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不是要钟思凡只奸那九个女人便罢休了的,他们要造就一代神人,属意钟思凡。
这一日,来了两个少林高僧,带钟思凡出殿,来到回廊,走来绕去,到了一间废弃不用的神殿。
神殿内已有两位更高寿的少林僧,一个细细如条,一个矮矮如钟。他两人端坐在神殿蒲团上,眉也不抬。
待得两位和字辈少林僧带着钟思凡到了神殿内,一揖道:“师叔在上,钟施主带来了。”
钟思凡看他两人,心内惊讶,原来他两人虽说是其貌不扬,可是少林寺硕果仅存的先辈。
两人一个叫无果,一个叫无形。
应是那细细的叫无果,胖胖的叫无形,可恰恰相反,那细细的叫无形,胖胖的反叫无果。
无果大师道:“钟施主,我想问你,如果你成了天下第一人,不知你要做什么?”
“救人拯世。”
无形大师头也不曾抬:“你怎么救人拯世?”
钟思凡大声道:“凡有所溺,皆救援其自水火中;凡有背世者,皆可杀之。见义勇为,见利不取,仁者之行。立事信,守诺言,君子之美。”
无形大师看看他,忽地说道:“钟施主,你如是奸了苑九的九个女人,此生便犯了奸淫大罪,再怎么洗你罪衍?”
钟思凡忽地想到了左樱,这几日与左樱一同到了少林,且有那几番谈话,左樱在他眼里,不光是女人,也不光是想像中的苑九的女人,而是活色生香的美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美女,要他去淫人美色,怕他难做。
无果看他犹豫,心里知他是好人,便一叹道:“当年佛祖肉身成圣,也曾风流一时,佛祖肉身,是王子,自是风流倜傥,不类常人。小施主何必在意细节?”
钟思凡心内嘀咕:你不在意细节,你怎么不做?少林寺不在意细节,怎么不拿你寺内的和尚去奸人家美色?偏偏这种事,要我来做?如果我做了,天下的恶事岂不是又集我一身?
无形大师说道:“佛经说,观自在者,自有形,有体,有色,有心。方才称自在。但得一体载之,何必形,何必果?施主明白这佛经的大意么?”
钟思凡是有慧根的人,听得大师讲说,心内豁然:我在劫中,我不入劫,谁来入劫?要我入劫,便不讲求修身,不讲求来世,只求一劫而已。
钟思凡说道:“大师所言,我皆记在心。只是我做下那种事,也只有一条路。如苑九是一个恶人,我出去与他一斗,虽是一死,也无憾意。若苑九不是恶人,我出去后,必是会悔。那时但愿少林给我一条路,允我皈依佛祖座下,守青灯百年。”
无形大师诵一声佛号,说道:“施主好心,我答应了。如是施主真的不必与苑九相争,天下自是没劫难了。但依老僧看来,这劫数是有的,不必推托了。”
钟思凡心道:看他模样,真是高深,也许少林能预知武林未来,也未可知。少林寺能出此大计,看来苑九是难对付,只是要我对付苑九,岂不是笑话?
钟思凡说道:“大任托与我,小子愧领了。只是我心内无数,我本事有限,怎么能对付得了苑九?要是对付不了苑九,岂不误了大事?”
无形大师说道:“少林寺僧都下山去,也为赴难。到时当不是你一个人与苑九相争。我夜观天象,看得出武林劫难已至,只怕天下不宁了。”
钟思凡看着两位少林高僧,心内惊惧,想着武林劫难,会有几许规模?无形大师道:“钟思凡,少林寺大事,全托在你身,不可松懈。”
钟思凡应是,便出了殿。
两位少林高僧不再说话,只是把钟思凡带入另一座殿内,看这一座殿,却是新修的,小小的楼阁,一角飞檐,八角窗口,煞是威风。门前有匾,上书三个大字:皆自在。钟思凡看着两位高僧,问道:“不知道这殿名是什么意思?”
那和神大师笑笑,说道:“我少林寺为这一次劫难,抢修此殿。这是自在殿,是施主所在的地方。”
钟思凡恍然,原来他少林怕奸淫害人,神佛震怒,竟在少林修下一殿,专要他用?
