”一手夺过“银鳞夺魄刀”。
一阵银光耀眼,他已褪去了刀鞘,刀尖一垂,斜斜的向下方刺出,摆了一个‘寸“字形的姿势。
那紫衣妇人点头道:“式子不错,只不知真功夫如何?”
黄山老大甘明吼声道:“废话少说,快快亮兵刃动手!”
那紫衣妇人一笑道:“你要是谁和你动手呀!”
黄山老大甘明日射棱芒道:“你们三个人一起上吧!”
那紫衣妇人笑容一敛道:“我都不屑与你动手,要我们三个人同上,你也未免太不量力了,你没有见过‘紫府神宫’的紫衣高手,难道你也没有听说过么?真是‘孤陋寡闻’!”
末了,还打了他一句官腔。
黄山老大甘明一震,道:“你是‘紫府神宫’来的?”他真是太大意了,竟没有想到“紫府神宫”上头去。
那紫衣妇人一指婉儿道:“你那几手自命不凡的工夫,我们婉儿无不了然于胸,就由她陪你走几招,也就足够了。”
真正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
黄山老大甘明一张老脸气得白里透青,怒笑道:“这位姑娘的身手老夫已经领教过了!
高明!高明!确实高明!”
那紫衣妇人笑笑道:“不是老身自夸,婉儿的身手,至少不低于你,所差的只是内功方面,稍欠三四分火候而已。”
黄山老大甘明哈哈大笑道:“总算你说了一句没有忘记自己的话!”
紫衣妇人道:“你认为她功力稍弱,就胜不了你?”
黄山老大甘明道:“这话亏你问得出口!”
那紫衣妇人毫不在意地含笑道:“老身再问你,你史威的功力明明不及那位假施公子,他又如何把他打成重伤的?”
黄山老大甘明一愣,道:“你……你…”
那紫衣妇人面色一冷道:“我怎样了?”
黄山老大甘明“嘿!嘿!”两声,老脸一红,接不上话了,他还能说什么呢,自己以为做得非常隐密的事,谁知竟被这位紫衣妇人知道了。
一股寒意突的袭上心头,不自觉的机伶伶打了一个冷噤。
这“紫府神宫”真是太可怕了,如果,如果她们把这话传到江湖上去,黄山四皓呀,黄山四皓!这个人如何丢得起。
他想到可能的后果,不由脸上布满了杀气。
那紫衣妇人视若无赌,只挑了挑眉儿,又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身明人不做暗事,我要用你用过的方法,加强婉儿的功力,由她和你周旋一二,也叫你们中原武林识得‘紫府神宫’的厉害。”
黄山老大甘明这时心中的难受便不要说了,人家硬把他逼上胜之不武,败之无颜的死路上了。
他能打么?他又能不打么?他真后悔不该追了下来!
正当他百般为难之际,那紫衣妇人已叫过婉儿,当着他的面,点了婉儿数处穴道,道:“不要多想了,你纵然不想打,也由不得历了!”
婉儿飘身往他面前一站,绷着脸儿道:“你刚才追得我好苦,改在让我多少出一口怨气!”。
话声一落,根本不理会黄山老大甘明的反应,娇喝了一声;“打!”
