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灵宫大殿内黑压压坐满了凶邪,均是江湖上罕见少睹的隐名人物。骷髅剑主头戴骷髅乌巾罩首,身着一袭纤有森森骨架长衫,乍睹之下,几疑上坐一具骷髅,令人毛骨耸然。
大殿中盘膝而坐冰山两怪,面现极为痛苦之色,额上汗出如雨,身躯微微颤震。
骷髅剑主发出森冷语声道:“这红云撒花针竟有如此厉害,无法解救么?”
左侧坐着一个身着蓝色大褂,秃额鳖脸老者,手握一杆竹节旱烟,呼噜噜吸喷出一团团烟雾,闻言眯着小眼,沉声道:“老朽已封佳他们十三处要穴。暂可不死,除非有磁铁吸出毒针。”
“倘红云撒花针非金铁所铸,虽有磁铁,亦是无用。”那秃额鳖脸老者道:“骷髅剑主,邀约我等远道赶来相助,不可坐以待毙,武林群雄其中虽不乏高手,但比起你我不啻霄壤之隔,你畏惧则甚?”
骷髅剑主忽纵声大笑,笑声凄厉,似发泄胸中郁结已久之怨。
良久笑定,徐徐发出一声长叹道:“谋定后动,老朽图霸武林意念筹之已久,殊不料淳于亮竟会叛我,并习成轩辕秘笈上武学……”
“风闻轩辕武学旷绝晦深,玄奥难解,与我等武功沮异,非一朝一夕可以习成骷髅剑主怎知淳于亮已悟澈轩辕武学神髓。”
骷髅剑主叹息一声道:“谚云知徒莫若师,淳于亮随我日久,其才华横溢,禀赋奇佳,敢于叛我,必有所恃。”
那鳖脸老者冷笑道:“淳于亮为何不敢骷髅剑主正面为敌,嫁祸栽赃,鬼缄暗算,分明尚有所惧。”
骷髅剑主道:“司骤兄所言不无有理,但老朽未将轩辕秘笈到手是为大撼,鞑虏昏君身旁尚有三位隐名奇人,非轩辕武功无法制胜。”
“那三人是谁?”
骷髅剑主道:“老朽也不知姓名来历,汉鞑虏昏君自知,二人只在暗中相护……”
蟹脸老者冷笑道:“骷髅剑主只图霸武林,并非谋奔江山,僵在华山,终非了局,不如迁地为良。”
“司徒老师!”骷髅剑主望了蟹脸老者一眼,冷冷笑道:“这个老朽岂能不知,试问本帮总坛迁来希夷峡异常隐秘,本门分坛弟子均不获悉,却被叛骤淳于亮侦知,他处心积虑无非逼使者朽步入日末途穷之境,倘不出老朽所料,淳于亮此刻仍在西岳外窥察骷髅举动,迁地为良之说已属太迟。”
“骷髅剑主之见例?”
骷髅剑主沉吟正待作答之际,殿外窜来一条飞快身影,道:“骷髅剑主,花溪渔父丁南绍及丽山五老已侵入希夷峡三处暗椿被挑破……”
蟹面老者倏地立起冷笑道:“待老朽去会会丁南绍。”
一晃竹筒,似一溜烟般掠出殿外而去。
身形逼近希夷峡,只听喝叱之声隐隐传来,远处可见十数条入影,兔起驾落拼博猛烈。
丁南绍面对三骷髅高手联臂合攻,三人配合严谨,武功上乘,欲一时之间取胜颇为不易,心急救出妻儿,不耐久缠,取了一筒红云花撒针,冷笑一声:“打!”
喝音出口。红云散花针已打在骷髅匪徒身上,惨嗥声中纷纷气绝倒地。
其余骷髅匪徒见状一惊,不禁手法缓得一缓,为丽山五老趁机切入,施展重手法,击中胸背等处,纷纷裂嘴发出凄厉嗥叫。
丁南绍低喝道:“我们速攻入希夷峡!”
只听一声阴恻恻冷笑传来道:“上门欺人,未免太辣手了。”
丁南绍转面望去,只见一秃额蟹面老者目光炯炯慑人,猛然忆起一人,右掌横胸,道:“尊驾是否人称北海屠龙恶判司徒老师么?”
司徒桂轻笑一声道:“算你眼力不错,居然认出老朽,你上门寻衅有何意图?”
丁南绍冷笑道:“骷骸剑主将丁某妻儿据作人质,丁某为解救妻儿并无不当,关司徒老师何事?”
“胡说!”司徒桂面色一沉,冷笑道:“丁老师是否亲眼目睹。”
丁南绍不禁被问住。
司徒桂一声长笑出口道:“无事生非,心辣手黑,饶你不得。”手出如风,旱烟向径筒一红衣者点去。
只见红衣老者口内喷出一蓬血雨,仰面倒下气绝毙命。
屠龙恶判司徒徒手法凌厉,烟袋迅疾无伦击在红衣老者七坎死穴上。
一击之力,何啻千斤,红衣老者更在猝不及防中,震撒护身罡气,声犹未出,便自心脉震断。
丽山六老乃威震南天武林名宿,想不到华山败折其二,其余四人不禁面包惨变。
司徒桂又是一声长笑,竹烟管振出幻影千万攻向丽山四老。
四老已自有备,八掌同出移形换影,变换方位快打猛攻。
花溪渔父丁南绍取出一筒“红云撒花针”,目中逼射两道狠毒神光,觑准屠龙恶判司徒桂后胸意欲打出。
忽感腕脉要穴如中斧饿,痛彻心脾几乎将掌中一筒红云撒花针失于坠地:
但他姜老弥镑,知身陷危境,绝不能将红云撒花针松手,迅疾旋面,只见眼前七条人影扑来,撒花针已自迸射发出。
扑来七人中有两人中针仆倒,但五人相继扑至,掌指罡力已然点实在了南绍要穴之上。
丁南绍只觉体上功力飞落,眼中一阵眩黑,暗道:“我命休矣!”
忽见一条身影长电泻飞落,抱着一片惊天长虹,耳闻惊叫声起,身躯已为人挟起穿空飞去。
不知何时,花溪渔父丁南绍才悠悠醒转,睁目一望,只见存身在一间茅屋中草榻上,一个青衫背剑中年人负手巍立凝视窗外远处若有所思。
丁南绍翻身坐起,道:“承蒙尊驾及时相救,不然老朽已陷身虎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剑眉虎目,猿背蜂腰,神态悍鸳,英气逼人,年岁约在二十六七,炯炯眼神注视了丁老绍一眼道:“于老师最好躺下,身中三种不同阴毒手法,如非丁老师功力深厚,早就无法活命丁。”
丁南绍苦笑一声道:“垂暮之年,死又何惧,只怜妻儿问卓,陷入魔掌。”
那人淡淡一笑,欲言又止,眼中泛出一抹奇异的眼神。
丁南绍不禁心中一动道:“尊驾姓名不知可否见告。”
那人略一沉吟,答道:“在下淳于亮!”
丁南绍闻言不禁面色一变,诧道:“尊驾身为骷髅帮中九大高手之列,为何犯险相救,莫非尊驾别有所图么?”
淳于亮淡淡一笑,道:“事过境迁,在下和骷髅帮已处于敌对地位,丁老师必然风闻目前武林中有个轩辕手其人么?”
丁南绍道:“尊驾就是轩辕手么?”
淳于亮点点头道:“丁老师尚不知骷髅剑主掳囚宝眷原因么?”
丁南绍摇首茫然,目露恫惑之色,答道:“丁某生平行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说出手狠毒,但也视情节轻重,丁某委实想不出和骷髅剑主有什么前怨宿仇。”
淳于亮冷笑一声道:“在下久在骷髅帮,故略有所闻,丁老师可记得大别仙灵潭及红沙谷之事么?”
