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娘娘回身道:“这时候你可管不着。”
金雷哼了一声,缓缓收回碧血剑,藏在被子里。
“呀——”
浓浓的夜色随着那扇门的开启而透射进来,但见贺娘娘赤露着身子,一丝不挂,原形毕露的站在门内,而门外那七八个高矮不齐的汉子,似乎没料到贺娘娘胆大之极,竟敢以这种姿态出现,俱看得愣在那儿。
醉狮双目一眯,伸手往贺娘娘胸前抓去,道:“嘿,看不出你这老东西那肉峰还不小……”
贺娘娘身子一飘道:“醉狮,老娘风骚也要看对象,现在还轮不到你!”
红鼻子嘿嘿地道:“贺娘娘,让我进去看看。”
贺娘娘道:“你要看什么?”
红鼻子道:“看看今夜你偷的男人是谁?”
贺娘娘冷笑道:“一个你们不认识的。”
醉狮双目一陷道:“可是那个杀骆大嘴的人……”
贺娘娘点头道:“不错,此刻正在我屋里……”
这话一出,藏在床上的金雷顿时吓了一大跳,他做梦也没想到贺娘娘竟会这样的出卖自己,忖道:“女人,女人,我竟上当在女人之手……”
他额上青筋暴起,运劲全身,紧握长剑,只等这门外的那七八个黑道高手冲进来便大施杀手。
红鼻子挥手道:“请开,待我进去把那小子抓出来……”
贺娘娘回声道:“老娘已给你们擒下了。”
她赤露着身子,一转那浑圆的臀股,转身奔了进去,随手朝暗角之中摸去,只听一个抖颤的声音,道:“姑姑,你不要我了……”
原来这个青年正是她玩厌的那个,他骤然被贺娘娘抓了出来,吓得全身直颤,乞怜的望着贺娘娘。
贺娘娘冷笑道:“你杀了骆大嘴没人能救你!”
那青年颤声道:“不是我!”
贺娘娘抖臂挥去,道:“你还否认!”
红鼻子一见一个黑影随着贺娘娘的手甩来,突然运指抓去,他一把抓住那畏骇的青年,嘿嘿大笑道:“原来是他!”
那青年早已吓得吭不出半点声音,那门外的七八个四海村高手擒拿着那青年,朝黑夜之中缓缓离去。
醉狮嘿地一声道:“贺娘娘,恕我打扰你的好事了。”
贺娘娘砰地把门关上,道:“你醉狮要是敢再来,我便打断你的腿。”
她回声转了过来,只见金雷自被褥里坐了起来,他面上没有一丝笑容,非常不满意地冷笑道:“那青年被你玩够了,你就这样弄死他……”
贺娘娘淡淡地道:“如果不交出他,只有交出你了!”
金雷冷冷地道:“但愿刚才你把我交出去!”
贺娘娘哼了一声道:“别再说风凉话,红鼻子和醉狮这两大狂人都不是好惹的,你以为他们真没发现你,只是凭着老娘的面子没有揭穿罢了!”
金雷大笑道:“你真是天下第一个脸皮厚的女人。”
他方要跃下床来,贺娘娘冷冷地道:“你要干什么?”
金雷一怔道:“我难道要在你这里待一辈子?”
贺娘娘冷笑道:“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睡在床上吧,红鼻子和醉狮都是难缠的人,他们恐怕已经转回来正在偷窥着这儿呢!”
金雷摇头道:“你想拿大话把我唬住?”
贺娘娘怒声道:“不信你可将后面那个窗子开开看。”
金雷闻言之后,轻轻把后面的那个小窗启开一线,朝外面一望,果见远处人影晃动,似是在注视着这里。
他黯然一叹道:“四海村的人果然厉害。”
贺娘娘得意地道:“厉害的是我,我叫他们躲在各处要道,使你没有办法离开这屋子,陪我好好的睡上一觉。”
金雷怒声道:“你!”
贺娘娘哼哼地道:“我这是帮助你,你想想看,如果我不把他们全引诱在这里,胡中玉那面会增多高手岂不更危险?现在他和崔小山单独见面,危险性就减少多了。”
金雷双目一睁道:“崔小山是谁?”
