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一击不中,露齿狞笑道:“嘿嘿嘿,好小辈,你果然有一手,不过今天既已进入了龙潭虎穴,你就休想作出去的打算了!”
于梵一听这话中之意,就知道自己与欧阳玉的行藏已被识破,既然识破,也就不必再装下去了,当下猛把眉梢一挑,仰面大笑道:“哈哈,狗喊道,你把这小小的水神庙说成龙潭虎穴,未免吹得过份了,其实在小爷眼中,它还不如狗窝,倒是你怎样识破少爷身份的,我可有点不太明白!”
话音一落,欧阳玉插口道:“啊,于梵,我知道了,我们一定上了荆山三怪那几个老鬼的当!哼,这几个贼老鬼日后若是落入我手,非要剥他们的皮不可!”
于梵正觉欧阳玉说得有理,想不到那道人听后,竟然目注大殿里连连怪笑道:“嘿嘿嘿,三怪啊,三怪,你们都听到了没有?这一下你们可真要死不瞑目了!”
大殿里非常简陋,一尊不太雄伟的水神像,像前横置一只香案,香案上似乎陈设着供物,但却用一幅黄绫覆着,若不揭开,很难看得出供的什么。
不过这并没要于梵与欧阳玉费心去猜,因为那老道话音一落,已经隔空一把,抓下了覆在供物上的黄绫。
黄绫一落,顿觉鼻端嗅到一股血腥,原来香案上供的竟是三颗血淋淋的人头。
于梵与欧阳玉向这三颗人头一膘,顿时发出一声惊叫。
原来那三颗人头非别,赫然竟是荆山三怪。
骤然间,于梵与欧阳玉全都明白了,荆山三怪并没有出卖自己,相反的,却因为帮助自己而断送了三条老命。
顿时,于梵脸上飘起了一抹薄霜,沉声怒笑道:“嘿嘿,狗贼道,他们全是你杀的?”
那道人满面得意道:“嘿嘿,不错!”
“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手?”
“就在你俩离去的时候!”
“难道那天你……”
“那天道爷就躲在屋后窗下!”
于梵冷笑道:“这样说来,你早就知道我俩的身份了?”
那道人怪笑道:“嘿嘿,你们还没来,道爷心中已经有数了!”
于梵道:“既然如此,刚刚见面的时候你怎不马上出手?”
道人又发一声怪笑道:“实对你说,道爷已经见过你小子的剑法,在山门外动手,道爷没有把握!”
于梵听得一动道:“什么?山门外动手没有把握?难道在此动手你就有把握了么?”
道人双目一闪,连声怪笑道:“嘿嘿,小辈你是不是不肯相信?”
呛嘟一声,于梵抽出了腰中软剑,信手一抖,喝道:“狗贼道,你在庙中埋伏了多少高手,一起叫出来吧!”
道人诡笑更甚道:“嘿嘿,不多,不多,一共只有八十一名,他们早就出来了!”
八十一名不是小数目,出来了竟还没有发觉,于梵心中一动,欧阳玉更是惊呼出口道:
“全出来了,在哪儿了”
道人双眉,满面得意道:“丫头,你眼睛有毛病是不是,站在你四周那些不都是么?”
话毕用手向院中星罗棋布的石像一指。
于梵大愕道:“什么?狗贼道,你说这些石像全是你的帮手?”
道人不待话落,突然大喝一声:“小辈,你说对了,准备接招吧!”
