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霜与钟思凡看着这两叔侄,看他们利欲熏心,十分痛恨,慕容霜说道:“承生道长,就她是苑九老爷子的侍妾,你也戏弄她不得。要知道,传说中苑九爷子的侍妾是有功力的人……如果……你那样,她会死的。”
要一个女孩子家说出那几个字眼来,真是羞煞了她。
承生道长冷冷道:“他害了我们武当派,与我们有仇,我们报自己的仇,与你何干?!”
钟思凡道:“我真是奇怪,自我出世,看到的武林中人,一心图自己的快意,竟是个个都说得振振有辞。明明你想害人,却偏偏说要报仇!”
承生道长大声道:“不必理他!”
那一剑飞去,正刺向那老婆婆!慕容霜抢上一步,拦在那老婆婆面前,说道:“住手!”
她的手很快,抓住了非人道士的手,说道:“你休想杀人!”一被她抓住,顿时感到手臂若痒若滑,十二分的不得劲,非人大声叫道:“放开我,我不与女人触碰的!”
慕容霜大声道:“你要杀那个老人,她也是女人!”
非人眼里有泪,说道:“我师父在受苦,我得杀了她!”
钟思凡大声道:“他是想与那个老人相交,在他眼里,那个老人必是苑九老爷子的侍妾,他想得那六十年的功力!”
一句话说穿了承生道长师徒两人的心计,顿时非人脸色胀红。他木讷地说不出话来。
慕容霜看着那吓得直哆嗦的老太婆,心里一叹,心道:看来人都疯了,连这么个老太婆也不肯放过。她怎么会是苑九老爷子的侍妾?就是她是,也会是花月一般的年纪,天仙一般的美貌,怎么能是一个鸡皮鹤颜的老人?
她说道:“老人家,你别害怕,我们不会害你。”
那老太婆的嘴唇直抖,说道:“他们要抢我,我没银子。”
钟思凡大声道:“老人家,他们不是坏人,他们只是以为你是一个美人。”
慕容霜抢白了他一句,说道:“都是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钟思凡的脸一红,他怕这个慕容姑娘。
承生道长说道:“我们去了妓院,亲眼看到溜出来的就是她,怎么她不会是苑九的侍妾?”
钟思凡说道:“不管她是不是,你也不能动她。”
看着慕容霜与钟思凡,承生道长暗暗着急,看来与这两个年轻人是说不明白了。只是他们得救非人的师父,一定得占有这个女人才行,只要非人有了六十年的功力,他们才会有办法。
承生道长道:“不知道两位是什么心意,一心想插手此事?钟公子看来对这老太婆也有兴趣了?”
当着慕容霜的面儿,承生竟说他对这老太婆有兴趣,让钟思凡又惊又恼,他想大声喝斥那承生道长,但他这人木讷,偏偏一急,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承生,说:“你……你……你……”
气得他手脚冰凉。他如是说不出话来,便会气得这样,越是气愤越是说不清话,越是说不清话就越是气愤。
慕容霜看他,忽地脸红,说道:“钟少侠,你不必与他们细说。他们要杀人,要污辱人,我看他们做!”
这慕容霜姑娘也是厉害,竟是缓缓坐下来,看着承生道长与非人,看他们杀人污人。
非人看看承生道长,他的脸红胀,说道:“师叔,莫不如我们从长计议。”
承生喝吼道:“你师父在那里度日如年,哪里有你这等法儿?说什么法儿,只有这一个法儿。我来与他们拚,你去抓那女人。”
慕容霜从容镇定,反是笑吟吟看着非人,她笑眯眯说道:“我听说了,武当派是一个大派,而且是一个名门正派,怎么也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打不过人,救不出人,便来抓女人。趁苑九老爷子不在,抓他的女人去增自己的功力,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儿,怎么能做?”
非人看她侃侃而说,更是理亏,一直低下头去,他说道:“我不愿,我不愿做……只是师叔……”
承生道长一看他那样子,便心里直骂,骂他不争气。他这等样子,再怎么可能与苑九的女人相交?相交要一股锐气,看他这样子,像霜打了的叶子,怎么会做好?
