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陶天群和卫空空的担心总算过去了。
龙城璧回来了,乐八方也平安无恙。
就在他们都松一口气的时候,武功镇忽然出现了两个非同小可的人。
这两个非同小可的人,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武功极其厉害,所以非同小可。
但他们的确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江湖上若没有这两个人,那么近代武林的历史,可能要为之改写。
江湖,本来就是一个大战场。
战场上最重要的,往往并不是能征惯战,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猛将。
猛将纵然能以一挡万,但若不能知彼知已,那么仍然随时会险沟里翻船,输得一败涂地。
他们必须要有灵通的消息,准确的敌踪报告。
负起这个重任的,是探子。
他们虽然并不能算是什么大人物,但古往今来,不知几许皇朝的兴亡,都直接或间接和这些探子有关,这绝不是夸大其辞。
战场如此,江湖上的情况亦然。
就以武功镇此刻出现的两个人来说,他们是一老一少,两人的武功都可算是稀松平常之至,但他们对中原武林的影响,却是极大。
倘若没有他们,浪子龙城璧说不定早已死在强敌之手。
但他们却往往在龙城璧最需要探听敌方虚实的时候岀现。
他们帮了龙城璧不少忙。
同样地,龙城璧也曾三番四次,为这两人解决困难。
这两人就是金百两和丁黑狗。
(二)
丁黑狗现在已是丐帮的六袋弟子。
在丐帮中,六代弟的身份,已是绝不等闲。
丁黑狗能够在短短数年之内,从一代弟子晋升为六代弟子,在丐帮来说,这是罕见的。
但没有人敢说什么。因为以丁黑狗现时在武林上的声望来说,就算是但任“长老”之职,也并不过份。
而丐帮几位长老,也确曾有此提议。
但丁黑狗却反对。
他认为:“自己还年轻,弄个长老职位回来,非但不伦不类,而且也难令帮中的年轻弟子心服口服。”
他一口拒绝。
斩钉截鉄的拒绝。
这一拒绝,有人认为愚笨。
也有人认为他不服从帮会长老的命令,不识抬举,实在混账。
但却有更多人,认为丁黑狗不但谦逊,而且聪明。
做长老,虽然威风八面,但却也责任繁重,帮中有事,这些长老就会忙个不亦乐乎,非要加以解决不可。
以丁黑狗目前的年纪,的确不适宜干上长老,因为他本来就还很年轻嘛。
×
×
×
丁黑狗虽然年轻,但无论在帮内帮外,都有不少朋友。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
这一个弟子逾万的大帮会,它线眼广怖,本来就以消息灵通驰名武林。
再加上丁黑狗在江湖上又有不少朋友,在彼此互助之下,丁黑狗的消息,更是灵通而准确。
至于金百两,更和铁鸽门的铁鸽隐士联成一气,此人消息之灵通,在武林中也可说是无人能出其右。
这两人突然同时在武功镇上岀现,也可谓之一件“盛事”。
(三)
丁黑狗很快就找到了龙城璧。
龙城璧看见了丁黑狗,又看见金百两,不由微笑着说:“以你们的本领,恐怕天下间已没有任何人能够避得过两位的耳目。”
金百两默然。
除了有金子可赚的时候,他通常都不会说太多的话。
他这一张倒是名副其实的“金口”。
但丁黑狗却不同。
他和龙城璧,本来就是朋友。
“大哥,你是不是要去乾坤府?”
龙城璧笑了笑,冋道:“你又已知道了。”
丁黑狗道:“听说铁衣隐士来了。”
“不错。”
“他是大将门的金衣统帅?”
“也不错。”
“他能重出江湖,那是很好的,但……”说到这里,丁黑狗皱着眉,没有说下去。
他只是在叹气。
龙城璧脸色一变:“什么事?”
丁黑狗吸了口气:“你问问金百两好了。”
龙城璧正待开口,金百两却摇揺头:“你不必问,我会说。”
龙城璧明白他的意思。
金百两若自己说,那么龙城璧就可以不必每问一句,就得付上黄金百两。
这一次,他和丁黑狗结伴而来,可不好意思取到酬金,所以干脆自己说。
“你们不能去乾坤府。”
“为什么?”龙城璧却还是问了,而且手里还拿着一张黄金百两的银票。
金百两双手乱摇:“不,这一次你可以不付分文,但我却不能不说。”
龙城璧一怔,
在他记忆中,这位金先生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大方,居然会不要金子。
丁黑狗忽然一笑,道:“他是良心发现,觉得以前在你的身上,赚的太多,所以这一次,他绝不收费。”
龙城璧只好把银票收回。
金百两叹了口气,接道:“你可知道乾坤府来了什么人?”
