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帮主打算计划祝玉琪必须在十日的期限以内赶到铁盆谷来,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事件,所以特别连夜派人下山,召集奉命全面搜索祝玉琪的五旗指挥黑飞狐江兆坤带领了人马返回青衣帮协助共同防守。
再说视玉琪经少年书生连骂带教训一顿,只好舍弃营救神乞路衡的念头,更新跨上鹤背,腾空而去。
祝玉琪骑着雪儿,茫无目的在空中飞翔一阵,他暗暗盘算,距离中秋之夜尚有四日工夫,此刻前往庐山未免太早,不去吗,可真没地方可跑。
忽然,他想起了个排遣日子的办法,暗道:“连着两个昼夜不着陆的飞行,雪儿定然疲饿交加,首先让雪儿休息一阵,并让它饱餐一顿,然后前往独孤峰下的古洞住上两天,探望探望圣手赛华陀杨少华与四位姑娘,看看他们在洞中的生活情形如何。
从古洞出来后,再到荆山荒谷去将追风客罗方的遗骸,顺道带往江西安葬,事完正好赶上中秋之夜。”
祝玉琪安排好了行程,低头一看,这时正巧飞过一座小镇,他连忙轻拍鹤颈,婉转说道:“雪儿 !我们下去休息一下,你也好好地找上东西吃吃,天亮再来接我!”灵鹤点了点头,在空中盘旋了一匝,迅即降落镇郊。
小镇一带居民多以农为主,大都日出而乍,日落而息,是以镇内除了仅有的一家兼营饮食的小店仍做生意外,俱已关闭店门,进入梦乡。
祝玉琪缓缓步入镇中,找到全镇独一无二的饮食店,只见店口坐着寥寥可数的几个人,正在品茗聊天。他放步往里走去,忽然店中迎出个店伙模样的小厮,朝祝玉琪一拱手道:“客官敢莫是想吃些甚么的?咱们这儿镇小……”
祝玉琪以为对方是说地方偏僻,没有好的供应,即道:“没关系,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那小厮打拱乍揖道:“客官你不知道,这两天过往人客甚多,小店准备的吃食不到日落就已卖得精光,连现做的作料都没剩下,客官要是口渴的话,茶水倒有。”
“这里是不是还能找到第二家?或者找人家买些鸡鸭甚么的?”
小厮苦丧着睑,做出个无法可想的样子道:“客官要是早到一个半个时辰的,小人倒是可以设法张罗一下,这时候大家早都睡了,小人乃本地人氏,其中诸多不便。
至于说想别的法子,这镇上只有小店一家,还只是杂货兼卖饮食,客官可想而知,依小人看,客官权且忍耐一宵,赶上下一站,天亮也就有得卖了!”
祝玉琪心想小厮所说甚是,半夜三更扰人清梦,确也于情不合,说不得只好向店里讨了一壶茶水,咕嘟嘟灌了下去。
小镇既然连吃的都找不到,容人寄宿的客店更不用谈,祝玉琪回到适才与雪儿分手的荒郊,只见雪儿早巳爬伏该处。
祝玉琪跑过去见雪儿无精打彩,觉得甚为奇怪,便问道:“雪儿,你是怎么啦?怎一点精神也没有,敢情也没弄到吃的?”
雪儿半合着眼,像是极其不乐意地点了点头。
祝玉琪忽有昕悟地“啊”了一声,自语道:“我怎么那么糊涂,人都找吃的不到,这黑夜里它又能上那儿去找小兽?”
接着他又向雪ㄦ道:“咱们俩运气都不好,看来只有再忍耐一宵了,干嘛那么垂颓丧气的?饿两天算得了甚么?爷爷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一点苦都吃不了,你还能陪着我,做轰轰烈烈的大事吗?……”
雪儿好像被祝玉琪的话说劲了,抬起了头,混身一振,振得羽毛沙沙作响。祝玉琪见状,心中甚喜,又道:“对呀!这样才是好雪ㄦ,等我把一切的事办好,咱们两个找个山清水秀的胜地,好好过段清静的日子。
这两天你也太累,今晚上咱们就在这儿歇息,等天亮再走!”
说罢,只见他一伸懒腰,躺下搂着雪儿颈子,呼呼睡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耳闻树叶微响,祝玉琪立即惊觉,双眼射出如电寒芒,四下扫去。说也奇怪,响声一响即逝,再想等第二声,可是,说甚么也不见发出。
祝玉琪不禁暗暗称怪,双眼搜索一阵,看不出任何动静,心想或是树间栖鸟,偶而不慎所发。他一则连日过于劳累,加之腹中饥饿,懒得不想多动,二则他认为在这穷乡僻壤,不可能有甚么武林高手出没。
因此卜他四下搜索了一眼,旋即再度睡去。
不料,就在他合眼刚想睡去之际,忽然响声又起。
这次响声,较前大不相同,又急又烈,且又连续不断。
祝玉琪耳中但闻呼呼凤响,令人入耳惊心。
他一挣而起时,目光到处,只见一团黑影,挟着呼呼风响,迎面击来。
黑影甚大,且又来势甚疾,祝玉琪欲避已然不及,讶不得已只好伸手接去。这一接不打紧,却使祝玉琪吓了一跳。
原来手中之物,大如海碗,更令人奇怪的是热得有点烫手。
祝玉琪接着,无暇打开细看,正想朝那投物之处踪去。
陡然,那浓密的树梢上有人说道:“别忙来,何不先看看手中之物?”
祝玉琪闻言,心想手中之物必有蹊跷,仔细一看,原来却是个大泥团。
他五指微一用劲,泥块纷纷掉落,却露出个热气腾腾的雪白肥鸡。
至此他方知道,那人投来的是只闻名天下的“叫化子鸡”,同时,他明白了那送鸡之人,必是丐帮中人无疑。
于是,祝玉琪朝着那树梢一拱手道:“多谢赠鸡填腹,但请现身一见,以便面谢。”话落,劲凤飒然、一条庞大的人影已自树梢掠空飘身落地。
此人果然属于丐帮人物,一身百结鹞衣,与神乞略衡一般无二。
更使人诧异的是他衣服上的补钉,颜色与位置,和老化子的竟然丝毫不差,就如同两人所穿的同是一件般分辨不出。
这人不但年龄与老化子相仿,甚至体型容貌,与老化子赤相差无几夕如不细心看去,必会误以为身前之人乃老化子无疑。
祝玉琪暗自称怪中,这与老化子甚为相像的者乞丐已微笑步近前来,道:“小哥想必饿极了,不妨坐下先吃完东西再谈话,这种鸡得趁热吃,凉了可就味同嚼蜡了!”
说罢,不待祝玉琪招呼,已在祝玉琪面前就地坐了下来。
祝玉琪情知老乞丐纯是一片善意,也就毫不客气,撕下一半丢给雪儿,也自坐下大嚼起来。
所谓饥不择食,何况“叫化子鸡”名闻于世,复又出自丐帮中人之手,调制道地,味美无比。
眨眼工夫,祝玉琪已吃得仅剩掌中两枝骨头,他意犹未尽地舐了两下,方始抛去,朝身前老乞丐露出感激而又羞惭的笑容,道:“前辈无异雪中送炭,玉琪……”
老乞丐不容他把话说完,道:“咱们不要谈这些,我只间你,当你第一眼见着我时,心中是何感觉!”
祝玉琪虽不明他开口就问这些话的原因,却也只好答道:“我觉得前辈舆神乞极为相像!”“你认为我们可能是兄弟么?”
“这虽很难断定,但以前辈的容貌和说话的声音推测,极有可能!”
老乞丐闻言哈哈大笑,良久方道:“猜得一点不错,路衡乃是我的兄弟,老夫名叫路衍,外号怪乞……”
祝玉琪“呵l地惊呼了一声,道:“原来前辈是路老哥哥的哥哥……”
“小哥与路衡如何称呼?”
祝玉琪将神乞路衡结识的经过说了一遍,接着怪乞路衍道:“如此说来,你也用不着前辈长,前辈短的了,何不也称我一声老哥哥?”
