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坤凝目过去,只见那闪入场中的人,白发长髯,紫袍草履,身材矮胖,年纪约在七旬开外。
保坤不禁脱口惊叫道:“他不是‘百步铁砂神魔’吗?”
紫巾蒙面人漫不经心地接道:“没有那矮老头子刚才那一把铁砂,云梦老叟恐怕已经伤在红衣少女的弹指神功之下了。”
保坤奇道:“阁下怎么知道百步铁砂神魔打出的是一把铁砂呢?”
紫巾蒙面人笑道:“那矮老头子早已经来了,躲在北边那棵大树上,他能瞒住别人,还能瞒住……”没有说完,便悠然住口。
保坤再要问时,紫巾蒙面人手指着场中道:“快看,好戏要再上演了!”
保坤转头向场中望去,只见百步铁砂神魔闪入场中之后,对云梦老叟拱手一礼道:“三十年不见了,故友还认识兄弟吗?”
云梦老叟微微睁开双目,喟然一叹道:“老夫最怕欠人的人情债,为了你这个魔头一面‘索恩旗’,害得老夫在云梦山庄等了三十载,想不到今夜,又要欠你一笔……”
他说着,表情很激动,头上白发,无风自动,显然,这怪老叟,一辈子从不愿意欠别人的人情债似的。
百步铁砂神魔哈哈大笑道:“怪老头子,老夫这一次再不向你索取什么‘索恩旗’了,只问你有两个人是否在黄昏前,赶来贵庄?”
云梦老叟道:“是不是一个灰袍丑面人背一个负伤的女子?这两人早已来敝庄,现在正在疗伤。”
地残老者耿不天忙插嘴道:“那灰袍丑面人,正是‘毒眼龙’裴云海,云梦老鬼,现在当着群豪面前已经承认此人正在庄上,可不能再赖!”
云梦老叟厉声道:“他在本庄,你又能把老夫怎么样?”
地残老者嘿嘿几声奸笑道:“武林中各大派的高手,都云集于此,老鬼如果不把裴云海交出,便是与所有的高手为敌……”
他奸笑几声,又道:“云梦老叟你仔细想想,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对付群豪联手攻击。”
地残老者,完全是煽动群豪,孤立云梦老叟。
百步铁砂神魔冷笑几声,问道:“缺腿老头子,你如果是一人要找裴云海报仇,请你不要把群豪拖下水,何况那个灰袍丑面人,并不是真正的裴云海呢!”
此语一出,全场的群豪,都一阵哗然!
紫巾蒙面人突然对保坤冷哼一声,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冒牌子,现在可以揭开你的假面具了吧?”
保坤怔了一下,冷冷道:“是不是冒牌,谁也管不着,我高兴怎么做,便怎么做!”
紫巾蒙面人不禁幽幽一叹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此时此地,正是你脱下面具,扬名的时候了,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和我呕气?”
保坤闻言,心中一动,想道:“这蒙面人好似很关心我,他为什么要关心我?他到底是谁?……”
保坤道:“阁下到底是谁?在我们分别前,能不能脱下面巾一睹风采?”
紫巾蒙面人格格笑道:“傻子,我一双眼睛,你还看不出来吗?和你已经见几次面了,真是一个小傻瓜!”
保坤自言自语道:“对呀!他那双眸子,好似在哪里见过几次,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保坤正在考虑紫巾蒙面人的问题时,突闻站在场中的黄衫中年大汉喝道:“百步铁砂神魔,你不要胡说八道,老夫曾在黄林岗,亲见裴云海现过身,后来我们虽然走了,但暗中还是有人监视他的,你说那是他的徒弟,谁也不会相信!”
百步铁砂神魔冷笑一声,道:“信不信随你们,老夫今夜本有要事,要赶去碧云崖,可是为了要替云梦老叟说明这件事,排解这场纠纷,才在这里暂歇,诸位朋友如果相信在下之言,请速离此地,如果再不走,在下手中铁砂便不饶人了!”
黄衫中年大汉不屑地一笑道:“老魔头,你手中那几颗砂子,只能去吓唬几个小孩子,老夫还瞧不起!”
百步铁砂神魔大怒一撩紫袍道:“你们四人是独斗单打,还是一齐上来?”