钟思凡的心内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儿,只是瞪眼看着和神大师。大师道:“神佛殿堂,清净之地,不能犯科。我等出家人,还是修一明所为好。”
钟思凡说道:“这块地方不清净,修了它,就可以作恶了么?”和神大师说道:“如是此事做得错了,在这一殿内,我少林怕不有十几位高僧与施主一同坐化,那时就会净我佛祖圣地了。”
钟思凡虽说是早就知道了少林寺的心思,但听说要他与几位甚至十几位少林高僧一起在这里坐化,他就心内不是滋味儿,心道:原来我要死在这里,我答应他少林,要救武林劫难,只是我一时血勇,哪里想得到会死在这里?如果那个苑九不是一个坏人,我岂不是只有一死?我奸他九个女人,也算是天下大恶了。只是我得了他那五百多年的功力,又有什么用处?但我不做,看来也逃不出少林。只好答应他们了,到时再说。想想自己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又想到了父亲,想到了父亲既是荣光又是心痛的模样,不由得心里悲伤上来,泪水便止抑不住。
和神大师说道:“如此,请钟施主坐浴。”
钟思凡坐在那一个簇新的木桶里,桶里漂着槐花,漂出一股清新的香气。他想道:这是待我如上宾了。只是不知后来我的命如何?如果苑九是坏人,我会死在他手下。如果苑九不是坏人,我只能自杀,随这些和尚一齐死,让苑九看着我死。那样也算不错了。想到此处,竟也心内爽然若失,有些不知所以。要知道他一向是重名节,守规矩的名门子弟,他父亲钟非禹又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他便十分在意名节。此时想来想去,都是父亲在他死后的悲伤与自豪,心内的痛苦便少了许多。
两个小和尚只有十几岁,一个个眉目清秀,侍候他洗浴完了,给他擦净身子,再请他躺在那榻上。钟思凡看着藻井,心内道:要来的,就要它来好了,时辰一久,自是勇气全消,再与那苑九的女人相交,他怎么能够?忽地他坐起来,说道:“好了,让她们来好了。”竟是月明静宵,无人时辰。
听得衣裳轻响,便闻到了一股香气。
苑九的女人的香气。
他看到了一个美女,一个美艳娇小的女人。
她的脸像是一个娃娃,身材却是玲珑,她蹙着眉头,看着钟思凡,说道:“你是少林寺的恩人?为什么要我做那种事?”
钟思凡想着,凡是来这里的苑九的侍妾,都会大叫大嚷,骂他是牲畜,但没想到会有一个小女人轻声细语地问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钟思凡一愣,说道:“也许是为了别人。”
那女人一笑,说道:“我们有九个姐妹,都被用药制住,专供你享用了。从前听得人说,历代的苑九公子都曾遇过风险,但没有一个人能拿住苑九公子的九位侍妾,你想做什么?”
钟思凡不想与她细说,他忽地跳起来,扑向那个小女人!
小女人虽说是使不出功夫,但她一躲,身子极灵,叫道:“慢!”她有何话说,要他慢一下,是想她死得晚一点儿,还是想说服他?那娇小的美女细声说道:“我叫金丝,我的姐姐有一个叫左樱的,她要我告诉你一句话。”
钟思凡一听说左樱,便住手了,他停在地上,问道:“你姐姐要你告诉我什么?”
金丝说道:“她说过,如果你能先让她来侍候你,我们姐妹九个会好好寻死,侍候公子一回,也算是能体味一回温柔滋味。但如果公子不愿,我们宁死不从。”
钟思凡心道:又是左樱,她总是出些稀奇古怪的主意来,不知道她此回是怎么一个心思?
他叫道:“来人哪!”
本来那大殿是从外反锁,那两个小小和尚奉命远远听声,如是有叫声,方可来应命。他们虽是无知,但也纳闷,怎么只这么一会儿就完事了?
两个到了殿前,叫道:“钟公子,要我进来么?”
钟思凡笑道:“进来好了,带她回去,再带那个左樱来见我。”钟思凡所料不错,左樱不曾来,那个和风大师来了。
他对着钟思凡一揖,说道:“有劳钟施主了,老衲有礼了!”钟思凡大声道:“我要先与那个左樱相交,这件事还望大师成全!”和风大师一想,九个女人都得死在他手上,先与哪一个相交有何干系?只是不知他心思,为何要先与那左樱相交?
钟思凡说道:“我与她……我与她……”
和风再是迟钝,也明白钟思凡对那左樱美人有些心意了,他心道:他要媾苑九的九个女人,竟是先叫左樱,看来几日的行走坐卧,使他对左樱有些好感。只是他能对那左樱下手么?依和风大师的心意,钟思凡要女人,应是先要他不熟的,再最后者才是左樱,怎么能先叫左樱?和风大师不懂得男人的心思,也许钟思凡是想先叫左樱,有了左樱后再有其他女人,方才能免去羞涩吧?
左樱来了,她的脸绯红,她不知道钟思凡想什么。
钟思凡说道:“我求过和风大师,只是一件事,就是我每一夜与你们一个女人在一起,你……”
左樱恨毒地看他,大声道:“好啊,你想杀我们姐妹,便杀好了,你再去害苑九公子,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钟思凡大声道:“你的苑九就那么好?我不信!”
左樱冷哼一声,说道:“你当然不信,你怎么会相信?要是你信,你再也不能欺负我们了,你怎么能一下子欺负九个苑九公子的女人?”
钟思凡一脸羞愧,他知道他不愿意做,但有少林寺的高僧支持他,他怎么能不做?
钟思凡说道:“江湖险恶,我听你说苑九公子的事,我有许多疑惑,不知道夫人能不能告诉我?”
左樱愣一愣,她不知道钟思凡虽说是钟非禹的儿子,但他心细,绝非钟非禹能比。他听过左樱的话,总是有许多的疑虑,说不出来。他会问些什么?
