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坤忙起身服了一颗无名大师的药丸,那颗药丸,刚投入口中,便觉有一股清凉之味,从咽喉流入丹田,然后运行四肢百骸……
保坤顿时感觉头脑一清,心中血气也不浮动了。他忙坐在地上,运气行功,片刻之后,便感功力已经恢复许多。
保坤大喜,心忖:“无名大师这颗药丸的妙用无穷,他两番救我,又传绝学,我将来如何去报答他?……”
保坤挺身而起,目光接触到喀嘛教公主罗娜喀兰身上,只见她仍然是赤裸裸身子,躺在禅床上。
她双目直直盯住屋上的天花板,好似对刚才室中所发生的事,充耳未闻。
保坤摇头深深一叹,道:“这秃贼实在可杀,如果无名大师晚来一步,可怜的公主,今夜便糟蹋在他手中了。”
保坤一面叹息,一面将无名大师所赠的药丸,塞入公主口中。
他缓缓将公主从床上抱起,替她穿上衣服。
保坤双手触及公主细嫩莹白似玉的皮肤,不觉心中一动,他忙尽力控制情欲摒除杂念,把公主身子紧靠他的胸前,他双手环抱公主,替她疗伤。
半盏热茶过了,公主喉咙格格一阵作响之后,口中便发出一声微微的叹息,四肢开始颤动起来。
保坤悄悄在公主耳边问道:“公主,你清醒过来了吗?心中感觉如何?”
罗娜喀兰公主听了保坤叫唤,蓦然一惊,便缓缓侧过头来,当她目光与保坤一接触,便惊讶一声,问道:“是你?几时来的?”
保坤微笑点头道:“公主伤势不轻,暂时不宜多说话。”
罗娜喀兰公主茫然道:“我受伤了?”她目光一扫,不觉粉腮一红,原来她见自己被保坤抱住,保坤双手压放在她双乳之下的穴道上,两股热力,缓缓流入她的体内。
她娇羞已极,忙想挣脱而起,保坤急忙道:“公主不要乱动,在下在给你疗伤。”
罗娜喀兰公主之所以要挣脱保坤,是囿于那个时代的礼教,其实她心中早已暗暗爱上了保坤,现在经保坤说明:是在替她疗伤;她不但不挣脱,反而将娇躯向保坤靠得更紧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公主感觉体内气血已不再浮动,她试运一下真力,四肢百骸,均畅通无阻,不禁心中大喜,头转过去,只见保坤已累得满头大汗。
罗娜喀兰公主低声,情意款款地说:“我已经完全好了,你累了歇歇吧!”
保坤松开双手,微微一笑道:“你虽然伤势将愈,但还需要好好休息。”
罗娜喀兰公主淡淡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夜所发生的事,能及时赶到这里救我?”
保坤把他自己赶去“鬼王庄”救父,途中歇脚这古刹,以及后来所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罗娜喀兰公主惊讶道:“怎么我的目光与那秃贼眼光接触,便感觉头脑昏昏的,第一次还勉强能支持,第二次便不知道了,他竟把我……”
保坤笑道:“如果不是无名大师及时赶来,公主今夜恐怕要遗恨一生了!”
罗娜喀兰公主黛眉一蹙,给保坤送了一个秋波,婉媚一笑道:“话虽然这么说,我们当然感谢无名大师,可是你如果不先和那秃贼打斗一阵,拖延他的时间,虽然无名大师能赶来,也不济事。”
保坤是何等聪明之人,他已听出公主言外之音,遂笑道:“如此说来,公主你得谢谢我才对。”
罗娜喀兰公主微笑道:“当然要重重谢你!”她说着,身子依偎保坤更紧,仰起头,双目含情脉脉地望着保坤。
保坤大笑道:“公主如何谢法?”
罗娜喀兰公主突然嘟着小嘴,作个不高兴的样子道:“开口公主,闭口公主,以后你再说公主二字,我要罚你!”
保坤笑着摇头道:“我不称呼你公主,称呼你什么?你是千金玉叶之体,我乃一个武夫,岂可冒昧对你随便称呼?”
罗娜喀兰公主哈哈大笑,接道:“你这种说法,真是俗不可耐,我早就不喜欢作什么公主了,坤哥哥,只要你不嫌弃,我……”
她娇羞地低下了头,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保坤虽然知道她下面的话要说什么,可是他故意问道:“要怎样呀?快说下去!”
