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剑仇九峰勾结了烈火头陀,前在括苍山青龙帮总坛寻仇。他满怀得意,以为从此定可快意恩仇,夷平青龙帮。
万没有料到,他两人一举一动,都落在一个人的眼里,当仇九峰与烈火头陀狂笑一阵,飞奔离去后,从二十丈外的一棵大树上飘然落下一个人来,打量了一下烈火追魂弹燃烧的痕迹,当下冷笑一声,展袖腾身,疾如飘风闪电,从荒郊田野中,稍闪即逝。
这人是谁?与青龙帮有何关连?她正是被那当今武林三位前辈异人中的昆仑二子救往昆仑绝顶,传授绝世奇学,因祸得福的蓝玉珍姑娘。
蓝玉珍姑娘自从被清虚子救回昆仑绝顶,服食下千年何首乌,不仅内伤痊愈,而且借灵药之力,增长内家修为,达数倍以上。
清虚子又不惜耗费本身真元,替姑娘打通奇经八脉,玄关之窍。
清虚子认为,姑娘内功基础扎得极为稳固,而降魔剑法七十二式,也足以镇慑武林,加上姑娘由肖小侠那里学来的“苍虚缥缈步”,更是神妙无比,以姑娘目前的功力修为,武林中能望其项背者,已寥寥可数。
清虚子略一盘算,决定传授姑娘“以气驭剑”的上乘剑术。
剑击之道,奥妙无穷,端看使剑人本身之功力如何而定。上乘剑术,能“以气驭剑”,剑与心相通,使剑人能凭本身真气,逼使宝剑脱手飞行,百步之内,伤人剑下。但是使剑人如果没有精湛绝顶的内家功力,真气不继,剑毁人伤。这是最不易修练的上乘功夫。
中乘剑术,人剑合一,人随剑舞,剑护人身,五十步之内,人到剑到,锐不可当。
至于一招一式的劈、砍、扎、削、刺、点……这又是次一等的功夫。
剑本是百兵之祖,其奥妙变化之多,难究其奥秘。不过像世俗所说:白光一道,百里飞行,取人首级……之类的说法,其源出何处,这就不敢妄言矣。
昆仑清虚子决心传授蓝玉珍姑娘“以气驭剑”的剑术,蓝姑娘真是又惊又喜,睁大着一双明眸望着清虚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清虚子神色严肃无比,语气沉凝地说道:“剑击之道,在于精、气、神之纯而不杂,专而不歧,意动则神至,神至则功行,若要深入剑击之门径,凝神一志最为要紧。昆仑三月必须心无旁骛,在一个“专”字上来下工夫。”
蓝玉珍凝神静听,恭谨严肃之情,溢于言表。
清虚子接着又说道:“以气驭剑完全扎根于深厚的内功修为,珍儿内家功力,本极深厚,禀赋又佳。来昆仑绝顶又服食千年何首乌,内功已臻上乘境界,只是用之于以气驭剑,尚欠火候,明日起必须再下苦功从头练起。”
蓝玉珍姑娘内心不由微微一惊,她知道清虚子所言决非虚语。以她目前的深厚内功,尚须从头练起,这以气驭剑之功力,其难练之处可想而知。
翌日清晨,清虚子携着蓝玉珍,转到昆仑绝顶之峰,忽又盘旋回折,走到一个悬岩处。悬岩正中分裂为二,有一道宽约五寸的石隙。
清虚子指着那道石隙说道:“这里是昆仑绝顶三大奇景之一,名叫一线泉。珍儿!你来看。”
蓝玉珍姑娘随着清虚子手指处看去,乍看时,但觉石隙深不可测,黑洞洞的看不见任何景色。
清虚子笑道:“凝神看下去。”
姑娘此时的内功,眼神已犀利如电,即使在黑暗中,五十步之内,亦可洞察秋毫。可是此刻对着这个石隙,却是不能看清底细,这石隙之深,也就可以想见。
当下姑娘果真凝神仔细地看下去,渐渐终于发现石隙深处,有一道白色闪动的微光,并已隐约听到滴滴沥沥的声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石隙深处,就是昆仑绝顶的一线泉在流动。
清虚子似已洞察她的心情,微笑着说道:“这一线泉的流水,是昆仑绝顶之阴,千年积雪偶有溶化穿过石隙,而成昆仑绝顶的奇景。”
语声微微一顿又说道:“这道流泉,其寒逾冰,有一股纯阴之气。从石隙之中,直冲霄汉。在月白风清之夜,可以看到在昆仑绝顶有一道白气上升。珍儿!如果你能够吸取这股天地钟灵之气,辅助你的内功吐纳,对于以气驭剑的修练,大有裨益。”
蓝玉珍这才知道清虚子引导自己到这一线泉来的原因,内心不禁升起一阵感激之意,激荡得情绪波动不已。
清虚子此时一反平常那种玩笑不拘的态度,严谨异常。指点蓝玉珍姑娘在石隙之旁盘足跌坐,凝神专一,内视清明,开始做最基本的吐纳气功。
清虚子在一旁详细的解说,不断的指点着说道:“凝神闭目,舌尖上舐,牙齿轻接,鼻息调匀,吐浊纳清……”
对于这些基本调息吐纳行功的功夫,蓝玉珍自然是熟悉自如,便按照要诀做去。
可是,不到一盏热茶的时分,渐渐感到一股寒气直侵体内,竟然抵挡不住。心神不由一分,真气立感不凝,立即越发感觉到寒气内侵。
忽然听到清虚子在身后低喝道:“赶紧凝神一志,我助你。”
话声中,食指一伸,点位姑娘的“命门”穴,姑娘顿时感觉到一股灼人心腑的热流,从“命门”上冲“百会”,转而直流心脏,下达“丹田”。
姑娘知道这是清虚子用他那种深厚绝伦的真元,帮助她行功,哪里还敢怠慢?立即凝神敛气,静坐吐纳。
渐渐内视清明,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直到功行一大周天醒来,东方旭日已是光芒万丈,昆仑绝顶下,一片云海,蓝玉珍姑娘长嘘一口气,起身回头时,清虚子已经不知去向。
蓝姑娘目睹朝阳乍起的昆仑绝顶,气象万干,胸襟为之壮阔无限。一时豪兴大发,想试试自己奇遇以来,功力究竟精进到何种程度?顺手一撤腰中“聚莹神剑”,只听得铮然一声,龙吟震耳,“聚莹”神兵顿时光芒四射,在朝阳的照耀下,刺人眼睛。