祝玉琪心想,既然他俩是同胞兄弟,一个称前辈,一个叫老哥哥,其中不但矛盾,而且蹩扭,遂道:“只要老哥哥不嫌弃,小弟定当遵命!”
怪乞路衍哈哈一笑道:“小兄弟名震武林,老哥哥唯恐高攀不上,那有嫌弃之说?………”他顿了一顿,接着又道:“不是老哥哥依老卖老,小兄弟你未免太大意了?”
“老哥哥是甚么意思?”
“在这青衣帮侦骑四出声中,你居然毫无顾忌地倒在打眼的道旁呼呼大睡,即使再饿再累,也应该找个隐秘而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才是!”
祝玉琪笑笑道:“小弟谨受教!”
怪乞路衍又道:“老哥哥一则发现你甚饿,特地为你送食物来,二则路衡之事,小兄弟可有风闻?”
祝玉琪闻言一怔,心想怪乞可能得知老化子被擒,而有责怪我袖手不救之意,睑上一红,道:“并非小弟见危不救,实因路衡老哥哥被擒在先,等我发觉时巳然不及,而且当时青友帮高手多达四五十人,以我单人只剑,确也无能为力!”
“我问的不是这些!”
祝玉琪听他这样一说,不禁深感诧异,便道:“那么老哥哥问的是些甚么?”
怪乞路衍神情一紧,道:“青衣帮传出话来,要小兄弟你十日以内赶往铁盆谷,向青衣帮主认错赔罪,超过时限,路衡生命难保。”
祝玉琪闻言大怒,道:“竟有此事,青衣帮主这样做法,岩不怕被武林人耻笑?”“如今不是单替对方着想的问题,今天已是第二天了,小兄弟你可有甚么打算?”
祝玉琪思索了一阵,头一抬,道:“铁盆谷纵然是龙潭虎穴,我祝某也要闯上一闯,看看他青衣帮凭甚么这样无法无天!”
怪乞路衍长叹了一声道:“丐帮虽然门人遍布天下,可叹的是出色人物不多,否则当无需小兄弟冒此危险,不过,小兄弟要去的话,请待至最后一日。”
这是甚么道理?祝玉琪不解问道。
“老哥哥我已在获得此消息时,通知本帮集合全部足以对敌的高手,定于最后一日,齐往铁盆谷找青衣帮主要人,小兄弟如届时前往,丐帮门人虽然不能独挑大梁,至少可以替兄弟壮壮声势。”
据闻小兄弟勇气甚嘉,任何事皆不愿他人助拳,可是,这件事关系本帮声誉甚大,本帮绝不能袖手不管。
况且今日铁盆谷中,的确不亚龙潭虎穴,小兄弟单人只剑,确实过于冒险,万望小兄弟莫逞一时之勇,还是与本帮门人同时行动为佳。”
祝玉琪听他说得十分有理,再算计了一下日程,点点头道:“好,就依老哥哥吩咐,到时小弟在铁盆谷外候齐。”
怪乞路衍感激地一笑,立起身形道:“咱们一言为定,老哥哥我还得赶路布署一番,铁盆谷见!”
说罢不待祝玉琪回话,飘然而去。
第一天,祝玉琪乘着灵鹤,直往独孤峰飞去。
灵鹤飞行甚速,不到两个时辰,即已飞达独孤峰顶,再一眨眼,己然飞下百丈深壑,霎时停在古洞突出的岩石上。
这时,洞口大开,两只人猿有如放啃似地守在洞口两边。
二猿一见祝玉琪来到,喜得吱吱大叫,状极喜悦地迎了上去。
祝玉琪拍了拍这两只人猿的粗大毛手,道:“辛苦你们了!”
二猿一听,随即朝祝玉琪摇摇手,又指了指自己地比划了一阵,并且口中吱吱叫个不停。祝玉琪和它们相处年余,早对它们的手势有透澈的了解。
二猿此划的意思,是说并不辛苦,主人吩咐当属份内的事。
就在祝玉琪话毕与二猿此划之间,杨小环已首先出现洞口。
它本是探头出来张望,忽见祝玉琪与雪儿,不禁喜不自胜,连蹦带跳地一踪而出,却向祝玉琪身上扑去。
同时口中叫道:“快来呀!玉琪哥哥来啦!”
祝玉琪抚摸了她一下头顶,笑道;“环妹妹,这里住得可好?”
这时,圣手赛华陀杨少华、邱慧琳、罗依华、史莉玉同时闻声而出。
杨小环依在祝玉琪身边,扭捏道:“还说好呢!闷都闷死了,一天到晚就困在这洞里,连洞口站都不准站一下,你要再不来,我可就要跳崖了!”
祝玉琪朝杨大侠等人施了一礼,问了声好,低头对杨小环道:“那我倒真来得不是时候了……”
众人听他说得莫名其妙,连杨少华俱也一时体会不出他的话意,是以一个个睁大着眼,以诧异的眼光凝视着他。
紧接着又听祝玉琪道:“早知道我就隔上一天半天再来,等你跳了崖后来就好了,倒可以少掉一个淘气姑娘。”说罢哈哈笑个不停。
杨少华和三位姑娘这才懂了他的意思,不由也都笑了起来。
杨小环见祝玉琪有心打趣她,急得直嚷道:“琪哥哥坏,我不来了!”边说边在祝玉琪胸前捶个不停。
圣手赛华陀杨少华轻轻喝道:“环儿不得如此,还不让你琪哥哥进内休息休息?”
杨小环见老父责备,心甚不甘,噘着嘴道:“好,有爹爹护着你,让你得意,等甚么时候爹爹不在身边的时候,再找你算账!”
众人进入洞中,杨少华问起近日外面情形,视玉琪叹了口气道:“老化子哥哥就在你们来此的当天,被青衣帮人擒去了!”
接着他把这两天的经过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却瞒着青衣帮约他十日以内前往铁盆谷之事没说。
他只是怕一旦说出,必会引起众人挂心,尤其是罗邱两姑娘,必然吵着要跟随前去,自己无法应付。
但罗依华姑娘舆老化子情逾父女,加之追风客罗方一死,无形中老化子成了她最亲近的一人。
更使罗依华感激的是,神乞路衡为了成全她,居然违犯丐帮规戒,破格传授了她丐门秘学,并且不惜千里跋涉,找到峨嵋掌门修凡大师讨来峨嵋派秘制的灵丹“大神丸”,帮助她打通周身奇经八脉。
这种恩情,胜过父子师徒,是以罗依华一听祝玉琪说出神乞路衡被擒,当时忍不住一阵悲从中来,双眼一红,泪即顺颊而流。
众人皆知她与老化子之间的一段恩情,可是又找不到适当的话来安慰,只好默默地陪坐一旁伤感。
祝玉琪一眼瞥及,忙道:“华姐姐不必为老化子哥哥担心,昨夜无意中得遇怪乞路衍,闻说他正发动丐帮全部人马,准备日内大举攻往铁盆谷,相信老哥哥定能出险!”
罗依华叹了口气道:“但不知届时琪弟是否亦打算前往青衣帮一行?如果你另有要事,不克抽身的话,那么请让雪儿送我一程……”
她话未说完,杨小环抢着道:“华姐姐,救化子叔叔我也去!”
不但环姑娘争着要去,邱慧琳与史莉玉俱也不甘示弱,齐都声明要去。
只有圣手赛华陀一旁低头沉思,没有表示意见。
祝玉琪见四位姑娘吵闹不休,忙道:“大家这种精神实在可佩,不过,我已经与怪乞路衍商量妥当,一切行动计划都极周密,相信人手定够。
此刻如果让大家参加,势须临时变更计划,时间上恐已不及,这样一来,不但于事无补,反会误事,相信杨大侠必同意我这见解!”