丁南绍闻言如坠入万丈冰渊中,浑身剥僵般半天做声不得,半晌长叹一声道:“骷髅剑主竟是岳宗浩么?我子丁成陈无辜丧生在他手中,难道杀子之仇不能清偿么?只借仙灵潭他生死不明,致留此祸根。”
淳于亮摇首笑道:“令郎乃死在佟景贤手中。佟景贤为阻止令郎和百毒宫成婚,不惜择毒辣手段。”
丁南绍如中雷须,目霸惘感之色,喃喃自语道:“何至如是,佟景贤说我儿罹受蒙面少年袭击,百毒宫主发出暗器相救,岂料那蒙面人将暗器震向我儿,闪避不及,致遭惨死。”
说时眼神怨毒至极,又道:“事隔不久,佟景贤忽来舍下谓探出蒙面少年系岳宗浩,乃红沙谷主黄鸿所遣,意欲资取苗岭绝顶金蛛草,正巧让我儿遇上……”
淳于亮寒着一张脸不答。
丁南绍又叹息一声道:“如此丁某怨恨入骨中杀子之仇,不可不报,一晃又是半年,丁某派出好多人四出侦访岳宗浩下落,不料佟景贤到来说出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
淳于亮道:“什么骇人听闻之事。”
“佟景贤谓岳宗浩盗金蛛草时,百毒宫主喜悦岳宗浩俊俏,禁不佳委身苟合,故假手岳宗浩杀害我儿,现百毒宫主腹中殊胎暗结,即将十月呱呱降生,放潜赴母家,接言母病,丁某大怒,赶往百毒宫主家中,只见灵锦高悬,却不见百毒宫主影踪,此后红沙谷高手频频侵袭魏净,尚不见百毒宫主返回……”
淳于亮道:“故此丁老师深信佟景贤之言是实。”
丁南绍道:“佟景贤之言并非虚假,百毒宫返归统净后,但侍婢银杏未随同陪待。其师闭关走火入魔,丁某设词套问,她故作闪烁其词,并谓终身不嫁,亦不参与江湖是非。一日,接获宫廷大内好友飞书相召并有佟景贤密函,谓岳宗浩虞慧文夫妻隐居大别仙灵潭,自称大别双逸,百毒宫主之子也由待婶银杏送去抚养,结交志士反清复明,清廷密谋除之,丁某怀恨杀子之仇,又恨岳宗浩始乱终弃,是以应召而往……”
“什么?”淳于亮诧道:“始乱终弃之意在下困感不解。”
丁南绍道:“百毒宫主自返魏净后每日怏怏不乐,丁某深知毒宫主习性倔强,不让须眉,听闻岳宗浩与虞慧文共偕连理后,怎能不哀怨自伤。”
淳于亮摇首道:“丁老师,你错了。”
便将岳宗浩在剑阂义救虞康原委滔滔不绝说出。
花溪渔父丁南绍不禁目瞪口呆,淳于亮义正辞严,振振有词,却使他不能不信,诧道:“尊驾如何知道得如此详实?”
淳于亮道:“丁老师且莫坚信在下之言,候在下擒住佟景贤,不难在他口中套出真情,那时便知在下之言不虚。”
丁南绍悔恨交重,神明内疚,连声叹息,顿足恨声道:“丁某该死,一念之差铸此大错,有何面目立足于江湖,待将佟景贤此贼梁尸后。丁某决则赎罪。”然感一阵头晕目眩,倒在草榻上不省人事……
端午前一日。
西岳华山下,群雄异集,战云密布。
燕京消息传来,甚多神秘武林人物几乎将紫禁城闹得天翻地覆,却未杀害一人,但一夕数惊,风声鹤唬,草木皆兵。
为此,大内待衙几全部调返、只剩下各皇子府中死党武士,太极慧剑佟景贤心神极为不安,因少林青城点苍三派,始终未见一人到来,不禁忧心如焚。
然而,骷髅剑主在希夷峡中更忧烦,他震骇自己每日派赴山外探听信息的门下均是有去无回。
屠龙恶判司徒桂目睹骷髅剑主不安神色,冷笑道:“骷髅剑主无须忧虑,兄弟已思出两计可行。”
骷髅剑主淡淡一笑道:“愿闻高明!”
司徒桂道:“首先,眼前天下武林群雄虽云至毕集,却多半心存观望之态,此次事端系由轩辕手嫁祸,骷髅剑主是否真在华山,在群雄心头尚是一个不解之迷骷髅剑主与门下只隐秘不出,佟景贤也无可奈何……”
骷髅剑主道:“明日佟景贤等若登山指名索门将如之何?”
“华山掌门只推称并无骷髅剑主其人就是,轩辕手淳于亮本意欲在逼骷髅剑主现身,现在索性给他来一个高深莫测……”
骷髅剑主颔首道:“这点老朽早就想到,但淳于亮手段辣毒,如在天龙真人及青松子口中逼出真情,老朽英名将付之流水矣。”
司徒桂道:“兄弟筹之已熟,无须耽忧。”
“第二计呢!”
“釜底抽薪,兄弟无事生非,向佟景贤寻仇。”
骷髅剑主面色壮肃道:“司徒老师须谨慎小心,那日丁南绍被人救走,老朽预料来日艰危凶险有增无已,连日来心灵上已有惊兆。”
司徒桂大笑道:“心烦则乱,兄弟则旁观者清,我这就去,日落即回。”说时。身影疾闪穿出洞外而去。
五月初四,季节已进入仲夏,华阴城火伞高张,行人汗流狭背,三三两两,充斥着江湖人物,为华阴城凭添了一片热闹繁荣景象。
安福酒楼前立着一个绸衫汉子。翘首凝望酒楼。意欲踏步跨入,却又为店内坐无虚席似不愿进去,忽感背上被一硬物敲了一记,不禁脸色狂变,疾转旋身,只见一个秃额蟹面老者手执一杆笔直烟管含笑立在面前。
老者佯叹了一声,低声道:“您老是否周待卫?”
绸衫汉子目露愕容道:“在下正是周茂,你老找在下有何事?”
老者笑道:“周待卫,你我且进酒楼坐下,老朽有紧要之事奉告,事关武林劫运。”五指迅如电光石火伸出,一把扣实在周茂腕脉上。
周茂身不由主的被这老者拉入安福酒楼,正好壁角一付座头两人起身离去,一屁股坐了下去。
蟹面老者招来店伙唤酒唤莱,催促要快。
周茂坐在一旁暗暗纳罕,暗道:“瞧他并无恶意,但他怎知自己底细。”
老者唤了酒菜后,低声道:“骷髅剑主今晚施展毒计,意欲将宫廷好手一网打尽,周侍卫能否捎个信息带给佟景贤?”
周茂面色微变,道:“佟前辈尚未赶至,但最迟明晨必然来到,履骷髅剑主之约。”
蟹面老者冷冷一笑道:“佟景贤早就赶来华阴,老朽业已耳闻,他东藏西躲,惧骷髅剑主暗算,殊不知骷髅剑主门下对佟景贤行踪摸得一清二楚,发动之期就在今晚。”
周茂闻言呆得一呆,道:“阁下大名可否见告,在下不信骷髅骷髅剑主居然能探悉伶前辈行踪。”
老者答道:“老朽是友非敌,骷髅剑主在宫廷好手内遣有卧底奸细,此人待有撤功药丸,诸位当注意饮食,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此人是谁?”
“老朽尚无法侦知。”
周茂神色一变,忙道:“在下这就去禀知佟前辈。”
老者摇首道:“慢着,骷髅剑主门下已密布华阴,老朽强拉周待卫入来就是使他们不疑,如今周待卫不用酒食匆匆离去,只怕招来无常之祸。”
周茂闻言不禁毛骨耸然,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把酒饭用完,缓缓立起,探手入怀。
老者笑道:“你去吧,酒饭钱老朽自己会付,见着佟景贤,就说西霞旧友他就知老朽来历。”
周茂谢了一声,匆匆走出店外,两而望了一望,见无可疑人物注意自己,一溜烟似地穿进一条小巷,七转八弯,到达一家妓院门首昂然迈入。
丝竹管弦,曼妙歌声由每间房中飘扬传来,夹渗着格格娇笑,蕴藏着无边春色。
太极慧剑佟景贤竟藏身妓院,难怪骷髅剑主门下高手四出搜觅竟无法找出下落。
周茂趋至一坐独院帘前低声唤道:“佟前辈!”
房中急管繁弦,荤声燕语勇然而寂。
只听佟景贤语声道:“进来!”语声沉厉。
周茂一掀门帘跨入。只见太极慧剑佟景贤及三个武林人物端坐房中,面寒如水,妓女及乐师均避往邻室中。
三位武林人物,其中有一老道,鹅目鹰鼻,两颊高耸,满脸紫红刀疤,原本狞恶,更显得令人恐怖。
另外两人一僧一俗,僧人矮胖,两道霜眉垂颊,双目开赢之间精芒逼射慑人,俗装老者其貌不扬,猖琐丑陋,严如村垫学究。
周茂急趋至佟景贤身前低声桌知所遇秃顶蟹面老者经过详情。
佟景贤不禁面色一变喝道:“周待卫受愚了,格某生平未有此一形像的栖霞旧友,必是骷髅老贼门下,此刻已蹑踪而来,我们快走。”
忽闻窗外传来阴恻恻冷笑道:“来不及了!”