罗娜喀兰公主笑着啐道:“坤哥哥你坏死了,我……我要你叫我的名字罗娜喀兰……”
保坤微笑着摇头道:“恐怕不是要我叫你的名字那么单纯吧?你的意思在你一双眸子里完全看出来了,而且……”
罗娜喀兰格格地笑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怎能猜出我的意思?”
保坤嘻嘻几声道:“无名大师已替我们看过相了,他已断定我们有……”保坤故意神秘地一笑,便倏然住口。
罗娜喀兰忙问道:“无名大师断定我们有什么啦?快说!快说!”
保坤故意不说出,手抓一抓头发,笑道:“兰妹,你叫我怎么说呢?……”
罗娜喀兰又格格大笑道:“这一声叫得我好舒服,数月相思,今朝始如其愿,坤哥,你不说,我代你说吧,他断定我们有姻缘,是也不是?”
保坤点点头,面色一整,道:“兰妹,你答不答应?”
罗娜喀兰粉腮一红,面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仰起颈子,保坤低下头,两人便紧紧吻在一起,罗娜喀兰像蛇一般地缠着保坤,一切的话都是多余的……
二人吻了许久,才缓缓的松开。
罗娜喀兰突然庄容道:“我的心已完全属于你了,以后希望你不要变心!”
保坤笑道:“除却巫山不是云,你总该相信了吧!”
罗娜喀兰摇头,微微一叹道:“小冤家,我对你总是不放心,因为你还有个贞妹陷身在血潭没有出来呢!”
保坤徽微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潘贞陷身在血潭里的事?”
罗娜喀兰道:“知道未了和尚是谁?那紫巾蒙面人又是谁?”
保坤一愕,道:“难道那未了和尚,紫巾蒙面人都是你一人乔装的?”保坤对面前这位公主大起敬佩和神秘之感。
罗娜喀兰笑道:“我不到血潭,怎么会知道你的贞妹陷身血潭,以后我去救过她,可惜,我没有把她救出来。”
保坤忙道:“她怎么样了?”
罗娜喀兰公主叹道:“潘贞在血潭受尽了苦刑,折磨得不像人样了,我们赶快设法把她救出来吧!”
保坤幽幽一叹,潸然道:“都是为了我,唉……”
罗娜喀兰从保坤怀中挺身而起,道:“我们暂时不必谈这些,到前殿去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保坤跟在罗娜喀兰公主后面,出了禅房,来到前殿,殿中景况,顿使他二人看得一呆!
原来大殿都是死尸,罗娜喀兰公主仔细向那些尸体瞧去,才认出云姥姥、土行一叟、中年书生,俱都在那些尸体之中,他们已经气绝多时了。
除了喀嘛教几个高手之外,那萨喀班林带来的七个番僧,和押送中原七个高手的怪人,俱都死在殿中。
保坤点了一下尸体,一共有十七具。
罗娜喀兰公主黛眉一蹙道:“同我一起来的那几个婢女怎么不见了?”
保坤面色凝重,沉吟一会道:“据我的观察,这十七具尸体,均出自一人的杰作……”
罗娜喀兰点头接道:“坤哥的意见,我深有同感。”
她走到云姥姥尸体边,把扑在地上的身子翻过来,不禁“咦”了一声,指着云姥姥的尸体道:“她的心不见了。”
保坤忙飞起脚,其余十六具扑在地上的尸体都踢翻过来,保坤暗暗吃惊道:“其他十六具尸体都同样地不见了心,而且身上的血已没有了,可能是先吸血然后挖心,不然为什么每具尸首身上没有血迹?”
罗娜喀兰俯首沉思,没有开口说话。
保坤剑眉一挑,满面迷惘之色,又道:“这些人不可能是萨喀班林杀死的。”
罗娜喀兰反问道:“什么理由证明不是萨喀班林所为?”
保坤道:“第一,萨喀班林败在无名大师手下,内部受伤不轻,宛如惊弓之鸟,不敢再作停留,来处死这十七个人。第二,萨喀班林纵然对你们喀嘛教三个高手下此毒手,但对他自己带来的十四个高手,决不致一起杀戳。第三,萨喀班林虽然残暴,但还不致杀人吸血挖心这样毒辣。”
罗娜喀兰点头道:“坤哥所见极为正确,不过,在此黑夜荒山古刹之中,哪个具有这么高的武功,同时能杀死十七个高手?这人的武功,一定是不弱了。”
保坤突然嗅到从后殿吹进来一阵血腥味,他蓦然一惊,忙拉住罗娜喀兰的手,向后殿奔去。
他一边奔一边说:“这古刹的和尚,今夜恐怕也难幸免。”
二人已冲进后殿中最后一排禅房,突然几声惨叫,从禅房中传出来。
保坤见禅房紧闭,举手一掌击去,禅房门应手而倒!