黄衫中年大汉双剑握在手中,冷冷道:“对付你这二三流角色,老夫一人足矣,快亮兵器,时间不多!”
百步铁砂神魔哈哈大笑道:“久闻冥谷剑术,自成一家,老夫心仪已久,今夜想用一双肉掌,来领教几招,哈哈……哈……哈……”
黄衫中年大汉对他这种狂傲举动,非常生气,举起双剑,斜斜地向百步铁砂神魔的“幽门穴”,“腹结穴”刺去!
他出手之快,若迅雷奔电,两道寒芒,一晃即至,百步铁砂神魔哪敢怠慢,他忙滑步闪身,避开对方攻来的剑气。
黄衫中年大汉见两剑落空,长剑一抖,幻起两条长长的银虹,暴然的伸入云端,他口中大喝一声,倏见两条银虹自天而降,剑气笼罩四周三丈方圆之地,只闻喝喊声中,两道长长的白虹,已经向百步铁砂神魔袭到。
百步铁砂神魔长笑几声,身形暴涨,双袖连连挥动,一会儿,便把对方攻来的剑气解化了。
百步铁砂神魔收敛笑容,庄肃地问道:“阁下神龙七剑,还有几招,老夫今夜要看看你们天邪教这绝招剑术,到底有何稀奇之处?”
黄衫中年大汉怒喝道:“老魔头不要狂妄,再接几招试试看!”
喝声未已,他身形陡起,跃高三丈开外,人在空中,身剑合一,闪闪白光,直向百步铁砂神魔胸前撞来。
来势似闪电奔雷,锐不可当!
百步铁砂神魔站在原地,未闪未避,双手向前一推,口中冷冷道:“你这招猛虎下山,还伤不了老夫!”
两股劲力在空中一撞击,黄衫中年人忙应变闪身,急剧地飘落在百步铁砂神魔的右侧。
在他身形着地的一刹那之间,突然伸手,扣住百步铁砂神魔的右腕。
百步铁砂神魔没有料到对方身法如此诡异,他忙伸出左手,一把铁砂洒去!
在这刹那间,红衣少女忽然一弹身,打出一记“百步神拳”,拳风横扫而至,同时口中大喝道:“大师兄,快闪避魔头那把砂子!”
拳风托起那把铁砂,黄衫中年大汉一个懒驴打滚,便闪避开百步铁砂神魔击下的铁砂。
这种救人闪身的动作,都是一眨眼间之事,在这最近距离里,百步铁砂神魔的一把铁砂,都没有击中敌人,不但使百步铁砂神魔震惊,就是在场的人,也都为之动容感到意外。
以百步铁砂神魔成名数十年的一把铁砂,百步以内,百发百中,所以才有百步铁砂神魔的雅号,今夜算是栽到家了。
红衣少女冷笑一声道:“老魔头,你那把铁砂,没有什么惊人之处,浪有虚名,现在接下姑奶奶几缕指风试一试!”
红衣少女纤手一扬,五指“嗖嗖嗖!”地弹出。
云梦老叟急喝道:“百步铁砂神魔,小心那女娃娃的‘遥空弹指神功’!”
百步铁砂神魔面色一变,忙将双手平放胸前,两只宽大的紫色袍袖,完全将上半身遮住,紫袍顿时暴涨隆起……
再看百步铁砂神魔,面色严肃而凝重,额上汗如雨下……
保坤笑道:“那红衣少女不过纤手一扬,哪值得百步铁砂神魔如此小题大作?”他言下大有不屑之意。
紫巾蒙面人回头瞪了保坤一眼,道:“阁下如果这样轻敌,将来武功不仅没有进境,而且生命随时都有危险。”
紫巾蒙面人瞪了一眼,继续道:“你是亲眼看见黄山七大掌门人死在‘遥空弹指神功’之下,那红衣少女刚才弹出的指风,便是‘遥空弹指神功’。”
保坤道:“百步铁砂神魔没有受伤?”