那老道急扬掌挥去。
叭的一两扇窗门离框震飞,数条人影鱼贯疾如流星穿出。
但见院中秃顶蟹面老者同着五个蓝衣老叟分立着,墙头及屋面均有劲装江湖人物布下严密椿网。
佟景贤双足一沾实,既目注蟹面老者冷笑道:“尊驾定是骷骷髅剑主门下,明日端午佟某决不爽约,为何来此无事生非。”
蟹面老者哈哈大笑道:“老朽屠龙恶判司徒桂,乃骷髅剑主至友,骷髅剑主自称并未与阁下订过端午之约,显然是你居心叵测,放出这风声诱使天下群雄纷纷赶来,盎惑视听,可使七皇子窃占江山。”
佟景贤不禁面铁青,怒喝道:“胡说,骷髅剑主自己本人与格某当面订下端午之约。”
司徒桂冷笑道:“风闻太极慧剑佟景凝心术毒辣,含沙射影,借刀杀人,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佟景贤右手疾挽拔出长剑,平胸微震,幻出碗大金星,生起破风锐肃。
司徒桂冷笑一声,竹烟管一招,“画龙点睛”直敲而出,点向佟景贤咽喉要穴。
他手法极快,招到中途,幻化一片竹影,画龙点睛,佟景贤全身要穴无不在管式罩袭之下。
佟景贤强敌当前,不敢丝毫大意,有腕一动,“投鞭断流”,“拱云托月”,“帝卷西风”三式奇招快攻而出。
只听司徒桂道:“好剑法!”招势立变,竹影如山,辣毒绝伦。
佟景贤招如长江大河般,招中幻招,滔滔不绝,寒飙飘飞中点点金星爆射进出。
站在佟景贤身后僧俗道人及周茂喉中发出一声长啸,分扑向司徒桂党羽。
双方均是江湖中一流高手,出手投足无一不是手辣狠毒,尤其佟景贤同伴僧俗道三人更是武林杀星,备持独门兵刃,施展棘手武学。
一霎那间,寒光电奔,骷髅门下,伤了两人。
突然,一个蓝衣老叟长剑疾挥,青虹匹练疾闪,只听周茂惨叫出声,生生被劈成两半,血雨溅飞。
屠龙恶判司徒桂一连三招骤风狂雨疾攻,逼并佟景贤两尺。
大喝一声:“走!”
骷髅党羽纷纷穿空翻出墙外遁去无纵。
满脸赤红刀疤老者不禁一怔,道:“司徒桂去得太过突然。”
佟景贤摇首叹息道:“他目的侦觅佟某何在,既探察某在此,目的既达,何心恋战,我等行止必在骷髅匪徒监视之下。”
“司徒桂为何称骷髅老贼并未与佟老师订下端午之约?”
佟景贤摇首苦笑道:“骷髅老贼今已陷在楚歌四面之下,自知处境危如累卯,毒计立生,将过咎全推在佟某身上。”
两个受伤骷髅门下忽地全身一颤,面色惨变,七窍内流出丝丝黑血。
矮胖僧人狞笑一声道:“他俩惧贫僧逼问口供,自绝而死。”
佟景贤四顾了一眼,道:“我等既已被监视,索性光明正大走出。”
俗装老道道:“咱们往何处去?”
佟景贤道:“华阴东郊玄坛庙前,佟某算计少林点苍青城三高手必于今日赶至。”
四人翻出墙外,迈开大步向城东走去。
玄坛庙位于东郊三里,愈近并无村落,建在一座土山下,庙宇陈旧剥蚀,干株垂杨,分植庙外,翠映眉宇。
佟景贤四人快步如风到达玄坛庙前,只见庙外站立数十人,均是宫廷皇子心腹死党,独无七皇子门下,一个紫衣老叟迈步跨出,面色严肃,抱拳沉声道:“佟大侠!”
佟景贤认出此人是形意派名宿紫衣秀士胜玉昆,四皇子贴身心腹,忙道:“胜老师有何见教?”
胜玉昆道:“请问佟大侠,少林大悲禅师、点苍葛四先生、青城银河真人去京途中,为骷髅剑主暗算被擒囚在西岳骷髅总坛内,不知佟大侠知情么?”
佟景贤不禁脸色一变,诧道:“此事少林青城点苍三派知情么?”
胜五昆沉声道:“三派均获骷髅剑主书信吓阻,胁迫三派不得参预,并各有大悲禅师银河真人葛四先生亲笔手写,故尔三大门派噤若寒蝉。”
佟景贤诧道:“难道三大门派竟见危不救么?”
胜五昆淡淡一笑道:“在下身怀皇上御救,命俺大侠尽力救出三人,我等奉命相助,倘救出三人,馋大侠可将功折罪,不然七皇子性命难保。”
佟景贤闻言脸色大变,道:“格某何罪之有?”
胜玉昆面寒如冰,沉声道:“俺大侠,你做的事难道自己不明白,你我都是武林人物,彼此点到心照不宣,所有之事均系宫廷隐秘,碍难出口,而因何激起骷髅剑主凶心,竟欲刺王杀驾,理应烬大侠负起全责。”
佟景贤闻言心神猛凛,暗道:“胜玉昆所说其中一半都系真情,但余外一半必是有人从中作崇。”不由纵声大笑道:“侮某与骷髅老贼誓不两立,胜老师无须危言恫吓,待擒住骷髅老贼后便可水落石出。”
胜玉昆嘿嘿冷笑道:“七殿下与其母已待罪冷宫,佟大侠必须证明并非与骷髅剑主沆瀣一气。”
太极慧剑佟景贤闻言如受雷殛,耳内轰然巨震,面色气得铁青,厉声道:“此乃莫须有之罪……”
胜玉昆冷冷一笑说:“七殿下虽为侮大侠竭力辨白,假却无法洗涮,因铁掌飞环乔松龄被撤,招出将葛四先生三位武林名宿奉七殿下之命囚在府中,后又为骷髅剑主所骗,途中施展偷天换日手段!……?”
佟景贤断喝道:“胡说,乔松龄仍在燕京么?”
胜玉昆冷笑道:“幸亏乔松龄逃去天牢,事无明证,皇目震怒,—故责成侮大侠,又恐不敌骷髅剑主,另遣两位武林奇人赶来相助。”
太极慧剑佟景贤已耳闻有三位武林奇人暗护皇上,但迄至如今仍是难解之迷,遂长叹一声道:“谗构诬陷,莫此已极,这两位奇人不知能否拜见么?”
胜玉昆道:“在下奉命先行赶来,两位武林奇人非至必要决不现身,兵贵神速,趁着微骷髅剑主还不知情之际,大举攻入希夷峡……”
忽闻一声冷笑道:“这无异痴人说梦,西岳何幸,遭此无妄之灾。”
宫廷高手大惊,只见四方八面现出无数人影,刀光剑影如电,那发话人正是屠龙恶判司徒佳,身后随着八人。
紫衣秀士胜玉昆打量了司徒佳一眼冷冷一笑道:“阁下是否就是骷髅剑主?”
司徒接冷笑道:“兄弟北海司徒桂骷髅剑主谤怨集身全系俗佟景贤一手操纵……”
佟景贤面色大变,一剑“长虹贯日”向司徒桂劈去。
此式剑学乃太极慧剑中一式威力无匹奇招,风雷盈耳威势奇猛。
司徒佳大感凛骇忙疾飘开去,但身后八人却迟一步,只听一声惨嗥,一人生生被劈成两半,五脏六腑溢出体外,血污狠藉,惨不忍睹。
四外骷髅剑主党羽立时围攻亡来,杀声震野,掀起一片鏖战。
屠龙恶判司徒桂闪身窜空,化为苍鹰攫兔身法,夹着漫空竹影罩袭而下。
佟景贤长剑一挥,逼开司徒桂,向胜玉昆喝道:“咱们不可作困兽之斗,趁机冲出重围。”
说着三剑疾出,展开了太极慧剑,寒风飘飞,破空锐啸,与司徒佳作殊死之斗。
渐涌而至围袭宫廷高手匪众却无一是真正骷髅帮,大半均是华山门下及约来江湖凶斗,出手狠毒绝伦。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惨嗥之声此起彼落,宫廷高手几乎伤折了一半。
佟景贤邀来僧俗道三人武功怪异,出手必死,搏杀了骷髅党羽数十人,血染袍幅,形同疯虎。
佟景贤一连闪电九剑攻出,掌发一片绝毒暗器,漫天花雨般罩及三丈方圆。
屠龙恶判司徒桂被逼得跃出。
佟景贤大喝道:“快走!”率众冲出一条血路。
耳闻屠龙恶判司徒桂冷笑追来道:“未必能走得了!”