喝叫声中,陡然间举起手来,叭叭叭连击三响。
此时一阵轧轧的声音打从地底传来。
于梵方自一愕,便见左侧一名手持巨斧的石像,快如奔马般冲了过来。
不消说,这一定是有人在地下以机括操纵。
虽然那只是一座石像,但其动作灵活竟如真人一般,转眼已至数步之内。
于梵猛然一声怒喝,手中宝剑突然震起一片银花,直取石像上下三处要害。
他此时在剑术上的造诣,已足配列为江湖第一流人物,招过处铮铮铮接连三响,三剑全部中的。
任何强悍的帮手,在连中三剑之后,也都得应声倒毙。
可是,现在他的对手并不是人,而是一座无知无党的石像,虽然这三剑剑剑全中要害,但石像仅不过是冒起一蓬火花,依然毫不迟疑地冲了过来。
于梵在动手之前,可没料到这一点,及至惊觉,石像却已近在咫尺,方自一抽,那石像已然挥动开山巨斧,恶狠狠拦腰扫到。
于梵眼见封架不及,当下一声长啸,抖臂腾身,拔空而起。
他身形也不过刚刚拔起,就听呼地一声,石像手中的大斧,已由脚下闪电掠过,亏得他见机及时,假如不幸稍为慢了一步,那两只脚就有被巨斧斩落的可能!
惊魂乍定,由不得心中连道侥幸。
但,水神庙中的石人大阵,可不是这样简单的,他心中一念未已,陡闻嘶嘶连声,只见数十枝利箭,分由前后左右射到。
这要是武功稍差一点的,纵不丧生在石人巨斧之下,也必定要遭乱箭穿身之惨,幸好于梵在亡魂谷中机缘巧遇,已经大非昔比。
只听他怒啸一声,软剑平空抖起一片青光,叮叮当当,数十枝利箭转眼全被击落。
且不说这时候于梵连遇险机,欧阳玉更是危机一发……
原来就在那手持巨斧的石人冲向于梵的同时,别一座掌托长枪的石像,也向欧阳王攻来。
欧阳玉眼见这石人来势凶猛,心头一震,向左连退三步。
这是好办法,那托枪的石人果然一枪刺空。
可是这石人大阵,机关极为精巧,如能轻易地闪开,恶道也就不会那样狂妄了。
因此就在她避过来势,立足未稳之际,另一处机关却已发动。
只听一串震耳隆隆声音中,另外两名石人分由左右袭到。
这两名石人一持划戟,一持铁杆,声势之状,较那手托长枪的石人更有过之。
欧阳玉一晃身,避过左边袭来的铁杆,可是左边的划戟却无法闪避了,没奈何猛一提气,剑势一挺,正向划朝上面迎去。
剑戟相碰,只听一声婶嘟,欧阳玉只觉手臂酸软,情不自禁地脚下退了三步。
这时候,那手持铁杵的石人二次冲到,铁杵挟带雷霆万钧之力,斗肩搭背地打了下来。
欧阳玉立足未稳,哪还来得及门躲。
这时候,恰好于梵震飞那蓬乱箭,身形凌空向下坠落。他眼见欧阳玉情势危急,双足方自一点地面,立即反身击出一掌。
这一掌他用足了十成真力,掌动处劲气狂涌,直如翻江倒海~般。
石人虽然不怕刀剑,然而对这种撼山拔岳的掌力,依然承受不起。
只听轰然一声……
手臂微麻。
但那身高八尺的石人,却被他雄浑的掌力一下震碎。石雨纷飞中铁杵砰然坠地。
欧阳玉惊魂乍定,娇呼一声:“于梵!”
话音方落,突然上体连摇,于梵惊问道:“欧阳玉姑娘,你怎么了?”
话声未毕,人已急急奔了过去,双手一伸……
他伸手的用意,本来是去搀扶欧阳玉,未料手方伸出,突觉鼻端透人一股袅袅异香,这香味显然是由碎裂的石像中散出!
香味非兰非麝,也不知到底是何物制成,一旦嗅入之后,立即感觉到头昏眼花四肢酸软。
于梵大骇……
想不到,就在他惊骇未已之时,欧阳玉却已颓然倒了下去。
这情形只把个于梵看得惊怒交迸,大喝一声:“狗贼道,你……”
虽然他内功深厚体力过人,但也无法与那奇异的香气抗衡,话声刚至一半,便也紧随在欧阳玉之后倒下。
于梵与欧阳玉中毒倒地,虽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可是视听两觉并未消失,这时候只听那道人纵声狂笑道:“嘿嘿嘿,好小辈,现在你该知道我拘魂道人的手段了吧!”