保坤凝目向禅房内望去,只见一道白影,晃了一下,闪电似的破窗而去,奇快得连保坤都没有看清楚。
禅房中扑卧三个老和尚,两个女子尸体,其死状和前面大殿的十七具尸体相同。罗娜喀兰仔细瞧那两个女子尸体,正是她带来的婢女,颜容已破,死状极惨。
保坤同罗娜喀兰连进几个禅房,共有九个老和尚,都是同样的被杀死了。
二人越看越心惊,罗娜喀兰道:“这些人俱都是死在那条白影手中无疑了,我们趁他没有走远,赶快追去看看他到底是谁?”
保坤笑道:“兰妹,你的身体受伤没有完全康复,不能立即劳累追赶吧?”
罗娜喀兰微笑道:“不要紧,我自从服了无名大师的丹药,体内气血畅通,伤也完全好了,此时不追,那凶徒已经远去,日后恐怕难以找到他,这种人手段如此狠辣,留在人间,为害太大了,应该早日把他除掉才好。”
保坤见罗娜喀兰功力已经恢复,心中大慰,赞成她的看法,二人立即展开轻功,向白影逃逸的方向追去。
二人的功力,均已出类拔萃,他们展开“凌空虚渡”身法,在半空中飞腾,宛如两颗流星,直向北泻去!
经过一阵急奔,二人看见前面隐隐有一条白影,在疾速飞奔。保坤手指那条白影道:“在古刹穿窗逃逸而去的正是他。”
他忙提了一口真气,加速的向前追去。
罗娜喀兰道:“我们先不要惊动他,跟踪在他的后面,看他到底到哪里去。”
保坤依言把追赶的速度缓慢下来。
二人相离那道白影,大约半里之遥,不过以视线能接触为限,故前面那道白影,始终没有发现后面有人在跟踪他。
那道白影原先在官道上向北飞行,不久,便离开官道向山地奔去,渐渐地随着山势越走越高,有时因森林阻隔视线,保坤、罗娜喀兰二人不得不加紧脚程,缩短距离。
蓦然,前面远远地有一线灯光自林中射出来。
二人追逐前面的白影,已经脱离视线,他们停步正在向四周搜索时,突闻林中传来几声惨叫!
在万籁俱寂的夜里,那叫声听起来特别凄厉、惊魂!
几声惨叫之后,便嘎然而止!再也听不到声音了。
保坤忙拉着罗娜喀兰向那林中灯光之处奔去。两人几个起落,便已进入林中,凝目一望,只见林中有一间茅屋,灯光便是从茅屋中射出来的。
二人纵身跃至茅屋顶上,悄悄地掀开一洞口从屋顶向里面一看,只见茅屋中扑卧着两个女人和一僧一道,他们下部俱都是赤裸裸的。
保坤、罗娜喀兰二人看了俱都吃惊,忙跃身而下,把茅屋中四人身子翻开一瞧,保坤微微吃惊道:“这一僧一道,乃是中原六邪的至乙大师和悟净真人,他们深夜潜入此屋,大概是对这两个女子施行非礼。”
罗娜喀兰道:“这四人的死法,与那古刹死的人完全相同,挖心吸血,手段至为毒辣。”
保坤沉吟一阵道:“大概又是那白影人干的,这一僧一道,恶贯满盈,死有应得,可是这两个女子却无辜的惨死,那白影人手段未免太毒辣了。”
罗娜喀兰黛眉微锁道:“久闻中原六邪武功不弱,他二人竟在须臾之间,便惨死那白影手下,可见那白影的武功已高深莫测,那白影是谁??……”
保坤道:“我们赶快去追,慢一点他便逃逸无踪了。”
二人出了茅屋,向四周一打量,哪里还有白影的影子!
二人正在犹豫之际,突闻树林的北端角,传来几声怪啸和打斗之声。
保坤心中一动,忙道:“兰妹,我们快过去看!”
二人身形晃动,便穿过树林,在夜色中远远看见林缘有数十人,团团围住一道白影在中央。
这时,那道白影与一道黑影在打得难分难解。
保坤、罗娜喀兰俱都缓下身形,向那些人走近。
当保坤走近仔细向那些人一看时,不禁愕了一下,原来那些人中包括少林寺的因果大师,武当的云幻真人,峨嵋的凡云真人,衡山的八荒神君,昆仑的长仙道人等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以及各大门派的高手。
保坤再注意正在搏斗的一白一黑两道人影看去,使他不禁失声惊叫:“蛛面追魂魔!”