佟景贤充耳不闻,疾逾流星奔窜逃去。
天色渐晚,日落崦嵫,暮霭四起,佟景贤等人奔至一片荒凉山谷内停住。
胜玉昆清点人数,只剩下甘余人,不禁面现怒容道:“骷髅剑主为何知道我等在玄坛庙,似有预谋将我等一网打尽。”
弦外之音,似指司徒桂之言内非捕风捉影,恐系佟景贤一手造成。
佟景贤那还听不出,但他秉性阴沉。又不便明言司徒桂系由妓院追踪而来,淡淡一笑道:“殊不知胜老师也坠入骷髅剑主手中,佟某无须辩白,但终有水落石出之日……”
暮色苍茫,山野中突腾起数声刺耳长啸,接着四面八方起了应和啸声。
佟景贤黯然长叹一声道:“我等已陷入重围中了。”四巡了一眼,相度了一下地形,手指南方接道:“那片洼谷易守难攻,我等暂栖谷洼,俟审明敌我形势后再作计议。”
华阴城外三座接待群英的大棚,灯光照耀如昼,仍是大碗酒大块肉,流水席盛开着,却只有寥寥十数席。
但陆陆续续有江湖人物赶来,口中均谈论佟景贤潜迹华阴妓院,为屠龙恶判司徒桂觅出,追逐在玄坛庙展开一片激战。
江湖群雄虽存心见识这武林盛会而来,却谁也不敢趟此浑水惹下杀身大祸,因此置身甚远,隔岸观火,均未能亲眼目睹,繁言咳咳,都是无中生有,节外添枝,猜测之词。
一掌三燕郭大鹏独自立在棚外,目光闪烁,似有极为沉重心事。
忽地暗中传来一声清脆击掌,郭大鹏身形疾晃,循声扑去,低喝道:“什么人?”
一条黑影忽现出,沉声道:“郭老师,宫廷高手虽被我等围歼,但双方伤折不少,佟景贤等人选在一片山谷中,现已陷入重围,骷髅剑主忧心的并非佟景贤而是轩辕手淳于亮勒虏昏君随身护持两位武林奇人。”
“一双武林奇人是谁?”
“不知,看来这双武林奇人早已赶至华阴,不现身之放,那是为了守候骷髅剑主露面……”
“这样说来骷髅剑主是不会亲自出手的了。”
“不会!”
郭大鹏点点头道:“自冰山双怪现身后,来此处的江湖豪雄均是二流人物,无一上乘高手,明晨即是端午,莫非我等图谋竟然外泄么?”
那人沉声道:“骷髅剑主惧实力薄弱,我等还是照原定之计施行。”
突闻一声阴冷笑声传来道:“好歹毒的手段,你们意欲在酒菜中下毒,使群雄迷失本性,甘愿效死。”
黑衣人闻声目射出两道狠毒眼神,身形一矮,两手拾指循声疾如电闪扑去。
身至中途。如受重击,被震得抛起两三丈高下,降声未出,叭哒坠地气绝。
郭大鹏毫不顾及黑衣人死活,返身逃去,才两个起落,忽瞥见一条身影迎面落下,只觉腕脉要穴被五支钢钩扣位,痛得全身发颤,额上冒出豆大汗珠一声道:“尊驾是谁?”
那人默不作答,左臂疾舒挟起郭大鹏飞奔而去。
片刻,到达一座破庙内,庙内神翕前燃着一支粗如儿臂牛油松巨烛。
那人松下一掌三燕郭大鹏,蓬的一声,将郭大鹏掷在地面,只觉四肢百骸宛如松散了一般,痛得怪叫出声。
郭大鹏抬目望去,只见一面目森冷英气逼人中年人,背搭双剑,身着一袭天青绸衫,年约卅七八,不禁一怔,道:“尊驾不是淳于亮么骷髅剑主待你不薄……”
叭叭两声,郭大鹏颊上中了两记重刮,鲜血从口迸出,但闻淳于亮冷笑道:“屠龙恶判司徒桂率众围位佟景贤等大内高手,却不进袭,是否待你酒中下药,驱使群雄送死。”
郭大鹏不答。
淳于亮阴阴一笑道:“我淳于亮一向手辣心黑,谅你已有耳闻。”说时两指飞落在“鸠庭穴上”。
郭大鹏只觉万蚁钻心,痛痒难熬,满面淌汗,颤声道:“既然知情,何必多此一问,郭某只求一死。”
淳于亮冷笑道:“求死容易,你得实话实说,如我猜测不差,华阴内酒楼饭庄骷髅剑主均遣有高手隐伏,俟机酒中下毒,选以卓著盛名人物以供驱策。”
郭大鹏点点头,目露悸惧之色。
淳于亮道:“那么请郭老师将隐藏在酒楼饭庄的伏椿详细报出。”
郭大鹏知倔强不得,颤声报出无隐。
淳于亮一指点在郭大鹏昏穴,低声道:“云姐!”
神完后闪出风华绝代的邓素云。
淳于亮抱拳含笑道:“华阴城内郭大鹏所说的匪徒伏椿全仗云姐了,小弟这就去撬拿佟景贤恶贼。”说着飞身窜出庙外。
银白色月华布映山谷,原陇似幻,山谷远处啸声此起彼落。
淳于亮身影疾如流星飞奔而去。
蓦地——
两条黑影冒出,拦住淳于亮去路喝道:“来者何人?”
淳于亮已披上一袭骷髅黑衫,面目蒙住,沉声道:“司徒前辈何在,在下奉骷髅剑主密命,要见司徒前辈。”取出骷髅本门令符一晃,喝道:“事已危急,快领在下前往。”
两匪徒不禁一怔,也末瞧清淳于亮手中信物,迅疾转身望前奔去,领着淳于亮掠向一座丛树密翳的高岗。
屠龙恶判司徒接见曲匪徒领看一身看着骷髅装束之人奔来,不由面前泛起森厉的杀机,大喝道:,“尊驾究竟是谁?为何身着骷髅门中装束?”
淳于亮冷笑道:“在下从燕京奔总坛,即骷髅剑主急命赶来,司徒前辈身为宾客,在下不愿失礼,但也不愿见人对在下疾言厉色。”
司徒接不禁激怒得脸色铁青,厉声道:“老朽骷髅剑主商定手下不得再穿骷髅装束,以免遭人暗算,尊驾胆敢故骷髅剑主之命么?”
淳于亮道:“在下就在一个时辰前赶回骷髅剑主未向在下提及,谅是情势危急,忘记了告知下。”语音略顿又道:“郭大鹏业已惨死,驱使群雄之计已被识破,华山发现一双可疑身影,形迹飘忽不定,无法捕捉,因此在下奉命赶来,请前辈速将佟景贤除去赶回总坛。”
司徒桂摆首冷笑道:“佟景贤等人并非易与之辈,一时之间决难置他死命,何况他同党武功不比佟景贤逊色,更可虑的尚有一双武林隐名奇人不知赶至否,涉险侵入,恐全军覆没。”
淳于亮冷冷一笑道:“骷髅剑主畏惧的只是叛徒淳于亮,并非悍佟景贤,既然如此,司徒前辈留在此处守护莫动,在下意欲前往一试,如不敌立即撤回总坛。”
司徒接暗道:“此人委实杰傲自负。”当下即道:“尊驾不能轻身涉险。”
淳于亮摇首一笑道:“在下虽未必能胜,但也不致失手被擒,前辈请指点佟景贤现藏身何处。”
司徒佳略一沉吟,手指向那片峦谷道:“佟景贤等人就在那谷内藏身,老朽随尊驾前往。”
淳于亮道:“不必了!”说时身形斜斜穿空飞起,去势如电,转瞬已扑近那片峦谷。
身形还未落下,突闻一声:“打!”
