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飘叶,细雨霏霏,气候仍非常恶劣。
桃花源溪流西岸,百丈方圆绿草如茵的平地上,四围飘扬着数十面三丈高巨形三角旗,色分红黄蓝白黑,每隔一丈排列得非常整齐,迎风招展,雄伟壮观。
旗面上均绣着一只飞凤,而每一只飞凤的双爪,抓着不同的兵刃,有刀、枪、剑、戟、箫、琴、扇、羽等,凡江湖上所用的兵器,凤爪都抓得有,而飞凤的舞姿,却是活生活现,曼妙异常。
三角旗的上端横飘着一条尺半宽八尺长的白幡,书写“洞天别院”四个朱红大字。
草原的东面,崛立一座青冢,坟前竖立一块石碑,铭刻:“亡儿文伯玉之暮。”
坟暮对面六十丈远处,搭有一长方形凉棚,上盖乌油牛皮,四周无帷无幔,正中一把紫藤椅,坐着恶煞满面的云霄女魔。
她身后横立三十八名艳妇少女,六洞主红衣红斗蓬居中,十六名白衣佳丽和十六名黑衣娇娃,分列六洞主两侧,每人左手叉腰右手横剑,娇态中露出虎贲威仪。
仲玉慎芳尹翠鸾,悄立云霄左右,浚面含煞花容布仇,神态间,显出前所未有的沉重之色。
很显然,今日杀气氤氲,情势回异往常,不但是“洞天别院”的存亡关头,也是云霄母子第一次面临严重的危机。
他们都沉默着,谁也没有低语,连平日闲话最多的刁丫头,此时也噤若寒蝉,一个个均匀的呼吸,在培养体内的杀伐之能。
可是,焦灼与不安,以在每个人心中,起了十分难耐的波动,但他们尽量压制,镇定中再镇,准备迎接空前所未有的刀兵之会。
原来桃花源,此次以倾院之势所等待的对头,几乎包括了整个中原武林,除“鬼头十八屯”,“潜山石府”外,另有九派联盟众高手,新崆峒四院,和西藏阿呼拉宫属下三十六宗主持。
其中仅就“鬼头十八”,“潜山石府”众魔,九派上两代长老,大大小小算起来,足有数百人之多,已够云霄母子应付,再加上新崆峒四院,西藏三十六宗主持,两处武学诡异的高手,不由使他们心感惶惑,的确,对方同一日迫境的声势,委实太庞大了。
可见这一场即将面临的盛会,远非三年前云霄师徒,合斗九源高手可比,也较仲玉慎芳,在连环峰下,所遭遇的劫难更形惨烈,无疑地,今日桃花源上,将不知增添多少冤魂。
然而,这都是无法避免的,事实上也不容许云霄母子退缩,因为对方五起人马,约定本日倾巢而来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提前湔雪累积的血仇,再方面必欲夺取“九派盟旗”西藏阿呼拉宫的“灵通宝玉”,和崆峒历代相传的“令符奇宝”。
本来云霄并无据有这三件奇宝之意,无如,基于种种因素,她不得不强持主见。
当初她盗“九派盟旗”之时,与人立有诺言约定十年后归还,如今才三年有余,当然不能即归原主。
而那“通灵实玉”,虽是西藏之物,原该归还,但乃是多愁夫人,当年携云远游藏南偶尔获致,现已视为“洞天别院”传代重宝,而且又是师尊血汗遗物,焉能轻易与人。
至于“令符奇宝”则是仲玉身受金灵道长重托,自当唯命玉成到底,纵使崆峒掌门修凡老道亲自前来,若非金灵道长随至,也不能冒然奉还。
由于此,桃花源虽感势单孤立,仍不惜孤注一掷,双方作一个完全交代,以清血债,而维门阀。
雨,逐渐下小了,风,却越来越大。
草原上三角巨形旗幡,和一群佳丽的裙裾,发出轻微的拍拍之声。
云霄坐在紫藤上,电目飞芒,环视四周一会,又向仲玉慎芳尹翠鸾,慈祥地望了一眼,然后目注前方,喃喃言道:“这一场不平凡的阵仗,但愿苍天助战……只能胜不能败……玉儿。”
她侧首望着爱子,两手分握住仲玉和慎芳的手,又道:“少时群魔来临,声势当然威赫,这一回尽管让为娘出手,你们千万不可妄动,以免发生意外……”
“娘!”仲玉插道:“儿辈们的武功,足可以一敌十,您不必担心。”
“是呵!我和玉哥能敌血雨寒屯、四部一院众高手,尚且足足有余,还怕这群名不经传的魔头!”慎芳毫不在意地说。