蓦地,从她手中洒出一道黄光,直奔黄山老大甘明胸前“七坎”
大穴。8敢情,婉儿喝声中探腰掣出一柄软剑,欺身就刺到了甘明胸前。
她原是双手空空,突然多了一柄软剑,又突然刺到了甘明胸前,全是令人想像不到的事,大收奇袭之效。
黄山老大甘明见她出手快疾无比,黄光一闪,剑锋便将及身,心中甚感惊骇,暗道:“势逼如此,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
左袖疾拂,身形飘出了一丈开外。
婉儿轻叱一声,如影随形而上,软剑抖动之间,幻出七朵剑花,分取黄山老大甘明胸前七处要害。
她在“紫府神宫”的武功等级,虽只是黄衣身份,但放在中原道上,却不下于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算得上是很高的了,这时,又经紫衣妇人辅助了不少功力,刺出的剑势自然更是强劲,剑风带起了轻啸之声。
黄山老大甘明左手劈出一股强劲的掌力,迎向婉儿撞去,右手“银鳞夺魄刀”顺势一枪,拦腰扫去。
婉儿这时内力陡增,再无顾忌,同时还有心一显颜色,左掌一挥,竟然硬接了黄山老大甘明一记强劲掌力。
黄山老大甘明这一掌足用了八成以上的功力,劲道实是惊人。
可是双掌一接之下,却各自退后两步。
婉儿的功力,确是增强了不少,黄山老大甘明眉头一皱,心中好不难过。
黄山老大甘明羞怒交加,长啸一声,长身抖腕,刀光如雪,暴出满天银光,连续向婉儿攻去。
他恼怒之下,出手自是猛烈,刀夹破空啸声,七七四十九招“震天刀法”,真是石破天惊,骇人已极。
婉儿秀眉怒扬,手中软剑,盘空一旋,啸如龙吟,但见一片黄光银芒,交织一处,莫辨谁何。
二十招过后,婉儿便不由心急,暗自忖道:“我以神宫秘传剑法,又在熟知他震天刀法情形之下,竞仍不能讨得一点便宜,以后还谈什么横扫中原武林?”
她哪知中原道上像黄山四皓这等身手的人,并不太多,换了其他门派之人,只怕早就败于她手下了。
黄山老大甘明在他“震天刀法”上,下了几十年的工夫,招式上可说已是极尽精奥,神奇莫测,他见那婉儿竟得处处避重就轻与自己打了二十多招,一点败相也没有,心里不由更是恼怒,暗骂道:“你这丫头也太小视老夫了,今天如不给你点历害,以后你们‘紫府神宫’更要目空天下了!”
两人心中各打算盘,手底招式,也更见凌厉。
转眼间,又打了二十多招。
四十多招了,黄山老大甘明在中原武林之中,真还没有遇见过几人,能在他手下走满四十招不败,这时能不又惊又恼,暗运真力,抡开“银鳞夺魄刀”,登时银光大盛,震开婉儿的绵密剑光,乘势反击。
婉儿立时被黄山老大甘明反击之势,迫的节节后退,但她初生之犊不怕虎,又加生性高傲,一退之后,立即挥剑强攻,软剑划起一道长弧黄光,切向刀光之中。
但闻一阵金铁交呜之声,刀剑相触一起,刀光剑影,顿时齐消。
原来,两方刀剑一触,彼此均运足了内力,使刀剑贴在一起了。
黄山老大甘明大喝一声,加运内力,把手中“银鳞夺魄刀”猛向婉儿推去。
婉儿毕竟根基不厚,虽因那紫衣妇人之助,增加了不少内力,但因非本身所有,难能循环生息,历久不衰,自是挡不住黄山老大甘明数十年修为功力之拼命一击,婉儿只觉手中软剑被一股强大劲力一抖,不山得五指一松,软剑如虹脱手飞去。
婉儿初进中原,心高气做,如何吃得这种败仗,柳眉一耸,面泛杀机,娇躯一转,左手一招“冷剑藏锋”,骄指如朝,和身而上,疾向黄山老大甘明肋间点去。
黄山老大甘明运用内力,震脱婉儿软剑之后,只道胜算在握,那料婉儿奋不顾身突然反击,一时之间,闪避不及,只好飞起一腿向婉儿踢去。
他脚是踢出去了,同时也把婉儿踢飞了。
但即是在婉儿点中了他肋间之后。只觉一股强猛力道落在助间,登时痛彻心脾,马步不稳。
是以,他那踢出去的一脚,力道大减,震飞了婉儿,而婉儿却未受到重伤。
只见婉儿在空中打了一个旋转,飘回他身前,道:“你认不认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