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冷香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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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情敌

张巧儿喜欢南宫一鸣。

她头一回知道世界上还有南宫一鸣这样的人,有他这样的男人。

她从前知道许许多多的男人,但她现在明白了,那些男人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男人,他们同南宫一鸣比起来,只不过是一群狗就是了。他们都是金钱的狗,是皇上的狗,是女人的狗。

那些人不是这样的狗,就是那样的狗,他们决不会是人。她喜欢南宫一鸣,她已经越来越喜欢他了。她喜欢他的忧郁,她喜欢他的专情,她恨不能把她自己就是他的那个丽儿,让他好好地喜欢上一番。她明白,如果被南宫一鸣这样的男人真心爱上一次,女人一定会快活得蚀骨销魂。

她决心好好陪他。她做了一些菜给南宫一鸣吃。

南宫一鸣仍然神情忧郁,他吃着她的菜,说了句:“好!”就再无下文了。

她抿嘴而笑:“公子,能让你说上一好,也实在不容易了。”

南宫一鸣道:“真的是好,我生在南宫世家,对于吃食也算是讲究了,不好我怎么会有这一赞?”

巧儿抿嘴道:“你也许只是为了哄我……”

南宫一鸣道:“我做事从来不那样,我说是好就是好,我吃得香极了。你又不是看不到。”

巧儿道:“也许,你只是饿了。”

南宫一鸣只是吃,却再也不讲话了。

你们南宫家吃东西都象你这样子么?”

她在笑,笑他狼吞虎咽的样儿。

南宫一鸣的脸上有了沉思,他想起了他的家,他曾经是南宫世家的长公子,可如今不是了。他是不是又想起了他的家,他那个钟鼎玉食的南宫世家?

南宫一鸣道:“你当然不明白,我在家里有多难受。我吃东西一向马虎,想起来就吃,不饿了就想不起来。我想,吃饭只是人的必须,何必弄得那么排场?吃饭时,得先烧香,让鼎里的香都烧起来,把屋子里都烧成了一股香味儿。我可是一闻到了这股香味儿,就头疼。不光是吃不下饭去,还直想吐。偏偏天天弄这香烧。吃饭时也怪,要奏乐,那些钟儿磬儿的一齐响,响个不停。让你心噗噗跳,你还吃什么饭?又有些女人在你面前跳啊跳的,你看看她跳得汗水淋漓,你也饱了,还吃什么?”

她咯咯笑,越笑越欢。

“你笑什么?”

她讲起了皇上吃饭。

要上一百零八道菜呢。

其实,只有那么十道二十道的菜是皇上吃过的,而且吃时也颇有点儿难受,先得一个太监尝尝味道,其实是试试有没有毒。这尝食太监一边吃一边摇头,那意思是所有的菜都不好。宫中有一个尝食太监是个结巴,他一边吃,一边道:“皇上,……皇上,这菜……菜……好……好好……”

皇上听他说好,就忙吃了两口。

太监却跪下了,说:“圣上,这菜不好……不好……太咸……咸。”

南宫一鸣也笑笑。

他们面前却不知道在何时多了一个人。

这是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

她盯着南宫一鸣。

她的目光很尖厉,她隔着面纱盯着南宫一鸣,就让南宫一鸣很不舒服。

“你们在笑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事能这样好笑么?”

南宫一鸣没讲话,他知道他不该讲话。

张巧儿更是聪明,她也只是笑笑,笑得很含蓄。

这女人慢慢坐下了。

她坐下的姿态也是仪态万方。

她是城主,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威严。

“有什么事儿,这么快活?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让我也跟你们一样乐乐?”

南宫一鸣道:“本来没有什么乐子,是人偏要自己去寻乐趣,就傻笑了一阵子。”

她显然很不是心思:“是么?我听着可是笑得很快活呢。我已经好久没这么笑了……”

她凝视着南宫一鸣:“南宫公子,你要这个千媚百媚的女人,我们就给你找来了。你是不是很快活?”

南宫一鸣看着她。

张巧儿心中明白,南宫一鸣并不快活,他虽然与她在一起,但他心里念念不忘的是那个死去的丽儿。

她知道南宫一鸣不会回答城主的问话。

但南宫一鸣讲话了:“我很快活。我和巧儿在一起时,差不多忘了这世上的一切。”

城主笑了,笑得很冷:“你不是有一个丽儿么?你忘了你的丽儿么?你是个男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南宫一鸣愕然,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城主如此讲话。

“你没忘记一个女人,只是因为你还没有遇上更好的女人。如果男人遇上了好女人,要你们忘记了原来的女人,比忘记什么都快。”

巧儿却不依不饶了,她向这个城主笑道:“我这可是不明白了,南宫公子的事儿干你什么事儿?你何必要管这么多?你是扶化城主,还是管管你城里的人被杀的事儿吧。你如果是南宫一鸣的心上人也行,可你不是,你只是扶化城的城主,何心要多管闲事?”

城主道:“我不是多管闲事,我只是想告诉你,南宫一鸣只是一个浮浪的世家子弟,你不必对他太痴情……”

张巧儿道:“你当个城主,就以为自己很明白天下男人与女人的事儿了么?”

她看着女城主,说道:“你看看我,他喜欢我,对不对?他要你从京城里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是不是?你看,如果你有了南宫一鸣这样的男人,你是不是就有了一切?”

女城主道:“你以为他会喜欢你?你想错了,他喜欢的不是你……”

“他喜欢谁?他喜欢死去的丽儿?”

女城主一叹:“他又何尝是喜欢丽儿?他只是心疼丽儿死了,他真正喜欢的是他自己……你又何必自作多情?”

女城主便向外走。

张巧儿一喝:“站住!”

他真就站住了。但她不回头,她不想回头,她不想看见南宫一鸣的脸色,也不想看见张巧儿的脸色。

“你是嫉妒!”

她冷冷一笑,笑声中透出无限寂寞:“我嫉妒?我为什么要嫉妒?我嫉妒谁?”

“你嫉妒丽儿,你嫉妒我,你嫉妒一切与南宫一鸣接近的人……”

女城主声音更冷:“笑话!我为什么要嫉妒?因为我没什么事儿可干了,还是他南宫一鸣算是个人物?”

女城主默默走出去了。

八月夜,已经是秋风凉爽的夜了。

张巧儿看着南宫一鸣,突然落下了泪水。

她哭得很伤心,她哭得毫无掩饰。

“你这个人……准是喜欢上她了……你你……你为什么不讲话?”

南宫一鸣望着远去的女城主的背影,他叹息道:“我?……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