“我还没见过大阵仗,今天可得打头阵。”尹翠鸾也说话了。
可是,云霄听说几辈们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同时脸上掠过一丝阴影,继道:“你们豪气干云,深值嘉许,但今天来的人马,实是武林中空前最大的一次,为娘并不但心你们的武功不济,而是担心刀兵一起,我们母子恐被惨然分离……需知那西藏三十六宗主持,新崆峒四院,最是跪异霸道,所以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听娘的话……”
她说话的声音,已有点颤抖,而且带着凄凉的韵味,眼泪也顺腮滑落……头也随之徐徐低垂。
这是从未有过的,素以刚毅泼辣冷毒著称的云霄,今日在武会之前,竟意透败兆,泪语凄凉。
所以,仲玉三人为之怔愣了,其他一群佳丽,对院主的失常,芳心中也在不停地打问号。
顿时又沉默了……
静,死静。
他们想,来敌人多势众,权衡自己的力量,无异细流比大海,同时受云霄泪语凄怆的影响,都在悄悄落泪……但,绝不是懦弱,更不是畏缩,而是坚毅奋勇的积极表示……
泪,化作了力量齐一了意志,挂在每个人脸上,复又化作层层杀气,加浓,加浓,变成了白雾……
少顷,慎芳开言道:“娘,我们会听您的话,今日刀兵之会,以全院的武功总合,一定有把握致眭!”
仲玉也补充说:“您不必担心化外之地的武不,我们可见机而为……今晨我已放出水火灵鸠,住“绝命庐”“天府精舍”传警,少时必有后援到来,我们更是胜利在望了。”
云霄听罢,又笑了,这是可虑的惨笑,没有声音进出,只见泪水在眼眶中打滚……真太突然,会经叱咤风云一世,横行江湖二十余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已然劫由于未来的劫变,消失报往日的威凌……
接着她抬袖,抹一下泪痕,又道:“胜与不胜倒不要紧只要你们听话就行……为娘……”
话未说完,忽地,一阵狂风大作,草原上立卷起几处旋风,随之,爆出三声哗擦脆响,满天树叶纷飞。
众人惊惶之中,抬眼循声望去,只见东南北方,三面红蓝黑飞凤主旗,已折断倒地。
这不祥的预兆,顿把众人惊得如泥塑一般,脸色也变成了灰白,尤其云霄更是白得怕人,一双杏目圆睁有如明珠,射出颓丧的光芒,人也缓缓离座而起,望着倒在地上的飞凤旗,木然发呆,良久……她才喃喃低语道:“天意,这是天意……由命不由人……”
倏然,桃林之外破空几声长啸,如狂龙行空,夜枭悲惭声,啸声未落,数十条人影疾闪,草原当中已立定一群和尚道上,一字开飘然举步移近正丈,面含冷笑傲然洲停。
云霄等人放眼看去,来者总共十八人,全都是须发皤白,长眉盖目,有的是全真打扮,头色高髻,有的是僧侣打扮,头顶发光,而每个人脸上,同样露出严肃的杀气腾腾。
这一群僧侣,云霄素未平生,仲玉慎芳尹翠鸾,更是从未见过,不消说,瞧其打扮,已知是九大门派上两代的长老。接着最后右首的胖和尚,一声朗笑天欠身道:“老衲少林寺慧海……我等迟来云施主久侯了……”
云霄面无表情,只略为点头。
随之,从右至左依次自报门派道号:“贫道武当门内金霞,率师弟玉霞,前来倏教院主。”这是一位马脸道上,瘦骨嶙峋,穿着青袍,手执长柄拂尘。
“老僧峨眉金顶悟明,偕同门悟光,来清偿前债。”老和尚身子高大,紫黑面貌,手抱一只铁木鱼。
“贫道点苍山紫阳,斗胆乞教院主。”这老道身不满五尺,瘦小如孩童,肩插长剑,巨目开启如电。
“出家人乃华山……”一个灰衣和尚刚开口。
“住嘴”云霄倏地一声脆喝,顿把灰衣和尚给惊住,然后冷笑道:“不要再往下报名了,我已知你们是九人门派的前辈,今日降祉桃化源,无非是请回‘九派盟旗’,这件事当然我不会答应,至于如何解决,随你们决定。”
“云施主。”慧海沉声,接道:“如此以来,你是存心与我们作对了!”