龙城璧苦笑:“若论探听消息,天下间恐怕已没有什么人能比得上你们两人,你们知道的事,我未必也会知道。”
金百两点点头:“正因如此,咱们不能不赶快来告诉你,乾坤府现已成为一个很可怕的陷阱。”
丁黑狗也点点头,接道:“天杀神魔戚无血也在乾坤府中。”
听到这里,龙城璧不由脸色一变。
“戚无血?”
“不错!这老魔头又再在江湖上兴风作浪,而且还网罗了不少黑道高手,准备大干一番。”
龙城璧道:“我已知道他有意在江湖上称霸,但却想不到,他原来已在乾坤府中。”
丁黑狗道:“这老魔头本身武功惊人,一干手下亦非善类。”
金百两颔首说道:“要对付天杀神魔,绝不能逞匹夫之勇,除非,……”
丁黑狗目光一亮:“你的意思,是不是暗杀他?”
“暗杀戚无血,又岂是容易?”金百两摇头不迭:“就算杀手之王司马血,恐怕他也没有把握可以完成任务。”
丁黑狗眉头一皱。
金百两缓缓接道:“目下唯一能控制戚无血的人,只有金衣统帅陶天群,还要加上大将门中的精英高手。”
丁黑狗道:“是否集结这一股力量,就可以在乾坤府这一战中稳操胜券?”
“很难。”金百两说:“就算加上八大门派的精英高手助阵,也很难说可稳操胜券,充其量只能说可以一战而已。”
丁黑狗双眉一扬,说道:“稳操胜券固然要战,可以一战也不妨跟他们一决高下。”
龙城璧沉声道:“能够以和平手段解决纷争,是最好的办法。”
龙城璧沉声道:“戚无血这个人,本来就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狂徒,他这一辈子最不高兴采用的办法,就是和平手段。”
龙城璧道:“我们似乎已别无选择的余地?”
金百两道:“老夫还査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龙城璧道:“什么事?”
金百两道:“逐鹿中原天顶圣君李帝尊在乾坤府中,成为阶下之囚。”
龙城璧点点头。
“不错,这件事在下已知道。”
“还有他的女儿冰冰,本是被复仇帮所掳,但现在也已在乾坤府中。”
“复仇帮怎会连李冰冰都保不住?”
“复仇帮?”丁黑狗叹了口气,道:“这帮会现在已风流云散,甚至连复仇三使,也已一一完蛋了!”
“这又是天杀神魔的杰作?”
“天杀神魔没有亲自动手,但粉碎复仇帮的行动,他是主脑。”
龙城璧双眉一紧:“戚无血果然具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力量。”
丁黑狗道:“你也不必太小觑自己方面的力量,最少,你们还有一位强援,已经秘密来到了武功镇。”
龙城璧道:“他是谁?”
丁黑狗微微一笑道:“只怕我提起他老人家的名号,你会为之头皮发炸。”
“杭州老祖宗?”
“不是他还有谁?”丁黑狗又是一笑:“但你别害怕,听说,他对你这位浪子的印象,已渐渐有所改变,说不定有一天,他会答应让唐二小姐许配给你。”
想起了唐竹君,龙城璧眼神好像有点痴了。
他不错是个浪子。
人说浪子无情,但这位雪刀浪子却是多情。
人说自古多情空余恨。
雪刀浪子又会怎样?
到目前为止,江湖中人只能猜测,却仍然没有答案。
杭州老祖宗已在武功镇。
这位脾气倔强,人称“老顽固”的杭州唐门主宰唐老人,他向来嫉恶如仇,有时候甚至比儿子唐竹权还更冲动。
但很少人能想象得到,他和天杀神魔戚无血,原来竟是结义金兰的兄弟,
知道这件事的,江湖上也绝不超过十人。
而这十人之中,活到现在的,恐怕又不会超过三四人。
但在武功镇,却有一个既认识戚无血也认识唐老人,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的人。
他姓曹,镇上的人都叫他曹六伯。
但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连丁王酒家的丁老板和大黑箭都不知道。
但唐老人却很清楚这个人,甚至连他的武功招式都清清楚楚。
他们年轻的时候,就已是朋友。
曹六伯并非等闲之辈,早在三十年前,他是名震江南的金鞭神侠曹志雨。
曹志雨既是唐老人的朋友,也是戚无血的朋友。
唐老人和戚无血金兰结义,曹志雨认为这是一件值得恭贺的事。
但不久,这件值得恭贺的事,就变成不值得恭贺了。因为他们在金兰结义之后,便渐渐不睦。
唐老人甚至声言要杀戚无血。
他在杭州家中大声疾呼,痛骂自己有眼无珠,错认了一个毫无血性的禽兽为兄弟。
那时候,曹志雨正在唐家中作客。
他并不恼恨唐老人,只是认为戚无血实在令人太失望。原来戚无血与唐老人结义,是想借助唐老人的力量,去对付当年的武林盟主司徒天豪。
唐老人深信戚无血之言,以为司徒天豪勾结强盗,暗中为非作歹。
于是,在一个中秋之夜,唐老人火拼司徒天豪。
司徒天豪虽然身为武林盟主,武功高深莫测,但是在未曾与唐老人决战之前,却曾遭戚无血派岀的杀手伏击,虽然杀手全被司徒天豪击退,但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一战,唐老人自然击败了司徒天豪。尚幸在最后的关头,丐帮五大长老及时出现,制止了唐老人。
唐老人直到那时候,才从丐帮五大长老的口中,知道一切真相。
真正的奸徒,并不是司徒天豪,而是戚无血!
