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人,果然就是“逢春手”。
石枯草!
枯草老人!
时九公是天下第一号神医,那是无庸置疑的,在当世武林,谁也无法取代他的地位。
但除了时九公之外,天下第二号神医又会是谁?
是医谷中的老医仕?是梁大夫?是“怪病挖掘机”韩霖?还是眼前这位“逢春手”石枯草?
这件事,若要摆出来争论,恐怕十年八载没有结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枯草老人医术高明,绝不会在梁大夫之下。
不到一个时辰,花洵儒的脸色已变得红红润润,中掌部位的掌印也完全消散。
但枯草老人已出了一身大汗。
“唉,人老了,不中用啦。”枯草老人感概地说。
花洵儒长身而立,向枯草老人鞠个躬,接着说道:“大恩不言谢,咱们还是上路罢。”
枯草老人看着他,道:“上路?上甚么路?”
花洵儒道:“当然是前往鬼影坑。”
枯草老人道:“鬼影坑是要去的,但你不行,绝对不行。”
花洵儒道:“为什么不行?是不是因为我重创初愈?还是因为花某武功低微,去了反而要变成你的负累?”
枯草老人道:“两者兼而有之。”
苦是别人,一定给气得连脸都白了,但花洵儒却一点也没有生气,只是喟然一叹,道:“石前辈说得对。”
枯草老人淡淡道:“人贵自知,一个人若要好管闲事,苜先就得练好武功。”
花洵儒道:“我的武功,是否很不济事?”
枯草老人道:“在寻常武林人物眼中,已可算是高手,但在真正高手眼底下,真是不值一哂,否则,你也不会败在血手印唐幕的掌下。”
花洵儒道:“要怎样才能练成第一流的武功?”
枯草老人道:“无师自通,是其中一法。”
花洵儒一愕,问道:“拜师练武,乃是千古不易之练武,又如何能无师自通?”
枯草老人摇了摇头,叹息道:“此言差矣,世人习武,固是每多墨守绳规,师父教一招,就练一招,决不会多使出半招来。”
花洵儒道:“师父没有教的招数,又该当如何使法?”
枯草老人道,“武功是由人创的,能创武功者,方始堪称一代宗师。”
花洵儒想了想,道:“前辈之言,不无道理,但莽莽江湖,能自创武功者又有几人?”
枯草老人道:“创武功之人,倒是不少,即以老夫为例,在二十至四十岁这二十年内,就最少研创出五套武功。”
花洵儒道:“成就如何?”
枯草老人说道:“前那四套,皆不成功。”
花洵儒“哦”了一声,道:“失败了四次,到第五次才大功告成,还是时为未晚的。”
枯草老人摇摇头,道:“第五套武功也没有大功告成,而且结果更惨。”
花洵儒一呆,道:“如何惨法?”
枯草老人道:“欲速则不达,崭新的武功并未创练出来,人已走火入魔,险些送掉了性命。”
花洵儒吸一口气,说道:“这倒是险也。”
枯草老人道:“以是无师自通,绝不容易,而且还相当危险。”
绿萼忽然插口,道:“如非资质异常聪颖之辈,妄想无师自通,简直是自讨苦吃,甚至是自寻死路。”
枯草老人淡淡一笑:“虽则失败者多,成功者绝少,但无师自通之事,毕竟存在,其成就也是不容抹煞的。”
花洵儒道:“晚辈会记住了。”
枯草老人道:“花公子资质过人,那是不必怀疑的,但日后能否自开途径,成为日后武林一代大宗师,那就得要看看机缘了。”
花洵儒听得不住点头。
枯草老人接着又道:“其实,以花家的武功,应该抵敌得过血手印的……”
花洵儒干咳一声,道:“晚辈所练武功,只有少许是家父所传,其余武功,是由三个武林恶魔所教的。”
枯草老人听得一呆,道:“怎会这样的?”
花洵儒叹了口气,道:“十六年前,家父用智谋战胜了三个武林大恶人。”
枯草老人道:“这三个大恶人到底是谁?”
花洵儒道:“常云生、霍一洞、谢南池。”
枯草老人眉头一皱,道:“没听过这三个人的名字。”
花洵儒道:“因为这三个名字都是假的。”
枯草老人不由哑然失笑,良久才问:“真名字呢?”