紫巾蒙面人道:“百步铁砂神魔虽然不重创在‘遥空弹指神功’上面,但必定受伤了……”
果然,百步铁砂神魔闷哼一声,向后暴退几步……
正在这当儿,突然从空际撒来一蓬银雨,眨眼之间,便笼罩红衣少女全身,红衣少女吃了一惊,被迫撤招闪身躲避。
百步铁砂神魔顿时感到身上压力减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好一招霸道的‘遥空弹指神功’,冥谷天邪教的武功,不可轻视……”
红衣少女闪避过那击来的一蓬银雨之后,抬头凝目向空中望去,只听到一阵嘻嘻嘻哈哈的声音,由远而近……
刹时之间,场中便闪入两道人影,群豪仔细向那两道人影望去,在皓月下,一个是身穿百结大褂,背插双锤,胸前挂了两个大酒葫芦的老叫化子,一个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老者。
两人一现身,场中的人,不禁失惊地呼叫道:“武林二奇!”
四海义乞曾国麟,拿起胸前一个大酒葫芦,仰起脖子咕噜了几口之后,翻一翻一双奇小的眼睛问道:“你们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武林二奇,还不是人,长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
五湖虱仙朱冠武,抓了抓头发,打开破衣一面找虱子,一面骂道:“你这个臭老叫化子就是晓得喝酒,人家称我们为武林二奇有什么不好?”
四海义乞哈哈大笑接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整天抓虱子抓昏了头,什么闲事也要管……”
红衣少女突然冷哼一声,插嘴道:“用暗器去伤人,不怕有损武林二奇响当当数十年的大名吗?”
五湖虱仙停住抓虱子,抬头扳起面孔,嘿嘿几声道:“女娃儿,你说话可要干净一点,老不死的,偌大的年纪了,从来就没有使用过暗器伤人。”
红衣少女厉声道:“刚才那把打来的银光暗器,不是你老不死的打来的还有谁?”
五湖虱仙不禁笑得前仰后倒,道:“姑娘你眼拙了,那把银光闪闪的东西,是一把大虱子,当然也算老夫身上的虱兵虱将,哈……哈……你连一把臭虱子都害怕,还来闯荡江湖,快回到你的娘怀里去吃奶吧!哈……哈……”
红衣少女被五湖虱仙抢白后,怒不可遏,正要动手时,突然她后面传来沉喝之声道:“姑娘暂缓动手,这对活宝留给老夫来了结‘云梦山庄’一段恩怨吧!”
红衣少女回头一看,原来是东海空空岛的空空教主。
保坤在树上一见空空教主出现,情不自禁地说道:“这魔头与在下有杀父夺母之恨……”
那云山坡保家霸,保坤的故乡,那夜空空教主对他们赶尽杀绝的一幕血淋淋的往事,又在保坤心头叠出……
紫巾蒙面人道:“阁下不要忙,先待他与武林二奇了结恩怨之后,你再出手,也不为晚。”
保坤依言向场中看去,只见空空教主挺立场中,气势咄咄逼人。
五湖虱仙瞧了对方一眼之后,冷嘿嘿一声道:“我老不死的以为是谁在鸡毛吵叫的,嘿!原来是海里爬出来的癞蛤蟆,我老不死的也不是天鹅肉,你想干什么?”
空空教主怒道:“五湖虱仙,你不要狂言梦呓,老夫今夜特地要报以前云幻山庄之仇!”
五湖虱仙沉喝一声道:“要报仇吗?接下这一招吧!”他右手在腋下抓起一把虱子,向空空教主头上洒去!
空空教主早已知道五湖虱仙虱子的厉害,他忙闪身,打出一记掌风,劲风与一蓬银光闪闪的东西碰在一起,发出巨响之声,那蓬光闪闪的东西,撞击到东边一棵大树之上,登时入树三分。
空空教主道:“老不死的虱子功力确也不错,现在你也接下老夫一把‘响尾蛇九毒针’试试!”响尾蛇九毒针,是空空教主成名暗器之一,百发百中,见血封喉,难活三个小时,其毒天下无药可解……
空空教主右手一扬,一蓬银雨,抛入云霄,然后从半空中像暴风雨似的急倾泻而下,笼罩着五湖虱仙全身。
五湖虱仙哈哈大笑道:“空空教主的暗器,威力果然不凡,吓煞老不死的了。”他衣袖向四方八面拂动几下,射来的那蓬银光,均被劲风击落。
空空教主面色一变,忙转身就走。
五湖虱仙嘻嘻两声道:“海里的蛤蟆,你不报仇了,也好,留在华山论剑大会上再算吧!”