玉珍姑娘微微一振手中神剑,樱唇微启,一声清啸破云而起,降魔剑法第卅二式“慑伏群魔”,长剑一划弧形,青光暴湾七八尺,姑娘娇躯顿起空中,人似旋风一转。但见她,人似巧燕掠空,剑如神龙飞舞,为昆仑绝顶上,又凭添了一刹那间的奇观。
玉珍姑娘一见自已在微一作势之间,降魔剑法的威力,也不知道增大了多少倍,芳心的喜悦,简直是无以言喻。
姑娘凌空一收身势,俏生生地凝立在昆仑绝顶,抚摸着“聚莹神剑”,芳心中突然想起心上人--神功无敌的承哥哥。
姑娘心中暗忖道:“待我练成以气驭剑的绝技以后,再和承哥哥双双行道江湖,扫荡群魔,成为武林中最令人羡慕的神仙眷……”
想到这里,姑娘不禁玉面泛霞,娇羞无限,而心里却是像涂着一层蜜糖般的甜蜜蜜的,却又忍不住自己轻啐了一口,笑着自语道:“瞧你这丫头疯了。”
姑娘正在心神分驰,沉思在未来甜美的远境里,手中“聚莹宝剑”忽然一震,竟脱手飞出。姑娘蓦地一惊,赶紧回神手急抓,已经迟了,“聚莹宝剑”化作一道青光闪电流星般地朝峰下飞去。
玉珍姑娘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尽力一扑,张臂蹬腿,身化穿云灵燕,循着“聚莹”神剑飞下去的方向,朝峰下疾扑而下。
蓝玉珍姑娘此时的轻功,虽然还没有到达凌空武虚的境界,亦绝非一般武林高手所能望其项背,如此尽力一扑,何异于流星赶月,一闪之间,疾降廿多丈,穿云破雾而下。
这正是姑娘情急之举,昆仑绝顶此时本是晨雾迷蒙,云海一片,再好的神力,也难透视廿丈。姑娘如此朝下疾扑,穿云而下,眼前突现一堵庞大的岩石,正迎着姑娘下降之势,巍然矗立。
以蓝玉珍姑娘向下疾扑的速度而言,撞上这堵大岩石,就是铁铸的罗汉也必撞成碎片,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人。
幸而蓝姑娘反应机敏,在霍然一惊之下,立即气凝丹田,双掌疾忙中全力推出一掌,用以缓阻身躯下降之势。
只听得“轰隆”“哗啦”一阵巨响,掌风击在岩石上,震荡起深谷共鸣,碎石飞舞,方圆十数丈之内,石块如雨而下。
蓝姑娘也惊魂甫定的站在岩石之上,圆睁着星眼,半晌说不上话来。
若不是危急千钧一发,自己全力施为,蓝姑娘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掌力会有如此的雄厚。
可是,惊喜又是一瞬间的事,蓝姑娘顿时又想起“聚莹宝剑”无端脱手飞出不知事出何因,万一神剑遗失,日后何以面对恩师清昙神尼?想当年清昙神尼仗聚莹神剑,以七十二式降魔剑法,威镇武林,慑伏群魔。如今武林中人。不管是黑白两道,一见“聚莹”神剑,都有几分敬畏之意。如果此剑真的在自己手中失去,蓝玉珍日后何以为人?”
玉珍姑娘芳心一急,便凝神运目向四周仔细打量。
此时,日出三丈,昆仑绝顶之峰,云雾渐消,景物渐显。但见匍生矮松,丛生野竹,怪石狰狞之间,遍生着杂花石草。绿的青翠欲滴,红的娇艳迎人,把这昆仑绝顶点缀得如同巧织的天然绵绣一般。
只有距离蓝玉珍姑娘所站的岩石约有五六丈远地方,有一块圆见丈的巨石,紫暗暗的周围寸草只木不生。这块紫色的巨石上,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蓝玉珍姑娘觉得有异,便留神仔细看去,只见那巨石中间,有一个小脸盆大的圆洞,那股腾腾上升的热气,便是从这个圆洞里冒出来的。
在如此深山绝顶,高可接天的山峰上,居然有这种直冒深气的地方,这在年轻的蓝玉珍姑娘看来,不能不视为亘古未闻的怪事。
姑娘意念一动,立即从岩石上展臂腾空,直向那块紫色的巨石上落去。正当她身形飘然下落的时候,忽闻一声叱喝像是清虚子的声音,姑娘立即感觉到衣领一紧,被人一把抓住,四肢丝毫用不上力量,就象被老鹰攫住的小鸡一样,挟住飞行,横越过紫色巨石,飘然落到一丛匍生的矮松旁边。
蓝玉珍姑娘感到背上一松,回过头来一看,正是清虚子负手而立的站在身后,姑娘赶紧回过身来行礼。
清虚子微微一笑道:“我要是迟来一步,那就要遗憾终身了。珍儿!你随我过来。”
说着携着姑娘的手,缓步穿过矮松,越过野竹,停在紫色巨石的边缘,姑娘顿时感觉到一阵热气烤人。
清虚子笑着指点着前面前那块紫色巨石,说道:“一线泉之外,还有两大奇观就是面前这块紫石,和紫石中间的圆锅。”
清虚子指着紫石中间那个圆洞,接着说道:“珍儿!你可曾听说过,在千丈地下有一种离合真火,可以熔化一切世间最坚固的东西。这块紫色巨石的下面,正是离合真火的出口,是天意,抑或是前辈异人以悲天悯人之心怀所为,盖上这块“乌金石”,以遏阻离合真火的冲出。”
这真是蓝姑娘闻所未闻的事,地下还有离合真火,竟还有这么庞大的乌金石?玉珍姑娘听入神了,把丢剑的事,都忘记在一边。
清虚子接着又说道:“乌金石中间的圆洞,那是前辈异人盖好乌金石之后,特地留下这样一个神锅,借离合之火,来锻铸神兵宝刃。这个神锅火力太强,近数百年来,从没有人敢用过,渐渐地已经没有人知道昆仑绝顶有如此神奇怪异锻铸神兵的神锅了。”
姑娘不禁惊讶的“啊”了一声。
清虚子说道:“这神锅还有一宗奇突之处,就是吸力特别大,四五十丈周围之内,任何金铁之类的物件,只要稍一脱离掌握,便自动被神锅吸去。”
如果在几个时辰以前,清虚子如此说来,姑娘会觉得这是不可置信的神奇之谈,可是,如今姑娘不仅相信,也更大惊失色,上前一步,拉住清虚子的大袖,惶然说道:“师父!你老人家说这神锅能吸进五十丈以内的金铁物件吗?”