于梵虽然不知道拘魂道人的底细,可是单凭这道号,已知他是个怎么样的人物了!
就在他思量之中,拘魂道人已由丹墀上缓缓走了下来,直至于梵跟前,这才霍然停下脚步,再次发出一声狞笑道:“嘿嘿,小辈,你现在生死已经完全操在道爷手中,道爷让你生,你就可以生,道爷让你死,嘿嘿,从今以后你就再也看不到这花花世界了!”
说时目光灼灼地逼视着于梵,脸上布满了得意而又狡猾的笑容。
于梵真想一跃而起,剜出拘魂道人的两只贼眼。
怎奈他此时全身瘫痪,非但无法跃起伤人,连想骂人几句也办不到。
拘魂道人在于梵的脸上凝视了半晌,突然笑意一软,猛地举起掌来,对准于梵的脑门上劈下。
在此毫无反抗的情形下,于梵自料必死,当下双目一闭。
可是就在他闭目等死的时候,却不料拘魂道人竟然自动地掌势一收,阴声诡笑道:“嘿嘿,小辈,道爷此时杀你,实在是易如反掌,不过道爷我一向慈悲为怀,今天倒也想放你一条生路!”
话至此处一顿,然后背起手来,绕着于梵与欧阳五兜了两个圈于,续道:“不过,道爷这样恩待于你,你可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于梵自忖生机已绝,现在乍一听到还有条件可谈,心中怎能不兴起一线希望,虽然他此时口不能言,但双目却情不自禁地一亮。
拘魂道人像是已经猜透了于梵的心意,只见他脚步一停,嘿嘿笑道:“怎么样,你想谈谈是么?”
当然于梵是想谈谈,可是他此时奇毒未解,仍然无法开口。
就在他心中暗自发急的时候,拘魂道人又已连声阴笑地开口道:“嘿嘿,你别慌,再有半个时辰你就可以开口了,道爷我现在就将条件说出来,让你先去考虑考虑!”
于梵想像得到,拘魂道人的条件一定不简单。
但不管如何,能够先听听,在心里上有个准备也是好的。
一念及此,他恨不能催促拘魂道人赶快说,事实上拘魂道人没等他催,已经自行开口道;“小辈,你别以为道爷的条件有多苛刻,事实上道爷的条件非常简单,只要你……”
话刚至此,水神庙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沙沙的响,一听就知来的人不少。
拘魂道人一怔住口!
他似乎不愿别人发现于梵与欧阳玉,一怔之后,陡地弯腰将二人抬起,一翻身,飘进了大殿。
就在他飘进大殿的同时,就听山门外有人说话道:“五香主,你说的就是这个地方么?”
说话的人声音苍劲有力,显然内功不弱。
另一个声音接口道;“启禀堂主,属下说的正是这里!”
于梵正猜不出来的人是谁,突觉眼前一暗,身形已被拘魂道人塞人了神案的下面,紧接着一阵软玉温香,欧阳玉也被塞了进来。
神案下面的地方本就不大,两个人塞在里面挤得紧紧地。
这一双风情乍解的年轻人,由不得双双脸色一红,紧接着两颗心全像打鼓似地咯咯跳了起来。
就在两人心头鹿撞的时候,庙门外人声又起,只听一个粗壮的嗓音吼道:“庙里有人么?”
“庙里有人没有?”
“庙里……”’
这人显然是个急性子,他一声接着一声,第三声还没问完,自己却已感觉不耐地扬声大喝道:“他奶奶的,既然没有人老子就进去了!”