左樱轻声道:“何必再问?你要害我们,自是害我们好了。”钟思凡问道:“左夫人,你跟着苑九老爷子在江湖上走动,有没有一次有人会危及你的性命?”
左樱冷笑:“你以为有谁敢么?只要我们跟着公子,必是会一路顺风,除非哪一个人不要命,他才敢动手。”
钟思凡笑了:“这么说,没有人敢对你们不敬?”
左樱一笑,所有的江湖人,只要见了苑老爷子,总是毕恭毕敬的,哪一个敢对苑九老爷子不敬?
钟思凡再问:“你们与苑九老爷子相交,是在任何地方都可,还是在苑九老爷子的家里?做那种事时,是在黑夜,还是不分白天黑夜?”
左樱忽地声音高起来:“你想害我,就害好了,我无奈,只能听你摆布,可你不必再羞辱我,我怎么能对你讲苑公子的事儿?”
钟思凡抱着她的腰,左樱一哆嗦,显是不惯于这种亲热的举动。钟思凡说道:“你们与苑九老爷子相交后,心情如何?”
左樱显出神往,她们与苑九相交后,那心境是任何人无法得知的,在空中交接,显是奇妙无比,非言语所能形容。
钟思凡说道:“过后时,你身子是很兴奋,还是很困倦?”
左樱惊讶地看他,他问这些做什么?
左樱说道:“过后自是困倦万分,一直到天亮,还是昏睡。”她的脸面一红,千娇百媚,让他心神也荡,真是少见的美人。
“所有的美女都是困倦么?苑九老爷子一次能与几人交欢?”左樱笑笑,显是看他不起,说道:“你以为苑九公子是凡人不成?他像那《黄帝内经》所说,能夜御十女,每一次交接,必是百人都尽欢,否则怎么会百名姐妹都是喜欢他?”
钟思凡说道:“过后有没有睡不着觉的?”
左樱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说道:“其中滋味,你不必得知,就是告诉你,你也不会知晓,只是徒增烦恼。你不是女人,哪里知道女人的滋味儿?”
让左樱斥了一顿,钟思凡反是有些高兴,他笑对左樱说道:“夫人,不知道你与苑九公子每一月要在一起交接几次?”
左樱叹一口气,说道:“在公子活时,我们每一天都是欢乐,哪里记着那次数?”
钟思凡心道:看来那个苑九老爷子真是神仙了,他能天天与这些美女交欢,乐此不疲,不是神仙是什么?只是他能每一天与百名美侍相交,这是一种神奇,看来他确是神仙无疑,我疑他有什么用?左樱冷冷一叹,说道:“我知道公子是聪明人,但苑九公子不是人,他只是神,你怎么能理会得了他的举止?还是莫要猜了。据我所知,苑九公子在世上活了几辈,都是活得好好的,每一代都有人想算计他,想杀他。但没人能杀得了他,没人能算计了他。算来苑九公子只是在六十岁那一次死是最可怕,如今他已是二百八十二岁了,是最后一次假死,你能治得了苑九公子,你也是神仙了。”
钟思凡知道左樱是委婉劝他,怕他真个算计苑九。但苑九真的是刀枪不入么?他真的没有瑕疵?或许天下武林人的垂涎只是一场梦,苑九终是苑九,任何人也撼不动他?
钟思凡说道:“左夫人,能不能让我想一想,一会儿我再请你来?”
左樱叹一口气,说道:“人生只有五六十岁,真是白驹过隙,比起公子来,我们的性命怕只是一根烛。”
左樱走了,钟思凡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他总是在想着那苑九,苑九是神,苑九是仙,他怎么还在尘世逗留?他怎么不升天而去?像淮南王刘安,鸡犬升天而去,岂不是真正神仙所为?可他留恋尘世,竟是不去,这是怎么回事?
他正在沉思,忽地看到眼前站了几个人。
他们是少林寺的高僧,和风大师等人。
和风大师问道:“小施主,莫非你的心软了?”
钟思凡说道:“不是,只是大师得容我一些时间。”
和风一叹,说道:“时间无多,苑九住进了苑家祖茔,只有月余,便会出来,那时便是你与他争雄的日子。”
钟思凡想到他竟要与苑九动手,不由得心跳,他说道:“我问一下左姑娘,有许多事还不清楚,我不知道怎么办。”
和风大师道:“做大事者,不能疑于小狱,还是要决断些好。”钟思凡说道:“好,只是请大师办到一点,我与哪一位夫人相交,便由得我。再就是相交后,她如死时,由我去埋她。把她葬在少林的后山,好不好?”
和风大师一脸慈悲,说道:“好,既是小施主有情,便请小施主办好了。要不要派几个少林僧人帮你?”
钟思凡说道:“不必了,我与哪一位美女相交,你便把棺材准备好,放在门外,我等得她死,便把她埋了,请和风大师谅我,务必要少林少一些人知道此事。”
和风大师心道:原来他也怕苑九,怕后来有事,苑九不会轻饶他。这也好,凡事后来都是少林担当,与他何干?但他怕事,也只好应他了。
钟思凡所要求事,和风大师一一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