圣手赛华陀本在考虑此一问题,忽听祝玉琪问,便道:“既然有祝小侠与丐帮中人会同前往,相信老化子必能安然出险,祝小侠说的一点不错,有些事的膑人多反而误事。”
杨少华这样一说,四位姑娘自然不便坚持。
祝玉琪见四位姑娘俱都面现不快之色,忽见石桌上一盘鲜艳的果子,联想起饿了数日,后得怪乞夜中赠鸡的一段有趣之事,遂将这段趣事说出,博取四位姑娘一笑。
祝玉琪在洞中陪伴四位姑娘天南地北聊了一夜,第二天便要离去,环姑娘临行时拉着祝玉琪袖子道:“到底我们甚么时候才能出洞啊!呆在这里好像此出家还难过嘛!”
祝玉琪心中盘算了一下,道:“多则半月,少则十日,只要你不跳崖,总有出洞的一天!”最后的两句话,又引起众人大笑。
祝玉琪怕环姑娘缠着不休,在众人大笑声中,急急跨上鹤背,冲天而去。
去到荆山荒谷,找到追凤客罗方断魂之处,跃下鹤背,不由他暗吃一惊。
原来不知何时何人,已在追凤客罗方昔日伤重而亡的那一块地上,筑起一座石墓,碑石上右刻墓中人去世年月日,当中刻着追凤客罗方之墓几个大字,当祝玉琪眼光扫过碑石左列一行小字时,不由眉头深锁。
只见那一行小字写着:“终南白雪如代立”
武林中人路见骨骸暴露日下,代为收拾埋葬的事本不稀奇,但代为竖碑,而又冠上自己姓名的却极为少有。
祝玉琪大惑不解的也就在此。
这时的他,的确感到有点左右为难,因为他不知那署名终南白雪的为人,究竟与追风客罗方有否沾亲搭故?
若是立碑者舆追风客罗方之间有所关系,自己当不便胡乱作主,替人迁葬,但迁葬之事,巳然征得罗依华姑娘同意,不迁似又不便交待,也许因此会引起罗姑娘误会,以为自己对岳丈的事不挂在心他将此事考虑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等告知罗姑娘以后再作打算。
既然此事可暂搁置,日前唯一的只是庐山之行了。
次日便是中秋月圆之夜,事到临头,依理来说,他应当高兴才是,但此刻他的脑中,反而思潮起伏,既担心这,又担心那。
他担心黑飞狐江兆坤是否会依约前往,他又担心以自己一人之力,是否能索还父母血海深仇。万一到时不敌而败,索还不了父母之仇又该怎么办,今后尚有何面目混迹江湖!
他正想得入神,忽然,耳中突传扑击之声,似是雪儿与人博斗。
待他惊醒四下一瞥,果然雪儿不知何时离开他的身旁,顿时心中一惊,连忙循声踪去。
不过两个起落,已见雪儿大发雄威,正与一个肥头大耳的老和尚在缠战不休。
但祝玉琪一眼便已看出,老和尚功深力厚,雪儿不但无法取胜,且随时有危险发生。幸而那老和尚没存杀伤之心,否则恐怕雪儿早巳落败。
祝玉琪见状,连忙大喝一声道:“雪儿休得无理,还不快快退下!”
雪儿数度扑击无功,忽闻主人喝叫,一声低鸣,飞到祝玉琪身旁落下,嘴里仍然叫个不停,似要主人替它出头裁决。
肥头大耳老僧见状哈哈大笑,步上前来,面对祝玉琪道:“老衲一见白鹤,就猜知小施主必在附近。
施主这只灵鹤,果然名不虚传,若非老衲多有两年修为,咱不早就伤在它的爪下了!”
祝玉琪听他自说自话,察言观色,对方又不似邪恶之辈,但苦不知对方究是何许人物,只得双手一拱,道:“大师是……”
他故意把是字拖了很长,目的乃希望对方会意,接着表明身份。
肥头大耳和尚倒也知趣,接着微微笑道:“老衲法号修凡……”
祝玉琪闻言顿悟,心中一喜,却忘了应有礼节,欢声插话道:“原来大师就是峨嵋掌门人,化子老哥哥的六颗“大神丸”不就是大师你所赠的么?
孽畜不知,得罪大师处请多原谅!但不知大师今日路过荒谷则甚?”
修凡大师眉目一敛,笑意顿消,道:“老衲本己收手不再过问武林中事,但近日江湖传说纷纷,青衣帮因为施主再三与他们作对,刻已将丐帮长老,神乞路衡绑囚铁盆谷中,限施主十日之内亲往青衣帮总坛向帮主认错赔罪,否则即对神乞路衡不利!
这种作为,未免欺人太甚,丐帮虽缺能人高手,相信仗义而出的必不乏人,神乞与老衲数十年之交,老衲总不能坐视而不顾,足以下山四处找寻施主,意欲商讨一下如何援救神乞之事。想不到今日如此巧合,竟在荒谷相遇,看来神乞鸿运高照,命不该绝了!”
祝玉琪听罢,遂将与怪乞路衍约定之期说出,最后又道:“大师不如与丐帮取得联络,一同采取行动!”
正说话时,陡然,雪儿一声急鸣,混身羽毛一振,两爪轻轻一点,电射般竟向一颗参天古木踪去。
修凡人师双目随着雪儿去势转动,口中却道:“看来灵鹤又发现甚么了!”祝玉琪也目下转睛地盯着雪儿,答道:“定有原故!”
只见雪ㄦ电射般窜上树梢,仅一眨眼,随即发生扑击之声。
这时,树摇枝摆,落叶断枝,如雪片飞落,可见树梢博斗之烈。
修凡大师见祝玉琪不加阻止,甚异道:“施主难道不怕白鹤不敌负伤么?”
祝玉琪本在注视树梢动静,闻言回头一笑道:“如在平地,晚辈不敢保险雪儿一定能胜,但在树上,我敢说纵然一流以上的高手,也难敌鹤儿一嘴双爪。
因为鹤儿占有地利,而人在树上,即使轻功再妙,到底不如飞禽灵活,这是人不如禽的地方,所以晚辈绝对放心!”
“至少施主得防备它误伤好人!”
祝玉琪又微微一笑道:“大师莫看它是只禽兽,可是它双眼却锐利不过,黑白善恶,它可能比人还分得清楚,是好人,就是你叫它去把人弄伤,它也不去,要是恶人,即使我也阻止它不了。
人有时候还懂得虚伪做作,禽兽却与人不同,善即善,恶即恶,它们分得极为清楚,也看得十分认真。
我还胆敢说句笑话,有时候人真不如畜牲,譬如说:青衣帮主得势以后,望风投奔的多如过江之鲫,他们趋炎附势,毫无羞耻之心。
相反地禽兽绝不如此,它们除了忠于主人,听命主人的差遣以外,对于善恶好坏,分辨清楚,却绝不假以颜色……”
正说话声中,忽听“叭!”的一声,一个人影掉落于地,满身血迹模糊,似已断气死去。
祝玉琪一眼扫过,指着那尸体又道:“大师你看,这人一身青衣,显然属于青衣帮无疑!”
修凡大师朗朗宣了声佛号,道:“施主有此灵鹤相助,真可谓得天独厚也!”雪儿扑下,将那尸体衔起飞往深山扔了。
祝玉琪待雪儿回转,与修凡大师互道了珍重,两下便即分手。
祝玉琪有生以来,从没与人约斗过,是以在时间上无从把握。
他虽约黑飞狐江兆坤是在中伙之夜,但又怕传话的人听错,把八月十五日中秋之夜误传为中秋之日。
若是玉免东奔升,方上庐山,又怕对方不能久候,反被别人耻笑自己不敢赴约。冈此,他在次日天刚露白,即已跑到庐山等侯。
且说青衣帮自擒获神乞路衡后,为了怕重蹈罗依华被盗的覆辙,加派人手,设下暗桩,日夜加紧巡逻。
神乞路衡为帮主发交玉旗坛主玉面夜叉负责看守,玉面夜叉将他囚于玉旗坛的地下室中,分派内外两班轮流看守,每班两人,俱属一流香主。
青衣帮主认为如此可保万无一失,第一,神乞略衡囚禁之处外人绝对猜想不到会在玉旗坛内,其次,玉面夜叉武功出众,祝玉琪纵然武功再高,却也不能无声无息地打从玉面夜叉手中将人救出。铁盆谷内,第一天平静无事地过去了!