九道流芒向符孟皋疾袭而至,一双人影冒出,剑光电奔,卷削于淳于亮双腿。
那流芒暗器势猛力沉,打实在淳于亮身上,锋的微响,悉数反震飞出。淳于亮左腿疾赐而出,踢实在一人腕脉穴上,只听发出一声凄厉惨嗥,身形被踢出七八丈外。
另一道电奔剑光只距淳于亮五寸,突见淳于亮身形迅疾上提,竟升高五尺,两足踢在那人双眼上,惨嗥毙命,长剑脱手飞出,插向三丈外土中。
屠龙恶判司徒佳不放心淳于亮以身涉险,暗暗蹑随其后,目睹淳于亮身手高绝奇诡,不禁暗惊道:“耳闻骷髅剑主门下无一不是功力已臻化境。今日一见果然不错,难怪此人狂傲自负。”
淳于亮身形已自掠入谷中,只见太极慧剑佟景贤等人已闻嗥声相继扑至,目睹淳于亮一身骷髅装束,不禁心神猛凛。
佟景贤手中长剑轻振,洒出一抹寒星,厉喝道:“来者可是骷骷髅剑主么?”
淳于亮发出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在下乃骷髅剑主门下护法,佟老师好辣毒的诡计骷髅剑主并未与伶老师订下端午之约,放出谣诼诱使天下群雄来此,遂你举储夺嫡奸谋,幸骷髅剑主……”
佟景贤大喝道:“胡说,老朽是何等人物怎能空穴来风?”
矮胖恶僧突迅如闪电出手,一道一俗亦各出兵刃,二方夹袭,势如雷霆万钩。
淳于亮早有准备,扬腕一剑挥出,一招白鹤亮翅,寒光虹飞,叮叮当当声中,三凶被剑势逼得反身跃开,厉喝一声道:“暗算偷袭,怨不得我心辣手黑。”一鹤冲天拔起,半空中疾换身法,剑化“万花吐蕊”罩袭三凶而下。只见漫空寒星剑影压下,立即腾起三声惨嗥,三凶倒下,胸前七坎死穴上刺穿一个碗大血口,汩汩冒出一股鲜血。
佟景贤不禁胆寒魂飞,只觉此蒙面黑衣人功力委实高不可测、
紫衣秀士胜玉昆立时怔住。
淳于亮五指迅如电光石火抓出,一把扣在佟景贤曲池穴上。
葛地一株巨干树后疾闪出一双灰衣老叟高喝道:“住手!”身形疾如电闪向淳于亮扑来。
屠圪恶判司徒佳目睹蒙面骷髅高手剑招玄诡,那擒拿佟景贤的手法委实高绝,不禁暗暗惊心。
及见树后闪出一双灰衣老叟,猛感一震,目睹骷髅高手挟着佟景贤疾逃而来,旱烟筒一招“浮云掩耳”幻出漫空竹影阻住一双灰衣老望去路。
右侧老叟右手一圈推出无形潜劲,司徒佳只觉一片粘震罡力袭来,暗道“不好!”旋身望左端跃了开去,旱烟筒几乎脱出手外,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幸亏一双灰衣老叟急于攫拿淳于亮,不然屠龙恶判、司徒桂非带伤不可。
淳于亮就在这一瞬间,挟着太极慧剑佟景贤远去甘余文外,身法疾逾流星奔电。
一双灰衣老叟长啸出口,施展“百步凌风”绝乘轻功身法,疾追而至,月色暮茫下犹如两只飞乌。瞬即而杳。
淳于亮挟着佟景贤掠入小庙,那神翕前极如儿臂牛油巨烛已燃去二分之一,虽光亮如昼,却隐伙着一片森森杀机,令人恐怖
一双灰衣老望捷如飞鸟落在庙外,目睹庙内烛光闪闪,不禁相视一眼,一个老叟冷笑道:“尊驾请现身出见答话。”
语声沙沉,震入耳鼓。
寂然如水,毫无动静。
一双老叟鼻中轻轻一哼,身形疾射掠入庙内,抬面望去,不禁面色一变,目中泛出怒光。
原来满粘尘土帕幅上贴着一张黄纸,上书:“恭候两位大驾光临希夷峡!”
下款骷髅剑主顿首百拜,墨迹淋漓,字迹犹新,分明是不久前所书。
两灰衣老叟相视了一眼,转身掠出了庙外,忽闻铮铮微响,一片暗器破风之声入耳,只见针弩镖弹等暗器如雨由四面八方袭来,屠龙恶判司徒桂已率众赶至,震于一双老叟高绝武功,指挥匪徒施展绝毒暗器。
一双老叟倏地身形疾分,长衫无风自扬,将打来芒雨暗器震了开去,喉中吐出一声怒啸,分向扑出,双掌连环挥击。
匪徒当者无幸,颈裂肢折,夜风中飘扬起一片凄厉惨嗥,凭添了几分恐布气氛。
屠龙恶判司徒桂见状不禁大骇,瞥见一条灰衣人影急扑而来,忙穿空腾起,望华山方向掠去,突感身后一股如山罡风袭至,迅快身形疾沉,施展燕子二抄手武功贴地平窜逃去。
庙外,紫衣秀士胜昆率领十数大内高手超至,截捕骷髅党徒,虽有漏网逃去,但遗弃数十具尸体,血腥遍野,顿成鬼墟。
屠龙恶判司徒佳逃抵一石崖孔隙内藏身,惊魂渐定,忖道:“这一双老鬼究竟是何来历,武功已臻登峰造极,难怪骷髅剑主多年来小心翼冀,不敢过露锋芒。”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司徒桂才探身而出,一路掩蔽形迹返转小庙前,目睹惨景,血腥刺鼻,禁不住脊骨中泛出一缕奇寒。
庙内烛光隐隐,司徒桂是近蹬前,凝耳倾听,只觉内面沉寂如水,似并无武林人物潜迹,暗畜真力于双掌,跨入庙中,目光落在惟幕上骷髅剑主留字,不禁骇然变色。
司徒桂闻声不禁心神大震,疾转身躯望去,正是淳于亮所扮骷髅高手,他究竟是老江湖,只觉其中分明大有蹊跷,身形退后半步,道:“尊驾究竟是何来历?散骷髅剑主并未到此,显系尊驾所为!”
淳于亮冷冷一笑道:“倘非如此,那一双老鬼岂能惊退,司徒老师如不赶来,怎会遭受惨重伤亡。”语声略顿,目光如挟霜刃凝注了司徒佳一眼,接道:“司徒老师说得不错,此乃在下所为,但司徒老师可知在下是谁么?”
司徒桂闻言脑中猛然泛起一人,不禁面色大变道:“尊驾莫非就是淳于亮。”
淳于亮放声大笑道:“司徒老师果然是一点就透!”说时脱下饿骸衣衫,显出神态旷悍、英气逼人的面目。
司徒接点点头,认出果是淳于亮,冷笑道:“骷髅剑主待淳于老师不薄,恩将仇报,岂不令天下武林齿冷。”
淳于亮目中神光逼射,呵呵大笑道:“司徒老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成则为王,败则为寇,非可以常理论衡,何骷髅剑主与在下有一段不小的过节,只骷髅剑主不知罢了。”
司徒桂道:“骷髅剑主与淳于老师有何过节?”
淳于亮淡谈一笑道:“司徒老师不嫌问得太多了么?在下此刻不愿对司徒老师无礼,请转告骷髅剑主别妄生逃念,三日内在下自去找他清偿过节。”
司徒桂冷笑道:“好狂妄口气。”
淳于亮目露卑夷不眉之色,冷睦一声道:“司徒老师欲与在下较量武学么?那大可不必,方才在下目睹司徒老师急急如丧家犬,畏那一双老鬼如虎,藏身石隙,龟缩不出,如此胆小怕死之辈,尚不配与在下动手,你走吧!”
屠龙恶判司徒桂不禁气得肝肺炸裂,目兹欲裂,但亲眼得见淳于亮擒攫佟景贤高绝身手,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前非妄逞意气之时。”鼻中冷哼一声,跃出庙外如飞奔去。
淳于亮似若有思,稍顷目中露出一片杀机,返身扯下那幅黄纸,走入神宪后提出太极慧剑佟景贤。
佟景贤已被点了昏穴,仍是昏迷不醒。
淳于亮一掌拍开穴道。佟景贤睁眼醒来,几疑是置身阎罗宝殿,绑都鬼喊,不禁脸色惨变。
及至瞥明面前立有一人,呆得一呆道:“尊驾何人?格某为何身在此处?”
淳于亮沉声道:“在下是向侮老师索命来了。”
佟景贤冷笑道:“身为武林人物,生来何喜,死又何惧,佟某与尊驾素不相识,向佟某索命究属为何?”