自此之后,戚无血与唐老人的关系就完了。未几,戚无血这个人也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想不到多年之后,他又再卷土重来。
但唐老人也来了,
曹志雨很担心。
他在担心自己的两个老朋友会火并起来。
所以,当他知道唐老人在武功镇出现的时候,立刻就赶去找他。
看见了曹志雨,唐老人很高兴。
“你在这里居住?”
“不错,武功镇虽然只是一个小地方,但老朽喜欢这里。”
“一别多年,你还是没有老态。”
“唉,人怎会不老?就算外表看来不老,但老朽的心早已老了。
“难怪这许多年以来,江湖上一直都没有你的消息。”
“你是不是要找戚无血算账?”曹志雨忽然问。
一提起戚无血,唐老人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就在这时候,曹志雨猛喝:“小心背后——”
“呛啷”一声,一支练子枪挟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从唐老人的背后疾射而至。
(四)
练子枪快如闪电。,唐老人急窜右方三尺,堪堪避开这一枪。
但枪势犹未遏止,继续向前怒射。
飒!
唐老人回头一望,不由怒火中烧。
他可说是惊怒交集。因为他虽避开了这一枪,但曹志雨却给这一枪贯穿胸膛。
毫无疑问,这是绝对致命的一击。
曹志雨惨笑。
“老唐,戚无血毕竟是你的金兰兄弟,别自相残……”他还没有说完最后一个字,人已咽气,仆倒在地上。
唐老人面如紫酱,怒瞪暗施辣手之人,那是一个花衣老人。
“花锦裳?”
花衣老人大笑。
“正是花某。”
唐老人面露杀机:“你好阴险。”
花锦裳嘿嘿一笑:“久闻唐门枪法,独步天下,今天花某倒要领教一二。”
唐老人手持松木红缨枪,忽然一声暴喝,挺枪急刺花锦裳。
枪势一发即变,化成千百道寒芒,从四方八面疾刺花锦裳全身要穴。
花锦裳冷喝,练子枪有如波浪般涌向唐老人的胸膛。
蓦地,“锲”一声响,两枪相击,迸岀一蓬灿烂火花,花锦裳突然觉得一股沉重的压力,向自己涌了过来。
唐老人的枪,竟然挟着凌厉的掌风,向花锦裳袭至。原来唐老人以右手挥舞红缨枪,左掌却施展出内家掌力,双双挟击花锦裳。
花锦裳脸色骤变。
他从来都没有遇上这种武功,非但一心分二用,而且招式之凌厉,更是前所未见。
他没有小觑唐老人,一上来就施以全力,但唐老人的武功,仍然远在他估计之上。
终于,他在二十招之内,便已败阵。
这时候,唐老人正在盛怒之中,手下又岂会留情?花锦裳一枪刺杀曹志雨但自己也同样给松木红缨枪穿胸洞腹而亡。
唐老人抱起曹志雨的尸体,脸上一片茫然之色。
“老曹,是老夫害了你……”他喃喃自语,声音比平时更苍老、嘶哑。
他把曹志雨的尸体,交给武功镇一间长生店的老板。
“厚葬他,无论你要多少银子,老夫照付。”唐老人说完这几句话,放下一张银票就走了。
老板接过银票一看,不由大吃一惊。
那竟然是一张一万两银的银票。
(五)
月色朦胧,乾坤府内外,笼罩着一种不寻常的气氛。
这是一种非笔墨所能描叙的杀气。
在乾坤府大门外,灯火高悬。
门外无人。
虽然灯火通明,但这里竟似已变成了一片阴森可怖的鬼域。
夜更深,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歌声。
歌者声调凄迷,曲意也是一片苍凉。
在此夜静时候,没有人能看见歌者何在,也没有人能分辨得出,歌者是男?还是女?