空空教主右手举起,作了一个手势。
广场的另一端,立刻飞出来九道人影,眨眼之间,便到达场中央。
空空教主庄容道:“各位速摆下那座倾绝千古的奇阵……”
那闪入场中央的九个青衫大汉,手执白幡,围着五湖虱仙,站好了方位,静立不动。
空空教主朗声问道:“武林二奇见多识广,谅必识得本教主所摆的这座奇阵!”
五湖虱仙斜目向九个青衫大汉所站的位置,扫了一眼,然后缓缓道:“阁下所摆的‘阴阳夺魂移山倒海阵’,位置是摆对了,可是气势还不够,谅也困不住武林二奇!”
空空教主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这虱子老鬼既能识得此阵,便必有破阵之法,想不到花费自己五年心血研究出来的奇阵,仍被他识破,武学一途,真是人外有人……”
五湖虱仙也暗暗忖思:“自己虽然识得此阵,但破阵之法,习得并不完全,不知那老叫化子酒鬼能懂破阵之法否?”
五湖虱仙忖动至此,便用传音入密之法对四海义乞道:“老叫化子,你懂得破此阵之法否?”
四海义乞翻一翻小眼睛,哈哈大笑亦用传音入密之法答道:“你这个老不死的吹的大牛,我才不管,反正我也不入阵,在阵外喝酒看你这老不死的耍猴戏。”
五湖虱仙亦哈哈大笑道:“老夫已逾古稀之年,生死早已淡忘,还怕这些么?……”
五湖虱仙话音未落,突听空空教主道:“本阵已将要发动,老不死的,你能知道本阵发动后威力有多大么?”
这时,九个青衫大汉,手执白幡,已开始游走起来……
五湖虱仙仰面一阵长笑道:“威力多大,我老不死的也无法去估计,反正我老不死的不怕就是!”说着一撩衣袍,飞身跃入阵中。
当五湖虱仙跃入阵中之后,只见九个青衫大汉,手执白幡,已开始将手中的白幡摇摆起来。那白幡长约丈余,摆动起来,阴风惨惨,杀气腾腾,好不吓人……
五湖虱仙略一定神,大喝一声,双手一抡,两股掌风,同时向那九个青衫大汉击去!掌风起处,发出焦雷般的响声,如同海啸般,向那九个青衫大汉卷去!
九个青衫大汉摆动着手中白幡,并不反击,只顾游走,他们愈走愈快……
那九条白色长幡,也跟着愈飘动愈快,阵阵阴风,层层杀气,紧紧地包围着五湖虱仙。
保坤在树上望着五湖虱仙跃入阵中之后,便失去人影。他仅见阵中一片白茫茫的,分不出什么人影,也没有看见什么东西。
紫巾蒙面人笑道:“阁下识得此阵否?”
保坤摇首道:“在下见闻不博,尤其对五行生克,八卦九宫之学,更是寡闻得很……”
紫巾蒙面人淡淡一笑道:“阁下也许太客气了,量区区一坐阴阳夺魂移山倒海阵,难道放在阁下眼底下……”
保坤笑道:“好说!好说!阁下过奖了,在下实不敢当!”
紫巾蒙面人略停了一下又道:“不过,此阵看去似很平常,但其中变化无穷,其中最主要的,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如果不懂得它的变化,任何一种变化,都可以困人致死。”
保坤抓住机会问题:“那五湖虱仙闯入阵中,有无危险?”
紫巾蒙面人面带严肃地说:“他虽然略懂少许变化,但不精通,恐难破阵而出。”
保坤急道:“武林二奇对在下曾有救命之恩,在下岂可袖手见他困死阵中么?”
紫巾蒙面人道:“阁下既不明阵中的变化,自然不懂破阵之法,仅凭血气之勇,暴虎冯河,入阵后是很危险的!”
保坤叹道:“武林中人,最重一个‘义’字,当义不容辞时,则可以不计生死……”
紫巾蒙面人点头道:“阁下才华纵横,气薄云天,恩怨分明,在下佩服……”
保坤笑道:“阁下过奖,在下实不敢当,今夜遇见阁下,虽系萍水相逢,但一见如故,而且阁下语含玄机,句句都隐示许多武学哲理,惠我良多,衷心感佩……”
他略顿了一下又道:“际此五湖虱仙困入阵中,阁下既精通八卦九宫之学,能否告在下破阵之法,以营救那位武林行侠仗义的人?”