第二天,同样平静无事地过去了!第三天,五旗指挥黑飞狐江兆坤奉命从庐山撤回,他原拟守在庐山,等候到中秋之夜,仗着人多势众,定能将祝玉琪一举擒服。
不料却奉到帮主命令,要他立刻率领人马回谷,他虽不明帮主是何用意,但命令如山,私人的问题只好撇开一边。
当他带领人马回到铁盆谷时,已是亥末时分,他匆匆将撤回的人手遣回原属各旗坛后,随即进入总坛,参见帮主,请示机宜。
正当帮主召集各旗坛进入总坛会商如何布署防备祝玉琪偷入铁盆谷时,忽见一人未经传报,便气色败坏地闯入总坛,高声叫道:“不好啦!玉旗坛被人闯入,老化子被人盗走啦!”
这两句话无异平地一声雷,震荡了每个人的心,掀起了铁盆谷一阵风浪,有如暴风雨之将来临,弄得人心惶惶。
帮主闻言大怒,饬令五旗指挥澈查真相。
黑飞狐江兆坤一言不发,领着众人,齐至玉旗坛查看现场。
只见坛外坛内,各有两人倒卧于地,其死法乃被人以极其高妙的手法点中死穴。
玉旗坛中的地下室,门户开闭皆有机关控制,外人绝对找寻不着,但这时却毫无破损地开现眼前。
黑飞狐江兆坤一生闯荡江湖,经验阅历极其来富,一眼便已看出,其中问题颇不单纯。他神色不露,召那报信的人前来,问道:“你且把发现老化子被盗的经过说上一遍!”
那人行了一礼,道:“时当帮主召集各坛主进入总坛不到一顿饭的工夫,我正好带领四人巡逻经过玉旗坛前,忽见两条人影,快如流星飞矢般向总坛后谷飞奔而去。
当时我就觉得事有蹊跷,乃率人直奔到玉旗坛来,尚未进得大门,门口已然死了两个,这时我更知事情严重,未待请示玉旗坛主,即自行进入坛内,直达玉旗坛魏坛主卧室,只有房门洞开,门口又有两具尸首。
房中床后的地下室门已不知何人何时打开,室中已然没有神乞踪影。”
黑飞狐江兆坤听罢,冷冷一笑道:“看来青衣帮中出现内奸了!”
玉面夜叉面色凝重道:“指挥何以见得?”
黑飞狐江兆坤双目射出如冷电般的光芒,向各旗坛主扫了一眼,道:“事实摆在眼前!”
第一,后谷山路崎岖,设防较松,来人既然事后打从谷后逃去,定必由谷后而来。
第二,此人来时时间甚巧,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却拣在我回谷以后,更巧的是各旗坛主都在总坛集会之际。
第三,玉旗坛中设有地下室一事,乃非外人能知之秘密,开启地下室门,尤属机密不过,除各旗坛主以上之人能知外,一流香主亦难获得此项机密,而来人却能开启自如。
综合这三点原因,很明显地告诉我们,来人不但对本谷通路甚为熟悉,更对本帮中的机密嘹如指掌。
更值得人怀疑的一点,就是他来的时间居然配合得如此巧妙。
试想如果没有内线,他是否能干得如此轻松俐落,不留一点痕迹,而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将个活生生的人救走?
玉面夜叉道:“依指挥说,内奸必就在我等众坛主之中了?”
黑飞狐江兆坤点点头道:“就在帮主舆我等数人之中,可能是你……”
他说到你字,特地顿了一下,同时,脸上浮现出阴恻恻的笑容,好像认定这内奸就是玉面夜叉似地。
玉面夜叉见他那可怕的神态,不由吃了一惊,睑上的态度也就流露出不自然起来。
但黑飞狐江兆坤却没至此住口,接着又道:“你先别害怕,我是说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在真相未明之前,在场的谁都逃不脱干系,谁也避不了嫌疑!”
现在,各位各自安心,仍然各司其职,相信在短期间内,我有把握查个水落石出。
神乞路衡被救出之事,眨眼工夫传遍整个山谷,青衣帮中出现内奸之事,同时轰动全帮。是以只见这里三五成群,那里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谈论不休。
按下黑飞狐江兆坤明察暗访,一心要把出卖青衣帮的内奸查出不提。
且说祝玉琪登上庐山,从清晨等到日正中天,仍不见黑飞狐江兆坤的人影,他不禁渐渐焦急起来,烦燥不安,充满心头。
他想到,以黑飞狐江兆坤今日之声望地位,他绝不能如此不重视自己的声誉,置自己的约会于不理。
如果他不来赴会,其中只有一个理由可借,那就是青衣帮主有极其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办,一时分身不开。
否则,他既已向少年书生表示过应约,绝不会中途变更初衷,因为这样会自损声誉,在身为武林中人说来卜这是件极其丢人之事。
事实上黑飞狐江兆坤的确没有爽约之心,只是帮主命令难违,公私无法兼顾,只是祝玉琪不知罢了。
眼看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过去,祝玉琪从日出等到日落。
接着,大地洒上一层银白,皎洁而又圆满的月亮,渐渐爬上高空。
时已夜深,祝玉琪情知黑飞狐江兆坤此时不来,必然不会来了。
整整等了一天半夜,他实也感到有点心灰意懒。
祝玉琪仰首向天空望去,意欲召下雪儿,离开庐山。
不料,辽阔的天空,却不见雪儿踪影。
祝玉琪递寻雪儿不着,不禁大为呼怪不已。
忽然,他心中掠过一阵喜悦,盖因他想列,可能黑飞狐江兆坤因事来迟,现在途中,为飞翔天空的雪儿发现,此刻正遥遥注视他等的行动。
此念一生,祝玉琪心中顿时被紧张与喜悦交织一片。
他紧张的是不知敌人来了多少,究竟昔日参加杀害双亲的凶手是否全部到齐,父母血海深仇今夜可否索还。
另外他身份的是多年积闷在胸的一件大事,转眼即可发泄。
谜样的血案,立即就可揭穿,他怎不欣喜欲狂。
陡然,一声清亮的鹤唳,遥空传来。
祝玉琪疾忙循声望去,一笔之下,不由他大吃一惊。
原来电掣般疾驰飞来的雪儿,这时背上着一人,却因距离过高过远,加之雪见飞行甚速,鹤背上只见一点人影,却看不清面目。
眨眼工夫,雪儿已然飞落,只见鹤背上跃下一个鹄女百结的老化子。
老化子甫离鹤背,立即笑不离口,哈哈声中,朝祝玉琪身前走来。
祝玉琪一见更感惊异,迎上两步,道:“化子老哥哥,你怎么逃出铁盆谷的?是雪儿去救你的么?”
来人非别,乃是甫离虎口的神乞路衡,只见他,双手频摇,道:“你这只灵鹤虽灵,可没这么大的能耐,说起来,老哥哥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老哥哥你究竟怎么逃出的?快说啊!”
“你别急行不行,坐下来听我慢慢从头说起!”
祝玉琪知他脾气,催也没用,干脆不声不响,挨着神乞路衡身前坐下。
老化子神秘地笑了笑,然后缓缓言道:“老哥哥我虽受了三天牢狱之灾,但这三天里,我口福可不浅,一日三餐,鸭鸡鱼肉,山珍海味,可说无所不备。
菜肴味美可口还在其次,并且还有不加限制的陈年花雕,任凭我喝。
要不是我生性好动,老哥哥真想在那里待上一辈子。
此刻想起那酒味之香,真会垂涎欲滴……”
祝玉琪听得有点不耐,便道:“老哥哥你别净扯这些好不好?我都让你给急死了!”