歌声响起未几,一辆木头车滚动的声音紧接而来,推动木头车的,是个叫化。
灯光下,可以看见,这叫化子正是逍遥神丐乐八方,木头车里,懒洋洋的躺着一个蓝衣人,他好像已睡着觉。
×
×
×
一直紧闭着的大门忽然打开,两个红袍青脸,长发披肩的怪人,有如僵尸般跳出来。
乐八方大笑。
“雷州僵尸谷,果然与乾坤府很有点交情。”
身材较高的一个怪人干笑两声:“鄙人郭辽。”较矮的一个皮笑肉不笑,说:“鄙人谷厥。”
“什么‘鄙人’?你们根本就不能算是人,只能算是给别人利用的走肉行尸而已!”乐八方轻笑着说。
郭辽目光如刀,盯着这位逍遥神丐:“你好大的胆子!”
乐八方冷冷道:“没有三分三,不敢上梁山。”
谷厥道:“只怕这一次,你就算有九分九,也没有性命可以离开这里。”
乐八方喝道:“三分三也好,九分九也好,戚无血气势已尽,柳榕翰已届罪恶贯盈的时候,你们还跟着这两个王入混在一起,那是自取灭亡。”
郭辽桀桀一笑:“听说你懂剑法?”
乐八方一呆:“你知道的倒不少。”
谷厥道:“咱们一向都不理会别人用什么武器,就算你能同时使出八十种武器,咱们也是只凭四只肉拿与阁下周旋。”
突听木头车里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谷堂主,你在雷州呆得不舒服?”
谷厥冷笑:“什么人,口没遮拦?”
这人似是轻轻一笑,道:“听说你刚离开雷州,就干了一票很不错的买卖?”
谷厥先是一怔,继而狞笑:“不错,本堂主离开雷州,顺道行经富金山庄,一时手痒,闯入庄内,杀三十九人,奸六妇,劫走金银合共三万一千两。”
车中人冷笑:“好威风,好霸道的手段。”
谷厥狞笑:“你看的不顺眼?”
车中人摇摇头:“不是看不顺眼,因为我没有亲眼看见此事,但这种事不必看,就算是听见也会觉得很不舒服。”
谷厥道:“不舒服又怎样?”
车中人道:“当然要治它一治。”
谷厥瞳孔渐渐收缩:“怎样治法?”
车中人忽然从木头车里站起来,目光如电般盯着谷厥:“只要你愿意借一点点鲜血给我,我若见了就会舒服下来。”
谷厥冷笑:“只要一点点就够?”
这人淡笑。
“你不肯?”
“不,我肯,”谷厥居然点头。
他忽然把左手尾指伸进口里,然后用力一咬。
血已流。
谷厥冷冷的盯着这人:“我的血已流,你是不是已经很舒服?”
这人却摇头。
“不,我仍然不舒服。”
“为什么?”
“因为我要看的,并不是从你手指流出来的血,”这人冷冷一笑道:“我一定要看你的咽喉流血,才会真正舒服下来。”
谷厥冷笑不语,暗中已运凝掌力,随时都可以给予龙城璧致命的一击。
——他早已看出这人就是江湖浪子。
一一他早已有击杀江湖浪子的决心。
×
×
×
龙城璧终于亮摺扇。
电光一亮,寒芒映目,杀气逼人。
谷厥突然挥掌。
掌势阴柔,如柳絮,又似细水长流。
但这几乎已是无懈可击的一击。
它就像是一张网,又像是一条索子,既可擒敌,也可在无声无息中,悄悄使敌人窒息气绝。
只有高手,才能在局外体会到这一掌可怕的程度。
乐八方是高手,
他已深深休会到,但他没有为龙城璧担心,假如一定要他担心的话,那么他只能为谷厥担心。
×
×
×
然而,他就算要担心,也不会担心得太久。
因为只有活人才值得担心,
对于一个死人,大家已毋须担心他的未来。
(六)
郭辽一直不动。
他不动,是因为他想看看江湖浪子的武功。
还有另一个理由,是因为他想看看,谷厥怎样死在别人的刀下。
他知道谷厥绝不是龙城璧的对手,但他袖手旁观。
这两三年来,他对谷厥很不满,因为谷厥一直都没有把他放在眼内。
郭辽一直忍隐不发。
他知道,谷厥总有一天会死在别人的手上。
郭辽没有看错。
狂妄自大的人,通常都会败得很惨很惨。
谷厥也不例外。
他明知对方是江湖浪子龙城璧,但仍然不顾一切,要硬撼一仗。
结果,摺扇在他的咽喉上刺穿了一个不算很大的血洞。
谷厥已准备发出最可怕的一掌。
但就在刹那间,他体内的真气,突然完全尽泄。
谷厥的血在流,虽然流的不快,流的不多,但却已足够要了他的性命。
郭辽的心中很痛快。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是痛快,而是看来很悲愤。
“龙城璧,我一定会找你算账!”