紫巾蒙面人道:“阁下既有救人仁慈的心肠,在下应当奉告,此阵在九九八十一种变化中,不论任何一种变化,只要能向前九步,向左九步,然后向右九步,退后九步,再向前九步,如此反复共走九九八十一步,然后掌风对白幡而发,其阵自破……”
保坤拱手一礼,道:“多蒙指教,永铭于心!”
言讫,纵身欲想往场中飞去,蓦然听到身后一声沉喝道:“站住!”
保坤怔了一下,猛刹住身形,回头问紫巾蒙面人道:“阁下还有指教么?”
紫巾蒙面人冷冷道:“你此番入阵,应该脱下面具,恢复你本来面目,对你日后闯荡江湖,声望大有关系。”
保坤依言,立即脱下丑脸面具,现出他本来的俊美面孔。
紫巾蒙面人一时之间,竟呆呆地望着保坤,一眨也不眨。心中忖道:“果然是他,好一位俊美的男子,集古今灵秀于一身,旷古唯一的美男子……”
保坤见紫巾蒙面人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禁有点迷惘,急忙问道:“阁下还有指示?”
紫巾蒙面人笑道:“你去吧,一切都要小心!”
语调中含了许多关心之意,保坤听起来,心里很奇怪,也很舒服,暗暗想道:“这蒙面人,一举一动,都非常奇怪,他不但胸怀奇学,而且还很关心我,他到底是谁?……”
保坤正在沉忖间,突听一片喊杀之声,只见四海义乞,已跃入阵中去了。
保坤凝目望去,只见四海义乞跃入阵中之后,便失去人影,仅听到阵中发出焦雷似的巨响之声。
保坤长啸一声,身形一晃,便飞入阵中。
保坤以奇怪的身法闪入场中之后,使在场的群豪,都为之惊震!
云梦老叟略睁双目,道:“喔!好奇快的身法呀!”
保坤傲然挺立场中,指着空空教主恨恨地喝道:“空空教主,你还记得在保家霸欠下那笔血债吗?小爷今夜要索还!”
空空教主惊讶道:“你就是保成龙之子,那漏网之鱼么?”
保坤咬牙切齿道:“你对在下有杀父凌母之仇,在保家霸那种赶尽杀绝的毒辣手段,小爷现在问你,我们保家和你有什么血海深仇?”
空空教主哈哈大笑道:“老夫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夜你自己送上门来,保家最后一条命,想不到也保不住,这难道是天意么?”
保坤怒喝道:“老鬼,你有何能耐,敢发出如此狂言大话?”
空空教主阴恻恻地长笑道:“老夫不是吹牛,对付你这种小子,五步之内,就叫你血溅当场!”
保坤不屑地笑道:“好吧!看你五步如何奈何小爷!”
空空教主正要跨步迈进时,突闻身后冷喝道:“杀鸡焉用牛刀?教主请休息待卑职去超渡那小子!”
空空教主转身一看,原来是空空教第一护法,“撼天手”金刚。
空空教主略一点头道:“也好,限你三招之内,取那小子的性命!”
撼天手金刚拱手一礼道:“遵命!”说着,一步步向保坤欺近,他每一落脚之处,地上发出沙沙之声。
显然撼天手金刚,有着雄厚无比的内力。
保坤早已功贯双臂,闭目以待……
撼天手金刚距离保坤不到五步时,突闻云梦老叟暴喝一声道:“站住!”
撼天手金刚被云梦老叟一声喊喝,不由自主地,便停下身形,问道:“云梦老叟,你叫喝什么?”
云梦老叟怒道:“老夫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以老欺小,以强凌弱,以众暴寡这一套卑劣的行为!”
撼天手金刚厉声反问道:“看不惯又怎么样?今夜连你的老命都保不了,还多管闲事!”