贺娘娘道:“是我们四海村的大家儿子,他不但学会了四海村每个人的功夫,更厉害的还拜了少林寺赤眉大师为师父,这次白眉和赤眉反目,可说全是崔小山的主意。”
金雷哦了一声道:“原来这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贺娘娘突然光着身子钻到被褥之中,道:“他今夜化装成你的样子,冒充胡中奇,要说服胡中玉,双方谈的好还好,不好便要动手。”
金雷冷冷地道:“崔小山是什么东西,他岂是我胡大哥之敌!”
贺娘娘冷笑道:“暗箭难防这四个字你懂不懂?”
金雷凛然的道:“我要去通知胡中玉!”
贺娘娘歪着头道:“胡中玉在哪里,连我也不知道。”
胡中玉和那个幽灵在昏黄的灯影下朝了面,他见这个人化装的与金雷一模一样,脑海中疾忖道:“如果金雷不在我身边,连我都认不出他是假的。”
他哈哈笑道;“中奇,你果然活过来了。”
胡中奇嗯嗯两声道:“你要不是杀死金雷,我怎么能够借尸还魂?”
这个人当真是厉害无比,此刻不但要把金雷的举止学得维妙维肖,而且还要以胡中奇的姿态和胡中玉攀交情,仅这份能力便非一般人所能办到。
胡中玉故意激动地道:“中奇,要不是你能再活过来,我当真不知道怎样给你报仇,少林寺是武林圣地,我要一时杀尽可不是容易的事,所以,所以……”
胡中奇点头道:“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胡中玉暗里朝屋中瞥了一眼,道:“现在可好了,我兄弟已重逢相会,不但可共同携手江湖,便可把当年双亲交代给我俩的事情好好办办……”
他故意不说出死去的父母交代过什么事情,看看胡中奇有什么方法回答自己,突然,胡中奇闻言之后,愣了一愣,干笑道:“不错,不错,正可办办。”
这模棱两可的说法虽不高明,但胡中玉却无法找出语病,胡中奇却在这关头,故意神秘的道:“中玉,咱们现在身人虎穴,说话可得小心点……”
胡中玉笑道:“你是说四海村的这些人……”
胡中奇嗯了一声道:“我虽然和这村中的人大都熟悉,但终非我道之人,因此,我想请你去地下的秘室说话,不知道……”
胡中玉大笑道:“与你在一起到哪里都可以。”
胡中奇暗暗高兴,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兄弟。”
他轻轻握着屋中木床搬了一下,只见床下现出一个大洞,一道石阶延伸进去,里面黑黝黝的不见其底。
胡中玉凝重地道:“我那仆人尚在外面等我,不如把他叫进来……”
胡中奇摇头道:“那个老仆人让他在外面等一会好了,今日我们兄弟相会正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谈谈……”
他带着胡中玉进入地洞之中,点了一盏油灯,但见地下秘室之极,里面空气流通,干躁无比,但却阴森森的,偶尔还会看见一根根森森白骨。
胡中玉道:“这是什么地方?”
胡中奇道:“这地方不知是谁建造的,我是无意之中发现,今日和你相会,在这里谈话要安全多了。”
胡中玉冷笑道:“不错,不错!”
胡中奇朝四周一望,道:“我兄弟在这里将无人晓得咱俩……”
胡中玉突然道:“我好像听见有人呼吸……”
胡中奇神情陡然一变,干笑道:“没有,没有。”
胡中玉身子一飘,道:“你怎么知道没有人,也许你认为相当秘密的地方,别人也发现了,只是他们没告诉你而已……”
胡中奇斜睨了黑暗中一眼,道:“你说的也许很有道理。”
胡中玉突然对准黑暗之中掠身扑了过去,挥起手掌照着黑暗之中拍去。他突然挥手而去,使胡中奇大吃一惊,只见胡中玉手掌一落,黑暗中传来一声大叫道:“好小子——”
随着这声大叫,只见一个黑衫汉子衣衫不整的冲了过来,胡中奇目中凶光毕露,朝那黑衫汉子吼道:“三傻,谁叫你又进这洞里!”
那汉子一怔,道:“三傻!”
胡中奇身子移晃而去,突然一掌拍在那汉子的身上,道:“你这傻子,我留着你只有坏事……”
那汉子惨哼一声,突然自嘴里喷洒出一口鲜血,倒卧在地上,刹那间七孔流血而死,胡中奇干笑道:“这个傻瓜不知轻重地溜进这里,我只有杀了他。”
胡中玉嘴角一掀,泛起一丝冷笑,不管胡中奇掩饰得多么高明,也没法消除胡中玉对他的戒心,那汉子是个傻子吗?傻子会有那么高的身手,这恐怕只有三岁孩童才能相信,但胡中奇却不得不这样来掩藏自己……
胡中玉冷冷地道:“这地方既然那么隐密,那个傻子怎会进来?”