他这句话,表面上看来很凶。
但实际上,他却是一面说,一面脚底揩油,远扬而去。
(七)
郭辽走得很快。
他向来自负轻功不弱,在五里之内,绝不会比一匹千里良驹奔驰的速度稍慢。
但他这次,才走了半里,就已发觉背后有人紧钉着自己。
他的心头一凛。
对方能追贴自己,那么他绝不会是平庸之辈。
他没有转过身子,去看那人是谁。
他只有走得更快。
五里路程,眨眼即过。
郭辽没有松懈,但走到这里,他已有气力支拙的感觉。
他毕竟只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匹千里马。
他的速度渐渐放缓,但背后那人却仍然没有半点缓慢下来。
郭辽知道逃避不过,于是把心一横,突然回身,撒出一把暗器。
七种不同种类的暗器,分别从七个角度,向身后那人怒射。
×
×
×
就在这一瞬间,他看见了一个黑袍老人。
黑袍老人大袖一扬,七种暗器立刻有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郭辽脸色骤变。
他定睛一看,一张脸居然变成了青绿色。
“戚老太爷……”
这老人,赫然竟是天杀神魔戚无血!戚无血瞧着他,一双眸子仿佛漆黑得看不到底。
郭辽只觉得自己连骨髓都已冰冷,不由自主的跪下,颤声说道:“戚老太爷,是我不对,我不该让谷堂主去送死的,我……我……”
戚无血忽然一笑,淡淡道:“你不必害怕,我并不是要来杀你。”
郭辽一征,正待展颜答谢,戚无血却忽然伸出两根骨节峥嵘的手指,直向他的眼珠子插去。
郭辽没有闪避。
因为这一击实在来得太快,他就算想闪避,也已万万来不及。
他的一双眼珠子,就这样活生生的被挖出来。
他嚎叫。
戚无血又忽然出手,断他双足,废掉双手。
郭辽惨叫。
他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戚无血却还是面露微笑:“你不必害怕,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绝不杀你。”
郭辽已看不见一切,也听不到戚无血的说话。
他只是在嘶叫:“杀了我!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戚无血没有杀他。
他的确一向都很遵守诺言。
(八)
一场惨烈的恶战,已在乾坤府内展开了。
柳容翰似是早已料到,乾坤府会遭遇到这种凶狠的袭击。
他早已在这片地方上,布下了五座奇门阵法。
主守南方的,是黑天魔千斩大阵。
黑天魔艾坚、千斩魔尼是黑道上的人人闻名变色的一双兄妹。
他两人在乾坤府内,秘密练成了一种阵法,就叫黑天魔千斩大阵。
柳榕翰与千斩魔尼,早年曾有过一段雾水情缘,虽然两人一度分离,但现在却又再混在一起。
千斩魔尼是江湖上一个女煞星。
但她对柳榕翰,却还是念念不忘。
在两年前,柳榕翰以五千两金子,把黑天魔艾坚拉拢过来,合兄妹二人之力,秘密研创一种邪门阵法,就叫黑天魔千斩大阵。
×
×
×
六个黑衣人,六个乌衣尼,组成了这个黑天魔千斩大阵。这是乾坤府五座奇门阵法中,最厉害的一阵。
丐帮派出了三位长老,二百弟子协助陶天群进攻乾坤府。
他们人数虽然众多,但这三位长老却只带着二十八名弟子闯进乾坤府。
因为这三位长老知道,其余弟子武功平庸,闯进乾坤府,虽然可以给予敌人较大的压力,但这些弟子恐怕没有几个还能活着回去。
权衡利害之下,这三位长老决定只带二十八名武功比较精湛的弟子闯进敌阵。
他们是丐帮的五至七袋弟子,在江湖上已可算是二流高手。
至于那三位长老,年纪最大的一个已七十八岁,他就是江湖上有怒目神丐之称的虞展武。其余两人,乃是一木神乞李拐,和通天丐陆表。
原来丐帮一直已暗中注视乾坤府。
而乾坤府中人,也经常与丐帮弟子展开血战,以是双方其实早有积怨。
这时候陶天群重整大将门,负起金衣统帅之责,誓与戚无血等群魔一决高下,丐帮闻讯自然是意不容辞,立刻加以支援。
在虞展武率领之下,丐帮弟子从南方攻入乾坤府'他们面对的,正是黑天魔千斩大阵。
十二把大刀使丐帮弟子无法闯过去。
虞展武正欲闯阵,突见一人飞扑而来,厉声喝:“老叫化,吃俺一掌!”
虞展武定睛一看,认出了来者。
“黑天魔艾坚!”
艾坚不由分说已一掌迎胸猛劈过来。
虞展武丝毫不惧,以掌相迎。
但艾坚身手之快捷确是出乎人意料之外,他一掌劈前,但身形却是变化无穷。
虞展武本拟与对方硬拚,那知艾坚这一掌却是似实似虚。
他忽然横跨一步,竟然如影附形,毫无声息的绕到虞展武身后再袭过来。
虞展武招式已老。
他虽然是个老江湖,但居然也走了一着空招。
嗤!