云梦老叟欲再叱喝时,保坤忙道:“多谢云梦老前辈的厚爱,空空教这般庸手,在下还看不在眼底!”他此言一出,全场高手都以惊奇的目光扫向保坤。
云梦老叟闻保坤之言,略一皱长眉,睁眼瞧了保坤一眼,心中愕了一下,忖道:“这孩子长得好秀丽呀!他的骨格具有练上乘武学的材料……”
撼天手金刚冷笑道:“云梦老鬼,别人又不领你这老鬼一份薄情,多么扫兴!”
保坤厉喝道:“匹夫在云梦老前辈前面,说话怎么如此放肆不懂礼貌?”
撼天手金刚被保坤叱喝得面色一红,勃然大怒,口中发出怪啸一声,长臂一探,立即向保坤头上抓去!
他抓去之势,快如闪电。
保坤清啸一声,立演“云海幻踪”身法,身形一晃,便已失去踪迹。
撼天手金刚一抓落空,连面前的人影都不见了,不禁大惊失色,忙想转身时,突听到后面有人厉声道:“匹夫躺下去吧”
保坤一招“后山打虎”结结实实打在金刚的背上,“劈拍”一声,金刚便惨呼而栽倒下去。
全场的人都看呆了!
他们想不到这位俊美的少年,竟在一招之间,便把空空教第一护法高手击毙。
空空教主本人作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少年,竟具有这等高奇的武功。他在惊愕中,听到保坤厉声喝道:“怕死的空空教主,有种自己上来!”
空空教主为人素来阴险机诈,他冷笑几声道:“小子如果有真才实学,先打打老夫的奇阵,然后本教主与你拼三百合!”
保坤哈哈大笑道:“老匹夫原来不是说五步之内,要血溅小爷么,现在怎么改为三百合了,哈……哈哈……”
他收敛笑声,又道:“区区一座阴阳夺魂移山倒海阵,何足为奇!”说着身形陡起,拔高五丈,身子在空中一翻,便射入阵中。
空空教主见保坤的轻功,已臻化境,不禁大惊失色,心忖:“这小子若假以时日,空空岛将永无宁日矣!”
且说保坤自空中闪入阵中之后,放目一看,只见阵中,愁云惨雾,阴风习习,鬼火粼粼……
同时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五尺之外,难以视物。
这时,他突闻阵阵的喊杀之声传来,恍如千军万马,正如战场,两相交锋,作殊死战惨烈场面……
保坤再喝一声,举掌向阵中劈去!
登时,响起一片焦雷似的声音,掌风扫到之处,如似击在败絮之上……
保坤举步前进,但见白茫茫的一处,既辨不出方向,也不见人影,武林二奇,更不晓得在哪里。
突然,他眼前一阵白幡飘动,刹时之间,恍惚有千万条白幡在他眼前摆动起来……
渐渐地,白幡完全围绕了他的身体,他感觉,四肢如缚,身上寒不可耐……
保坤心中骇然,不禁心乱如麻起来,忖道:“他们这是什么邪门?……”
他心中一动,突想起紫巾蒙面人所说的“以不变应万变”及“以静制动”的法则,保坤忙闭目盘坐,调息行功。
过了片刻,脑海中清醒不少,他想起紫巾蒙面人破阵之法来。
忙跃身而起,照紫巾蒙面人所说的,前进后退,左右移动规定的步法。
当他走完九九八十一步时,眼前景物突然开朗起来。
那九个青衣大汉,手执白幡,见保坤出来,不禁一阵慌乱,将手中的白幡,也乱摇起来。
保坤大喝一声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
掌风如涛地,向那九个青衫大汉手上的白幡劈去!
顷刻之间,白幡纷纷断落,九个青衫大汉面色大变,正想逃命时,保坤叱喝一声,双手劲风陡发!
一片怪叫连天,九个都栽倒了下去。
“阴阳夺魂移山倒海阵”,至此已经完全破了。
保坤放目向四周一看,只见武林二奇相距咫尺,都盘坐在地上,闭目调息,恍如老僧入定。
保坤朗声道:“两位老前辈,晚辈已经把阵破了,请起来吧!”
五湖虱仙睁开双目,看见四海义乞盘坐在他面前不远之处,不禁哈哈大笑道:“你这个老叫化子几时进阵来的,怎么坐在老不死的面前,就看不见呢?”
四海义乞不禁幽幽一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老不死的,你我也该退休了!”