淳于亮微微一笑道:“在下要你死得心服口服。”
佟景贤道:“那么就请尊驾解开其他穴道,你我放手一拼,格某如不敌身死,于尊驾无尤。但须把过节说明。”
淳于亮纵声大笑道:“佟老师,你名侠实邪,心术阴险,恶行擂发难数,在下为武林除害有何不可。”
佟景贤目露怒光,喝道:“住口,佟某生平恩怨分明,行事磊落,虽身为七皇子之师,争储夺嫡,各为其主,乃人之常情,焉有不当,佟某虽受制于尊驾,杀剐任便,但难以瞑目。”
淳于亮哈哈大笑道:“格老师义正辞严,在下极为钦佩,但格老师能否将当年仙灵潭杀戮大别双逸前因后果详言无隐么?”
佟景贤闻言不禁机伶伶打一寒噤,厉声道:“尊驾是何来历?”
淳于亮沉声道:“在下来历与佟老师无干。”
佟景贤道:“大别双逸意图不轨谋叛,怎奈事机不密,被清廷探悉,严旨诛戮,与馋某毫无相涉。”
淳于亮目光倏地一寒,冷笑道:“在下自有方法令佟老师说出实情。”说着两指缓缓伸出,按道:“在下先点七阴绝脉,再毁去你一身武功,佟老师你能忍受得住这七日七夜痛苦么?”说着飞点了九处穴道,并错三处主经与骨节。
佟景贤不禁面色一变,只觉全身一酸,继之麻痒生起,五内如焚,尤其那三处错开骨节痛澈心脾,由不得涕泪横流,衰嗥出声。
淳于亮恨他心术歹毒阴险,将牛油巨烛燃烧佟景贤脚心穴道,外迫内煎。
佟景贤纵然是铜浇铁铸的汉子也无法禁受,忍不佳厉声叫道:“佟某说出就是。”
淳于亮移开牛油巨烛,一掌向“三焦”穴轻轻拍下。
佟景贤痛痒麻醉感觉立时消失,但他痛定思病,不敢不说,怨毒目光望了淳于亮一眼,长叹一声道出追捕虞康在剑阁相识岳宗浩经过原委吐露,但避重说轻,以示自己无干。
淳于亮冷笑道:“你暗窃百毒宫主暗器,杀死丁成栋,又反噬百毒宫主为何?”
佟景贤暗中一惊,忖道:“看来此人已探悉无遗,骗不过他。”前尘往事不禁一一闪映脑中,像走马灯般历历如绘,只觉神明内疚,长叹一声道:“百毒宫主委实不愿下嫁丁成栋,无奈迫于师命,眼中珠泪偷弹,在下情有独钟,不愿见心爱之人迫嫁于丁成栋,所以出此一策,却非诬陷百毒宫主,实想她无法自白,死心塌地与侮某相结连理,怎奈事与愿违,无意窥听过待嫁银杏说出岳宗浩盗取金蛛草被擒又被赐药释放之事,不禁嫉妒交加。”
淳于亮冷笑道:“男女相悦,本出于自愿,不似你片面相思,因妒成仇,真猪狗不如。”
佟景贤目蕴怒光,道:“倘尊驾与佟某易地相处,尊驾恐较佟某更甚。”
淳于亮大笑道:“你因求爱不遂,既杀其父母,又杀害其子,便暗算百毒宫主之师,走火入魔身死,使百毒宫主无法自明,你用心毒辣,百死尤不足蔽其辜。”
佟景贤道:“骑虎难下,欲罢不能,尊驾何必严加责斥,格某既当遭报,请尊驾赐死以了恩怨……”
语声未了,暗中闪出一条庞大身影,右掌伸出,迅快如电打了佟景贤两上耳光。
“叭叭”两声,佟景贤被打得嘴角溢血,眼冒金星,只听大喝道:“佟景贤,想不到你如此丧心病狂,老夫只恨有眼如盲,错认你是好朋友。杀子之仇,岂能不报,老夫要将你寸磔凌迟,方消心头之恨。”
佟景贤看清是丁南绍,不禁冷笑道:“你也有不是之处,如非是你盗取毒妪秘藏歹毒暗器。大别双逸岂会跳崖身死,目前百毒宫主又无故丧生你那红云撒花针之下,妄想重建百毒门。称霸南天。”
丁南绍一泛怨毒,黯然一笑道:“老夫不愿诿过,但事由你而起,俟老夫将你寸磔处死后,老夫即当自刎略赎前愆。”
忽闻帷幔后传出一个清脆笑声道:“两位别来无恙?”
花溪渔父丁南绍与太极慧剑佟景贤两人闻得语声入耳,不禁面色大变,苍白如纸,抬目望去,只见百毒宫主身着一袭白色罗衣,风目吐威,姗姗走出。
百毒宫主年逾四旬、但风韵不减当年,冷艳霜傲,雪肤花容,犹似仙姑嫡尘,不可逼视。
丁南绍骇然变色。
百毒宫主似未瞧见丁南绍模样,朝佟景贤望了一眼,语声如冰,道:“佟老师所说大别双逸跳崖身死,可真实么?”
佟景贤黯然叹息道:“当年大别双逸身中丁南绍绝毒暗器,众寡悬殊,身负重伤,分途逃走,跳下干寻绝整,却无法觅寻尸体,故不明生死。”
淳于亮目中逼泛杀机,右掌缓缓举起。
百毒宫主道:“皋儿,且留下他两人性命,如为娘所料不差,你爹与你义母尚活在人间,俟与你爹相见时再作处置如何?”说时曲指弹出两缕冷风。
佟景贤丁南绍眼前一黑,昏死倒了下去……
屠龙恶判司徒桂亡魂丧胆般逃归华山,骷髅剑主正与西狱掌门天龙真人等群邪商议,目睹屠龙恶判司徒佳独自一人神色苍惶地奔入,不禁一怔。
天龙真人道:“司徒大侠为何如此狠狈?”
司徒桂摆首长叹一声道:“兄弟探出佟景贤潜迹在华阴城一家妓院中道使佟景贤等现身逃出郊外,与玄坛庙大内鹰犬会合后,遂全力合击,使大内鹰犬伤亡过半,佟景贤等拼命闯出重围,逃往一处形势峻险山谷内,据险相持,兄弟命人赶来请另遣能手相助……”
骷髅剑主诧道:“老朽并未见司徒老师遣人来!”
司徒桂神色一变,道:“不意赶来一个身着贵帮装束之人,自称方由燕京返转,即骷髅剑主之命赶来。”
骷髅剑主目光骇然道:“竟有这等事!”
司徒桂冷笑道:“此人手持贵帮骷髅令符,称华山发现一双可疑武林人物形迹飘忽,似武功绝高,无法分出人于骷髅剑主非惧佟景贤,只恐来人系传说中宫廷三武林奇人及淳于亮,命兄弟如无法得手,及早撤回华山。这话由不得不使人相信。”
骷髅剑主厉声道:“此人是谁?”
司徒桂心中仇怒无比,冷笑道:“且容兄弟慢慢说出,那人欲孤身涉险擒拿佟景贤,兄弟劝阻不听,扑入谷内,兄弟恐有不测在身后暗随,只见那人身手高绝,闪电出手将佟景贤制住。”
骷髅剑主天龙真人等群邪不禁骇异色变。
只听司徒桂接着说下去道:“殊不知闪出一双灰衣老叟,武功更是旷绝,那假冒贵帮高手目睹一双灰衣老叟,竟不战而逃,挟持佟景贤奔去,一双灰衣老叟追逐其后,其时兄弟沿不明来人有诈,恐虞失闪,率众追逐其后,只见一双灰衣老实掠人一座小庙内,兄弟命群雄全力出手,施展暗器……”说时刁;禁出声长叹道:“那一双灰衣老叟迅疾又退出庙外,兄弟全力合击之下,怎知这一双老叟武功高得可怕,几乎全军覆没,兄弟逃抵石隙内藏身才能幸免。”
骷髅剑主目中逼射两道森厉眼神,厉声道:“无疑是鞑虏昏君所养的三个老鬼。”
司徒桂颔首道:“不错,兄弟也有此想法上,莫一个时辰过去,兄弟才敢现身,重返小庙,察视那冒称骷髅高手及佟景贤是否遭遇不测。怎知跨入竟目睹一椿异事……”
骷髅剑主忙道:“什么异事?”