胡中奇尴尬地道:“这傻子平常就喜欢乱闯,今日不知怎的让他给闯进这里,咳咳,这都是我平常不注意的关系。”
胡中玉在地洞中踱了数回,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胡中奇嘿嘿地道:“这件事是兄弟不好开口的。”
胡中玉若无其事地道:“咱们自家弟兄还有什么事不可商量的!”
胡中奇点头道:“当然,当然。”
胡中玉冷冷地道:“那么你快说呀!”
胡中奇长吸口气道:“咱们弟兄虽然都还有几手功夫,但到底是人单势薄,难与当今各派争一雄长,因此,我想咱们把四海村的这些黑道高手组合起来,在江湖上干一番事业!”
胡中玉冷笑道:“这主意不错呀!”
胡中奇嘿嘿地道:“当然,不错,这种事只要你我携手合作,还怕不在江湖上做一番事业,嘿嘿,中玉,你说对吗!”
胡中玉面上一冷,道:“只是我如何能信任得过你?”
胡中奇一怔道:“咱们是亲弟兄,怎能说这种话!”
胡中玉怒笑道:“谁和你是弟兄!”
这变化相当快,胡中奇自觉天衣无缝,可瞒过天下人,哪里想到胡中玉更加厉害,不但一语道出自己是冒牌物,而且翻脸更是无情……
胡中奇讪讪地道:“中玉,你不要开玩笑……”
胡中玉凛然地道:“跟你有什么玩笑可开,阁下不但冒金雷之貌,竟然还身兼数身,又以胡中奇的姿态会我,朋友,你也未免把天下人都看扁了!”
胡中奇干笑道:“中玉,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弟兄……”
胡中玉冷笑道:“什么弟兄不弟兄,现在谈那个还言之过早,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既是我的弟兄,我俩哪个大哪个小?只要你说对了,你便是我的弟兄!”
胡中奇一愣,道:“这……”
胡中玉淡淡一笑,道:“你连我跟中奇,究竟谁兄谁弟都没弄清楚,还敢来冒充他?”
继续笑了笑道:“机会是一半一半,只是你要碰点运气……”
胡中奇飘退数步,右手一扯,拉下了脸上所戴的面具,双目之中倏地泛射出一股骇人的凶光,狞厉地瞪着胡中玉,道:“胡中玉,你果然是个人物,我学得虽像,我使的障眼法虽然高明,却依然没有瞒过你,嘿嘿,不错,我既非金雷,也不是胡中奇,而是崔小山。”
胡中玉嗯了一声道:“崔朋友,你既然冒充胡中奇,当然对胡中奇言行都甚是了解,我想问问你,你何时和胡中奇认识的?”
崔小山冷冷地道:“我俩在少林寺天天在一起。”
胡中玉哦了一声道:“他死时你可在场?”
崔小山点头道:“我不但在场,还曾亲手埋葬他。”
胡中玉笑道:“你恐怕还会亲手杀死他!”
崔小山吓得面无人色,颤声道:“你怎么知道?”
胡中玉冷哼道:“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前夜,你把胡中奇死前穿的那件衣服套在一具骷髅上,自以为可瞒过所有的人,殊不知我早已看穿了。”
崔小山冷冷笑道:“你还是晚了一步,金雷不是已死在你手中……”
胡中玉大笑道:“你要是有这种想法,那么你将大错特错,金雷那夜并没有死,他不但没死,还活生生的在四海村。”
崔小山大骇道:“胡说,胡说,那夜我亲自检查了金雷的死活,他手脚冰凉,鼻息全无,如果他还活着才是欺人之谈。”
胡中玉得意地道:“金雷使出闭气大法,不但鼻息全无,通体还冰凉僵硬,宛如死去,你当时没有细细查看,自以为大敌已去!”
崔小山听得几乎跳起来道:“好,我竟会上你们的当!”
胡中玉不屑地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何要我杀死金雷,以你这种手段和诡计,自己动手也可以,何必要藉他人之手?”
崔小山怒声道:“咱们既然摆明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胡中玉,今夜我邀请你来四海村,自然是要你跟我合作了,只要你点个头,咱们便是朋友,摇个头,咱们便是仇敌!”