神乞路衡舌头一伸,做了个怪相道:“哟!我人都出来了,你还急个甚么劲儿?”这句话倒一点不假,若说人未救出,急还有个道理,如今人已安然无事出险,说急似乎于理不合。
祝玉琪被老化子这么一说,想想不禁哑然失笑。
接着老化子父道:“地洞中不见天日,伹从每日三餐推算,那该是第三天的夜晚。
这一天的最后一餐,鬼使神差地我却酒喝得特别少,人极为清醒。
本来,我这个人最不爱动些无谓心思,可是,这晚上,我心情极为不宁,我想起小兄弟你不知会因我而急成甚么样子,丐帮中会因我而引起多大骚动。
正思忖闻,陡然,洞中“扎扎”一阵响亮。
这一阵响亮,意外地使我大吃一惊。”
因为这是三个昼夜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自被囚入地洞以后,这洞门打开尚属初次,当时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认为青衣帮主必定是想用刑逼供,要我招出小兄弟你的底细。
不料,事情竟出乎意料之外,聚随着“扎扎”响声,地洞之门大开,旋见一个娇小人影,如飞般窜进地洞。
那娇小人影头戴面具,身穿一色青衣,当我还体会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时,那人已来到我的身边他一句话也没说,丢下一件青色长袍,用手指了一指,意思好像是要我把那件青色长袍穿上。
当时我被他那令人吃惊的举动愕了一愕,但片刻我巳会意,匆匆地罩上那件长袍,那人静静地眼看我把长袍穿好,仍然一言不发,身子一转,朝看洞口向我打了一个手势,旋即一踪而出。他那手势,任何人也能看出,是要我随他出洞。
老哥哥我当时无暇思索,究竟他要我随他出涧是何用意。
因为他那一身青衣,很显明地表示了他的身份,不过他却又要我也换上了一件青衣,这举动却令人百思不解。
可是那时候,我就像六神无主似地,我相信在那一刹那间,任何人要我做任何事,我也不会加以考虑地照做,因为他那神秘的举动,着实慑住了我的心神。
等我跟着他的身后,踪出洞口,步出房门时,我方完全顿悟。
因为房门口例着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使我明白了一半……”
祝玉琪诧异地插话道:“那时候老哥哥就该完全明白了才对,怎么只明白了一半?神乞路衡点了点头道:“话是不错,可是,在那种紧张的情形之下,未离虎口之前,任何人也不敢完全相信那是事实。
如非身历其境,实难体会出个中滋味!”
神乞路衡话说至此,略为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等我随他出得坛外,见了坛口另两具尸体时,我才完全了解那人的目的。
那人毫不慌张,同时好像对谷中道路十分熟悉,出了玉旗坛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立即紧贴我的身侧,领着我向后谷奔去。
求生乃是人的本能,有了这种机会,我自然拼着全力争取,三不管拔腿就跑,说实话,当时我连吃奶的力气全用了出来。
不料,那人似乎看出我已无能为力,再也跑不快了,于是,他伸出一手,挽住我一臂,只觉得他五指一紧,说来也许令人不信,我整个身子就像一团棉絮似地,被他轻轻一提,双足便离了地。霎时只觉耳边呼呼风向,有如腾云驾雾一般。
身子忽高忽低中,身前也曾数度遇上阻碍,那是青衣帮徒拦截去路。
但那人竟不知使的那门手法,速度丝毫未嘁,但觉他奔驰中拔出长剑,振臂挥剑,剑光一闪,拦截的人立即身首两异。连着施展了几次同样的手法,也就安然闯过了几度的拦截。
不大工夫,我们巳然奔出巫山,踏上平地,但他仍然一无停止之意,照旧挟着我的手臂,以同样的速度狂踪急奔。
看他小小个子,却没想到他的功力不但奇强吓人,而且就像服过于年雪莲似地,长力始终不衰。
从夜里起,直到天将破晓,这其中足有四个时辰以上,别说还挟着另外一人,就是我个人奔驰,这样连着四个时辰不休不停,全力以赴,怕不老命也早就送掉了!
如不是天亮担心惊世骇俗,我相信他一时尚不会慢下涉来。
这一慢下步来,他转身便欲离去。
人家冒着绝大危险,出生入死将我救出,我总不能说连人家姓名都弄不清楚,于是我再三请他赐告姓名,起初他尚不允,最后可能是觉得情面难却,临行时说出了五个字。这也就是他自见面起,直至分手止,一夜里仅有的一句话………”
“那五个字呢?”
“终南白雪如!”
“终南白雪如?终南白雪如?……”
老化子见他哺啸地念了数遍,不禁大为诧异,道:“不错!终南白雪如,小兄弟你认识他?”
祝玉琪也许是想入了神,竟没有听到老化子问话,继续啸哺念道:“又是他……”“他到底是谁?”
老化子这一喝问,祝玉琪方始醒悟自己失态,忙道:“我不知道!”
“小兄弟既然不知道,为何把终南白雪如这几个字反覆念了又念?”
祝玉琪苦笑道:“小弟昨夜曾见到终南白雪如……”
“甚么?你见过终南白雪如怎么说不认识?”
“老哥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再问好不好?我说昨天见到的,只是终南白雪如这五个字,至于他的为人,相貌我却一无了解!”
说罢,他把前往荆山荒谷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又道:“这白雪如的所做所为,实在令人敬佩不已,但却不知池究竞系何许人物,老哥哥你说了半天,到底你认不认识他?”
神乞路衡尴尬地笑了一下,道:“老哥哥跟你一样,三个字,不知道!”
“据老哥哥你说,这终南白雪如的一身武功,无疑已达登峰造极境界,当今武林中能有这等身手的想必不多,老哥哥你不是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的么?怎么连你也不知道起来了?”
神乞路衡睑一红,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况且,武学一道,学无止境,世间奇人异士多如牛毛,不过,这些人大多隐居不出,是以常人不知道罢了!
白雪如看来年纪甚轻,想必是后起之辈,如他肯道出师承,无论黑白两道,老哥哥都能说出他的来龙去脉。”
祝玉琪笑笑道:“老哥哥这救命恩人的底细包在小弟身上,不出十日,小弟定能打听得出。”
祝玉琪说罢,忽又想起神乞路衡何以竞能乘鹤而来,又道:“老哥哥你怎知道小弟在此,又如何遇着雪儿?”
神乞路衡发出一阵心情极为愉悦的大笑后,道:“一个人的父母血海深仇,是何等重要?我料你绝对不肯轻易误过这次约会,除非万一不得已,否则你一定会来。
即使明知黑飞狐江兆坤不来赴约,我相信你也必会幻想产生奇迹,盼望心目中的人能及时到来,是不是?
就以你现在来说,即是个极好的证明,此刻夜已甚深,你仍然留恋不肯离去,不用说,已然表明了你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老哥哥虽有来此一会小兄弟之心,却没料到能及时赶至,不知是终南白雪如有心或无意,竟将我带到江西境内,以至能及时赶到庐山。
当我赶到庐山山下,正愁不知你是否仍候于此之际,忽见雪儿盘旋头顶,老哥哥我学着你的叫法,撮口一啸,没想到雪儿却也听话,飞下将我带上山顶……”
祝玉琪“哦”了一声,道:“我却不明白何以黑飞狐江兆坤宁愿背上被人讥为畏惧不敢赴会之名而不来,其中究因何故?”
神乞路衡眉头略皱道:“武林中人对这等声名之事本视如生命般同样重要,黑飞狐江兆坤甘愿贻人口实,想必出于迫不得已。
否则,以他今日之声望地位,他岂肯如此丢人现眼?”