五湖虱仙翻一翻一双怪眼睛,满面迷惘之色,问道:“娃儿,就是你进来破的阵么?”
他点点头继续说:“你这娃儿一身都是胆,老不死的佩服!佩服!”
保坤拱手笑道:“老前辈过奖了!”
四海义乞忙高声叫道:“娃儿,你还和那老不死的啰嗦穷酸什么,那空空教主,早已溜之大吉啦!”
保坤转身一看,果然空空教主及空空教的高手,早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保坤咬牙恨恨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一天,要踏平空空岛的!”
蓦在此刻,突然有十多道人影,向保坤包围过来。保坤打量包围过来的人,有冥谷四个弟子,地残老者耿不天,鬼王庄的少庄主,还有血堡教的高手……
保坤朗声道:“在下便是裴云海大侠的徒弟,哪位与我师父有恩怨的,今夜在此一了百了……”
保坤的说话引起全场的震惊和骚动!
他们是亲见保坤一招击毙空空教高手,及大破“阴阳夺魂移山倒海阵”,所以有些胆小的,都向后溜走了。
天邪教的黄衫中年大汉冷笑道:“老夫奉教主之命,走遍天涯,要捉拿小子,今夜你小子自投罗网,休怪老夫手下不留情了。”
说着,向保坤面前跨了几大步。
其余天邪教的红、黄、白三个少女,都在黄衫中年大汉身后,跟了过来。
保坤一扫他们四人一眼,怒道:“咱们冤家路窄,你们四人是一齐上,还是单打独斗?”
黄衫中年大汉不屑地笑了见声道:“对付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还用得着三个师妹动手,咱们先是用兵刃抑是用掌?”
保坤剑眉一竖,冷冷道:“掌、剑随你便,不过小爷不杀无名小卒,阁下既称三个女子为师妹,想必为天邪教妖妇之徒,快报出个万儿来。”
黄衫中年大汉道:“老夫乃天邪教主大弟子,绰号剑神,名叫青长海。”
“剑神”青长海这名字,已在江湖响亮了二十年了,敢情他就是北方长白山那个剑神么?
保坤晒然道:“阁下可就是二十年前,长白山那个剑神青长海么?”
青长海哈哈大笑道:“既知老夫之名,为什么还不伏首就诛,硬要老夫动手么?”言下一脸得意狂傲之色。
保坤冷笑接道:“想不到一代‘剑神’之名,竟是浪得虚名,而且投效一个女人脚下多么可耻,多可羞的事呀!”
保坤骂得青长海面红耳赤,旁边站的三个少女,哑然无声。
白衣少女一双幽怨的眼睛,一直盯住保坤。
青长海老羞成怒,反手从背上撤出双剑,在手中一抖,暴喝道:“小子不要贫嘴,接下老夫两招!”两道银虹,宛如迅雷奔电似的,射向保坤胸部及丹田之上。
保坤一见青长海一出手便是神龙七剑的狠辣绝招,指向他的要害,心中不禁陡生寒意,大喝一声道:“恶徒出手便是绝招,小爷佩服你的狠劲,不过小爷今夜不用剑,一样可以超渡你!”
他身一闪动,便避过对方攻来的两剑。
青长海见两剑同时落空,心中也不禁怔了一下,忙想收剑出击时,可是保坤的身法实在太奇快了,只见他一闪而上,五指并直如戟,便点向青长海头部的三大要穴。
青长海忙霍然地一转身,长剑又攻了过去。
保坤身形陡起,拨高五丈以上,身在半空之中,双手一抡,“玄门屠龙”奇招陡出!
青长海正欲跃起时,突见满天巨掌,有如江河倒泻而下,四周十丈方圆,均被劲风罩住!
青长海大惊失色,忙向后暴退,可是,如排山倒海似的巨掌,如狂风暴雨似的卷至!
青长海闷哼一声,便栽倒一丈开外。
保坤厉啸一声,从空中急冲而下,向青长海冲去,正欲举掌击向青长海时,突感背后一阵劲风袭来,他忙回头一看,只见红衣少女的“遥空弹指神功”劲力已经涌到。
保坤反击与闪避均已来不及,登时惨叫一声,便暴退栽跌一丈多远,口中喷出一道血箭!
红衣少女冷笑几声,轻移莲步,向保坤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