胡中玉突然大笑道:“你看我会和你这种人做朋友吗?”
崔小山嘿地一声道:“这倒不一定,眼下什么事都由不得你,如果你是个聪明人,当会识相地和我合作,不然……”
胡中玉嘿地一声道:“我这个人就是不识相……”
崔小山神情一变,道:“那你是在死亡路上打转……”
他目中凶光一闪,继续道:“这地洞中只要我轻击警钟,四海村高手便会汹涌奔来,那时你就是要想逃走,都没有办法……”
胡中玉冷冰冰地道:“如果我在他们没有跑来之前,先杀死你,那时不知你将作何感想?”他暗蓄功力,准备一击成功。
崔小山大笑道:“这更不可能,我只要随手一挥,张嘴轻呼,四海村的人便会闻声而来,失败的还是你自己……”
胡中玉深沉地道:“我倒愿意一试!”
他的身形蓦然而起,有若兀鹰般的斜掠而下,照着崔小山的身上拍出一掌,攻的部位正是崔小山必救之处。
崔小山断没料到胡中玉会在第一招上攻向自己的小腹之处,他暗中一凛,身形随着拔了起来。
他自持武功不弱,一晃身形,双掌交叉的左右拍了出去,这招是少林寺罗汉拳中的移招之一?胡中玉的全身武功可说全是得自少林,一见对方使出少林功夫,不禁怔了一怔,奇怪这崔小山河以会和自己是同一路的。
胡中玉呵了一声道:“你也会少林武功——”
崔小山哈哈大笑道:“我会少林寺的武功是名正言顺,而你却是偷学来了,两者相比阁下是少林寺武功的窃贼。”
胡中玉应声道:“这倒怪了,像你这种畜牲不如的东西,会是名正言顺的少林寺弟子……”
他的攻势愈来愈厉害,一招比一招凌厉,一式比一式狠毒,崔小山虽然得自数大高手的真传,但与胡中玉相较之下,的确是还差上一大截。
刹那间,崔小山被逼得只有倒退的份儿。
但崔小山嘴上却轻松地道:“当然,我师父是赤眉大师,算起来是少林寺第六代弟子,今日就以少林寺的立场也可杀你!”
胡中玉突然神秘的一腿蹬去,道:“给你一腿——”
他这神幻的一腿殊出武林常轨之外,不但部位踢得怪绝,腿法更是与众不同,胡中玉这一腿好像是面做的一样,不但软绵绵的,没有一点硬度,怪的是那只脚,犹若昂在空中的蛇头,奇妙地踢向崔小山的后腰。
崔小山一见这招根本不是少林的罗汉腿,也不是关外卢家的二郎腿,但却较前二者更具威力,更加厉害。
他虽然武功不错,所习的全是少林寺的武功,但要他如何闪避这一招,他却没有适当的选择,因为胡中玉这腿,踢的地方几乎把崔小山全身要穴都罩住了,使他根本无所适从,不知该是前跃还是后退,左踢还是右跳。
他大吼道:“好个怪腿——”
在无从选择而也不能选择的情况下,他只有横掌而下,照着那踢来之腿抓去,而身子却急急的往空中拔去。
但胡中玉右掌却斜侧里拍了过去。
这一招不但截下了崔小山切下的手掌,而胡中玉那怪绝的一腿,正好踢在崔小山跃起的腰上。
“拍——”
崔小山的身子仿佛被重重地击了一下,叭哒摔在地上,他在地上翻了一个身,面色刹那间变得无比苍白,恐怖的凝望着胡中玉。
他喘声道:“你的武功果然是四海村所顾忌的……”
胡中玉飘身追了过来,道:“你也不错,那一招‘吴姑腿’没打死你。”
崔小山大惊道:“什么?你那一腿是名传姑苏的‘吴姑腿’?”