清虚子注视了蓝姑娘半晌,微感讶意地问道:“珍儿方才凌空疾扑,莫不是聚莹剑已经脱手遗失?”
蓝玉珍姑娘此刻已经忍不住娇靥苍白,珠泪盈眶欲滴,把方才在昆仑绝顶练剑的经过,一一禀告了清虚子。
清虚子凝听了一会儿,点头微笑道:“珍儿不必焦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聚莹神剑被神锅吸去,也许是你的福份,现在随我回去再说。”
蓝玉珍姑娘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清虚子究竟有什么玄奥诀窍,能把失去的聚莹宝剑,再取回来。
清虚子似是很高兴地,飘风闪电般的转回到住处,从后洞取出一个长约两尺的石盒子,放在地上,笑吟吟地对蓝!”娘说道:“珍儿!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以气驭剑的功夫,完全靠自己内功真元,驭剑飞行,用来搏击。真元不足,内力不厚,都不足练成。但是如果没有一把合乎心意的宝剑,也必然减低了威力,和增长了练习的时间。”
清虚子说着,打开地上的石盒子,示意蓝玉珍姑娘一看,原来是一付铸剑的模型。
清虚子笑道:“我一直就想利用乌金石上的神锅锻炼铸制一把较短的宝剑,专练以气驭剑的功夫,可是一直没有寻到好材料,今天……”
清虚子望着蓝玉珍姑娘充满了惊奇惶惑的眼睛,慈祥而又安抚着说道:“珍儿!你的聚莹剑,是一把神兵,如今在神锅里熔炼,诚属可惜!可是,如果利用这些熔汁再铸一柄,不仅神兵依旧,而目更能配合你练成以气驭剑的功夫,你道这是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说罢呵呵大笑。
蓝姑娘虽然心痛恩师清昙神尼的聚莹宝剑的被熔,但是,如今能另铸一把,而且更适宜用于以气驭剑的功夫,一举两得,真是因祸而得福。
姑娘怔怔地望着清虚子,小嘴微微地张着,竟说不上话来。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兴奋、感激的色彩。
清虚子神色倏然一肃,又说道:“这是天意福缘,望你好自为之。”
说着从地上拿起铸剑的石模,挽着蓝姑娘的手说道:“如今事不宜迟,快随为师的回到神锅旁边铸制神剑。”
蓝姑娘此时已是满心欣喜,满脸神采飞扬地向清虚子,仰头说道:“师父!你老人家真好!”
清虚子呵呵大笑,大袖一拂,人像白云出岫,飘然而起,悠悠而行,直向昆仑绝顶神锅之处而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蓝姑娘此刻的心情,也是喜气洋洋,柳腰一拧,身化“秋风飘叶”,衣袂迎风飘拂,悠然随在清虚子身后掠去。
清虚子停下身形,脸色突然一变,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石盒子,凝神向神锅周围一看。
忽然,昆仑绝顶巅峰之上,有人一阵大笑,随着笑声,蓝玉珍姑娘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朗声说道:师兄,只不过是小弟来看了一下罢了!”
清虚子也一阵呵呵笑道:“我道是谁,能有这样的能耐,敢在昆仑绝顶上移动我的记号。如何?师弟也要分一份吗?”
凌虚子连称不敢,笑道:“师弟不才,也不致要来分珍!”娘的兵器,不过……”
说着从衣襟底下取出一个石盒子,和清虚子那个石盒子一模一样,只不过短一些,约有一尺长左右,分明也是个铸剑的模型。
凌虚子笑道:“云雯那孩子天真秉赋,都是上乘之材,未来的成就未可限量。可是手中那把短剑,虽然也算是罕见的兵器,不过究竟不是神物,比起聚莹剑,要差得太远……”
清虚子笑着骂道:“好了,好了!你还不是想来捡个便宜。不过我可不能慷她人之慨,剑是珍儿的!”
蓝玉珍姑娘早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聚莹宝剑虽然改长铸短,多余的自己留着无益,何况凌虚子又是为着云雯妹妹着想呢?当下连忙向凌虚子行礼说道:“师叔如此爱护雯妹妹,那正是她的福气。弟子铸剑有得多余的,师叔尽管用好了。”
凌虚子呵呵笑道:“哪里是什么爱护她,只不过是让她有把宝剑,将来武林中打架的时候,占点便宜罢了。”
转头向清虚子笑道:“师兄,珍姑娘人家多慷慨。”,
清虚子也笑道:“珍儿慷慨,我却悭吝,有道是无功不受禄。”
凌虚子大笑说道:“小弟早就准备好了。”
说着转身向峰顶处撇嘴一声长哨,清越悠长,如鹤鸣九霄,群山响应,而且极其悦耳。
哨声未止,只见峰顶上一条细小的人影,恰如飘风闪电一般,只是一眨眼间,就落到眼前。
蓝玉珍心里正暗赞一声:“好快的身法!”
