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叹息从上官琦玉的嘴中吐出,她像是已预知自己的命运一样,长长的叹了口气道:
“你不要白费心机?迷情雾一发,最易使人发生错觉,他藏在左方,你会以为他是在右方,我俩的命运将决定在今夜了!”
白长虹一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琦玉幽幽地道:“你愿不愿娶我为妻?”
白长虹一楞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种问题,我真不懂你到底是怎么啦?”
上官琦玉幽怨的道:“你恐怕不答应也不行了,这都是崔德礼促成的,我们纵然想设法避免,现在都不可能了!”
在黑茫茫的烟雾中,忘情剑客白长虹隐隐约约看清上官琦玉她那头乌黑的发丝,一身翠绿的罗衫,那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多情柔和的神色,忘情剑客白长虹心神剧烈一颤,只觉一股气血自丹田中涌了上来。
这种奇异的现象使他大吃一惊,急忙退回两步,眼前一片黑暗,可是上官琦玉那种俏艳的神情,再也无法从他脑海之中抹去。
他不知道今夜如何会有这种奇怪的现象,只觉心中那股气血逐渐化为一股冲动的力量,恍如急快的需要发泄自己的精力,他暗中一楞,忖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一连串疑问之下,他全身竟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那股不容易形容的难受,是他生平所未曾尝过的经验,他觉得内心深处有一种需要,一种异性的吸引……
“唉?”
白长虹这时脑海中空洞洞地一片,他只觉上官琦玉的每一句话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上官琦玉脸靥上浮现出一片幽怨爱慕之情,那双深奥如海的眸子里闪现朦胧的醉意,两颊之上逐渐泛现出一片嫣红,一片醉人的桃红色……
她柔和的望着白长虹,轻柔的道:“长虹,你爱我么?”
白长虹一呆道:“我!”
他这时被那股生理需要所冲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贪恋的望着上官琦玉,希望从她身上能发现一点留存於脑海中男女间的秘密……
两个人四目相对,默默地没有说一句说。
但在双方的眼睛中,却有一种了解、爱慕、企求、热情……等等的情焰燃烧起来,双方的身躯都泛起一阵轻微的颤动,一种尝试想去揭开神秘的面纱……
有人说,男女间的爱情像是一层白纱,白纱下面是缺点——罪恶和私欲,而白纱上面却是圣洁、高贵与雍容,在白纱上面的一切都是完美的,但一当爱情的宿命将那层白纱轻轻揭开以后,所有隐藏的缺点都活生生的呈现出来……
一刹那,这对青春男女在浓厚的爱情气氛下,做着性灵的交替,彼此在内心深处下爱痕……
纤纤的玉手轻轻撩起,搭在忘情剑客白长虹的肩上,上官琦玉醉意盎然的轻轻吹了口气,道:“长虹,我爱……”
一股如兰似麝的幽香,飘进忘情剑客白长虹的鼻息之中,他长长的吸了口气,少女的幽香给他无比的热力,他摇摇头道:“好香!”
丝丝缕缕的发梢随着晚风飘来,白长虹心弦大颤,一股醉意涌上心头,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的玉掌,柔软的使他几乎想要将她拥抱起来。
上官琦玉轻声道:“不要说话,让我们享受这片刻的温馨!”
白长虹语无伦次的道:“你醉了!”
上官琦玉醉眯着双眼,轻轻一笑道:“你又何尝清醒!”
在默默无声中,两个人都沉醉在那撩人的一刹那里,很自然的将他们带进了另一个境界,一丝也没有做作,他们只觉彼此需要着,彼此相爱着……
白长虹的手轻轻搂在她的腰上,上官琦玉星眸低垂,红唇微张,慢慢的迎了上去,两片红唇噙在白长虹的嘴上,两颗心跳跃着,互相依赖着……
上官琦玉嗯了一声,嘤咛道:“你要什么?”
白长虹呆呆地道:“我要那个……”
“哪个……”
这两个字顿时将上官琦玉难住了,她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东西,星眸启开一半,羞红了脸道:“那个是什么?”