胡中玉冷冷地道:“不错,这正是吴姑当年一脚震江湖的‘吴姑腿’……”
相传在姑苏那地方,有个少女名吴姑,她因自小酷爱武功,而疏忽了那双脚,那时少女脚愈小愈好,故有三寸金莲之说,吴姑因为脚太大,其母发愁女儿嫁不出去,硬硬生生的把吴姑那双脚趾捏断,用布给他缠上,吴姑痛得不能行动,怒恨这种痛苦,便躲在床上,气的双脚乱蹬,因为她是个会家子,武功有着相当的根基,这每天乱瞪乱踢,竟使她练出一种怪腿法,她愈练愈高兴,一夜,偷偷离开姑苏,直往烟台而去。
烟台在鲁东,地方虽小,却出了个大名人,以赤脚为名,腿法天下第一的“赤脚大仙”,吴姑指名要找赤脚大仙一较腿法,终于在烟台双方碰上了。
当然赤脚大仙对吴姑这个少女的挑战并不十分在意,他也没多大兴趣,但吴姑当着数派武林高手的面,奚落赤脚大仙,逼使赤脚大仙和她动脚。
果然,赤脚大仙经不起她的嘲笑和挑逗,一怒之下,当着天下群雄之面,言明以五腿为准,要吴姑倒在地上。
吴姑却以三腿为准,要赤脚大仙变成没脚大仙,双方各不相让的动起腿来,赤脚大仙在被激怒之下,采取攻势,一连五腿击去。
这五腿当真是集天下脚法之精华,无论哪个部位都是那么凌厉和狠毒,但赤脚大仙这五腿击出之后,他的神情突然变得苍白和颓唐,因为这五腿攻出之后,吴姑仅仅是退了七八步,却无一腿攻到她身上。
而吴姑却胡乱地踢出两腿之后,说道:“前两招都是虚招,最后一招才是杀招……”
赤脚大仙见她这两腿只不过是随便踢着玩的,并无什么精妙之处,一听她大言不惭的要在最后一招胜过自己,不禁忖道:“我虽然五腿没胜过她,可是我难道连她一腿也接不下,呸,我不相信她真能一招击败我……”
哪知他这个念头未了,吴姑的一脚已经乘虚攻击而来,这一招是吴姑独创的绝招,攻击之下竟有好几处,赤脚大仙虽见过天下不少的腿法,也没见过这种怪招,一时居然没法闪避过去。
“嘭——”
赤脚大仙整个身子被吴姑那一脚糊里糊涂的给踢中了,他败得莫明其妙,摸摸手便转身飘身而去,自此江湖上再无赤脚大仙这号人物,而吴姑腿也从这一仗后,在江湖上奠定了不败的声誉,因此江湖上提起吴姑腿无人不知。
崔小山一听胡中玉刚才施的果然是名传江湖的吴姑腿,不禁霍然变色,骇得退了数步,大声道:“看你这身武功,我真舍不得你就这样死在四海村,但你冥顽不灵,留着你比杀死你更可怕。”
胡中玉大笑道:“这就是你要杀我的理由吗?”
崔小山点头道:“不错。”
胡中玉冷笑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崔小山一怔道:“这个我倒没有想过。”
胡中玉满面杀机的道:“我是为胡中奇报仇!”
崔小山一愣道:“胡中奇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胡中玉恨声道:“如果胡中奇的死与你真没半点关系,我问你,胡中奇那件衣衫是哪里来的?你怎会有那件衣服?”
崔小山喘地一声道:“好,胡中玉,我俩既不能合作同行江湖,便只有选择誓不两立的途径了,既然你今日非死不可,我便实话实说,”
胡中玉冷冷地道:“你还不愧是个干脆的人。”
崔小山沉思道:“我和胡中奇在少林寺都是不受重视的人,平常我俩最合得来,只是我比他幸运点,拜赤眉为师,胡中奇为了造就你为天下第一高手,天天强记博闻的偷窥武功,暗暗传给你,这事他自以为无人知道,殊不知我早就发现了,只是我不道破而已……”
胡中玉冷笑道:“你好像更阴险!”
崔小山恍如置耳未闻一样,道:“有一天,胡中奇突然面色苍白地奔进我的房中,他似乎没料到我在房里,进房之后便又要跑出去,我看他手中拿了一本黄册子,知道他闯了什么祸,便拦着他要他把那本册子给我,他突然和我翻脸的争吵,不肯……”
胡中玉怒声道:“你一定是自持武功而夺那本册子……”
崔小山点头道:“不错,胡中奇虽然是天下最聪明的人,却不懂半点武功,我不小心的一掌把他打伤倒在地上……”
胡中玉恨声道:“那一掌已注定胡中奇非死不可是不是?”
崔小山嗯了一声道:“不错,正当我要夺过那本册子的时候,少林寺的藏经阁不空禅师和各长老同时追来,他们一见我把胡中奇打倒地上,俱露出一丝笑容,把我围起来了,当时我怕极了,以为闯下祸了,殊不知各长老俱说我大义灭亲,追回那本几乎失去的达摩祖师手书的自传……”
胡中玉愈听愈气,大吼道:“你成了英雄,而胡中奇却送了命!”