承生道长冷冷道:“我们等了这十年,只是为了救你师父,你看着办好了。”
非人的眼光中是哀恳,想求师叔别逼他,但他也看着那老太婆,想着如果她真是那苑九的侍妾,他非得污辱她不可,为了救他的师父,他不得不作恶。
承生道长说道:“既是你不愿意,我也不强逼你。你只要点了这老太婆的穴道,看一看她是不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就行。”
依承生道长的意思,这个老太婆定是假的,看她的眼光,虽说是看不出她是一个年轻人,但她是从那妓楼走出的,怕是不假。
她的身上不脏,一般老太婆的身上多多少少总有些脏。
她的身板虽说不直,但也不弯,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老态龙钟。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一个真正的老太婆。
非人想上去点那老太婆的穴道。忽地慕容霜大声叹道:“可耻啊可耻,原来武当派就是这样的一个下三滥门派!”
钟思凡也明白她的心意,就也大声说道:“你当武当派是什么好门派?我听说他们中间有许多的坏人,做下的坏事也不少呢。”
慕容霜说道:“要是那个武当派的老道人张三丰活着,你说他会不会气死!?”
钟思凡大笑,说道:“他不会死,只是会给他的徒子徒孙气疯。”慕容霜与钟思凡两人对望一眼,这一眼竟是情意绵绵,彼此知道对方的心意。
他们心想:老太婆就是苑九的人,也不能给他们这些人抓去,如是抓去,后果不堪。
承生道长却不管这些,他大叫道:“非人,你为什么叫非人?难道你忘了么?!”
非人的身子一抖,看来他的身世也有难言之隐,若非承生道长提醒,他怎么能狠得下心来?
他上前跨一大步,对老太婆施礼说道:“老人家,多有得罪!”他上去疾忙点了那老太婆的穴道。
承生道长大声喝道:“小心!”
他怕那女人是苑九的女人,怕那个女人伤到了非人。
非人去点那女人的穴道,匆忙中是闭着眼睛的,他胡乱地点了那老太婆的穴道。
慕容霜想去止他,但钟思凡扯住了她。
他们要看承生道长想做些什么。
承生道长说道:“我们带着她,不能再去街镇市肆,只能去荒山野郊。”
非人恭敬地说道:“是。”
慕容霜大声对钟思凡说道:“你看看,听到了没有?人做坏事,要去荒山野郊,你说对不对?凡是人要做坏事,为什么都去见不得人的地方?”
钟思凡听得明白她的意思,大声应和道:“他们做坏事,自是怕人家看见,堂堂的武当派,拿苑九老爷子的侍妾做他们助长功力的良药,怕说出去给人家耻笑。”
非人本来扯着那老太婆,听得他两人一递一语,像是有针在扎他的心,脸色苍白,不敢抬头,只是看着地,像是羞愧无比。
那承生道长却是大声道:“非人,想着你师父!”
非人听着他说,便应一个是。他说一句,非人便应一个是。
非人看着师叔,想着师父仍在苦度余生,不由得心里生痛,他的眼里有泪,看着那个老太婆,点了她的穴道,带走她,或许她就是那个苑九的女人,为救师父,就是杀了她,也不足惜。
非人对着老太婆说道:“你要是苑九老爷子的女人,你就会命丧我手,但你不必恨,我要是毁了你,我把命还你。只要救出我师父,我就是陪你死也行!”
他说得斩钉截铁,心意已决。
承生道长不顾慕容霜与钟思凡的冷嘲热讽,走过去看非人是不是真的点中了那老太婆的穴道。他再点了那老太婆两个穴道,叹一口气,说道:“老人家,如果你不是苑九的女人,我会送你回家的,如果你是苑九的女人,你就认命好了。”
慕容霜与钟思凡想拦他,但看看那个老太婆动也不动,想必她不是苑九的侍妾了?他两人互望一眼,既疑又怕。
老太婆嘟哝道:“什么女人,女人,我是女人,只是老了,算不上是女人了,只是老太婆了。道长,你要我做什么?”