“不是作对,而是执行彼此的诺言。”
“诺言?”金霞道长不解地插道:“谁与你订定?”
“是九派联盟赫赫有名的高手,总不是盟外之人。”
九派长老听此一言,心中猛地一怔,原来此中尚有蹊跷,于是面面相睹着,开始猜忌当初何人订下的诺言。
少时,紫阳真人说道:“请院主赐告是何人妄定诺言,彼此也好的情善了。”
“歉难奉告。”云霄似斩钉切玉。
“无量佛……”峨眉山的悟明法师,郎宣一声佛号,人亦随着走出数步,沉声道:“云施主如此不近人情,嘿,嘿,我等只有强索盟旗,诉诸于‘较量’二字了。”
云霄杏目一凌,冷哼一声,道:“恕听尊便,本院主早巳立意,要斗斗你们九大门派老一辈的高手,你们是车轮战,还是准备一齐上?”
她说话仍玉立不动,未作应战的起式,也末见如此运行功力,站着如一尊石像,睑上已升起凝重的杀气。
“哈,哈……”悟明法师倏地狂笑起来,声如洪钟长鸣,震得满山遍野,传出嗡嗡回音,厉久不绝。
云霄母子对悟明这般狂笑,浑如不觉连看也不看一眼。
可是慎芳这丫头,早已沉不住气了,突然一声娇叱,身起如燕,已悄立悟明身前,纤手一指,道:“老和尚,你笑什么?桃花源幽雅之地,从未闻有狗叫狼嚎,你这样笑不怕扰人清听?”
悟明楞了一楞,朝慎芳仔细打量一会,冷然道“好刁嘴的丫头!你是此地什么入?”
“我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老秃奴,你要向我下拜呵。”
这丫头不知轻重,大敌当前又发刁性,竟忘了乃母的嘱咐,几句调侃之言,不仅激起了悟明法师的杀机,同时触动了九派僧道的怒火,个个眼射寒芒,徐徐抬步朝慎芳移近。
忽闻悟明法师恶恨一声道:“小贱妇,出言不逊,迫使老僧先杀戒……看掌!”
说话中,身躯疾扑,袍袖展,“呼”地一掌向慎芳肩头劈去。
刁丫头见来势涌到,侧身一闪,飘避余丈,脚刚着地,悟明二次挥掌扑到。
这当口,倏闻云霄一声叱喝:“秃奴大胆!”
音起人动,黑影划空疾闪,中途兜袖猛挥,立发出一股巨大的潜劲,宛若飞瀑怒潮,直奔悟明胸前。
接闻“冬”地一声,把悟明急冲之势,霍然刹住。
云霄立定慎芳身前冷笑一声,道:“以大欺小好不知羞耻,谁敢动她一根毫发,本院主立可横尸就地。”
“嘿!嘿!好霸道的口气!”武当派金霞道长,欺近云霄跟前道:“你自己教之不严,还大言坦护,如此看来雄踞湘西的‘洞天别院’,只不过是无德无能无家的破落户……”
“恶道!一派胡言,小爷来收拾你!”仲玉在喝声中,身化殒星,快得令人惊绝,“刚”地落定尘埃,单掌力吐,打出巨股劲浪,直涌金霞道长胸前。
势起仓促防而无备,金霞警觉声落劲涌当即运掌力对,想逼退仲玉来势。
“蓬”地一声闷响,两股劲风相撞,激起一阵旋风,仲玉身躯摇幌不已,金霞则被推动两步。
这一下,仲玉虽迫退了对方,占了上风,但心中已非常震惊,以自己五成功力,只能把对方推动两步,九派上两代长老,果然十分了得。
而金霞道不仅惊奇,而且怒愤满怀,身为武当掌门人的授业师尊,当着众道友面前,竟被这一毛头小子,出掌挥退部位,长老之尊颜面何存?他焉得不怒?因之,他钉住步履,略做错愣一下,沉声喝道:“小东西,乘人不备巧施偷袭,算不得光明正大,现在你们母子三人联合起来,接贫道一掌试试!”
边说边走,双掌妥置胸前,一步一步欺近。
“与我站着。”云霄大声喝道:“若再前进一步,你是寻死路!”