一老一少相对谈论中,祝玉琪又将得周怪乞路衍与峨帽掌门人修凡大师的经过说了出来,要老化子设法迅速阻止他等前往铁盆谷,以免枉遭损伤。
神乞路衡闻言不禁大惊失色,道:“以青衣帮今日之势力,丐帮焉可比拟?如不及时制止,无异以卵碰石,既有这些事,老哥哥我可得立即采取行动了,否则恐怕迟则误事。”
祝玉琪道:“老哥哥确应从速办理,因为丐帮门人散布甚广,通知颇为不易。”
神乞路衡获知丐帮有集体向寿衣帮进攻之计划后,内心至为焦急,这时不敢稍延,匆匆与祝玉琪话别,旋即急奔下山。
祝玉琪独个留在庐山顶上,直至朝阳初升,方始怅然离去。
原以为父母血海深仇即可偿还,没想到仍是空梦一场,不但黑飞狐江兆坤没来赴约,当年参与血案的竟也一人不见,这怎能不令他愁肠百结?祝玉琪失神地骑在鹤背上,任由雪儿茫无目的飞翔。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陡然,忽闻一声刺耳猿啼,传入耳际,祝玉琪闻之不禁大吃一惊,低首看去,原来已然飞临独孤峰上空。
适才的一声猿啼,他下意识地感到事不寻常,这一发觉身临独孤峰上空,他更吓得冷汗直冒。原因是独孤峰下正是圣手赛华陀杨少华带领着四位姑娘暂时容身的古洞,而那声凄惨的猿啼,正发白峰顶。
不用说,峰顶必发生了合人想像不到之事。
雪儿似也发觉有异,未待祝玉琪盼咐,已自在峰顶盘旋起来。
人鹤俱都目光似电,一眨不眨地向峰顶扫射。
转眼工夫,雪儿似已发现异处,口中一声低暝,旋即疾若星丸下泻,奇快无此地向峰顶降落。
目光到处,祝玉琪一眼看出,落身之地,正巧是昔日与爷爷复仇翁祝万松含恨隐居的岩洞之前。
在这里,祝玉琪曾经险险丧生百丈深壑,并且埋有爷爷的白骨,这地方他不但一眼即可看出,而且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触景伤情,他一时倒把来此的目的给忘了。
正当他默默地跪伏爷爷墓前,黯然神伤之际,蓦地,又是一声悲惨猿啼传来。这次啼声,因为距离较近,入耳格外令人寒毛澶澶。
祝玉琪猛可惊醒,翻身就循着发声之处踪去。
猿啼之声发自祝玉琪祖孙当日隐居的岩洞中,祝玉琪三不管躜入一看,不看尤可,一看只把他惊得脸色发白,惊颇不已。
原来洞中倒着个庞然巨兽,身旁一滩紫血,那雪儿却紧紧依在巨兽身旁,伸着长长鹤颈,不住地在那巨兽上揉来擦去。
那庞然巨兽非别,乃是守庄崖下古洞,负责守护,并供应食物给圣手赛华砣杨少华及四位姑娘的两只人猿其中之一。
只见那黑毛人猿,这时浑身颤抖不停,双目欲挣无力,巳然奄奄一息。
身旁除了那滩黑血,还有只藤制网篮,各种鲜红欲滴,碧绿脆嫩的山果,滚散遍地皆是。祝玉琪一眼瞥及,心中便已了解数分。
他情知是人猿出洞采取山果,却遭遇了不知是人是兽的强敌而发生剧斗,终因不敌而受了重伤,它乃躲入洞中,间或发出一两声惨厉的啼叫。
可是,当他那一双神光灼灼似电的星目角度扫过人猿身旁的一滩紫血时,他不禁对适才的思忖有了新的见解。
因为那血色显然含有剧毒,普通伤损所流出的血与这相差甚钜,再说,人猿力大无穷,性极机灵聪诘,莫说普通一般兽类见之色变,即使猛如虎豹,却也不敢欺近它的身边。由此推断,人猿所遭遇的强敌必是人而不是兽。
为了证实人狡所遇的强敌是人定兽,祝玉琪俯身检视了人猿身上一遍,一瞥之下,发觉那汩汩而流的紫血。乃由人猿肚脐流出。
这样一来,更加强了祝玉琪的信心,只因这种人狡浑身除了双眼、肚脐、肛门这几处要害较为软弱外,其它部份均是坚逾金钢,普通刀剑休想损伤丝毫。
而邪强敌居然能针对它的要害加以伤害,显而易见,那强敌不但是人,并且还是极端高强的能手。
由于证实了人猿为人昕害,不禁使祝玉琪脑中想起了昔日与爷爷遭受到岷江双恶与巫山恶道血战的一幕。
尤其使他心惊的是,此处已非安全之地,很可能接二连三的事件,即将连绵不绝而来。但此刻人猿奄奄一思,必需从速救洽,无暇让他思虑其它。
祝玉琪招了招身旁的雪儿,道:“快飞下崖去把杨大侠接来,迟则恐怕难救。”雪儿领命出洞,祝玉琪唯恐人猿伤重难治,却又无从查究因果,乃试向人猿问道:“你能不能把经过情形简单说出来?”
人猿显得极为痛苦,软弱无力地摇了摇头,祝玉琪情知它伤重难己说话,只得以便于回答的方式再问道:“伤害你的是人?”
人猿缓缓地点了点头,祝玉琪又道:“几个?”
人猿嘴张了几下,却没丝毫声音发出,最后伸出了四个手指,表示来人足有四个之多。祝玉琪又把岷江双恶与巫山恶道四人的相貌说出,问人猿是否这四人所为,人猿虽未答话,却摇了摇头。
融玉琪又把青城五绝的相貌说了一遍,人猿仍然摇头表示不是。
问来问去,始终问不出所以然来,祝玉琪不禁有技穷之感。
忽然,他灵机一动,又道:“那四人是否俱是一色青衣?
衣字甫出,忽见人猿双眼陡睁,凶光四射。
接着,人猿凝视着就玉琪连连点了两下头,意思好像在说:“是!是青衣帮的恶徒,希望主人替我报复。”
人猿这一点头,祝玉琪不禁猛吃一惊,忖道:“青衣帮果然神通广大,找到此地来了……”
祝玉琪思付未巳,圣手赛华陀杨少华巳匆匆进入洞来。
圣手赛华陀杨少华走入洞来,祝玉琪只好先将心事摆下,迎着杨大侠道:“请杨大侠替它看看是否有救?”
杨少华精于医理,深知救伤如同救火,不能延误分毫,是以一言不发,急急奔至人猿身旁,俯下身去细心察看。
他首先察看了一下人猿肚脐,然后翻开它的眼皮看了一下双眼,最后,只见圣手赛华陀双手不停地在人猿周身摸捏了一阵。
祝玉琪因为心事重重,悄悄退出洞外,意欲静静地思忖片刻,同时好让圣手赛华陀好安心替人猿医治。
当他刚刚退至洞口,陡然,人猿又发一声惨不忍闻的厉啼。
祝玉琪闻声色变,只当是人猿临终所发,急转回头,却见杨少华面带喜色地缓缓向他走来。祝玉琪忍不住问道:“人猿伤势是否有救?”
杨少华苦笑道:“要是你我,这条命恐怕十有九死,幸而人猿抗毒力强,阻延了毒气攻心,若再延误半个时辰,即使华陀再世,恐也无能为力!”
我现在已让它内服外敷解毒灵药,短期间不致有何危险……”
祝玉琪听他话中有话,性急难耐,插话问道:“大侠是说只可保住暂时,将来仍会有危险是么?”
杨少华不答他话,却道:“你首先看看这是甚么?”
祝玉琪闻言一怔,放眼看去,只见杨少华伸出右手,张开五指,掌心中却有个体积微小之物。
他先是神不守舍地瞟了一眼,但当他一眼接触到杨少华掌心之物时,不由心神为之一震。只见他,以饿虎扑羊的姿势,抢着握住杨少华手腕,凑近面前,双眼以惊奇的目光凝视掌中物一眨不眨,就仿佛发现了甚么新奇而又重要之物一般。
圣手赛华陀见状,觉得甚为诧异,问道:“看你这样子好像见过而想不起来似地……”说罢,他以一付期待的样子等候祝玉琪答话。
不料,祝玉琪竟像充耳不闻,丝毫无动于衷,仍然双限一眨不眨,呆呆地注视着杨少华掌心不放良久,他方惊“啊’了一声,接着叫道:“黑飞狐……”
“这是黑飞狐江兆坤所使用的暗器?”