司徒桂道:“那神宪帐馒上悬着一张黄纷,上书恭候两位驾临华山希夷峡,下款骷髅剑主顿首百拜。”
骷髅剑主闻言不禁心神巨震,目光怒炽如火,一掌拍案,啪的一声大响,一张木桌顿成粉碎。
司徒桂摇首黯然一笑道:“骷髅剑主不可妄动无名,那骇异之事尚有,兄弟猛感其中必有毒计,正欲退出庙外,只听身后传来冷笑,正是那自称责帮门下贼徒,自动揭去蒙面乌巾,现出本来面目。”
骷髅剑主厉声道:“是谁?”
“就是那自称轩辕手,贵叛帮弟子淳于亮。”
骷髅剑主闻言身形暴起,面色铁青,目中遍吐森厉杀机,大叫道:“淳于亮,老夫若不将你万剑分尸,难消此恨!”
司徒桂叹息一声道:“骷髅剑主,大敌当前,非动怒之时,慎防灵智蒙蔽,招来杀身之祸,淳于亮借刀杀人之计委实毒绝,依兄弟看来。不如立即撤离为上,并非示弱,大丈夫宜权衡利害,能屈能饰,亦不失为英雄行径。”
骷髅剑主叹息一声道:“谈何容易,已来不及撤走了。此刻华山已处于四面楚歌声中,只有孤注一掷,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忽听山谷遥处随风飘来一声长嘶,骷髅剑主不由面色一变,疾掠出殿。
群邪纷纷掠出,只见山谷远处火光冲天。
天龙真人面色大变道:“好歹毒的手段,将贫道凌虚宫毁之一炬。”
只听一声阴沉冷笑道:“为虎作伥,狠狈为奸,华山一派惧断送在你手,凌虚宫化为瓦烁有何可惜。”
群邪纷纷疾谅了出去,只有骷髅剑主未出,疾隐入暗处,天龙真人抬目望去,只见一双灰衣老朽率着十数大内高手立在殿外广场中,沉声道:“两位请示来历,我华山何罪,遭此浩劫。”
一个灰衣老朽道:“老朽韩中庸。”手指向同伴接道:“这位是于文豹老师。”
天龙真人脑中搜索只觉近百年武林中并无此两人,目露骇异之色。
韩中庸微微一笑道:“老朽两人从未在江湖中走动,华山掌门人无须耗神思索老朽两人来历。”语声略顿,又道:“老朽不愿多事杀戮,骷髅剑主何在?”
天龙真人冷笑道:“武林之内莫不坠人佟景贤此贼移祸东山之计,西岳华山怎有骷髅剑主其人!”
宇文豹脸色一沉,道:“我俩虽不在武林走动,但对南七北六武林各门备派无不了如指掌,这显灵宫内另有一条地道可通往希夷峡骷髅剑主潜迹之处,方才尚在内商议,哪有并无骷髅剑主其人之理。”
天龙真人不禁心神大震,微笑道:“不错,骷髅剑主现在希夷峡,但贫道须问明一事,骷髅剑主身犯何罪,罪魁祸首乃太极慧剑佟景贤,两位为何舍本逐末。”
韩中庸笑道:“老朽就是为了骷髅剑主将佟景贤擒来希夷峡,并约老朽两人希夷峡相见。”说着手一指邪中屠龙恶判司徒桂,接道:“这位司徒老师就是人证,他与骷髅剑主前后呼应,致是骷髅剑主得以逃逸。”
司徒佳闻言不禁为之气结,无法辩白那人并非骷髅剑主,而是轩辕手淳于亮。
天龙真人厉声道:“那人并非骷髅剑主。”
宇文豹沉声喝道:“那要骷髅剑主现身解说,与道长无干。”
天龙真人知无法善了,眼神忽毒,道:“两位恃宫廷之势,贫道无法容忍,只有拼死一战了”
宇文豹哈哈大笑道:“你还不配!”
突从天龙真人身后掠出一须发火赤,面如重枣,身材高大老人,声如洪钟道:“老朽连啸风愿领教宇文老师武林绝学。”
宇文豹闻言望了连啸风一眼,道: “阁下就是武林盛传擅使火器著名的烈火神君连啸风老师么?”
连啸风微微一笑道:“那是武林朋友抬爱,不足挂齿。”
宇文豹道:“连老师请出招吧。”
连啸风双拳微抱道:“连某有潜了!”双掌呼的推出,劲风如山。
宇文豹身形一闪,侧欺而上,身法之快,令人目眩,两指划向连啸风背脊。
天龙真人瞧出宇文豹手法似出于少林绝乘武学易筋经内一招“剖甲剐髓”手法,不禁暗骇,就知连啸风今日不死必伤。
连啸风乍感一缕暗劲袭向身后,迅忙施展“枯树盘根”身法,一脚旋踢而出,双掌“倒打金钟”罢劲如山,击向宇文豹双肋。这本是武林极平常的招式,但经连啸风施展居然神奇凌厉。
但闻宇文豹哈哈大笑道:“好招法!”一掌横拂而出,使出一记神奇武学“花香引蝶”,轻飘飘地柔若无骨。
连啸风顿感自己所发罢力,俱被卸消于无形,情知不妙,喉中发出一声怒啸,身形暴腾,双掌发出一蓬墨绿飞弹,似芒雨电旋罩下。
宇文豹大喝道:“你想找死么?”身形望左斜掠出去。但立在字文豹身后二丈开外的大内高手却遭受无妄之灾,目睹墨绿飞弹如骤雨般袭来,纷纷出掌。
那知飞弹经掌风一阻,轰的一声炸裂化成一片热火,沾着衣发,立即蔓延燃烧,不禁狂呼曝叫就地滚压。
宇文豹大怒,右掌疾伸如电,击向连啸风,掌势快绝无伦,令连啸风无法闪避。
连啸风已逼非得已,双掌一式“分云出岫”疾封出去。
猛闻连啸风发出一声闷嗅,克嚓声响,两腕顿时断折,骨穿肉外。
宇文豹掌势迅辣已极,“趁水推舟”印在连啸风胸膛。
“叭”的一声暴响,连啸风蹬蹬退出三步,面如金纸,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倒地毙命。
那些大内高手满地翻滚,好不容易将火压熄,须眉燃焦,衫履残破,神色狠狈,仍有三人当场焚死,被燃成一束焦炭,惨不忍睹。
天龙真人等群邪不禁大骇,只觉宇文豹武功委实精奇绝份,不禁胆寒气馁。
但大内高手被烧得一腔怒火高涌,大喝一声,纷纷扑向天龙真人等群邪。
群邪被逼迎攻出手,韩中庸宇文豹反避出圈外,稳住不动,负手观战。
骷髅剑主隐在显灵宫内,偷觑宫外情势,目睹宇文豹掌毙连啸风,只觉宇文豹尚有隐藏,韩中庸更是高深莫测,不由暗叹一声,他个性沉稳,决不意气用事,便回身向地穴中奔去,欲回希夷峡。
迅疾如风在甭道中奔行,突然发觉前路受阻,禁制机扭已失去效用,不禁大惊,顿足切齿骂道:“该死的毛奎,老朽待你不薄,许以心腹重任,竟然叛帮毁去希夷峡秘密禁制。”只得重返显灵宫,双方拼搏情势更是一变。
原来大内高手们武功虽高,但天龙真人等均是名震武林巨擎巨邪,激搏斗拼之下,大内高手渐呈不支。
韩中庸,宇文豹相视了一眼,长啸出口,双双跃入圈内,大内高手立即撤招疾跃出去。
屠龙恶判司徒桂抢攻出手,旱烟筒点向韩中甫三处要穴,出手如奔雷掣电。
韩中庸微微一笑,身子疾侧,五指诡幻无比模出,一式“捕风捉膨”,抓住点来的旱烟管。
司徒桂顿感一缕阴寒罡气循着旱烟管攻入手臂,不禁大骇,慌不迭地弃去烟管,反身跃了开去。
只听韩中庸冷笑道:“你走不了!”
说时左掌向空拍去。
天龙真人知单打独斗,无法取胜,目睹司徒桂危在眉睫,剑挥一道惊虹,刺向韩中庸后胸。
群邪亦纷纷扑向韩中庸、宇文豹而去。
如此一来,韩中庸宇文豹两人不禁猛萌杀机,穿花蝴蝶般身形奇快施展杀手拼博群邪。
片刻之间,韩中庸右掌击飞一人,凄厉惨嗥声中,那人身形被震得冲起三丈多高,身如断线之鸢般堕下,颅裂血溅陈尸在地。
接着宇文豹施展一元指力点死两人。
天龙真人等不禁胆寒,骷髅剑主已自显灵宫内飘身而出,高喝一声:“住手!”