说着,右臂微抬,掌心向外,源源不断巨大无比的劲流,由掌心急涌而出,凝成一道坚竖的气墙。
金霞道长虽未与云霞较量过,但曾耳闻她的功力深厚,如今见对方抬臂竖掌,顿感巨股劲气,阻住了自己前进之势,当真是名不虚传,不由得内心惊讶万分,因而进退两难。
九派长老堆见金霞道长驻步不前,也是惊奇不已,全都膛目怅然。
恰时,倏闻几声凄厉的长笑,如巫山猿啼,夜枭狂叫,划破天空,穿过树林,渐渐由远而近。
笑声突止,草原上出现数条红衣人影,飞身点足,如鹊起兔落。
接着:“飕,飕,飕。”几声,云霄旁侧一丈之地,已立定八个身穿大红袍,披头散发的怪人,都在咧着嘴哑笑,似得意也似轻蔑。
云霄收臂撤掌,侧目望去,心中猛地一惊,面色也随之一变,但她仍极力镇定自己,强迫维持平静的神态,慢慢地,杏目射出慑人的寒芒……
这八个披发怪人,非仅面貌奇丑,模样异常,而其一身服饰,也称得上是不伦不类。
前面的四个,从右至左第一与第三,是六十来岁的老头,一个瘦高,活像无常鬼,一个中等身材,状若城隍庙中的恶判,红袍前胸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蜈蚣,肩后斜背一只竹筒,不知是使用的兵器还是装有暗器。
那第二与第四,是年约五旬的老妇,一个冬瓜脸形,长着非常不均称的小眼瘦鼻小嘴,另一个倒三角脸,圆脸塌鼻巨嘴,占去了整个面部,胸前绣着一条绅吐毒舌的盘蛇,两人手摇一把巨大芭蕉扇,形相十分可怖。
他们身后也是四个丑怪人,红袍没有绣标帜,却短齐膝盖长,每人肩插长剑,龇牙咧嘴,象哭不是,象笑也不是。
仲玉和慎芳何曾见过这么丑怪的人,心里暗忖:这是哪里出产的怪物?装扮面貌难看不说,适才来所表现的轻身功夫,确是江湖上少见!莫非是新崆峒四院的人么?……
云霄对这几个怪人的来路,虽摸不清是何山何派,但看其形状,已猜知必是新崆峒四院的来人,由之,她开始有点不安,对方五起人马,竟同时来了两处,另外三处不知是不是即将到临……
场中互相观望着,于是又沉默了。
少顷,云霄向九派长老瞄了一眼,径朝八个怪人,冷森森地说道:“你们是何路而来,赶快自报派别名号。”
“……”
对方只当没有听见,一齐瞥了云霄一眼,尽在扭头闲看草原四周飘扬的飞凤旗,脸上跟着露出不在乎的绝神。
九派长老站在一处,对这情形也莫名其妙,都在好奇地瞧蓄,似乎忘了此来的目的。
云霄见怪人佯装不睬,倏地一声叱喝,道:“你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八个怪人对云霄的叱喝与问话,只有嘿嘿冷笑的反应,瞪着闪发绿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云霄,就象拘望着猎物一样。
云霄本是性如烈火之人,八个怪人对她如此傲态,哪还不大发雷霆,粉脸被胸中的急怒,激成了铁青色,顿即恶恨一声,随之欺进三步,道:“丑怪们,最后警告,若再不吭一声,自己报上名号,管教你等临近死亡!”
她这一盛怒发话,神态音色均露出可怕的成份,八个丑怪人,也不由内心一凛,但他们是有恃无恐地来对“惧怕”两个字,却压根儿没有在意,每个人睑上只略为一怔,瞬又恢复原来的傲态。
接着,右首那瘦高老头,嘿嘿一声干笑,细眼猛地一瞪,开言道:“你这妇人,想必即是名震中原的云霄女……”
“老丑怪。”倏起一声娇喝,鹤音回荡中,红影划空疾落,尹翠鸾立定群丑身前,玉面红霞泛煞,叱道:“好大的狗胆,敢犯我娘名讳,待姑娘先给你们一点颜色瞧!”