只听得凌虚子说道:“还不赶紧谢谢你师伯。”
紧接着只见人影一折,跪在清虚子面前,丽质清香的说道:“师伯!雯儿在这里谢谢你啦!”
方才凌虚子长哨出声,峰顶人影疾闪而下,以及凌虚子发话,都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直到云雯向清虚子拜谢,才知道这么飞快的身法,竟是雯妹妹。
就在这时,听到清虚子笑着骂道:“好个小娃儿,跟你师父做圈套,让我来钻?”
云雯笑嘻嘻地站起来,扯着清虚子的大袖,抬头望着,两只大眼睛咕溜溜的乱转,垫起小腿,悄声儿说道:“师伯!不生雯儿的气好吗?以后雯儿要好好的孝敬您老人家的。”
说得清虚子、凌虚子和蓝玉珍姑娘都笑了。
云雯又跑过来,一头钻进蓝姑娘怀里,说道:“珍姐姐!雯儿也谢谢您啦!”
玉珍姑娘搂着这个刁钻可爱粉装玉琢的小妹妹,心里有说不出的喜爱,口里说道:“雯妹,抬起头来,让姐姐看看你。”
云雯果真的抬起头来,玉珍姑娘一见云雯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虽然仍然是光亮无比,可是以往那种神光却已经是敛而不露。在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云雯分明又在凌虚子师叔那里得了好处,怪不得方才从峰顶上飞身疾泻的功夫,显现得如此炉火纯青。
蓝玉珍姑娘不禁暗暗地为这位小师妹庆幸,未来的前途真是未可限量。
姊妹俩人正在亲亲热热地抱在一起,那边清虚子叫道:“雯儿,你这娃儿还不快过来,听你师父说过没有?无功不受禄,一口神剑岂是那么容易得来?”
云雯从蓝姑娘怀里一扭,拧身窜到清虚子身边,仰面问道:“师伯是叫雯儿吗?”
清虚子抓住云雯的小手,点头微笑道:“这火口上面是块乌金石,下面盖的是离合真火,所以这块石头奇烫无比,人一落在上面,即会消熔。”
蓝玉珍姑娘这才知道,为什么当时清虚子要凌空抓住自己不让自己下去的原因。
清虚子接着说道:“聚莹神剑熔汁,正在乌金石中间那个圆圆的神锅里,要取得熔汁,必须要腾身在神锅之上,用乌金舀子舀起熔汁倒在剑模子里,雯儿你能取得那剑汁吗?”
云雯脸上毫无惧意的拍手叫道:“雯儿一定能取得那神锅里的熔汁。”
倒是蓝玉珍姑娘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以云雯此时的功力,腾越在乌金石的上空,自然轻而易举之事。不过还要停在神锅上空,舀取熔汁,这却不是易事。
轻功全凭一口真气,腾挪飞跃都可以,如果要凭空毫无一点依借的停在半空中,那已经是“御风飞行”的功夫。武林轻功,究竟能否达到“御风飞行”的境界,还是一个疑问,以云雯目前的功力,如何能做得到?
蓝姑娘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师父!”
清虚子呵呵笑道:“放心吧,我还会害这娃儿吗?难得雯儿有此胆量,我要成全她。”
旋即对云雯说道:“雯儿随师伯到这里来!”
清虚子把云雯带到乌金石的左上方,一丛匍生的矮松脚下坐了下来,指着下面的乌金石说道:“雯儿!你从此处跃身神锅之上,吸气再腾身,式化“苍龙入海”去舀取神锅中的熔汁。舀熔汁以后,再折身到你师父那边去,把熔汁交给师父,这样两趟就大功告成了,雯儿你懂师伯伯的话吗?”
云雯笑嘻嘻的点着头,说道:“雯儿懂得。”
清虚子呵呵笑道:“好孩子,怪不得你师父喜爱你,偷偷地留下一点何首乌给你服用,果然是值得人疼。好孩子你做好了这件事,师伯有奖。”
云雯笑嘻嘻的立即一个翻身,跪在清虚子面前,说道“谢谢师伯。”
清虚子笑呵呵的扶起云雯说道:“小鬼头真厉害。”
凌虚子站在对面也笑着说道:“这一下师兄不得要破费一颗“雪莲丹”了。”
清虚子笑道:“有其师必有其徒。”
转而严肃着脸色向云雯说道:“云儿你腾身到神锅上空的时候,随时注意师伯伯的帮助。这神锅之下,就是地层离合真火,热力之强,自是意料中的事,雯儿要稍作忍耐,否则将会前功尽弃。”
云雯知道事态的严重,也正容应是。
清虚子从衣襟底下取出一个乌漆发亮的水瓢,约莫有尺来长的柄,交到云雯手里,说道:“乌金舀子虽然耐得住火力,也只能一舀即起,若要稍一停顿,怕也经不起离合真火的锻炼。雯儿要觑得准,拿得稳,一舀而成,千万不能泼洒。”
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颗白莲子样的药丸,递给云雯笑说道:“这是你师父代你要的雪莲丹,吃下去可以避火毒,也可以助长功力。去罢,注意师伯这边就行了。”
云雯行了礼,站起身来,右手紧握住乌金舀子,服下雪莲丹,立即觉得一股清凉之气直达肺腑,分散到四肢,神清气爽,功力倍生。
云雯稍稍一凝神,只见她缩腰一点脚,像是流星闪电般冲天凌空拔起两三丈高,霍又在半空中一吸气,挺腰登腿,又上拔一丈多高。
突然一折身,式化“苍龙入海”,头下脚上,直像陨星坠地,迳向神锅落下。