祝玉琪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道:“是他!一定是他!” 圣手赛华陀见他答非所问,不由渐感不蚬,微怒道:“我问你究竟是怎么旧事,这东西到底是何人使用?”
他的话因微微含怒,故此声色俱厉。
祝玉琪这时方始发觉失态,连忙堆笑道:“我因为全神贯注此物身上,故此神情有点失常,请大侠原谅。
这东西我虽未亲眼见过,但我却知道这秘密,这是黑飞狐近十年来苦心研创出来的一种阴毒绝伦,专破内家气功真力的暗器。
外表看来,只是套在指间的一枚铜环,实际上乃七枚连套一起,名叫“七巧夺魂环”,内含剧毒,端的厉害无比。”
何以祝玉琪看了半天,方始这出杨少华掌中之物的来由?只因他根本就没见过这种暗器,仅仅是在他出古洞,头次到达追风客罗方家中探视他父女时,陡遇少年书生,从少年书生口中得知。
少年书生一再告诫他在遇着黑飞狐江兆坤时,必需小心指间钢环,并说出那钢环的构制形式,使用方法和功效。
祝玉琪不过就听过那么一次,以后就没听人提起过,是以他一眼瞥及杨少华掌心中那枚小小钢环,上面铸有极细的三角菱刺时,一时却思想不起。
圣手赛华陀听他这么一说,不禁眉头大皱,面现忧色。
忽听祝玉琪问道:“请问扬大侠,这枚钢澴取自何处?”
“由人猿肚脐取出!”
祝玉琪闻言脸色微忧,道:“这么说,黑飞狐江兆曾经亲身到此了……”
他话未说完,杨少华却以责备的口吻说道:“以目前形势来说,这似乎不是我们所要讨论的重心,刚才我说过,人猿的生命暂时无危,但无法保证永久。
因为要完全解除人猿体内余毒,必须使用此暗器的独门解药,我给它敷服的灵药虽然药力不弱,但也只能阻延毒气发作,却不能根除。
如你所说,使用这枚暗器的是黑飞狐,看来人猿康复无望了!”
这问题诚如杨少华所说,的确甚是辣手,黑飞狐江兆坤是祝玉琪的杀父仇人,两人不共戴天,若说向他讨取解药,何异与虎谋皮?
祝玉琪对此事也极感为难,既不愿人猿丧生,却又无法取得解药。
圣手赛华陀见他愁容满面,默默无语,情知他为此难题所困,乃劝道:“俗语说:船到桥下自然直,急也没用,幸而我带的灵药甚多,只要人猿能够按照旬日服食一粒的时间服食,相信一两个月内不致会有太大变化。
既有这么长的时间,我们尽可从长计议。”
祝玉琪虽明知杨少华的话不过是安慰罢了,实际上不要说等上一两个月,就是等上一年半载,除非能将黑飞狐江兆坤制于死地,否则永远别想向他讨得解药。
但事已至急,的确急也没用,祝玉琪只好表示同意杨少华的说法,点头称是。
陡然,祝玉琪想起一事,连忙将人猿身旁的雪儿唤至面前,道:“雪儿,你单独飞去侦察一下,看看这附近是否还有青衣帮恶徒,如果发现了,立刻回来通知,记住,不准单独和他们冲突,知道吗?”
祝玉琪将雪儿打发走后,回头趋近人猿,只见人猿浑身抽搐已然停上,胸口起伏均匀,睡意甚浓。
他于是邀请圣手赛华陀同至洞外,等候雪儿归来。
出至洞外,圣手赛华陀问及神乞路衡近况,祝玉琪将终南白雪如神秘救出老化予之事说了一遍,忽想起人猿受伤之事,忙道:“人猿遇敌受伤,大侠等在崖下可曾听闻?”
圣手赛华陀眉头一皱,沉思了一下,道:“它是今晨清早出洞寻食的,直至午间尚未见归,我等正觉得奇怪,并想叫另一人猿四出找寻之际,雪儿却已来到。
崖下丝毫未闻异声,想必是过于低深之故!”
“以大侠看,人猿受伤的时间距离现在已有多久?”
“应已超过六个时辰以上!”
祝玉琪听罢暗中忖道:“那么我昨晚守在庐山,黑飞狐江兆坤却正来到此处,何以他不赴庐山之约,反而跑到这荒山而来?
以常情推断,他来此必有目的,难道他已发觉独孤峰下………”
正思忖中,雪儿巳然回到,祝玉琪急急趋近问道:雪儿可发现了甚么?”
雪儿把头垂得低低地,一声不响,仅摇了摇头。
祝玉琪情知它的意思,因为没能发现敌踪,唯恐主人责骂,遂道:“这不能怪你,敌人可能早巳离开此一山区………”
他顿了一顿,又道:“雪儿,我问你,你是否能駄得起人猿哥哥?”
雪儿似已明白祝玉琪的话意,问它可否将人猿驮回崖下古洞,只见它朝洞中人猿望了一望,又摇了摇头,意思是说:人猿体积过重过大,载它不了。
祝玉琪本也算计它载不起,只是抱着侥幸心理,希冀奇迹发生而已。
既然无法使人猿回到崖下古洞,无形中却又生出难题,祝玉琪想了一下,朝圣手赛华陀杨少华道:“敌人目前虽已离去,很可能短时间会卷土重来,人猿既已受伤,留在此处定然凶多吉少,大侠你看应该如何才妥?”
圣手赛华陀微微笑道:“我们不妨回洞再说,也许会有另一只人猿能将它背下崖去也说不定!”祝玉琪心想他说的却也有理,两只人猿体重相等,只要受伤的一只手脚能够活动,另一只定能将它背回洞去。
他想通了这一点,便与杨少华双双跨上鹤背,往崖下飞去。
去到古洞,只见罗依华等四位姑娘正一个个依在洞口,面上现着一付焦急的神色,似在期待祝玉琪与杨少华回来一解雪儿将杨少华载去的谜团。
当她们一见祝玉琪与杨少华双双无恙出现,不禁齐都愁眉大开,杨小环首先抢近祝玉琪身边,撒骄道:“你们是在弄些甚么玄虚?来了也不直接回洞,却把爹爹给叫去,让我们摸不着一点头绪,大家急得要命!”说罢小嘴一嘟,做出极不高兴的样子。
祝玉琪连日来的都在紧张中度过,此刻回到洞中,见了那四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尤其是见小环丫头一付天真的小孩相,更感觉心头轻松之极,当下一笑道:“看你这样子,就好像我跟你爹躲着你去吃甚么好东西,没带你去似地……”
他顿了一顿,接着面容一正,又道:“你可知另一只人猿遭遇了青衣帮恶徒的袭击,受了重伤,命已危在旦夕么?”
此言一出,四位姑娘同时色变,异口同声道:“怎么回事?”
祝玉琪将乘鹤经过,直到杨少华医治灵猿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史莉玉姑娘一向沉默寡言,这时却柔声说道:“琪哥哥,看来此处迟早必成是非之地,我们是否应该久居于此,倒是个值得研究的问题,琪哥哥你说是不是?”
祝玉琪对史姑娘的沉静个性素具好感,听她说出见解独到的话,内心甚为钦佩,一笑道:“玉妹的话颇有见解,我也曾想到这一问题,青衣帮恶徒忽然出现此一山区,其中定有阴谋,有初一必有十五,他们去了定会再来,为了万全,此处恐难再留,可是我却想不出一个安全的地方……”
邱慧琳道:“青衣帮恶徒既然连这荒山都不肯放过,可想而知,无论我们躲到那里,迟早都会被他们找到。
如其躲躲藏藏,倒不如光明正大地挺身而出,和他们斗上一斗,看看到底谁强谁弱,分个高下…………”
杨小环不待邱姑娘说完,立即一拍玉掌,欢声叫道:“琳姐姐的话我绝对赞成,这样躲躲藏藏确非了局,而且,住在这儿,闷都给闷死了,时间一长,根本用不着青衣帮恶徒寻来,我们……”
祝玉琪打断杨小环的话,说道:“你别说了,人家说的都有个堂堂正正的理由,你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这洞里不好玩,没地方活动……”
杨小环怪声大叫道:“不来了!不来了!琪哥哥专跟我作对,说我的坏话,琳姐姐,你帮帮我,替我说两句公道话……”
她又转过头来对罗依华道:“华姐姐,你得好好整整琪哥哥,给他吃点苦头,要不然,等到你们洞房花烛之夜,看我可不会放过你们!”