花洵儒道:“晚辈不知道。”
枯草老人诧异道:“你不知道?令尊呢?”
花洵儒道:“家父自然是知道的,但他不肯说。”
枯草老人道:“令尊要你跟这三个恶人练武功?”
花洵儒道:“不错。”
枯草老人道:“既是武林败类大恶棍,又是你的师父,这种滋味怎样?”
花洵儒道:“太不好受了,有时候,真想宰了他们。”
枯草老人道:“那便是欺师灭祖,切切不可胡来。”
花洵儒道:“灭祖之事,晚辈自然从来不曾干过,但欺师之举,却是有如家常便饭。”
枯草老人道:“是令尊的意思?”
花洵儒道:“晚辈不知道,只是一直都觉得,这三个师父都是混账东西,根本就不配做自己的师父。”
枯草老人听得眉头大皱,道:“既不配做你师父,何以还跟着这三个来历不明之人练武?”
花洵儒道:“说来说去,乃是父命难违。”
枯草老人道,“令尊久历江湖,此举必有深意,只是旁人不明就里,才无从猜测而已。”
花洵儒道:“此事本不该向人提起,但晚辈这条性命是前辈捡回来的,若还不说实话,实在于心有愧。”
枯草老人沉吟着,道:“不管怎样,你先回家去。”
花洵儒向卫湘湘望了一眼,道:“卫小姐和绿萼姑娘又怎样?”
枯草老人道:“卫小姐,好像有一位了不起的堂兄。”
龙玉郎道:“不错,偷脑袋大侠卫空空就是她堂兄。”
枯草老人道:“这就易办了,她们马上找卫大侠!”
龙玉郎皱了皱眉,道:“卫叔叔可能在七层云雾峰。”
枯草老人摇头道:“不,卫大侠在两个月前,已离开了玑山庄,他是个游侠,虽然成亲多年,但仍不时独闯江湖,专偷江湖败类的脑袋。”
龙玉郎笑了笑,道:“不知道卫叔叔这次又会砍掉谁的脑袋?”
枯草老人道:“卫大侠砍甚么人的脑袋,咱们不必理会,总要卫小姐能找得着她的堂兄。”
卫湘湘却蹙着眉,道:“堂兄有堂兄的事,晚辈不想烦扰他。”
花洵儒说道:“我也不想现在就回家去。”
枯草老人瞪着他,道:“为什么还不回家?不怕花总镖头担心吗?”
花洵儒笑了笑,道:“家父总镖头之名,大概只是闹着玩的,当真不得。”
枯草老人道:“令尊似是游戏人间的奇士,和你刚好凑成一对奇父妙子。”
花洵儒叹了口气,道:“晚辈庸劣,又怎比得上家父?”
枯草老人道:“常言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资质过人,终非池中物。”
花洵儒道:“前辈谬奖了。”
枯草老人沉吟片刻,道:“你若不回家,却又何去何从?”
花洵儒道:“听说泽山镇近来闹得沸沸扬扬,好不热闹,晚辈既已到了附近,何不上前凑凑高兴?”
枯草老人嘿嘿一笑:“人多的地方,凑上去并不见得就会高高兴兴的。”
花洵儒道:“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总算是一场难得的热闹。”
枯草老人道:“你既要去,老夫也不便多言,就此告辞,龙少侠,咱们走。”
龙玉郎看了花洵儒一眼,又再看看卫湘湘,半晌才道:“姑姑,后会有期。”
卫湘湘道:“鬼影坑之行,你要千万小心。”
龙玉郎道:“玉郎晓得了。”说毕,跟着枯草老人向北方急掠而去。
花洵儒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道:“好俊的轻功。”
卫湘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最少,这轻功不是骗人的。
花洵儒奇怪地盯她的脸,不知道这句说话是什么意思,
绿萼忽然“嗤”声失笑起来。
她终于忍不住悄悄对花洵儒说:“血手印的登萍渡水轻功,是骗人的。”
“骗人的?怎样骗法?”
“湖底有暗桩,只要熟悉暗桩方位,你也可以表演登萍渡水的轻功绝技。”
花洵儒这才恍然大悟,不禁也是失笑起来……
(本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