突然听到清虎子一声断喝:“雯儿,注意左手。”
云雯正在闪电下降之际,听到清虚子春雷绽舌的一声大喝,心头一震,两眼留神一瞥,只见从清虚子方向飞来一根树枝,恰好飞在神锅之上。
云雯小心眼里闪电一转,立即一伸左手,朝树枝上微微一按,顿时感到有一股潜力托住下降的身形。
云雯哪里还敢怠慢,右手执乌金舀子照准神锅里一舀,再借着树枝的潜力,吸气平身,右脚向后一蹬,飘风落叶地向凌虚子站的地方落去。
凌虚子霍地大袖向外一翻,凭空一兜,把云雯飞过来的身形,稳稳地托住。右手赶忙接过乌金舀子,对准石盒子顶端一个小孔里倒了下去。
那边清虚子才长长的嘘一口气,暗暗点头称赞云雯这娃儿,果然不负所望。
从清虚子飞枝借力,到云雯借力舀熔汁,横飞落地,这都是一瞬间的事,而且吻合得分毫不差,要有一点差错,不仅是无法在神锅里舀出熔汁,云雯真气一泄,也难免落在乌金石上被离合真火的高热所炙。
凌虚子放下云雯,立即打开石盒子一看,一把青森森的二尺多长的宝剑,呈现在面前。
凌虚子抚摸着云雯的头,含笑说道:“雯儿,这是你珍姐姐的一把聚莹剑,剩下来是你的了。这次要小心些,在伸瓢舀汁的时候,再飘身过来。”
云霎点着小脑袋,说道:“雯儿懂得。”
说着,伸手取过乌金舀子,倏地一拧身,拔起两丈多高,更不稍停,立即折身而下。
清虚子欲待喝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云雯右手一伸,乌金舀子向神锅猛括一下,舀起里面的熔汁,借势一点,正待飘身回去突然一股灼热气流上冲,云雯顿时觉得火气攻心,头晕目眩,真力涣散。
云雯知道不好,但是已经无力腾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卷来一阵劲风,平托起云雯,飘回原地。
等到云雯醒来的时候,清虚子已经手执一把青光夺目的短剑,站在旁边,蓝玉珍姑娘两眼泪水盈眶的站在一旁。
云雯挣扎着爬起来,叫道:“珍姐姐,你哭了?”
凌虚子伸手接住云雯说道:“难得你有此胆气,幸亏你大师伯有雪莲丹,否则这离合火毒,又要费一番手脚了。云雯你应该记住这把短剑来之不易,要好好利用它,不要辜负今天的惊险。”
云雯点头答道:“雯儿知道。”
且不说云雯随着凌虚子在昆仑绝顶学习绝技。
蓝玉珍姑娘自从得到重铸的聚莹宝剑以后,每天随清虚子在昆仑绝顶之顶,一线泉之上,苦练剑术。
“山中无甲子,岁月逐雪飞”。蓝姑娘来到昆仑绝顶,已是数月。
这天,蓝姑娘在晨曦初露的时候,照例地一个人先到一线泉的上面,静坐吐纳。
约摸坐了一盏热茶时间,刚刚睁眼起身,忽听身后清虚子问道:“珍儿来到这昆仑绝顶,已经多久了?”
蓝玉珍姑娘一见是师父到此,立即转身行礼答道:“月圆三匝,想是已经三个月了。”
清虚子点点头说道:“三个月以来,珍儿自觉功力进境如何?”
蓝姑娘略一思索,便抬头答道:“弟子此时觉得心神交泰,气行百脉,意动功行,想是任、督二脉早通,玄关之窍已开。一线泉深可见底,这些都是刚来所不能达到的。”
清虚子点头笑道:“玄关之窍一通,珍儿的内家修为,已是日有精进。三月已过,到了你应该下山之期,明天你就下山去罢。”
蓝玉珍姑娘闻言大惊失色,连忙问道:“师父,你老人家不是还要传授弟子以气驭剑的功夫么?如何又要弟子明日就下山,难道弟子有何不对之处?弟子愿意领责。”
清虚子呵呵笑道:“傻孩子,你想师父会如此没眼光?如果你要是秉赋不佳,行为乖张的人,师父会让你留在昆仑顶吗?快不要胡思乱想,何况师父并没有说不传授你以气驭剑的功大。”
蓝姑娘怯怯生生地说道:“那师父又为何要弟子明夭就下山呢?”
清虚子笑道:“昆仑绝顶岂是你们年青人所应该常久居住的地方?别傻气了!来!现在师父就传你以气驭剑的功夫。”
蓝玉珍姑娘一听师父要正式传“以气驭剑”的功夫,自然欣喜非常。可是转而一想,明天师父就要送自己下山,在这短短一天之内,如何能习得这种剑术中的绝顶功夫,大眼睛里止不住又泛起怀疑的色彩。
清虚子似乎早就看透了蓝姑娘的心意,微微一笑,走过来拿起蓝玉珍姑娘手中的聚莹神剑,对蓝姑娘说道:“三个月以来,你在内家修为上,已经有了飞跃的进步,这以气驭剑的基本功夫已经扎得很稳固,如今也不过是画龙点睛而已。珍儿你看。”
清虚子手仗聚莹神剑,随意一招“神龙乍现”,只见一道夺目的青光霍然一闪,剑气顿起千层。
倏然清虚子收势掣剑,停在蓝玉珍姑娘身旁,笑着说道:“珍儿,你可否记得剑击之道,一到相当火候之时,随心所欲,指东击西,剑气所到之处,亦即心意所向之点。这正是剑人合一之初步。如果,击剑人在内功上能更进一层,如此,则身虽不动,只要心意一动。功力即达,功力所达之处,剑已随意所向。以气驭剑的道理说穿了就如此而已,珍儿明白了吗?”
蓝玉珍姑娘正凝神倾听,细细体会。蓝姑娘人本绝顶聪明,那有不明了的道理,立即垂手答道:“意动,功发,剑行,三者是合为一体。以神显意,以意发功,以功催剑,如此剑动摧敌。……师父你说弟子所说的对吗?”