“你……”
上官琦玉刹那间便想到了什么?她只觉一股难耐的欲焰在心底作祟,摆动了身躯向白长虹怀里钻,恨不得和他溶化在一起。
这时,她忘了一切,忘了自己是个少女,忘了自己是个未嫁的姑娘,平日伪装的面孔此刻都已不存在,性灵上的空虚,她希望一下子都填满。
浓浓的黑烟掩去了两个人的身子,翻滚着,翻滚着,两个人都翻滚在那沉醉的黑夜里……
落红斑斑,殷红的浇去了半片衣角……
痛苦之中,却有一种满足的笑意……
一发不可收拾,那一切都随着黑烟而过去了……
醉意,疲惫,满足……
几种复杂的表情在两个青年男女的脸上呈现出来,上官琦玉的发丝乱了,罗衫也绉了,她甜蜜的睡在白长虹的怀里。
但是,素以冷傲自负的忘情剑客白长虹无法入睡,他恍如作了一场恶梦似的自那个温柔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他痛苦的吼道:“我怎么这样糊涂?”
上官琦玉被那悲愤的吼声惊醒,当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时,她已很清楚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也知道自己在昨夜将整个身子都交付给他了……
他——那个可爱的人。
她没有一丝后悔,只觉一个女人能将自己所拥有的托付给自己所爱的人,是一件神圣而正常的事情。
她幽幽地道:“你怎么了!”
白长虹有点不敢见她,低头叹道:“我们都错了!”
上官琦玉眸中泪影一涌,幽怨的道:“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我,长虹,你知道崔德礼最后留的那一手是什么?那是一种无味的催情剂,一个人只要吸进一点,便没有办法克制自己,当我发现之时,已经来不及预防了,长虹,你若讨厌我,我不会使你为难……我会离开你!”
“不!”
白长虹摇摇头道:“我不是在怪你,而是在恨我自己,琦玉,我为什么没有勇气承认爱你?”
“长虹!”
上官琦玉感动的流下了泪水,道:“我会爱你一辈子……”
“锵!”
一声龙吟之声,随着白长虹手腕抖出一片剑光,他凛然握着长剑,望着天空发白的云絮……
上官琦玉惊诧道:“长虹,你……”
白长虹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要以苍穹为誓,不亲手杀死崔德礼誓不罢休,琦玉,我要闯进剑堡,将这个老狐狸的尾巴揪出来。”
上官琦玉大惊道:“你要去剑堡送死!”
白长虹摇摇头道:“不!我要去剑堡索命,崔德礼欠我们白家的债太多了,他杀了我父亲霸占了我母亲,现在又害你……”
他难过的道:“他这人如果再留在世上,不知又要害死多少人?”
上官琦玉嗯了一声道:“好,要去我们都去!”
她庄重的道:“但你必须要听我的,否则我们大家都会栽在剑堡里,长虹,请你听我这一次……”
白长虹颔首笑道:“你是我妻子,我当然会接受你的意见。”
黎明初起,两个青年便披着大雾踏上了征途,阳焰逐渐从云层上吐出来,大地抹上一层金黄色的影子……
剑堡。
在一片冷森下静静的横卧在地上,护城河、瞭望塔、长索桥,都没有变,还是往昔那个老样子。
表面上看来一切都如往昔,可是自从崔德礼回堡之后,剑堡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那种变化关系着剑堡中许多人的生命。
在崔德礼回堡的第五天,他匆匆忙忙的布署好一切,一个人坐在大厅里,来回踱着步子像是正在决定着一件大事似的。
良久,在他那双阴冷的眸子里,突然闪出一丝杀意,他抬头望了望大厅中的那瓶插花上,忖道:“一个人要是顾忌太多,或者下不了狠手,一辈子都会傍徨在失意中而不得志,为了未来我不能再犹豫了。”
他轻轻拍了一下手掌,道:“来人!”
公孙雄缓缓地走了进来,恭身道:“堡主,有什事?”
崔德礼冷冷地道:“请华百陀出来见我!”
“是!”