原来那白影,竟是蛛面人身的怪物,蛛面上生了四只眼睛,身上长了八只手,腿如竹杆,手似鸟爪……
在场诸人经保坤这一声惊叫,不约而同的掉转头来看保坤。
因果大师见是保坤大喜,忙双手合十道:“保施主来得正好,我们来共同诛了这个魔头,替人类除害……”
因果大师言犹未了,突然一声惨叫,黑影人便栽倒地上!
蛛面追魂魔口中发出哇哇几声乱叫,伸出一只瘦如鸟爪的手,疾如闪电似的,向黑衣人的胸前抓去!
少林寺因果大师低沉地宣了一声:“阿弥陀佛!孽障住手!”
因果大师口中一面沉喝,手中掌风已袭了过去,蛛面追魂魔在因果大师如涛掌风中,他竟毫不介意地,仍然不闪不避,五指如刀,挖出那栽倒地上黑衣人的心,放在口中大嚼大吃起来。
因果大师连攻三掌,对蛛面追魂魔如石沉大海,没有起半点作用,因果大师收掌幽幽一叹,对保坤道:“这魔头吃了一个人的血和心之后,功力便增加几分,现在他已吃了一百个活人的血和心,如果再吃八个人,他的功力便可以君临天下了。”
保坤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在“潘家霸”和“昆仑山无底谷”两地见到蛛面追魂魔的情形,他又想起“玉鼎神拳”崔奇的话来:“那魔头遭遇很惨,他从前是位武功高绝的侠士,后来不幸中人奸计,喝了一种迷失本性的毒药,记忆力渐渐丧失……详情须问空空教主才知道……”
保坤又记起在潘家霸蛛面追魂魔自己说的话:“我姓保……我叫什么名字,自己不敢说……因为,我不能说,如果说出来,便……”
“我还有个儿子活着,我必须看了儿子一眼死才瞑目……”
保坤想道:“蛛面追魂魔难道真的是我父亲么?……”他正在忖思间,蓦见蛛面追魂魔一长身形,八只手一齐向罗娜喀兰公主面上抓来。
他一面抓来一面口中咕噜地说:“这女子好美呀!我喜欢,嘻……嘻嘻……”他说话口齿不清,如含了一口浆糊,但他中气奇足,直震得功力稍差之人,掩耳不迭。
全场的人,一齐发出惊呼,因为他们都知道蛛面追魂魔的功力,已经到高深莫测阶段,他这一招抓去,罗娜喀兰准没有命了。
保坤大吃一惊,厉声喝道:“魔头不得无礼!”举掌扫了过去!
在这同时,罗娜喀兰立演“遁身闪电”步法,蛛面追魂魔面前便失去了人影。蛛面追魂魔扑了一个空,不禁一愕!
他口中发出哇!哇!乱叫之声,四只满布血丝的眼睛,向场中乱扫,意思是:“那美女到哪里去了?”
罗娜喀兰施出这种奇异的闪身之法,在场中的人也看呆了。
罗娜喀兰闪在蛛面追魂魔身后五步的距离,格格一阵大笑道:“老魔头,别人怕你,本公主可不在乎你这一套,有种再过来抓一抓试试!”
保坤心中大慰,他看见罗娜喀兰公主的武功,并未消减。
在场各大门派的高手,他们都不认识罗娜喀兰公主,所以对她这一身绝顶的轻功,感到惊愕不已。
蛛面追魂魔转身八道冷芒扫向罗娜喀兰公主,仰面又发出几声怪叫之声。
罗娜喀兰公主正要开口说话,突见蛛面追魂魔身形晃动,第二次又抓了过去,这一次他抓去的招式,奇快,诡异,怪诞已极!
罗娜喀兰衣袂飘动,身形几晃,又闪开蛛面追魂魔抓去的招式。
他们二人一抓一闪的动作,都疾快非常,在场的人仅见人影一阵晃动,根本没有看清他们二人的招式。
罗娜喀兰哈哈大笑道:“魔头,本公主再让你一招不还手,快出手吧!”
蛛面追魂魔怔了一下,仰面又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叫之声,然后将八只手缓缓伸出,同时向罗娜喀兰公主推出!