声震全场,双方立时止手不攻,各自散开。
韩中庸目光凝注骷髅剑主一眼,只见骷髅剑主虽蒙佐面口,却两眼神寒冷如冰,冷冷一笑道:“尊驾想是骷髅剑主了。”
骷髅剑主道:“两位不必唠叨。既来华山,势必一战,非善言可了,有道是强存弱亡,千古不移,请撤出兵刃。”说时撤出肩后长剑,一道秋水寒虹离肩飞起。
韩中甫字文豹不禁心头微凛,知此剑系干将莫邪之属,切石若腐,吹毫可断,各探手入怀取出独门兵刃。
宇文豹手中是一把尺方铁扇,寒光闪闪。
韩中庸系一柄玉尺,整体碧绿,光华隐隐。
两人分立相距七尺,抵角相倚,屏息凝神,蓄势待发,他们知道骷髅剑主是生平唯一劲敌。
骷髅剑主暗自传声道:“天龙道长,如察觉老朽不敌,立即逃往崖下奔往苍龙岭,老朽自会前去相聚。”
天龙真人不禁一征,亦传声道:“何不引往显灵宫地穴,可一举而擒。”
骷髅剑主道:“通往希夷峡一端堵死了,禁制俱毁,谅系叛徒毛奎所为!”
天龙真人传声道:“尚有一道岔径可通往舍身崖下谷中。”
骷髅剑主闻言暗喜,传声道:“即然如此,道长等可避往地底秘径。”说时一剑“天外来鸿”,疾向韩中庸点刺而去。
出式平于无奇,走的正宗大路。却平实中含蕴无数神奇变化。
宇文豹突嚓啦一声,抡开扇面,哈哈一声洪亮大笑,幻出漫空扇形,疾挥快拍抢攻出手,,强烈寒光令人眩目难睁。
韩中庸玉尺疾攻而出,拍、打、点、击,辛辣绝伦。
骷髅剑主长剑洒出漫天寒星,振腕疾攻九招,带出隐隐风雷之声。
转眼,只见剑光尺影卷着二团人影,出招之奇,毕生罕睹。
天龙真人等群邪立在显灵宫外暗暗昨舌不已。
片刻已交手百招之外,双方并无胜负。
韩中庸宇文豹两人不禁暗暗惊骇忖道:“若非自己两人,恐无人能抵敌骷髅剑主,此人不除,必成无穷祸害,看来我等不能不施展毒手了。”
杀念方萌,蓦闻一声大喝道,“且住!”
韩中庸两人疾飘身开去,宇文豹冷笑道:“尊驾可是认输了。”
骷髅剑主怒道:“两位武功虽高,但千招以内莫想胜了老朽,何不较量掌上功夫。”
宇文豹暗道:“正合自己意念。”忙颔首笑道:“好!”
双双收起玉尺银扇。
骷髅剑主亦还剑归鞘,血影罡气意随念动,蓄满双掌,大喝一声道:“接招!”
双掌猛吐,只见淡红罡劲潮涌袭出。
韩中庸两掌倏地平推而出,施展三阳神功。
三阳神功亦是武林绝学,威力无匹,与血影爱气有异曲同工之妙。
宇文豹斜欺而上,一元指力点出,一缕暗劲如箭向骷髅剑主肩头。
轰地一声,如焚罡风四溢,两人身形微撼,面色凝重无比。
骷髅剑主忽觉宇文豹措力强劲如刃,倏地一鹤冲天而起,疾掉头扑下,竟扑向旁观大内高手。
血影罡气似一片烈火凌头压下,大内高手警觉过迟,闪避不及,纷纷倒地。
韩中庸厉声喝道:“暗算偷袭,算得什么英雄行径。”三阳神功抖掌推出。
骷髅剑主身形尚未落地,突又身形暴起,半空中身华鱼驾入水,迅疾穿入显灵宫中杳然。
韩中庸宇文豹见骷髅剑主逃往显灵宫,不由面色一变,双双扑入宫去。大内高手身罗血影罡气后,只觉体内奇热如焚,引发体内阴火搜身,惨降不绝,蠕蠕翻动,额角青筋冒起,冷汗如雨。
崖下忽腾起一条身形,正是轩辕手淳于亮,目睹大内高手惨状不禁呆住。
忽接踵腾上两条人影,身形立定,现出活丧门贾庆杀手神判严凌霄两人。
活丧门贾庆见状望了淳于亮一眼,道:“老弟,莫非骷髅老贼逃遁无踪么?依我这老江湖看来,决不会在伏椿密布下逃去,定是由显灵宫地底秘径遁往希夷峡。”
淳于亮深感诧异,目露不信之色道:“地底秘径已为叶胜等人封死,禁制亦已被毁去,他们如由地底秘径无异瓮中捉鳖。”
严凌霄道:“但一双灰衣老叟亦不见踪影,说不定地底秘名另有岔道”
淳于亮道:“既是两位如此说法,谅错不了。”忽见显灵宫内两条灰色人影疾掠而出,正是那韩中庸宇文豹去而复返。
他两人追至秘径,发现已被封死,只道是骷骸剑主所为,故疾掠出来,意欲转道扑向希夷峡不容骷髅剑主逃逸。
淳于亮目睹两老,认系骷髅剑主已遭毒手,有负邓素云重托,不禁心中气急,大喝道:“骷髅剑主何在?”
宇文豹怒道:“尊驾是何来历?”
淳于亮目泛怒光道:“在下姓名来历与两位无干。”说时贾庆与严凌霄两人身如离弦之管般闪入显灵宫内。
韩中庸道:“他们莫非知散骷髅剑主去踪么?”心中一动,与宇文豹示一眼色,疾轻身躯跃往宫内。
哪知淳于亮身法比他们更快,身形已阻在宫门之前,冷笑道:“两位须知得意不可再往,趁早回头免身败名裂。”
宇文豹大笑道:“无知小辈,你尚不知老朽是何许人物,如何能容你在此猖狂。”说着一缕暗劲疾点而去,袭向淳于亮“七坎”死穴。
淳于亮向左一滑,玄调无比让开三尺,右手穿出,迅如电光百火扣向宇文豹腕脉要穴。
韩中庸见状不禁大骇,暗道:“怎么此人武功不在骷髅剑主之下。”右掌疾拍向淳于亮肩头。
淳于亮身躯疾转,神妙无比让开了韩中庸掌势,五指仍如附爵之蛆般扣向宇文豹腕脉穴道。
宇文豹倏地手腕一翻,中指竖立如剑,一缕暗劲点向淳于亮掌心。
三人都是武林奇才,出手投足均妙到毫巅,威力无匹。
淳于亮喝道:“尊驾果然不傀武林奇才。”
宇文豹指劲堪堪触及淳于亮掌心,淳于亮突出有掌一式迟死舞柳,按向宇文豹肋下。
逼得宇文豹撒指疾跃了开去,但淳于亮掌势改向韩中庸攻去。
韩中甫、宇文豹两人心翼翼,配合奇佳,欲察知淳于亮武功来历,趁势出击。
怎奈淳于亮攻出招式,竟是越打越奇,先机尽为抢制,宇文豹大喝道:“尊驾是何来历。”
淳于亮突施一招轩辕秘笈内星移斗转,诡幻莫测,“叭叭”两声,击中韩中庸、宇文豹肩头。
两人左肩骨破碎,不禁双双发出闷哼,飞身窜下崖去。
淳于亮也不追赶,一闪掠入显灵宫内而去。
且说檄骷髅剑主遁入地穴秘径,只见天龙真人等群邪尚在守候于他。
骷髅剑主道:“天龙道长,另一岔道何在?”
天龙真道:“尚须借骷髅剑主宝剑劈开堵死石块,因此径过于深长宽敞,松石太多赐予坍落而且舍身崖下游山香客常到此膜拜预礼: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纷纷探幽寻胜,深入洞径,易生不幸,故尔将两端封死。”说时,煽开夜行火招,洞径内一亮,只见石壁上一处显出多条裂缝,色泽亦有异,道:“就在此处了!”
骷髅剑主挽剑出鞘,寒光激激,须眉皆缘。
天龙真人接这剑来,迅疾刺入裂隙,振腕切划,如摧枯拉朽般削落五尺方圆。
只见剑光连闪,将封堵两文深山石场碎,群邪帮他清除碎石,骷髅剑主目光深沉,注视来路,慎防韩中庸、宇文豹追至。
片刻时分已清出一条通路,天龙真道:“骷髅剑主,我们走!”
人影纷纷疾闪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