崔小山冷笑道:“什么英雄不英雄,我倒后悔没及时把那本“达摩祖师传”偷偷藏起来,以至使我失去学习更深武功的机会,那本“达摩祖师传”不但是达摩祖师手著,而且把他一身武功写在上面,而我,唉,竟白白失去那个机会……”
胡中玉目中含着泪水,道:“崔小山,我本来还以为胡中奇之死是少林群僧干的事,没想到这其中还有你这个大混蛋在捣鬼,这样说起来真正的仇人该是你……”
崔小山嘿嘿地道:“你错了,胡中奇的仇人是少林寺。”
“呸——”胡中玉道:“假如不是你姓崔的中途拦着他,以胡中奇的应变能力和智慧,他一定有办法躲过少林寺的追袭……”
崔小山点头道:“这点我倒承认!”
胡中玉全身衣袍突然隆隆地鼓将起来,大声道:“因此我要杀你!”
崔小山哈哈大笑道:“这话应该是我说!”
他突然照着洞中的一角拍出一掌,只听洞中铜铃遍传开来,袅袅的铃声缭绕的传满洞中,良久不散。
胡中玉大吼道:“在你助手没来之前,我要你死……”
他突然自腰中抽出一柄短剑,那柄短剑一拔出来,陡地泛射出一股冷滟寒光,照得洞中灰蒙蒙的一片。
一闪之下,那柄短剑突然凭空飞了出去。
崔小山大叫道:“吴王剑——”
他久闻吴王剑之名,今日亲眼所见当真几乎把他的胆给骇破了,他骇得拔起身来后退,闪避那射来的短刃。
胡中玉凝重的斜驭长剑道:“我若不杀死你,心中永远不会安宁!”
他此刻全凭一口真气,以剑道最高法门驾驭着那柄吴王剑,疾追着闪避的崔小山。
崔小山额上冷汗直冒,恐怖的绕着深洞游奔。
突闻洞中传来一声沉喝道:“小山,给我退——”
但见半空中一柄宽厚的长剑突然斜敲而下,直往那吴王剑剑身上点了过来,这一剑快得使人难以相信。
崔小山身子倏地在地上翻滚而去,道:“红鼻子叔叔,这是吴王剑——”
随着他的叫声,一个人斜斜的自那黑黝黝的洞中扑了进来,他手中的长剑敲在吴王剑上发出一声轻响。
“喳——”
但闻喳的一声轻响,半截断剑直往半空中射了过去,红鼻子拿着那柄断去的长剑,愣在地上道:“吴王剑,小山,你怎么不早说……”
崔小山惊魂甫定地道:“我告诉你已经来不及了……”
胡中玉的吴王剑虽然把红鼻子的长剑一剑砸断,但他的吴王剑却因被红鼻子的长剑一敲,而使得他真气一泄,吴王剑急忙收回手中。
他双目寒光大涌道:“红鼻子和醉狮向来不分离,你红鼻子既然已经来了,我相信那位喂了一辈子驴尿的醉狮也差不多快到了。”
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大笑道:“好,好,你姓胡的还能记着我醉狮这个人?”
胡中玉冷笑道:“四海村以红鼻子,醉狮为首,手下还有一名风骚绝代的贺娘娘,不知那位骚大娘可也来了?”
醉狮缓缓行来道:“我们那位骚大娘还抱着小白脸睡大觉呢!”
胡中玉瞥了各处一眼,道:“久闻骆大嘴善食人肉和人心,他怎么没有来?”
红鼻子面上一惨道:“给人杀了!”
崔小山大叫道:“什么?骆叔叔给人杀了!”
醉狮嗯声道:“这个人还在四海村!”
崔小山低声道:“一定是胡中玉那个老管家!”
他怨愤的道:“咱们把姓胡的干掉……”
胡中玉见这石洞之中,除了红鼻子,醉狮和崔小山这三大高手外,还加进了七八个不知名的黑衣配剑高手,排成半圆形的把他国在中间。他晓得今日这一战将相当的艰苦,单凭自己手中这柄吴王剑恐怕是无法冲出这里了。
他脑海中念头一转,道:“崔小山,我有件事不太了解!”
崔小山嘿地一声道:“在你死前我很乐意答覆你,说吧!”