一股惊涛骇浪似的掌风,排山倒海似的卷向罗娜喀兰公主。
罗娜喀兰公主见对方掌力如此强烈,也不禁为之动容,忙转动身形,向一侧闪避,她闪避的动作,看似缓慢,其实疾快绝伦,蛛面追魂魔之掌风未扫到,她已向一侧退开几丈外她刚刚闪开,原来站的地方,便发出一声“轰隆”巨响,地上便裂了一个大洞!在夜色之中,地上的石头,冒出星星的火花!
蛛面追魂魔见两抓一击,都没有伤到对方,口中更发出大声的哇哇怪叫,四只眼睛,射出凶芒,一步步向罗娜喀兰走去。
保坤是个识货的人,他见蛛面追魂魔两次抓招,及一次推出的掌力,均比在潘家霸和无底谷时,功力增进许多,他已相信因果大师的话没有错,这魔头吃了人血之后,功力进步不少。
罗娜喀兰站在那里,面色表情,不似刚才那么自然,因为她已察觉对方的内力雄厚无比,她已没有制胜的把握。
可是她到底不失为一个艺高胆大的人,她一面运气准备出击,一面在考虑如何取胜对方。
蛛面追魂魔一步步向罗娜喀兰公主走近,他每一落脚之处,均发出“沙沙”的响声,而每一脚都陷地寸余之深!
他那四只凶恶的眼睛,死盯住罗娜喀兰公主,口中发出骇人的咕噜怪声,样子像是一条又饥又渴的猛兽,立即想攫人而噬。
保坤忙用传音入密之法对罗娜喀兰公主道:“这魔头的功力似乎不弱,你须要小心点!”
罗娜喀兰微笑点点头。
蛛面追魂魔已走到罗娜喀兰公主面前不到五尺远的距离,突然听一声娇叱,道:“魔头接下本公主这一招!”
招字甫出,罗娜喀兰公主掌风已经递到!四周三丈多的距离,均被劲风笼罩着,沙石扬起,树木摇摆,山岳为之震撼……
那蛛面追魂魔在狂涛般的掌风中,不退反进,八只手开始乱抓起来,但他想前进一步却不容易,可是劲风并没有把他击倒下去。
劲风持续约半盏热茶之久,才缓缓停止下来。
公主额上香汗如雨般的涌出,口中吁吁地喘着……
蛛面追魂魔站在原地,面色凝重,呆愕愕地仰望将要黎明的苍穹,以前那股狂傲之气,已完全收敛了。
公主这一招惊人的绝技,使在场的各大门派的高手,都为之惊奇和折服,可是,仍然没有把蛛面追魂魔击伤,更使群豪惊骇不已!
保坤又用传音入密之法对公主道:“这魔头的功力并非泛泛之辈,兰妹你先调息一阵,让我来和他搏斗几合如何?”
罗娜喀兰公主淡淡一笑道:“坤哥不必为我耽心,我自信还可以再撑几招!”
这时,蛛面追魂魔傻愕愕望一阵子以后,凶性又发了,口中怪啸一声,身形拔起三丈多高,向罗娜喀兰公主扑去!
罗娜喀兰公主不闪不避,她口中叱喝道:“魔头你找死”迎向对方扑来的身子,两掌同时击出!
登时她两股掌风,与对方下扑的身子,碰在一起,发出“劈拍!”巨响之声,一股弹力,把蛛面追魂魔的身子弹起,抛向空中,然后如断线的风筝,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扑通”一声,便栽倒在地上。
罗娜喀兰公主的身子,也被一股反弹之力,冲得一直向后暴退!
保坤叱喝一声,身形晃动,便扶住公主摇摇欲倒的身体。
蛛面追魂魔栽倒地上之后,张口便喷出一道血箭,略停,口中发出哇哇乱叫之声,身形晃动,便向北奔逸而去。
罗娜喀兰内部已被震得受伤,她见蛛面迫魂魔已经逃走,忙道:“坤哥别管我,快去追蛛面迫魂魔,务必把他杀死,这魔头如果再食人血,你我恐怕再难在他手下走上十合……”
保坤道:“他跑不了的,我知道他住在‘鬼王庄’,此地距‘鬼王庄’不远,等你伤愈之后,我们同去‘鬼王庄’找他就是。”
罗娜喀兰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住鬼王庄?”