清虚子点头赞道:“珍儿果然不负为师三个月来的期望。既然明了其中道理,对这一日的期限,尚有何可疑问之处?”
蓝玉珍姑娘红涨着睑,垂头不语。
清虚子呵呵大笑,抚着姑娘的秀发,说道:“珍儿目力可达千丈深壑,功力自可远及百丈之遥,且试这掷剑催行的动作如何?”
蓝姑娘瞠目望着清虚子。
清虚子指着十丈开外的一颗矮松,微笑的说道:“珍儿削平它。”
蓝玉珍姑娘伸手接过聚莹剑,略一迟疑,突然豪气勃生。凝神行功,一口发自丹田的真气,脱口而出。
千年何首乌的补助,清虚子的一指助功,三个月在一线泉上的静坐吐纳,此时蓝玉珍姑娘的内家功力,已经到了吐气足以伤人的地步。
她这一张口,一股真气挟着汹涌前冲之力,闪电流星似的激起一股激流,右手聚莹剑脱手而出,剑去如流星,气出似闪电,但见一股白气托着一道青光,直奔十丈开外的矮松。
蓝玉珍姑娘心中意念自刚一转,只见白气托着青光在矮松顶端一盘旋,顿时枝叶纷飞。
蓝玉珍姑娘一见自己功力果然达到以气驭剑的地步,芳心不禁大喜心神一分,真气一泄,只听到“呛当当”一声,青光顿敛,聚莹神剑已跌落在岩石之上。
蓝玉珍姑娘正自一阵惊愕,就在这一瞬间,聚莹神剑已落而复起,直朝岩下飞去。蓝姑娘大惊,意念尚未转过来,突然身旁衣袂一闪,人比闪电还快,早就超出这聚莹剑,人在空中伸手一捞,折身而回落在姑娘身旁。
姑娘惊魂甫定,才看到清虚子手执着聚莹神剑,站在那里,面色神情严肃,凝神而视,姑娘不觉羞惭无地,臻首低垂。
清虚子叹了一口气,说道:“练剑之人,切忌心神分驰。设计对敌之时,如此心神不能一致,徒然毁剑伤身,而为敌所乘。昆仑绝顶虽然没有仇敌窥伺,但是神锅剑,已有前车之鉴,稍一不慎,徒为自己增添烦恼无限。”
蓝姑娘此时是羞惭欲死,珠泪盈眶。
清虚子也不忍深责,和缓着语气说道:“以气驭剑之时不仅剑与心意合一,更要随时准备收剑。”
说到剑击之道,蓝姑娘立即又含着眼泪凝神倾听。
清虚了屈指弹着聚莹剑,剑身铮然作响,宛如龙吟。慨然说道:“世人传说中的剑仙,驭剑飞行,百里之内。取人首级之事,近乎荒谬。我浸淫剑术达百余年,尚无法尽信。以气驭剑则全凭真气内力之深厚,催剑飞行,威力之大小,端视使剑人内力深浅而定,所以剑发后,收回至为不易,使剑人必须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身法,掠剑到手,珍儿注意。”
清虚子言犹未了,抬手作势,聚莹剑化一道青光,脱手而出,与此同时,清虚子突然把嘴一张,青光顿时加速飞行,快如闪电,在五十丈处,青光一绕,岩石纷飞,溅射如雨。
霍然,清虚子提袍作势,去势只见人影一闪,再眨眼时,清虚子已经手执聚莹剑,飘落在蓝玉珍姑娘的面前,微笑着说道:“发剑容易收剑难,珍儿切记此点。”
蓝玉珍点头应是。
再抬头向前看去,五十丈外的一堆岩石,此刻已是削得砂砾无存,这以气驭剑的威力,真是怕人。
清虚子把聚莹剑交还给姑娘,说道:“珍儿!昆仑绝顶三月已成,明日下山,仗剑江湖,当前魑魅当道,你应仗手中剑,扫尽妖孽,毋负今日之缘,一切好自为之,将来福泽无限。”
蓝玉珍姑娘姑娘一听,完全是一派惜别的语气,不禁心中一酸,眼眶里的泪珠滚滚而下,连忙跪在地上,说道:“恩师对弟子德泽无限,弟子不敢言报,但愿能在昆仑绝顶多住一些时日,侍奉恩师,略尽心意。”
清虚子呵呵笑道:“傻孩子,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这昆仑绝顶岂是你久居所在?赶快下山,武林中尚有许多事情,待你去仗义抱不平,你如此久恋荒山胜景,不也有负一身绝学?何况为师的不久也将下山一行,还有重逢之日呢!”
接着又笑着说道:“难道你不想早点见到你承哥哥吗?”