女孩子大多怕当着男人面前谈及此事,杨小环年幼无知,冲口而出,羞得罗邱二姑娘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祝玉琪一眼瞥及,连忙一笑道:“环妹妹你倒是怎么啦?说我就说我,怎么垃扯到别人身上去的?算你厉害,斗你不过,等事情安排好,我们这就出山。”
杨小环哼了一声,做了个怪脸,道:“要怕我洞房不放过你们的话,就得乖乖的顺着我点儿,否则你们就当心!”
祝玉琪朝她伸了伸舌头,道:“我怕你!我怕你!这总该行了吧!”
杨小环本还想打趣几句,杨少华却一旁喝道:“环儿,适可而止!不能再闹下去了,让我与你琪哥哥好好商量一下正事……”
祝玉琪感激地朝杨少华深深望了一眼,表示无尽谢意,然后将另一只灵猿唤至跟前,缓缓地将出外采摘山果的一只灵猿遇敌受伤,现在崖上岩洞养伤之事说出,然后问道:“上面不是安全之地,想要雪儿把它驮下洞来,雪儿却又驮它不起,看来只你有此神力,你是否能把它背下洞来?”
灵猿指了指自己,又用手向背后此划了一阵,意思是说:我可以背它下来。祝玉琪见之甚喜,高兴得拍了拍它的巨大毛掌,笑道:“那么你快去,攀爬下来的时候,得千万当心,如果怕它手脚不灵,可用山藤将它绑紧于背,免得发生意外,快去快回!”
灵猿点头出洞而去,祝玉琪回头正要再与圣手赛华陀杨少华商量迁居之事,忽然罗依华姑娘双眼红红,走近道:“但不知路伯伯被擒的事怎么样了?”
祝玉琪歉然一笑,道:“不是华姐姐提起,我倒差点儿忘了,老化子哥哥现已安全出险………”罗姑娘愁容一朗,道:“是琪弟你救他出险的么?”
祝玉琪闻之,忽想起终南白雪如其人,忙道:“华姐姐,你可知叔爷爷在世之时,终南山可有什么亲友没有?”
罗依华两只秋水似的大眼珠子,骨碌险地转了一转,道:“你先说出那人的姓名字号,让我想想看。”
祝玉琪道:“终南白雪如!”
罗依华闻言,双眼眨了又眨、嘴里却把终南白雪如这几个字反覆念了数遍,久久方道:“爹爹在世之时,从未提过这个名字啊!这是甚么人?琪弟又提他则甚?”
祝玉琪一笑道:“这是甚么人,我要知道也就不用问你了………记得上次我曾经跟你谈过,要把叔爷爷的遗骸,迁回故里。”
“是呀,我还正想问你呢?”
祝玉琪遂将前往荆山荒谷,发现追风客罗方的遗骸已有人代为筑坟立碑的经过,一一告诉了罗依华,最后又道:“这代筑坟立碑的署名终南白雪如,我因不明他与叔爷爷之间的关系,所以想问明白华姐姐之后,再决定是否迁移。
如此说,白雪如只是出于武林人物的一股义气,而不是与叔爷爷有何关系的了,那么,叔爷爷的坟墓是否还须要迁回江西去呢?”
罗依华答道:“既然此刻已有人代为筑坟立碑,足以遮住凤吹雨淋,大可不必急于一时,等有适当机会后再说罢!”
倒是终南白雪如其人,琪弟有没有打听一下,将来也好报答人家的恩德啊!
祝玉琪微微笑道:“你是不是认为白雪如这人立碑,并在碑上署名这件事很奇怪?”罗依华点了点头,道:“不瞒你说,我的确认为有些古怪!”
祝玉琪朝众人扫了一眼,道:“这还不算奇怪,奇怪的还在后头呢!”
白雪如这三个字,不但在场的你们不知道,就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老化子哥哥却也一样从未听闻。
但是,这次深入铁盆谷,独闯青衣帮将老化子哥哥救出的,不是我,也不是别人,却是这武林籍籍无闻的终南白雪如。
铁盆谷何异龙潭虎穴,他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救出,纵然他神通广大,可是,“他为甚么肯冒着生命危险,而去援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其中的玄妙,是否显得有点神奇而令人不解?………”
他侧转对杨小环,又道:“环妹妹,你很聪明,对白雪如这人,你能猜得出,他为何肯冒着生命危险,而又不惜与当今最强盛的青衣帮作对救人的用意何在么?”
杨小环翻了一下白限,道:“琪哥哥,你少灌米汤,不过,我虽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但我觉得这人好像专做别人所不愿做的事似地。”
一向极少说话的史莉玉姑娘开口道:“但不知白雪如这三个字是真名还是假名?”
罗依华抢在祝玉琪之前,道:“据我推测,他既在先父墓碑上留下名字,而且与先父索不相识,似乎没有留下假名的必要,玉妹你说可是?”
祝玉琪接着问道:“玉妹提出这疑问,其中必有道理,请玉妹将你的见解说出如何?”
史莉玉螓首低垂,轻声细语道:“谈不上甚么见解,我只是猜想罢了。”
如果说他这名字是真,那么以常情来论,他应当是个女的才对!“琪哥哥,你以为我猜想的对不对?”
祝玉琪傻傻地笑了笑,道:“老化子哥哥曾经与他共处达一夜之久,也未能看出他究竟是男是女,我自然更无法断定。”
不过,诚如玉妹你听说,以常情论,他的确该是个女的才对。
可是,这是男是女又有何差别?”
史莉玉接道:“如果我猜想得不错的话,白雪如这人,很可能曾经与琪哥哥你见过面,是你所认识的!……”
“我认识?’祝玉琪惊讶道。
“你们不但认识,而且还谈过话,约了会期!”
祝玉琪闻言,益发觉得诧异,脑中拼命地想了一下,惊“啊”了一声,道:“你是不是说白雪如就是终南山那轿中的神秘女人?”
史莉玉微微笑道:“恐怕就是她!”
邱慧琳忍不住道:“玉妹妹你何以见得?”
史莉王笑容一敛,道:“事情极其筒单不过,终南山虽广,却狮虎难以相容,既有了软轿神秘女人,相信不会再有别的奇人异人栖身其间。”
而且,白雪如这名字明明也是个女人,这女人既敢单人只剑闯入铁盆谷,其武功必非寻常之辈可此,如果她与轿中神秘女人不同一人,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为何偏偏选中别人栖居已久的终南山、不辟另天地?
祝玉琪沉思了一下,暗暗忖道:“玉姑娘的话不无道理,但她果真是轿中神秘女人的话,却不知她为何………”
刚想至此,陡然,洞外传来灵猿吱吱怪叫之声。
祝玉琪耳闻叫声甚急,心知有异,转身急急出洞。
出洞一看,只见那只灵猿,一手挟着那只受伤的灵猿,一见祝玉琪出洞,立即指手划脚,吱吱大叫。
祝玉琪静静地听它叫了半天,这才弄明白它的意思。
原来灵猿是说崖上又来了人,而且来人数达五六人之多,要祝玉琪迅速上去。
祝玉琪心中觉得甚为奇怪,适才雪儿巡视,距今不过个余时辰,青衣帮恶徒脚程那能如此快法,个余时辰即已去而重返?
可是,无论他如何想法,崖上来了人总是真的,他不能不去察看一下,来人究竟有何目的!
于是,他对杨少华交待了两句,立即跨上鹤背,腾空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