言未毕,娇躯平空非常飞扑,同时纤掌左右横排,涌起一股潜劲,直向对方卷去。
这丫头功力虽不如慎芳,抖凭双掌乏力,却有雷震万钧之势,可是八丑浑如不见,根本对涌来劲潮,全末放在心上。
倏地,那两个手摇大芭蕉扇的老太婆,咧嘴“咦呀”一声,同时移出半步,微一挫身,芭蕉扇轻轻一拂,应手排出两股透体冷冰的劲道,迎向尹翠鸾掌风。
随闻“扑”在一声,尹翠鸾骤感自己出势回涌,而且一股冷气已直袭心头,方知不妙,两丑妇又是一声怪叫,芭蕉扇猛地一挥。
“哎呀”一声娇啼,红影霍然外射,尹翠鸾顿被巨股阴寒劲风,卷飞两丈余高,冉冉飘落。
变化莫测,云霄母子末估到对方二丑妇,功力意是如此惊人。
就当尹翠鸾飘落之际,仲玉深恐有失,意欲身动,猛然平空拔起,双足互弹,两臂一抄,已把尹翠鸾抱在怀中,又纵落在云霄身旁。
仲玉扶住尹翠鸾站着,方想问伤着没有,只闻她“呵”地一声,人便萎缩倒地。
云霄母子一见,大惊失色,俯身看去,只见尹翠鸾秀脸苍白,身躯在微微颤抖不已。
这现象分明身中寒所致,二丑妇一扇之力,竟具这种威势?其武功真是登峰造极了,由之,云霄更多了一重顾虐,而其心中则万分疚痛,尹翠鸾已不啻是她的亲生骨肉,此刻,因而暴露出母性的胸怀。
仲玉和慎芳,楞在一旁,心深处涌起了痛恨,疼爱,疑奇——一扇主力竟至人于昏迷发抖……
霍然,云霄银牙一咬,招来两名白衣少女,吩咐道:“快把姑娘送回院中,用‘火龙丸’喂服!”
一对白衣少女,轻应一声,挟着尹翠鸾如飞而去。
“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八个丑怪人,又发出了难听的哑笑。
云霄耳听钣嚎般的笑声,好不气愤,陡然一声脆喝,有如威风怒咀,震住了八丑的笑声,说道:“丑怪婆,到底是何方妖物!伤害我的骨肉,你们别想死留全尸!”
“呵?哈!”瘦高老头阴恻恻地笑着,怪眼一翻一瞪接道:“今日光临‘洞天别院’,不夺取本门‘令符奇宝’,原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看着办吧!当然,不见真章你是不会呈宝认输的,不过在未碎毁‘洞天别院’之前,让你知道我等的路数也好!”
说着,脖子扭了一扭,干咳一声,迈出二步,继道:“吾乃北崆峒,六盘山‘四合院’掌院士行孙,这位是……”
他指着冬瓜脸形的老妇,又道:“她大别山‘孤林院’掌院水如花……”
接着,旋又指那恶判似的老头,继道:“他是本门小燕山‘子午院’掌院金成铁。”
随之,正欲介绍倒三角脸形的怪妇,倏见怪妇身形离地一中,抢出数步,张口一声尖叫,道:“我不要你引见……云霄听着……”
她把芭蕉扇一扬,扮下一个骄傲的鬼相,说:“老身乃本派进驻中原支脉,青石山‘玉统院’掌院秀莲……”她忽地侧身一转,指着后面四个红袍老头,道:“这是我们四院的监院,名号不用报,即使你死后冤魂不散,也找不着他们,哈哈伤了你的丫头,就要我们死不留全尸,你呀,哼,是忘想!……”
木秀莲.一番做作,和像鞭炮似的言词,只把云霄母子气得楞在当地,半晌说不出话来……原也是,他们几曾遇到过这种丑而可恶的怪妇人。
九派长老闻听新崆峒四院,报出身份名号,说出此来的目的时也被怔住了,心想江湖上几时又崛起这四个院名?是新崆峒支派……崆峒派还有新旧之分,这四个老男女的名号,从未经传武林,功力倒是出奇的高深……敢情好,“洞天别院”想是气数将尽了……
他们幸灾乐祸拟理,自在打着如意算盘,想暂且袖手观火,坐收渔人之利,一个人气定神间,默立旁侧冷眼注视,当前巨洪爆发之先沉静的现象。
这时,云霄母子的脸色,由青变成白,复由白转青,睁目射火,毒恶地瞧着四个掌院。
而土行孙四人,睑上也毫无表情,却有一丝轻蔑的冷笑,在嘴角游动……
倏地,支霄仰天哈哈哈,一阵狂笑,其声脆锐而洪亮,包含了冲心急怒,锥心痛恨,刺心疯狂……震得四周树枝,幌幌摇动不已,落叶满天飞舞。
笑声中,六洞主率着三十二名少女,如莺腾燕翩,好似一群人浪,驾着香风,已跃向云霄身后,随又一阵飞射,排成一个半圆形,个个花容罩杀,长剑横胸,扎势以得。
仲玉和慎芳也是咬牙切齿,早巳把“无影绝命旗”“红影香罗扇”握在手中,准备一场空前血战。
而崆峒四院和九派长老,听云霄发出沉长的狂笑,也不由内心大惊,暗道:“这云霄院主果然内力深厚,若不即时防备,几乎为她的笑声,震裂了脏腑……看来不动用毒手,恐怕很难制服她。”
陡然,云霄笑声一收,姗姗移出几步,凤目扫视一周,冷森森地言道:“本院主本已收敛杀心,今天可得重还残恶,灭却你们这样怪物了……不错,‘令符奇宝’现在我院中,但你们且说,是奉何人令谕前来索讨!”