这句话说得蓝姑娘王脸红晕,娇羞无限,站起一把扭住清虚子的大袖,跺脚不依。
清虚子看着姑娘依然天真未鉴的作小女儿态,不由地慈祥无比地抚着姑娘的柔发,说道:“傻孩子,明天你才下山。还有一天时光,赶紧把以气驭剑的功夫再演习几遍,为师与你师叔还有一事相约,要先走一步。”
说着轻轻拍拍蓝姑娘的肩头,袍袖一拂,身化闪电飘风,流水行云般悠然潇洒的一闪,在乱石中飘然两个起落,转瞬隐没在白云深处。
蓝姑娘看着清虚子那种飘然而去,行动不带一点火气,不禁由心底发出钦慕,暗想道:“要练到师父那种神功,不知道要多少时光。”
凝望着峰顶远处,一片云海,波涛起伏,变幻万千,附近的峰顶,显露其间,真如大海中的岛屿,星罗棋布,蔚为奇观。
再看近处,矮松匍生,却也引来松涛阵阵,怪石峥嵘,奇花点缀,三个月的时光,朝夕盘桓于此,一旦要遽然离去,没有一样不使蓝姑娘感到依依无尽,别绪迷蒙。
旋而转念一想,此番下山,功力精进,不让承哥哥专美而前,双双连袂行道江湖,震慑群魔,双剑震江湖,四掌定乾坤,端的是神仙不羡。
想到这里,蓝姑娘打从心里感到一阵甜蜜,顿时又把这离情别绪,冲淡了许多。
想到承哥哥,姑娘芳心中就感到有一股力量,使自己感到快乐,感到兴奋。
收敛一下奔驰的心神,把以气驭剑的功夫,从发到收,聚精会神的演练几遍,然后又把降魔剑法重温一次,看看日已偏西,料想师父必已回洞,便收剑回身,疾扑住处。
进得洞来,壁灯高烧,空洞寂静,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影。
蓝姑娘立即穿身后洞,但见云床下杳无师父踪迹,却见石桌上放着一张素笺,上面笔迹淋漓,分明刚写好不久。
素笺上面笔走龙蛇,字作凤舞,写着个核桃大的几行字:“字谕珍儿:明晨速离昆仑,直奔西北,为师闭关期届,毋庸而辞。江湖风险重重,阴霾处处,应小心谨慎,偶一失足,便含恨百年,好自为之,至切。”
蓝姑娘看罢,知是师父怕自己临别伤情,故而避不见面,用心至深,姑娘不觉又是潜然泪下。
一夜容易,姑娘微明即起,除一剑随身之外,别无他物收抬。
临行对洞口深深一拜,流连徘徊良久,才依依而去。
刚一腾身起步,忽然左侧一声娇呼:“珍姐姐。”
姑娘一听是云雯的声音,顿时大喜,刚应得一声,立觉得眼前人影一晃,云雯已扑个满怀。
云雯一把搂住蓝姑娘的脖子,仰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蓝姑娘的玉脸,痴痴地问道:“珍姐姐!你要走了吗?”
蓝姑娘也紧紧地抱着云雯,说道:“雯妹,姐姐是奉师伯伯之命,下山办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云雯摇着头,翘着小嘴,说道:“不来了,珍姐姐骗我,我晓得你下山就不要回来了,师伯说你是下山仗剑行道去的!”
蓝姑娘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师伯他在哪儿?雯妹,你快些告诉我。”
云雯说道:“师伯伯方才还跟我师父在一起,他还说我还要在山上待三年。”
蓝姑娘抢着说道:“雯妹,快带我去见师伯伯和师父去。”
原来自从云雯被凌虚子救到山上以后,就另外住在一个地方,连蓝姑娘也没有去过。
云雯却摇摇头说道:“师伯伯和师父都走了,还叫我替你送来这个。”
云雯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瓷瓶,蓝玉珍姑娘接过来一看,知是师父的灵药“雪莲丹”,蓝姑娘感到师父对自己真是爱护得无微不至,立即望空拜谢。
云雯仰起头问道:“珍姐姐,你下山去找承哥哥吗?”
蓝姑娘脸上微微一红应道:“是的!”
云雯却低下头,黯然说道:“雯儿还要在山上住三年,要不然跟珍姐姐一齐去找承哥哥多好。”
蓝姑娘搂着云雯,安慰地说道:“雯妹,好好地在山上跟帅父学本领,学会了大本领以后我和承哥哥都来接你,齐到江湖上去行道,好不好?”
云雯点头应道:“好!”转而一想,又说道:“珍姐姐!你们不要来了,还是雯儿去找你们好了。珍姐姐见到承哥哥以后你就说雯儿想他,但是,雯儿要在山上跟师父学本领,等我学好了大本领之后,再和承哥哥一齐去杀那些魔崽子。”
蓝玉珍姑娘面对着这位天真活泼、纯真可爱的小妹妹,真是舍不得离去,不忍心撒手就走。
还是云雯乖巧,扭出蓝姑娘的怀抱,说道:“珍姐姐!你大罢,别耽误了路。见到了承哥哥,别忘记替我向他问好!雯儿走了,再见,珍姐姐!”
说到最后,云雯竟连语音也哽咽了,一跺脚,头也不回,直朝山左奔去。
蓝玉珍姑娘此刻心情,何尝不是无限黯然?
刚叫一声:“雯妹,再见。”云雯的影子已经隐入云海里不见了。
蓝姑娘凝立在洞口一会,长长地嘘了口气,这才展开身形,朝峰下奔去。
蓝姑娘此刻的轻功,已臻于顶境,一路上直如陨星下泻,转眼十数里溜过脚下。
下得昆仑后,蓝姑娘想起师傅的留谕,命自己下山直奔云南,便径直取道以”朝云南去。有道是“无巧不成书”,碰上了仇九峰和烈火头陀,正算计夷平括苍山青龙帮总坛,凤姐姐的事,如何能不管?这才取道括苍山。
蓝玉珍姑娘离开西北边陲,取道括苍山,直奔青龙帮总坛。姑娘惟恐霹雳剑仇九峰和烈火头陀另有捷径,赶先到达青龙帮。如今凤姐姐不在帮中,石帮主也必然天山赴援,帮中高手大都不在。如若仇九峰和烈火头陀先到,青龙帮将要遭一场浩劫。
常言道“救兵如救火”,蓝姑娘一路上不敢稍作停留,买了一套儒服,一骑骏马,兼程赶往括苍山。一路无事,行程倒是快速,不到半个月,蓝玉珍姑娘的坐骑已经进入了括苍山境。括苍山为青龙帮总坛之地,气派果然不同寻常。
进入山境,沿管酒肆茶店林立。过往人等,无论是饮酒品茶,甚至是打尖歇脚,一律分文不取,热情招待,在青龙帮来讲,算是对进人括苍山境的人,一尽地主之谊。
可是事实上,谁不知道括苍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青龙帮总坛所在地。平民百姓不敢走这儿惹麻烦,所以,这些酒肆茶店就成了为武林中人打尖投宿饮酒喝茶而设立的。
蓝玉珍姑娘一进括苍山境,但见过往行人,仍然是平静如故,知道仇九峰和烈火头陀还没有到达,心里放下不少。便找了一家酒店,歇下脚,要了几样精致的炒菜,一壶烧酒,略略地浅斟细酌,放松一下几日来紧张的心情。
店伙计一见蓝玉珍姑娘面如敷粉,眼似点漆,瑶鼻小口,剑眉淡淡入鬓,神采非凡,好一位出色的美少年。
再看这少年虽然身穿青衫,头戴儒巾,作文生公子打扮,却是两眼神光逼人,而且身旁还挂了一把长不及三尺的宝剑,看上去像是一个身会武功的人物。
这些店伙计虽然武功不济,一双眼睛阅人却多。一见!”娘就知不是普通的文生相公,赶紧着意盛情招待。
蓝玉珍小酌一会之后,招来店伙计问道:“此地到括苍山怎么走法?”