轰然一声,山门震塌,紧接着一声暴响,那道隐壁也倒了下来。
檀木雕花的神案,由外面无法看到里面,可是躲在里面的人,却可利用那雕花的空隙处向外张望。
欧阳玉与于梵的两张脸,此时就紧贴在那雕花的木板上,闻言不约而同地流目外顾……
目光触处,只见隐壁墙倒塌的地方,冒起了一阵尘烟,就在那滚滚烟尘中,依稀看到一群人影。
随着烟尘的消失,人影渐渐清晰,原来他们一共是八个人。
居中一名花甲老者,高颧突额,目显赤芒,显然,他就是这群人的首领。
在他的左首,是个相貌狰狞的中年大汉,手持一枝盘龙铁杖,标悍之气外露,看样子山门与影壁墙的倒塌,全都是他的杰作。
花甲老人的右侧,是个身形瘦小的矮子,看他那身材,就知是先前中了拘魂道人一掌逃走的那个。
其余五人站在花甲老者的背后,个个跨刀带剑,满面凶戾之气。
这些人猝然看到院中的石像,似也感到一愕。
这时拘魂道人已经重出大殿,只见他站在丹墀上,望着那惊愕的人群冷笑道:“嘿嘿,你们这几个都是来寻死的吧!”
他这样说,明显的是想激怒来人,让他们在盛怒之下冲人石人大阵。
果然,他话音一落,陡闻那手持盘龙铁杖的大汉哇哇怪叫道:“狗杂毛,你放什么臭屁,老子今天非活剥了你不可!”
话音一落,挥杖而出。
几乎就在同时,花甲老者身后的五个人,也连声怒叱地闪了出来。
拘魂道人看得双眉一扬,两掌陡地抬起……
非常明显,只要这几人踏进石阵一步,他马上就以预定的信号发动石阵。
可是,这几人也不过刚刚到达石阵边缘,那花甲老者突然出声喝止道:“你们几个都回来!”
这老者的话似乎颇有威严,话音刚落,已有五个人应声退了回来。
没有退回来的是那手持铁杖的大汉,只见他面带不解之色道:“堂主……”
花甲老者没等他说下去,又复声调一沉道:“回来!”
大汉虽然不愿,但对老者的话显然不敢不听,因此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乖乖地退了回来。
拘魂道人见状,气得猛咬牙根道:“嘿嘿嘿,老匹夫,想不到你还没有动手,心胆就寒了,既然如此,那你就给我快滚吧!”
这样的喝骂,任谁也忍受不住,可是,这花甲老者显然是个极端阴险的人物,他听完之后,居然毫不动容地平静一笑道:“拘魂道人,今天老夫乃是有所为而来,在事情没有交待清楚之前,本堂不拟和你动手,如果我害怕的话,那可是错了!”
拘魂道人道:“震倒山门,还有什么好交待的?”
花甲老者道:“老夫认为震倒山门之事,乃是一件小事,实对你说,本堂今日之行,乃是要你拆平此庙,克日远离广
拘魂道人一听,不由狂笑道:“嘿嘿嘿,要我拆平此庙克日远离”
老匹夫!你凭什么?”
花甲老人道:“老道,单以你这句话,就该遭受五刀分尸之刑,但是本堂念你尚还不知我是谁,所以这一次姑且原谅你!”
拘魂道人一听,更是怒发如狂道:“老匹夫,既然你这样说,那么道爷现在就请教你,你是谁?”
花甲老人道:“其实你用不着请教,本堂自然会告诉你,不过我在没有告诉你我是谁之前,我打算先告诉你这是什么地方!”
拘魂道人冷笑道:“这个不必了,道爷在此居住十年以上,难道还会不知这是水神庙!”
花甲老人道:“老道,这是水神庙你没说错,不过你可知道水神庙这地方归谁管辖?”
拘魂道人冷哼一声:“老匹夫,既然你不知道,我来告诉你也无妨,水神庙这地方归五烽县管辖!”
当然,拘魂道人既然在此地居住十年以上,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搞错。
可是,那花甲老人听后,竟然出乎意外地大摇其头道:“老道,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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