胡中玉瞥了红鼻子等一眼道:“据我所知,刚才他们这几位并不在这洞里,怎地铃声一响,他们便能从不同的方向赶来……”
崔小山哈哈大笑道:“这就是四海村高明之处,你认为这地洞仅有我屋中有通道吗?那你就大错而特错了,四海村有多少房屋,便有多少地道,全通向这里……”
胡中玉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
他那个“样”字的字音尚未消逝,吴王剑突然飘空飞去,照着他左侧的三个汉子笔直的穿了过去。
“呃——”
吴王剑在空中一闪之间,随着潋滟的剑芒,而响起两声凄凉的惨嚎,但见两个黑衣剑手,身首异处的翻落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挥洒在满地……
醉狮怒吼道:“你敢偷袭!”
他自背上突然甩出两个浑圆的铁球,在空中一挥,化着两道白光,照着胡中玉的身上击了过来。
红鼻子嘿嘿地道:“胡中玉,你真是顽而不化,死而不僵……”
刹那间,那飘晃的人影有若翻腾的蝴蝶,刀刃兵器自数个不同的角度猛攻向胡中玉,逼得胡中玉手施吴王剑,凝重地应付着。
但他心中却在忖思着:“如果金雷在这里,情形使不会这样狼狈了……”
金雷在哪里?
金雷还在那温柔的被褥里,与贺娘娘共枕而眠吗?
茅屋里,贺娘娘眸子里透过一丝凄凉的色彩,她虽然赤裸着身子,但此刻却还像个样子,盖着被子怔怔的望着屋顶。
金雷冷冷地道:“你很空虚?”
贺娘娘噢了一声道:“不但空虚,更加的寂寞……”
金雷长吸口气道:“那是因为你生活过于淫荡,精神上没有丝毫寄托,人老珠黄,年岁更长,你会更感到寂寞和空虚,这是你自甘堕落的下场……”
贺娘娘突然翻个身,赤露着上身对着金雷,道:“我该怎么办?”
金雷急忙把头转过去,道:“你该先穿起衣服来!”
贺娘娘惶惑地道:“我的身体真的不足以诱惑你?”
金雷不屑的道:“没性灵的东西,就像是个花瓶……”
贺娘娘气得全身发抖,道:“你……”
金雷冷冷地道:“我说这话,你该觉得什么是羞耻。所谓知耻近乎勇,你如果现在重新做人,也许下半辈子还有个好收场……”
他那低沉而富于磁力的话声,一字一句地击进贺娘娘的心中,使她那颗几乎僵化的心,突被诱发出一丝良知,她突然掩着脸倒在床上呜呜的哭起来。
金雷叹道:“你还知道哭,可见劣根性并不重……”
贺娘娘怒声道:“我恨你们这群男人……”
金雷一愣道:“为什么?”
贺娘娘怨愤地道:“我本来也是个善良的少女,与你们同样有着梦想和希望,不幸的是我掉进了泥沼,永远爬不出来……”
金雷淡淡地道:“这与我们男人有什么关系?”
贺娘娘大叫道:“怎么没有关系,我爱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抛下我又去爱另一个女人,他夺丁我的身体,也带走了我全部的爱,使我由一个纯真善良的少女变成个淫妇……”
金雷哦了一声道:“你自甘堕落,怎能……”
贺娘娘冷笑道:“你真认为我是那么淫荡,那么低贱?呸,我贺娘娘的骨头并不是轻得没有二两重,告诉你,当那个男人抛弃我后,我便一个人在江湖上流浪,总希望能把他追回来,但结果没寻着他,我自己却给你们这些男人毁了……”
金雷翻身跃了起来,道:“我并不要听你的过去,更不要听你的历史……”
贺娘娘长叹地道:“我只不过想告诉你,关于我本身的苦闷……”
金雷道:“穿上衣服振作精神,你就有新的生活。”
贺娘娘不知怎的果然依言把衣服穿了起来,道:“你说的也许很对。”
金雷郑重地道:“你只要能恢复那以前的良知,就可脱离苦海。”
突然,那茅屋中响起一连串铃声,贺娘娘闻听一震,身子平空跃了起来,面色苍白地道:“他们召集全四海村的人要杀死胡中玉……”
金雷紧张的道:“在哪里?”
贺娘娘指了指地下,道:“在下面。”
金雷一握碧血剑,道:“带我去!”