店伙错然一愕,心里想道:“这个少年敢情是不曾走动江湖的雏儿,难道连括苍山这一带酒店的实情都不知道吗?”
店伙一愕,蓝玉珍也奇怪这个店伙计怎么问话不答,愕在一旁,便敲着桌子问道:“喂!你这人是怎么的?我问你到括苍山怎么走法?怎么不回答我。”
店伙这才回过神来,赶忙陪笑说道:“好叫相公您知道,这儿一带都叫做括苍山,不晓得相公要到括苍山何处?”
蓝玉珍随口答道:“我要上山去找青龙帮总坛掌管帮务的人。”
店伙计这才的的确确地吓了一大跳,心里暗想道:“这是那门子邪气?要是前来拜山,就应该规规矩矩按照规矩行事,而且态度也不能如此漫不在乎。说他是来寻事的吧!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虽然看去身负武艺,但是要凭他单身一人,向青龙帮总坛寻衅,就是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贸然如是。在今天的武林中,谁不对青龙帮畏惧三分,何况是总坛所在之地?这少年究竟是什么门路?”
店伙计如此一怔半天,蓝玉珍也感到这个口齿伶俐的店伙计,这会像是有了毛病,痴怔怔地站在一旁,便也做得去理他。
打量一下外面正是浮云掩日,微风拂面的好天气,括苍山的初秋是凉意颇重的,蓝玉珍站起身准备会账出门,在她心想:“青龙帮总坛,定然气派不同,到时自然知道,何必在这里与这种人多费唇舌。”
刚一起身,那店伙计已然惊觉地回过神来,一见蓝玉珍要走,赶紧抢步过来哈腰说道:“相公要去青龙帮总坛,距小店不远。请相公稍等,待一会要有人去那边,相公可以与他前往,也好有个伴儿。”
店伙计安顿好了蓝玉珍之后,赶紧通讯报往总坛。
白龙堂主逍遥书生带领着一帮二流好手,坐镇总坛,正担心着帮主一去天山许久未回,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忽然这天听到山下酒店来人报告,来了一个年少书生,非常眼生,而已指名要来会掌管帮务之人。
逍遥书生心中霍然一震,多少年来,还无人敢到括苍山上门挑衅,这少年书生是谁?居然有此胆量,立即就准备亲自下山去会会这位少年书生。
旁边却闪出两位黄龙堂下的香主,抱拳行礼说道:“堂主镇领帮务,岂可为了些微小事,便亲自出面,我兄弟二人不才,愿去一会这位少年书生。”
逍遥书生一见是黄龙堂下的鸡爪徐世、鸭掌徐杰,这两人掌上功夫都极不弱,尤其是鸡爪徐世,十指其利如剑,练成类似的“弹指神通”的功夫,虽然火候不够,威力却是惊人,在青龙帮香主中算是一流好手。
逍遥书生点头说道:“既是二位徐香主愿意去会会这位少年书生,还请千万小心,如果人家是善意来访,仍然以客礼待之。”
鸡爪徐世、鸭掌徐杰应声以后,双双奔下山来。
常言道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两位徐香主既然是黄龙堂下的香主,多少受了一点仇九峰这位黄龙堂堂主的影响,老大徐世是个阴险奸诈的人物,老二徐杰则是一个粗鲁憨直的家伙。
这也是青龙帮内良莠不齐的实例,造成险些毁了青龙帮总坛的危机。
徐氏兄弟下山来到酒店,看见一位潇洒英俊,美得令人吃惊的少年书生,微微皱着双眉,在独自浅酌,料定是店伙计所说之人。
老二鸭掌徐杰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当面叉手一站,粗声粗气地问道:“喂!你就是来拜访我们青龙帮总坛的吗?”
蓝玉珍因为等待店伙计说有熟人同道,一直等到现在,干脆连店伙计都不见了,心里正在气闷,正准备独自离店,忽然一个又高又黑的大汉,无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发狠。
蓝玉珍抬头一看,此人又粗,又高,又黑,像是半截黑塔一样,矗立在面前。引人注目的是两边太阳穴坟起老高,双目精光如电,看上去是一个身负武功的好手。
蓝玉珍虽然气恼来人问话,甚不礼貌,可是听口吻,分明是青龙帮人,这才忍住满肚子气闷,点头说道:“小生正是专程前来拜访青龙帮掌管帮务的堂主,尊驾何人?有何指教?”
鸭掌徐杰呵呵地一阵大笑,指点着蓝玉珍说道:“小娃儿!凭你这晒太阳也会晒起泡来的嫩皮肉,也要到括苍山来生事,八成儿是活得不耐烦了!”
蓝玉珍见他是个粗鲁的人,也就不计较他,依然含笑说道:“尊驾好不明事理,小生前来有要事与掌管帮务的堂主相商,如何硬指小生是前来生事?青龙帮如何竟容得你这种不明事理的人?”
如果鸭掌徐杰是个稍懂颜色的人,一听蓝玉珍这话,至少也该问明有何事相商,缓言相对。再看着蓝玉珍这样一个文弱的书生,独身远来括苍山境,面对自己这样庞然大物,而能毫无惧色,就凭这一点,可以看出不简单。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稍微和颜相对,就不至于闹起事来。
偏偏鸭掌徐杰又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