掌力虽然急劲,但却没有击中艾坚。
他猛然一凛,急回身翻掌。
他这一掌不求伤敌,只求自保。
哪知艾坚从他身后击出的一掌,仍然是虚招。他旋身一转,人已飘落在丈外,闪到一株大树后。
虞展武两击不中,突觉左肋下一麻。
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
原来他左肋下,已不知何时中一枚乌溜溜的钢针。
他可以肯定,艾坚没有放出暗器。
他这暗器却又从何而来,他弄不清楚。
就在这时候,树后缓缓出现一个乌衣女尼。女尼笑吟吟的瞧着他,手里还握着一副用机括发射的毒针筒,
虞展武刚看见这乌衣女尼,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千斩魔尼……”他只是说出这四个字,人已仰面而倒下。
(九)
虞展武一倒下,丐帮弟子无不相顾骇然,
显然,他们已是陷于方寸大乱中。
陆表勇闯魔阵,全力拚搏,总算杀了两个黑衣人,但他也受了伤。
千斩魔尼觑准机会,又以毒针把陆表杀掉。
至此,丐帮形势已陷于极度恶劣之中,一木神乞李拐已不求杀敌,只求保住丐帮中弟子的性命。
但黑天魔、千斩魔尼却似有赶尽杀绝之心,对丐帮弟子,竟是丝毫没有放松。
李拐大声怒喝:“老叫化子跟你们拚了。”
千斩魔尼阴阴一笑:“只怕你想同归于尽,也是有心无力。”
李拐怒吼一声,木拐猛向千斩魔尼小腹击去。
这一拐迅急,准确,力道沉雄。
但千斩魔尼腰一拧,已闪开去。
李拐又是一声咆哮,声音震撼长空。
他的身子有如怒狮般向后猛扑。
千斩魔尼不错是在他背后,但她的毒针筒也早已蓄势待发。
嗤!
毒针直向李拐的咽喉射去。
李拐无法闪避,看来只能束手待毙。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杆长枪突然在他咽喉前不足三寸之处掠过。
唰!
毒针不偏不倚,刚好射在这杆长枪之上。
李拐惊魂甫定,一看来人,不由又惊又喜。
来者正是杭州唐门之主唐老人。
千斩魔尼的毒针,就是给唐老人的松木红樱枪所接下。
千斩魔尼冷笑:“此处距离杭州,路途遥远,想不到你这个老糊涂居然会巴巴的赶来送死。”
唐老人暴喝一声:“妖妇,老夫早已想找你。”
千斩魔尼嘿嘿一笑:“是不是想为杭州的顾员外报仇?”
“你还记得起顾员外?”
“为什么记不起?”
“顾员外一片好心,把你接回家中,想不到原来你竟是故意装作受伤。”
千斩魔尼阴阴一笑:“那只好怪他有眼不识泰山。”
唐老人怒道:“你夺人宝物,杀人于井中,心肠狠毒有如蛇蝎,老夫绝不能容忍你这种人再活下去,为祸苍生。”
千斩魔尼大笑:“你既有动手条我之心,尽管动手好了,何来这许多废话?”
唐老人脸上杀机更浓,他突然出手。
只见枪势有如雨点暴落,每一枪的变化都是那么急迅、冷锐逼人。
千斩魔尼冷笑,忽然从腰间抖茁一口链子软刀。这是她的独门兵刃,招式绝对不容易练成。
但她却曾在这链子软刀上下过不少苦功,招式一经施展,却是那么恰到好处。
刹那间链子软刀已先后刺向唐老人的面庞、左肩下、腰肋、心脏、咽喉。
刀势在链子飞舞下,招式越来越是凌厉。
唐老人的眼睛忽然暴睁。
“妖妇,小心老夫这一枪。”
他居然先发出警告。
但这时候,千斩魔尼正处于上风,岂会听信唐老人之言?
可惜她看不透事实。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以为自己占着上风,其实却是大错特错的事。
唐老人早已智珠在握。
他已极具信心,可以发出致命的一枪,把千斩魔尼毙于枪下。
千斩魔尼以一手“千转万回追魂斩”的刀法成名江湖。但,唐老人已看透了她的招式,在发出警告之后,突然转身。
千斩魔尼大喝:“老匹夫休走。”
她以为唐老人要逃。那知道唐老人的身子又再急转,回刺一枪。
嗤!
千斩魔尼的链子软刀,本欲取唐老人的首级,但唐老人却闪了开去,同时刺出一招令她无法招架的枪法。
一声异响,松木红樱枪穿过她的胸膛。
千斩魔尼身子猛然一震。
“……这是什么枪法?”