承生道长说道:“你跟我们走好了。”
他顾不上老太婆咕哝半天,只是让非人扯上老人,一齐到前面的客店坐下。
客店也没有几个客人,承生道长说道:“拿酒来!”
店家看到来了这几人,心下也是纳闷,这两人是道人,怎么能跟那两个如玉树临风的男女一齐走来,还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太婆?看老太婆蹒跚而行,像是不久人世,让店家也担心,怕她一下子躺倒在这店里,惹来晦气。
承生道长看着老太婆,正想对她讯问,忽听得马蹄声疾,从店外走进来几个和尚。
一看便知,这几个和尚都是好手,他们足下无轻尘,一路走来,进了店门,竟是一点声息也不闻,就坐在桌旁。
一个和尚满面红光,像是染了色一般,他一开口,果然气壮如牛:“店家,来一点儿素菜,吃了赶路。”
店家忙赔笑,说道:“好,好,就来。”
果然端上来了素菜。
那和尚也不旁顾,只是吃菜,忽地那红脸和尚大声说道:“不对,不对,那气味来了。”
虎地,一阵风响,承生道长这一桌旁站满了和尚。
承生道长与非人一见到和尚进了店,便不想见他们,两人都是低头吃菜,像是不顾一切。及至他们到了身旁,不得不硬着头皮抬头问道:“不知道大师有何见教?”
一抬头方知,这些人是少林寺的和尚,他们几个都是和字辈的高僧,都是达摩堂的高手。
承生道长问:“和生大师,不知道有何见教?”
和生大师冷冰冰道:“原来是武当派的承生道长,老衲与道长也算旧交,恐道长也不愿当面错过吧?”
承生道长知他是怪自己不打招呼,但彼此心意,自是心知,何必再说?和生大师几位少林高僧出寺,怕也是对苑九老爷子的祖茔想有所染指。
承生道长道:“和气大师怕也出山了吧?”
老和尚不善作假,脸色一红,承生所料不错,就连少林方丈和气大师也出山来了,看来少林这一次所图不小。
承生道长说道:“既是和生大师想去看苑九祖茔,何不急急而去,怕去晚了,看不到好戏了。”
和生大师说道:“和尚久居深山,对于色味便不那么敏感了,但和尚虽老,也不是受欺的年纪。”
他走到了那老太婆的面前,说道:“你是苑九的女人,何必作假?”
那老太婆扬头问:“大和尚说什么,我听不懂。”
和生说道:“我告诉你,凡是与苑九相交的女人,身上都有一股气味,这是非神非仙非佛的一种气味,你身上便有这种气味。”
那老太婆笑一笑,一笑便看出她不是一个很老的女人了,她慢慢站起来,对着满店屋的人说道:“不错,我是苑九的女人。”
一句话,满座皆惊。
此时,她身上再也没了蹒跚,再也没了老人的气味儿,再也没了那老太婆的迟滞与缓慢,她是一个高傲的女人,一个苑九的女人。苑九的女人都是天下最好的女人,她们有才有识,有的甚至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高手。
但她们在江湖上都默默无闻。人都识得苑九,人都知道她们是苑九的女人,她们所做下的一切,都被说成是苑九做的。她们的光辉被一棵巨大的树掩住了,那棵树就是苑九!
她忽地回头对店家叫道:“店家,拿酒来!”