保坤把在潘家霸,碰见鬼王庄的人和大战蛛面追魂魔的事说了一遍,然后道:“我这次先去鬼王庄降服蛛面追魂魔之后,然后去东海空空岛,找空空教主,救出我的母亲,把我父亲的身份生死查个明白。”
罗娜喀兰点头道,“好吧,我先在此调息一番再走。”
说毕坐在一块青石上,服了一颗自己带来的疗伤药丸,然后闭目调息。
这时天色已经黎明,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
保坤转身对各大门派高手道:“那魔头大概已遁逃回鬼王庄去了,各位如果有兴趣,今天入夜之后,我们在此聚会,一同去鬼王庄除去此害如何?”
因果大师接道:“我们各大门派遣派高手,围攻此魔头已达月余之久,今幸能得保施主之助,我们万分感谢,不知那位女施主的伤势要紧否?”
因果大师一面说缓缓走了过去。
保坤笑道:“谢谢大师的关心,公主调息一会就会好的。”
因果大师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交给保坤道:“这颗疗伤之药,要那女施主服了,有助于她的疗伤。”
保坤接过药丸,拱手一礼,道:“多谢大师的药丸,在下代公主心领了。”
因果大师微微一笑,道:“一颗小小药丸,何劳挂齿,洞庭湖畔施主解救群豪的大功大德,我们一直还念在心头哩!”
因果大师转身对各大门派高手宏声道:“各位请在附近觅一个休息之所,俟入夜之后,我们齐集此地,去鬼王庄。”不久各派高手,陆续离开那块树林的地方。
罗娜喀兰服了两颗疗伤丹丸,再经过一阵调息之后,心中气血已经平复了许多。
她微睁双眸,见保坤守在她的对面,不禁妩媚一笑道:“多谢坤哥的照顾。”她那一双秋水似的眸中,含着万种的情意。
保坤目光与罗娜喀兰公主双眸一接触,不禁心中一动,往日未了和尚,紫巾蒙面人的那双使人倾倒的眸子,又重现在他的眼前。
保坤笑着问道:“兰妹,你以前为什么要乔装未了和尚和紫巾蒙面人出现江湖?”
罗娜喀兰公主浅浅一笑解释道:“我本来是同我父亲一道来中原的,同来云姥姥、土行一叟、齐天野叟、大师兄、二师兄等人他们都把我管束很严,所以我常常夜里乔装跑出来,他们无法找到我。”
保坤忙问道:“你夜间单独一人跑出来干什么?”
罗娜喀兰格格大笑道:“找一个小冤家呀!同时,初来中原,觉得一切都很新奇,蛮好玩的……”
保坤面色微微一变追问道:“找的那人是谁呀?”
罗娜喀兰仍然大笑道:“那个人么,有眼睛有鼻子,傻里傻气的,是个十足的小笨蛋!”
保坤还没有听懂她的意思,面色一整,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后来找到没有?”保坤开始有点醋意,他已收敛笑容。
公主罗娜喀兰不经意地回答道:“找到了,那人姓……”
保坤不耐地面孔一红,大声道:“公主到中原来就是为了找那个小白脸吗?既然找到他,为什么不跟他去呢?”
罗娜喀兰见保坤认起真来,心想不能再闹着玩了,她庄容道:“我不是已经找到他了吗?”
保坤听得心中一动,问道:“他现在哪里?”
罗娜喀兰格格地娇笑起来,道:“傻小子,他么?远在千里呀!”
保坤一时会意,忙息怒为笑,拱手一礼道:“姑娘对在下一番感情没有察觉,真是该死!刚才冒犯之处,多请原谅。”
罗娜喀兰收敛笑容道:“所以我老叫你是个傻小子!”
保坤嘻嘻几声,便扑向罗娜喀兰怀里紧紧地抱住她的柳腰,大笑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傻,你知道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这句话吗?”
罗娜喀兰不但没有推开保坤,反将身子靠过去,淡淡一笑道:“我当然知道这句话,不过你在某些场合,有点不解风情……”
保坤面颊已依偎过去,悄悄地在罗娜喀兰耳边轻轻问道:“你的伤好一点没有?几时回西域?如果你回去不再来的话,我会害相思病,望眼欲穿啊!”
罗娜喀兰突然正色道:“我伤势已好了,我准备明天就回西域,因为,我想念母亲……”
保坤吃了一惊,道:“真的?你明天就走?你真狠心!”