“是不是唐门神枪?……”
唐老人摇摇头:“不,这不是唐门枪法,而是一招回马枪。”
千斩魔尼颤声道:“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飒!唐老人收枪。
鲜血狂涌,染红了千斩魔尼的衣襟。
她至死也不肯相信,唐老人这一招枪法,只是平平无奇,几乎连第九流的庸手也懂得使用的回马枪。
千斩魔尼一死,阵势立时变得混乱起来。
这时候,大将门的高手,也已冲岀东方的一座剑阵,涌杀过来。
艾坚眦睚欲裂。
“唐老匹夫,俺要把你碎尸万段!”
唐老人冷笑:“尔等满手血腥助纣为虐,老夫若手下留情,那是违逆天意。”
艾坚怒骂不已,欲杀唐老人。
然而,此刻形势已开始逆转,乾坤府虽列强阵,但在群雄战意如虹的攻势下,它已陷入风雨飘摇的险境。
艾坚虽然武功不弱,甚至犹在千斩魔尼之上,但苦战下来,他还是敌不过唐老人,死在唐门枪法之下。
(十)
唐老人已杀得性起。
倏地他遇上了一个轻敌一一戚无血!
当戚无血遇上唐老人的时候,两人俱是身染血迹。
戚无血冷冷的看着唐老人,忽然说:“一别多年,想不到你还是那么顽固?”
唐老人摇摇头:“你说错了,老夫是比以前更加顽固。”
戚无血叹了口气:“人贵自知,你既已知道自己顽固了数十年,为什么还不改一改?”
唐老人道:“正因已顽固了好几十年,改之不易,而且也没有要改的必要。”
戚无血一怔,继而冷笑道:“看来,你我之间,已然情断意绝。”
唐老人道:“早已如此。”
戚无血目光锋利如刀:“如此说来,无论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唐老人道:“你现在最聪明的选择,只有两种。”
戚无血道:“第一种怎样?”
唐老人道:“自戕谢罪。”
戚无血道:“第二种又如何?”
唐老人道:“杀掉老夫闯出重围。”
戚无血大笑:“第二种选择正合心意,但却不是闯出重围,而是在我方天罗地网中,把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全数歼灭。”
唐老人抖动松木红樱枪,喝道:“看枪。”
—声狠喝,枪影重重,罩向戚无血。
这是舍死忘生的一战。
谁也不知道,戚无血现在的武功,已达到怎样厉害的程度。
唐老人也不知道,他只知道,戚无血这种人,是非杀不可的。
没有人能目睹唐老人与戚无血这一战。
因为他们决战的地点,是在乾坤府一座花园的石山背后,而且在这个时候,每一个人都在苦战中,他们甚至连自己身边的敌人和同伴都看不清楚。
在激战中,发生错手伤杀同伴的事,并不奇怪,这实在是一场极凶残,也极艰苦的血战。
(十一)
苦战中,龙城璧忽然看见一个赤发头陀,提着一颗头颅,在高声喝叫。
“大将门完了,大将门完了!”
大将门中人一看之下,不由得人人面色骇然,这赤发头陀手里提着的,赫然竟是陶天群的项上首级!
这一个变化实在是太大,也太令人难以接受。混战中,谁也没看见,陶天群是怎样被人砍掉头颅的。
在场者全是江湖经验丰富的一流好手。
他们都已看出,赤发头陀手里提着的人着,绝非赝品,换而言之,陶天群已被杀。
大将门是否立刻陷入群龙无首之局?
×
×
×
金衣统帅陶天群虽死,但大将门中人的士汽并未为之低落。
相反地,他们的士气更高昂。
每个人的情绪都更激动。
“为统帅雪仇!”
“粉碎乾坤府!”
“把戚无血抓出来,碎尸万断!”他们在狂喊,怒吼!蓦地,那赤发头陀一声惨呼,原来给一杆长枪贯穿过胸膛。
这个赤发头陀,绝非等闲之辈,但若非凭偷袭得手,他又岂能击杀陶天群?
陶天群身经百战,可是却也从来没有遭遇到今天如此凶险局面。
乱局中,有人突施暗器。
陶天群虽然武功绝顶,但那时候也正陷于强敌围攻之中,这一把暗器,终于有其中一枚射在他的右足踝上。
那是淬有奇毒的铁梭子。陶天群身中暗器,功力立时大打折扣。结果,他死在乱战中,并且被人割下头颅。
这人是个头陀,江湖上人称百毒头陀,那一枚铁梭子正是他最擅长使用的一种暗器。百毒头陀虽然暗算得手,但他却未免高兴得太早了。
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他也给一杆长枪所杀。
众皆愕然!