店家怕那些和尚,也怕那两个道人,他不怕的就是那两个年轻男女,慕容霜与钟思凡。他听得这老太婆叫酒,便去拿来了一壶酒。众目睽睽之下,那个老太婆竟把酒倒在碗里,轻轻拿来擦她的脸,她一叹道:“苑郎,真委屈了我这张脸儿。”
她把酒倒在碗里,再擦她的脸,慢慢她的脸上便露出了如玉脂一般的雪白皮肤来。
她对着和尚笑,对着道人笑,对着慕容霜和钟思凡笑上一笑,说道:“我是苑九的女人,我叫左樱。”
当着面儿,一时还真就愣住了几个人。
和生大师与他的师弟们也无语,他们想找苑九的女人,他们找到了,但他们也尴尬地想到了,他们是和尚,是有戒条的和尚,是少林寺的高僧,怎么能与这个女人相知近?但他们抓住了左樱,就得带她去少林。
和生大师看着左樱,看她不慌不忙,心里有些惊异,便问:“你见了我们,不逃不走,不怕么?”
左樱嘻嘻而笑:“我见了武当的道长,见了少林的高僧,就像是见了亲人一般,我还往哪里逃?”
慕容霜好久不曾吐言,此时突地吐出一句:“你别看他们是少林武当的,如今的人不论是和尚还是道士,都是花心肠,他们有什么鬼心思,你还看不出么?”
左樱笑笑,说道:“每当苑九公子安息祖茔这一回,我们都得死命地逃,怕武林中的每一个人。我想武林中人也有好人,如果少林武当的人都不可信,让我还信谁去?”
她的目光会讲话,那一双媚眼情意绵绵,看来看去,看定在钟思凡与慕容霜身上,她笑说:“慕容姑娘,你与钟公子都是好人,我谢谢你们。”
一句谢谢,让钟思凡怔得张大了嘴,再也说不出话来。让慕容霜心里好生温暖,心想着:要是我大哥在这里,他一定会有办法,护着这位姑娘,不让她落在这些臭和尚道士的手里。
左樱看着承生道长,再看看和生大师,忽地媚笑笑,说道:“我一个人,也不能成全你们两家。我想要是我死了,死在一个采花大盗的手里,还不如死在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手中,那还能让你们再在世上称一称侠义,做一回两回小小的善事。”
看来这位左姑娘是很大方,他想得也是对,既是一定得死,莫不如死在少林武当派的手下,岂不是比给了那些邪恶门派的人更好些?左樱说道:“和生大师,承生道长,你二位都是江湖上名的人物,不知道你们谁来与我亲近?我就在这里,满足了你们,好不好?”
虽说承生道长与和生大师都是年高德劭之人,但一听得她说,脸上的面皮朝哪里搁?他们忙说道:“不,不,不,还得从长计议才好。”
左樱坐在桌旁,像是等急了的调皮鬼,她说道:“我与谁交媾,必是一死。我愿舍一死,成全你们中间的一位,不知道你们谁会来,当众做这种事儿也可啊。”
承生道长脸色再厚,也不得不说:“我们……计议明白了,让谁去做,大家都走开。让他一人做就是了,哪里有做这种事大家眼睁睁看着之理?”
左樱大笑,她站起来,指着承生道长与和生大师,说道:“你们一个个六七十岁了,人也活了一大把年纪,怎么有些知羞了?知羞的人哪里会做这种事?乘人之危,强人之妻。说什么解武林危难,说什么救人救己,只是一派胡言罢了。你们怕什么?当着面做好了,你们当面看我如何死的。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当着面做,我会在你们找出那一个人前便自尽。别看你们封了我的穴道,但我要死,你们任是谁也拦不住。”
众人面面相觑。
和生大师说道:“我等虽说是要……但我等是虔心敬佛,不会犯那戒条,我看……”
他身后的一位大师忽地触他一下,以目光指指钟思凡。
原来他看了半天,看到了钟思凡那一脸不平之气,他注目了钟思凡许久。
和生大师回头道:“师弟,你想说什么?”
那个瘦和尚仍是以目示意,示意他看看钟思凡。
忽地和生大师笑了,他低诵了一声佛号,说道:“好,我们便选这一位小施主做事,让他与这位姑娘一起好了。”
钟思凡惊讶已极,他不明白,何以少林寺的几位高僧选中了他,要他与那位左姑娘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