罗娜喀兰公主哈哈大笑道:“看你慌成这个样子,你如果真正爱我,分别有什么要紧,两地心心相印,天涯若比邻不是和在一起一样吗?”她有心试探对方的感情。
保坤越发把罗娜喀兰抱得很紧,声音近似哀救道:“兰妹妹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会永远爱你……我……”
他的嘴唇已经凑了上去,罗娜喀兰不躲避,娇脸迎上,两人深深地吻着,吻着……
保坤见树林四周无人,便把罗娜喀兰公主越抱越紧……
一个已经成熟的少女,热情是奔放的,当她坠入爱河之后,她的情感便会如脱疆之马,奔放得不堪收拾。
罗娜喀兰对保坤心意已久,爱苗深深地植入心田,一旦获得对方,她一切只有顺从对方,而不会去抗拒的。
二人就在草地开始缠绵起来……
突然,一声暴喝从二人耳畔响起!
二人大吃一惊,忙从爱情的甜梦中惊醒,罗娜喀兰慌忙推开保坤压着她的身子跃身而起!
她眼前站着的那个人,使她看了几乎要昏过去。
那人怒喝道:“你这个鬼丫头,在这里做的好事呀!”
罗娜喀兰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双手掩着面,转身就跑!
那人暴声如雷的喝喊道:“鬼丫头站住!”
罗娜喀兰连头也不回,对那人喝喊之声,置之不理,一直往外狂奔。
那人见罗娜喀兰狂奔不停,心中一急,忙宏声道:“死丫头你再不转回来,我马上就把地上这小子杀了!”
这句话顿时起了很大的效果。罗娜喀兰听了大惊失色,果然停步没有再走了。
保坤就在那人暴喝之际,便已从地上挺身而起,定睛一看,只见那人青履青袍,黑髯垂胸,方面大耳,隆鼻虎目,年纪大约在六旬开外……
保坤一见那人说话如此口气,心中不禁大怒,大喝一声道:“糟老头子,你说话要客气一点,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见面就说要杀死我?”
那青袍黑髯老者更加大怒,厉声叱道:“小子是何许人,为何对本教主如此说话?”
保坤也不示弱,暴喝一声接道:“谁认识你是什么狗屁教主?再不滚开,小爷就对你不客气了。”
青袍黑髯老者怒不可遏,举掌便向保坤劈去!他这一掌是由含怒而发,已用了七成真力,掌风如涛,向保坤卷去。
那青袍黑髯老者以为他这一招,一定会把保坤击毙,可是,事实大谬不然,当掌风卷向保坤一刹那之间,保坤身形窜起三丈多高,掌风从他的脚下擦过,他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保坤飘落地上,面色一整,厉声问道:“老头子,你我素无恩怨,为什么见面不问青红皂白就打?”
青袍黑髯老者,见一掌用了七成真力,竟没有击伤对方,不觉微微一怔,当保坤厉声叱喝时,越发触动他的怒火和杀机。
他冷冷接道:“小子,你的行为自己知道,为何反问老夫?小子功力不弱,再接老夫几掌。”话声甫落,两手连番推出,眨眼之间,那青袍黑髯老者向保坤连续攻了四掌,踢了三腿。
一时之间,掌风似狂风暴雨般,罩向保坤。
保坤这一次竟站在原地,不闪不避,硬接下对方攻来的四掌三腿。
青袍黑髯老者一收招式,跃在一旁冷喝道:“小子何人门下,赶快报出,否则,哼……”言下大有立刻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气概。
这时罗娜喀兰公主一直远远地望着,既未劝阻,也未出手。
保坤突笑道:“小爷的出身,你用不着查询,你如果讲理,咱们评理,你如果要卖弄几手,在下奉陪就是。”
保坤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青袍黑髯老者冷哼一声,道:“小子不愿说出师门,到时休怪老夫心狠手辣,至于评理,你在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竟勾引良家妇女,干那些不可告人之事,你还不算理亏么?”
保坤听了便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直冲云霄,震得附近的树木枝叶,簌簌作响……
保坤故以笑声来显示自己雄厚无比的内力,他笑了约半盏热茶工夫之久,才缓缓地收敛。
青袍黑髯老者怒道:“小子,你有什么值得如此发笑的?”
保坤此时已猜想眼前这个青袍黑髯老者,一定是罗娜喀兰公主的什么有关系的人,所以他在考虑如何来应付这个怪老头子。
保坤笑容一敛道:“小爷在笑一个老古董。”
青袍黑髯老者厉叱道:“小子,你行为不检,应该自认理亏,俯首就缚,还骂别人是老古董,真是岂有此理!”