士行孙冷哼一声,道:“令符奇宝乃本门藏物,自当由我等索回。”
“若非现在青灵道长血符印,你们休得妄想。”
“青灵乃本派叛门弟子,已无差令之权。”
“青灵既无差令之权,你们也无索讨之权。”
“今天是非讨不可。”
“只要你们取得到手!”
“哼,你们要想离去己不可能,除非流血分尸!”
“好贱妇”,一个监院叱喝声中,飞身而去,欺近云霄跟前,道:“你有多大能力,如此狂妄,道爷首先要……”
要字刚出口,人已倾身进扑,长剑一指,寒光猛吐,直奔云霄胸口。
仲玉慎芳见人霍然行凶,两声龙啸凤鸣之中,挺身飞迎,旗扇并举,疾向寒光对去。
但未待他二人旗递到,已闻去霄冷嗤一声,右手一挡,挡回慎芳伸玉前扑之势,同时骤伸右臂五指齐弹“嘶”地声中,五道白线离袖外射。
接着,只听到那监院闷哼半声,已木立当地,连打几个寒襟,额上陡现一个红圆圈“拍塌”仰倒在地,迅即七孔流血而亡。
其动作真是神乎其技,举手之间,便解决了一个,当此,崆峒四院和九派长老,只看得怵目惊心。
可是,并未因之取消夺宝动机,反而激起了生死相拚的决心,他们的想法是,云霄既有如此异技,崆峒也有的绝活不可思议的功能。
云霄见对方鸦雀无声,当即嘿嘿一声冷笑,道:“凡闯进我‘洞天别院’的人,今天就是绝命之期……”
“呀呵!”木秀莲怪叫一声,接道:“今天是我们的绝命之期,也是你的死亡之时!”
云霄鼻中哼了一声,侧身对三十八名佳丽喝道:“备战!”
娇声齐诵一声:“遵命!”
数十道银虹一挥,红白黑人影迅即平空倒射一丈。
忽听少林派慧海朗声叫道:“云施主,我们的‘九派盟旗’,你如何答覆!”
云霄声色俱厉,道:“在于戈不答覆!”
说着,身形后移八尺,继道;“芳儿,你和六洞主率领三十二飞蝶,对付九派老朽,手重心毒,与为娘杀,杀,最后斩尽除绝……玉儿,你随为娘跟前,母子俩来灭却群怪物……我们要抗抵天意,挽回命运……”
说完,举臂一挥,慎芳和六洞主,带着三十二飞蝶,连声叱喝之中,人影划空腾扑,疾向九派长老勇去。
九派长老人也不少,一共有十八个,但那遇过这种群殴的阵仗?启眼四注,数十条织巧身影来,香风阵阵,剑光闪闪,不由心下都起惊惶。
可是,事到如此要退身自守,慢说已势不可能,既是以九派长老之尊,颜面上也拉不下来,只得纷纷散开,各执兵刃硬向香风剑光中闯……
这是一场惨烈血斗的开端,霎时,莺叱怒吼之中,草原上剑光缭绕,人影飘忽……
那一边云霄母子,也不再说废话,急切欺进四掌院身前,仲玉手摇“无影色命旗”,清啸一声,直取士行孙金成铁和一个监院。
云霄则舞动长剑,竟奔水如花木秀莲四人……
两个怪妇“咦嘿”一声怪笑,双摇大芭蕉扇,斜骨疾闪,分迫云霄左右,而另外两个监院,则手挥长剑袭其身后。
云霄武功何等精堪!岂会在意这四个对手,只闻她银铃般地一声冷笑,身形彩风回空,长剑动处,银虹万道,已把对方罩在剑幕之中。
仲玉更是英勇无比,绝命旗起手一式“横扫干军”,分三个不同手法,刷、刷、刷,已朝土行孙三人胸前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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