没有多少时间,公孙雄陪着那个阴沉的华百陀走出来,崔德礼挥挥手,公孙雄恭身退了出去。
华百陀嘿嘿笑道:“堡主,你回来怎么不早通知老夫一声,老夫在贵堡整整等了将近半个月了。嘿,堡主,黑龙教在江湖上很得意吧,这次与红花会的事怎么样了?”
崔德礼没有表情的道:“黑龙教和红花会的事已经了结了!”
华百陀一呆道:“了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以堡主领袖之能,难道还会和红花会……
嘿嘿,堡主,莫非这次黑龙教出师不利,栽在红花会手里?”
崔德礼摇摇头道:“那倒不是,我们双方在很和气的情形下解决了这件事情,嘿嘿,谈判的结果是双方同意从此都不再出现江湖。”
“有这种事……”
华百陀显然有点出乎意料,不觉有些心跳,他这次远来剑堡,暗中要查看剑堡中的实力,表面上并未投顺剑堡,骤闻黑龙教和红花会之事已了,顿时觉得与自己的计划有着相当的距离,临时不得不改变主意。
他嘿嘿冷笑道:“堡主,你难道放弃争霸武林的大计划?”
“唉!”
崔德礼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老夫已不敢做那个梦了!”
华百陀心中念头急转道:“为什么?”
崔德礼面上杀机一涌,道:“因为有一个人的欲望比老夫还大,他觊觎武林霸主之地位已经很久了,本堡主如果要争得霸主,最后还是要和他重新较量,本堡主不愿和他为敌,自动放弃……”
他摇头苦笑道:“况且这里面又有许多人想出卖我,唉!真没想到,凭我崔德礼在江湖上的力量,竟也有人敢出卖我,唉,这年头真是人心不古,没有可以信任的朋友了!”
“谁?”
华百陀心弦大颤道:“谁有这么大的野心,居然敢和堡主一争长短?”
崔德礼冷嗤的道:“以你华百陀的耳目,还会不知道是谁么?”
华百陀确实不知道江湖上哪一个人有这么大的野心,在他所知的人物中,除了剑堡堡主外,根本没有一个人有这种力量,顿时连这个狡黠的老狐狸都感到糊涂了。
他摇摇头道:“堡主,我实在想不出来!”
“嘿!”
崔德礼低喝一声,问道:“华兄,你假如遇上这样一个对手,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本堡主想请华兄提说一点意见。”
华百陀双眉愁锁道:“这个……这个……”
他暗中一盘算,道:“没话说,干掉他!”
崔德礼嗯了一声,道:“对!你这个意见很好,老夫认为不错!”
“嘿嘿!”
华百陀阴沉的冷笑道:“杀不得穷人,害不了自己,堡主,我们做事要快刀斩乱麻,愈快愈好,有什么要老夫效劳的地方,请吩咐一声,不要忘了,大眉山庄和剑堡是一家人。”
崔德礼轻轻冷笑一声,道:“本堡主还有许多事要请华兄帮忙呢?”
华百陀颔首道:“一句话,包在我华百陀的身上。”
崔德礼目中凶光一闪,道:“不论什么事,华兄都愿帮忙老夫么?”
华百陀怔了一怔道:“当然,只要老夫能力所及,还有什么话说,嘿嘿,堡主,只要你不见外,就请吩咐下来吧!”
崔德礼轻轻拍了一下华百陀的肩膀,道:“华兄,不要帮忙别的,只要反手让老夫的属下绑上就行了,其他一切老夫自然会有安排。”
华百陀一呆道:“这是干什么?”
崔德礼冷笑道:“苦肉计!”
华百陀暗中一骇,只觉剑堡之主崔德礼今日举动大异常规,他是个善於玩弄心计之人,哪里会想到这一着,到底崔德礼玩的是什么花样,一时楞在当场。
他楞楞地道:“苦肉计,堡主是想对谁施苦肉计,绑起老夫又有什么用?堡主,你能不能将话说的更明白一点……”
崔德礼冷冷地道:“本堡主为了对付那个人,只有委屈华兄一趟,要请华兄去对方那里做一次秘密工作,你只要说老夫羞辱你,他一定会收留你,嘿……”
华百陀楞了一会道:“这个人在哪里?”