保坤冷笑一声,反问说:“你说我勾引良家妇女,何为‘勾引’?良家妇女是谁?干那不可告人之事,是什么事?以何为凭?你不懂得男女间真挚的爱情,满脑子都是一些死八股,旧礼教,所以我骂你是一个愚笨的老怪物!”
这一番话骂得青袍黑髯老者七孔生烟,冒起三丈无名之火。他暴喝一声,道:“老夫立即毙了你!”
保坤忙补上一句:“恐怕你还缺少这份能耐,先龟缩回去,把全教的大小喽啰都打发来吧!小爷准在此候你!”
青袍黑髯老者,气得双眼射出煞光,长须无风自动……
他缓缓地举起右掌,喝道:“小子既如此狂傲,必有恃无恐,你能识得此奇掌否?”
保坤抬头一看,只见老者的右手掌中,竟缓缓地冒出一股青烟,随着时间,越来越浓……
保坤看得暗暗怔了一下,心忖道:“他这是一种什么掌法?反正不是有毒,便是一种邪门……”
保坤正思忖之间,突听到那青袍黑髯老者得意的纵声大笑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识不得此奇掌,此掌名曰:‘青云盖日’,小子是死定了!哈……哈哈……”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忆起他师父曾对他说过:“西域有一种奇异的掌法,名曰‘青云盖日’,凡伤在这种掌力之下者,难活三个时辰,全身发暗,窒息而死……”
保坤忙运气贯功双臂,准备展开绝学与对方一搏,蓦在此刻,突见罗娜喀兰公主惊惶地跑过来,跪在那青袍黑髯老者面前,哀求道:“爸爸,女儿认错了,看在女儿份上饶了他吧!”
保坤暗暗大吃一惊,这时,他才知道眼前这个青袍黑髯老者,竟是罗娜喀兰的父亲呢。
青袍黑髯老者非常激动,声色俱厉地喝道:“我罗拉巴德生一个好女儿,背着父亲做出这种不可告人的事……”
罗娜喀兰仰起满带泪痕的脸惊讶地问道:“爸爸!女儿做出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罗拉巴德怒喝道:“为父的亲眼看见你同那野小子……”
保坤忍无可忍,向前跨了两大步,大声叫道:“兰妹,你快起来,我就不相信他有三头六臂!”
罗娜喀兰转面摇头道:“不,‘青云盖日’的掌力你承受不了的,我要求他,不能对你下此毒手!”
她对她父亲又哀泣道:“爸爸,只要你不把他打死,女儿愿意接受爸爸任何处分……”
保坤听了深受感动,忖思:“公主对我用情已经很深了,唉!我将来如何报答她呢?”
罗拉巴德冷冷道:“不行,连你的小命也确保不了,还替你的野小子求情,今天不把他毙了,我还有何面目见喀嘛教的教友?”
罗娜喀兰见她的父亲要杀保坤的意志已决,心中竟一时呆愣起来。
保坤又大声唤道:“兰妹快起来离开这里,他既然不念父女之情,你还求他干什么?”
罗娜喀兰茫然地站起来,问保坤:“你是决心死在他的掌下了?”
保坤苦笑道:“那也不一定,武功一途,生克之术,难以预料,你就判定我无法逃脱‘青云盖日’毒掌之下么?”
罗娜喀兰痛苦地点点头道:“我想你的武功虽然不错,可是也难逃‘青云盖日’掌下……”
她叹了一口气又道:“在我有生之年中,曾见过我父亲施出此旷世绝招共有三次,这是第四次了。”
她继续地说道:“前三次,一共击毙了青海三毒,泰山一叟,长白三老,他们都没有活过三个时辰……”
保坤剑眉一竖,豪情勃发,大声道:“大丈夫可杀而不可辱,兰妹待我如此,死有何憾!你快闪开,对方的掌式已快发了。”
罗娜喀兰经保坤一叫,蓦然回头一看,只见她父亲面孔严肃,双目射出煞光,满脸横着杀气,右手手心之中,青烟冒出的范围已经扩大到全右臂了。
罗娜喀兰心中大骇,思忖道:“只要爸爸右手往保坤头上拍去,保坤便立刻伤在掌下。”
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忙又跪在她父亲脚下,抱着她父亲的腿泣道:“爸爸,只要你饶了他,女儿永远听你老人家的话,不然,你就连女儿一起杀了吧!”
罗拉巴德把心一横,一脚把罗娜喀兰踢开一丈多远,他突然大喝一声道:“小子!接招!”
他右手疾如闪电似的向保坤头上拍去,当他右手一动时,登时四周一丈方圆,均被青烟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