贺娘娘道:“移开那张床便可下去……”
金雷依言将那凌乱的木床移开,果见阶道石级沿着伸展下去,那洞中甚黑,却可听见厉喝阵阵,怒吼连连。
他正要奔下去,贺娘娘寒着脸,道:“你下去干什么?”
金雷一怔道:“帮胡中玉。”
贺娘娘冷笑道:“如果你这样下去,他们一定知道是我放你进去的,那时我在四海村也待不下去了,你想想看,江湖虽大,何处能够容我?”
金雷愣愣地道:“你可找个隐密的地方,或是找个归宿……”
贺娘娘苦笑道:“这个谈何容易?江湖上对四海村的人恨之人骨,只要进来这个村子就不要想再出去,我一个女流,如何能抵挡过江湖各派对我的压力?”
金雷冷冷地道:“你一心向善,没有人会再留难你……”
贺娘娘茫然的道:“有谁相信我迁恶为善?”
金雷一呆道:“这……”
贺娘娘大笑道:“所以说,你既然救不了我,就不要再管我为什么这样沉沦下去,我反正是没希望了,干脆堕落到底……”
金雷冷哼道:“你畏惧、恐怖、不敢面对现实,总想人家把什么东西都给你办好,自己一点也不努力,只想不劳而获,天下没有这样的事情,可怜你的无法自拔……”
他只觉心中非常激动,不痛痛快快地把贺娘娘打骂一顿,便无法发泄出心中的闷气,因此他淋漓尽致的一顿大骂,只把贺娘娘给骂得抬不起头来,泪珠串串直流。
贺娘娘泣道:“好,你去吧!”
金雷暗暗一叹道:“一个人要挖一道路,或要去修一条为善之路,凡事都要自己的双手去做,莫等良机逝去空白头……”
他说着一个转身往那洞中跃去,一缕身影刹那间消逝而去,贺娘娘愣愣地站在地上,直等泪干方始清醒……
胡中玉手中的吴王剑愈来愈狠,愈来愈厉害,虽然他攻的招式几乎没有一招不是天下最怪最厉的招式,但要他数招之内,伤着这许多黑道间一等一的高手,总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醉狮嘿嘿地道:“胡中玉,你还不肯放手吗?”
胡中玉一抖吴王短剑,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我胡中玉如果不捞几个本回来,也太对不起我手中这柄名传千古的吴王剑了!”
醉狮大笑道:“不会,不会,那柄吴王剑留给我好了!”
他手中那两个浑圆的铁球真个神出鬼没,攻击之厉不下数寸·个飞飘的钢珠,逼得胡中玉差点喘不过气来。
胡中玉虽仰仗吴王短剑的犀利,但场中围绕着他的全是一流高手,数人合并,威力之大,实非他个人力量能敌,而他不但无法发挥体中的潜力,更显得处处受制,只因红鼻子和崔小山不时攻他防不胜防的地方……
胡中玉发丝散乱,沿着洞壁和这数大高手对抗,额上汗珠直冒,渐渐的,真力已不如先前那样充足。
他忖道:“我难道真要死在这几人手中……”
他大吼道:“给我闪开!”
吴王剑在空中划起缕缕寒凝夺目的光芒,红鼻子被逼得退了数步,可是当胡中玉的身子在跃身扑出之时,醉狮那两个大圆球犹若电光闪耀样的攻击而来。
他短剑一撑,忖道:“先毁了醉狮的夺魂球!”
红鼻子哈哈一笑道:“困兽之斗尚图挣扎!”
醉狮嘿地一声道:“没有十招,他一定倒下厂话声未落,胡中玉的吴王剑已点中他那挥出的球链子,但闻喀地一声轻响,一个大圆球斜斜的飞了出去。
“砰!”
那浑圆的大球刹那间没进洞壁之中,震得大洞嗡嗡直响,石屑溅落,回音不绝,那球的力道当真不小。
醉狮怒吼道:“你敢伤我的兵器!”
胡中玉喘声道:“莫说毁了你的球,我还要杀死你!”
崔小山大叫道:“这个人顽劣不化,大伙只有杀了他!”
醉狮剩下一个圆球,一抖而至,道:“我要一球砸扁他!”
这一球是由正中射来,劲道之威足裂金石,胡中玉哪敢硬接,他吓得跃身而退,但崔小山突然一掌自他身后挥来,迅速而凌厉。
最使胡中玉寒心的是那闷声不吭的红鼻子,他觑准相当机会,突然一指照着胡中玉的腰间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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