崔德礼嘿嘿冷笑两声,道:“就在本堡,他自恃功力高绝,大胆的在本堡要和老夫谈判,华兄,若肯帮忙,就去达成这件任务……”
华百陀目中凶光一闪,道:“他竟敢来剑堡,嘿嘿,这小子好大的胆子,我华百陀倒要去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他话声一顿,道:“堡主,老夫愿意去会会那个人,不过……”
崔德礼轻轻一笑,道:“关於细节问题,我会告诉你,这个人颇不易对付,你必须要装的很像,嘿嘿,华兄,现先委屈你一会了!”
他一击掌,公孙雄立时拿着一根绳子走了进来,华百陀聪明一世,也没想到报应会这么快的来,况且崔德礼回堡后,连一点声色都没露出来,所以他根本没有疑心到其他方面去。
公孙雄恭身道:“华老先生,一切请你担待了!”
华百陀嘿嘿冷笑道:“这是演戏,老夫不会认真的!”
公孙雄毫不客气的将华百陀反手绑了起来,一切就绪之后,崔德礼拿出一个皮索套在华百陀的脖子上,用力捆将起来。
华百陀一呆道:“你这是干什么?”
崔德礼冷冷地道:“你见了那个人之后,只要说我崔德礼不把你当人,而将你用狗索拴起来,他必会收容你,答应替你报仇,那时你可和他直接向老夫问罪。”
“啪!”
一声重响,崔德礼翻掌在华百陀脸上重重地掴击了一掌,直打得华百陀耳鸣心悸,脸上立时浮现出五条深深的掌痕。
他满面怒气的道:“堡主,你这是干什么?”
崔德礼冷笑道:“为了使苦肉计更*真一点,只有请华兄委屈了,嘿嘿,华兄,我要给你十巴掌,三腿,让你遍体鳞伤,再去见那个人……”
华百陀吓得神情大变,颤道:“谁?堡主,你先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崔德礼冷冷地道:“忘情剑客白长虹,这个人对你并不陌生吧!”
华百陀全身颤抖道:“堡主,你是存心想要我的命!”
当他发觉这是个圈套时,挽救已经来不及了,想不到华百陀一生玩弄手段,居然落在人家手中,玩於股掌之间,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自动上套。
崔德礼冷冷地道:“我本来就是想要你死,只是你这个人太阴险,和你动手太不值得,只好用点手段,和你斗斗智……”
华百陀愤怒地道:“原来你是骗我……”
崔德礼哼了一声,道:“要骗你可是件难事,本堡主今天侥幸骗成了你,华兄,忘情剑客白长虹和你是死对头,到时候他来本堡之后,老夫将送他一份厚礼……”
华百陀吓得十魂丢了七魄,颤道:“你要把我送给白长虹?”
崔德礼淡淡地道:“这有什么值得紧张,你欠他父亲一命,他向你索回旧债,这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嘿嘿,本堡主只是顺水人情,将你送给他。”
华百陀目中凶光一闪,道:“你不要得意,白长虹不放过我,他也不会放过你,堡主,如果你是聪明人,就把我放了,我们两个人联合起来,才能将他杀了。”
崔德礼怒哼一声道:“住嘴,你这个老狐狸,现在也知道骇怕了,嘿,在忘情剑客白长虹面前,你曾说过什么话?”
华百陀面上如死灰地道:“那是因为你先出卖我!”
“放屁!”
崔德礼提起手掌,一连挥出七、八掌,恨得一抬腿将华百陀踢得翻了出去,但他手上拉着那条皮索,立时又将华百陀扯了回来。
“呃!”
华百陀嘴里发出一声惨叫,一股血丝自嘴角流出来,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睛,怒吼道:
“你好狠!”
崔德礼冷煞地道:“我要你死!”
他一挥手,公孙雄拉着皮索朝外面用力拉,华百陀回头大吼道:“你要把我拉到哪里去?”
崔德礼冷冷地道:“吊在剑堡大门上!”
华百陀悲愤的大骂,话声愈去愈远,直到听不见为止,一个老狐狸终於遇上对手,连一点狠都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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