一看之下,原来杀百毒头陀的人,正是杭州老祖宗,唐门之主唐老人。
唐老人白发披肩,神态威武而勇猛。
他一枪杀了百毒头陀,并不令人感到意外。
但他的左手,却也提着一颗头颅。
那赫然竟是天杀神魔戚无血的头颅。
(十二)
一场可怕的动乱,终于平息。
柳榕翰的乾坤府,在这场激战之后,几乎上变成了一个废墟。
这里的房子,倒塌了不少,谁也不知道,是谁在拆房子。
柳榕翰也不知道,因为他已遭遇到可怕的报应,连尸体也给愤怒的大将门高手砍碎。
戚无血伏诛后,大局已定。
在唐老人率领下,大将门中人可说是气势如虹,乾坤府群魔已无战意,终于一败涂地。
李帝尊,李冰冰父女已被救出,当李帝尊看见唐老人的时候,不禁喟然长叹:“昔年李某在武林中叱咤风云,逐鹿中原天顶圣君之名响彻云霄,但现在,却成为一个老废物,哈哈……”
笑声苍凉,但却又充满着一种说不出的庆幸。他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会重睹天日了。但在群雄努力营救下,他和女儿都能脱离险境。
然而,世间的事,往往是有幸有不幸。李帝尊父女无恙脱险,但杜小鹃却在这场可怕的火拼中丧命。
×
×
×
三日后,在金陵府第一轩酒家中,龙城璧与卫空空在等候一个挑战者。
他叫莫宁,很年经,还不够二十岁。他听人说龙城璧是江湖中最杰出的年轻刀客,心中很不服气。他又听人说卫空空的砍脑袋剑法霸道凶悍,天下无双。
他也同样既不相信,又不服气。他要向龙城璧挑战,而且声言在击败龙城璧之后,再要领教卫空空的砍脑袋剑法。
×
×
×
黄昏!莫宁终于来了。他怀着极大的信心而来。
但等到他要拔剑对付龙城璧的时候,他忽然发觉剑柄上居然多了一张黄纸。
黄纸上只写着一个字:“滚”!
莫宁的脸色变了,变得比这张黄纸的颜色还更加难看。他竟然连这张纸是在什么时候给人弄上去的都不知道。
龙城璧瞧着他,卫空空也瞧着他。
莫宁忽然大叫:“我滚!我现在知道你们的本领的确比我强,但总有一天,我要向你们挑战。”
他真的“滚”了。
龙城璧从地上拾起那张黄纸,怔怔的盯着卫空空:“这不是你的字迹。”
卫空空看了半晌:“不是你写的?”
龙城璧摇摇头:“我没有写过。”
卫空空一呆:“这是谁的恶作剧。”
龙城璧又摇摇头:“这不是恶作剧,而是我们少了一件麻烦的事。”
他们都弄不清楚,这是谁的把戏,
直到丁黑狗走过来他们才恍然大悟,
丁黑狗说:“这是杭州老祖宗唐老人写的。”
卫空空一怔:“他为何要这样做?”
丁黑狗道:“他是在答谢阁下
“答谢我?”卫空空的神态更是为之愕然:“他为什么要答谢我?”
丁黑狗微微一笑:“因为你帮了他一个很大的忙。”
卫空空立刻闭上了嘴巴。
龙城璧却追问下去:“是何缘故?”
丁黑狗缓缓道:“唐老人用的是什么武器?”
龙城璧连想都没有想,立刻就回答:“松木红樱枪。”
丁黑狗点点头。
“不错,他和戚无血决战的时候,用的也是这杆松木红樱枪。”
龙城璧道:“他终于击败戚无血。”
“不!”丁黑狗摇摇头。
龙城璧怔住。
“难道是戚无血击败了他?”
“不错,一点也不错!”丁黑狗道:“以今时戚无血的武功,唐老人仍然不是他的敌手。”
龙城璧目光一亮,忽然凝视着卫空空:“是你?”
卫空空默然半晌,终于说:“唐老人是个好老人,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丁黑狗笑道:“唐老祖宗用的是枪,而他身上又从来不带剑之类武器,以一杆松木红樱枪,就算击败了戚无血,又怎能把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卫空空叹了口气:“对戚无血来说,这一战也许并不公平!”
丁黑狗却不以为然:“这恶魔生平干的事,又有几件是公平的?”
龙城璧淡淡道:“他是罪恶贯盈,注定要死在砍脑袋剑法之下。”
丁黑狗道:“砍脑袋剑法真厉害。”
卫空空摇摇头:“若是凭砍脑袋剑法,要收拾戚无血,恐怕还不容易。”
丁黑狗一怔:“难道你用的不是砍脑袋剑法。?”
卫空空道:“那却又不是。”
丁黑狗皱眉:“你这说话我实在不懂,究竟是砍脑袋剑法还是另一种剑法?”
卫空空微微一笑。
“那本来是砍脑袋剑法,但使用的时候,却和砍脑袋剑法完全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
龙城璧微笑,他已明白,但丁黑狗却是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龙乘风《逐鹿中原》全书完,凌妙颜录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