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只听过刺刺说过:天下的功夫,只有一种是极致,像轻功,什么“水上飘萍”、“一苇渡江”、“隔风拿絮”都不是最上乘的轻功,最上乘的轻功只有一种,它叫做“天地飘尘”。莫非这人会的是“天地飘尘”?如果他会“天地飘尘”,他便是当世的唯一奇人,他一定是那个苑老爷子。
他只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会不会是苑老爷子?
但据人说,苑老爷子是九死九生的人物,他是唯一能活在世上的陆地神仙,他在二十岁的时候死过一次,一直到他活二百九十岁的时候,他得死过九次,最后到了三百岁,他才是真正一死。但到了那时他的儿子、一个唯一的儿子便成了又一个苑老爷子。莫非这人是苑老爷子?
方方勒住了马。
他看到了那人,那人轻轻飘飘落地。
方方这才仔细看那人:他的样子很英俊,眉眼很细,人也有一点儿潇洒。要是方方是女人,他愿意爱上这么个男人。但方方是男人,对这男人便不怎么看好。他心道:只是样子货……但心里也知,这人的本事不小,不是那种只是样子好看的男人。
那人一跳,身子便蹲在马头上。
他坐在马头上,那样子甚是悠闲。方方再看马头,那马很是自在,像是它的头上只坐着一片飘叶,他心内暗暗吃惊。
他问:“你是谁?你是苑老爷子么?”
那人一笑,算上回答。
刺刺说道:“你会‘天地飘尘’?”
那人笑笑,说道:“这也不算什么。”
方方心道:“妈呀,我要是会了‘天地飘尘’,我可就是天下最有本事的人了,我可以和任何人敌对。要是能胜得过他,我便和他打。要是胜不得他,我便跑。我一跑,他是追也追不上。哈哈,要是我的老婆们追不上我,那是最好。她们一生气时,总想给我一点儿气受,到了那时,我一跑,她们追也追不上,就是她们有八骏车,又能奈我何?想到此处,他竟嘻嘻笑出声儿来。
那苑老爷子问:“你笑什么?”
方方越是忍俊不禁:“我笑我的,你做你的,各不干扰,好不好?”说罢他还是笑,竟是越笑越美,越笑越乐。
佛佛问道:“方方,你笑什么?”
刺刺冷冷道:“还不是在作梦娶媳妇儿,竟想好事儿?!”
方方语塞了,他打哈哈道:“没想好事儿,没想好事儿。”
那磨磨作憨道:“原来你竟不想好事儿?”
方方不敢再与磨磨缠,他情知说不过三个女人。他问道:“你是苑老爷子?”
那人竟是不答,只看着方方,一笑。
方方大笑道:“下车,下车。”
既是苑老爷子,他不能不理。
方方听得人说,苑老爷子是一个神仙,他与他的那侍妾都是天下难寻的人物。听说他的那些女人个个都貌似天仙。如果他死时,谁能得他的那些侍妾,有无限的好处。你只要与一个苑老爷子的侍妾交媾,便可得六十年的内力,江湖上的人无不趋之若鹜。
如果你得苑老爷子亲传,传你一种本事,你便天下去得。
方方说道:“苑老爷子,我与你神交久了,只是无缘见得,此生岂不是遗憾?我今日见了你,真是三生有幸。”
说完了,方方对着那苑老爷子又是笑,又是作揖。他对着三个老婆说道:“老婆们,见了神仙了,你们岂不是也很荣幸?快下车,弄一点儿酒菜来,我与苑老爷子好好喝一杯。”
那人也不笑,只是看着方方,看着方方的三个老婆。刺刺三人也算听话,不扫他的脸面,她们三人下了车,在地上搭了一个帐篷。两人在帐外坐定,叫三人弄些酒菜,便饮起来。
那人道:“你叫方方?”
方方笑道:“天下有名的人,除了那苑老爷子你,还有那个米离,再就是那南方的肃杀,北方的许顺,最后一个便就是我了。”
那人看着方方,也不再说。
他的酒喝得很快。
方方的酒也喝得很快,他说道:“我从前最佩服的人,是那个大侠米离,只是后来我不佩服他了,我也不佩服你。我只是佩服……”那人道:“你最服的人是谁?”
方方醉眼眄斜,看着刺刺,说道:“我最佩服的人,就是她。”
方方问苑老爷子:“你最佩服的人,是不是女人?”
那苑老爷子笑笑说是。方方大乐,说道:“对了,真的就是,连你这种人也最佩服女人,看来女人是有让人最佩服的地方了。”
那人一笑,问道:“你最喜欢女人,不怕世人说你是一个淫人?”方方乐道:“世人算什么?我看最可笑的就是那世人了,他们什么也不是,偏偏要说别人是非,这种世人,不做也罢。”
那人大笑,方方说道:“人都说,只有两人喝酒最快,也喝得最多,一个是米离,再一个就是那个前世的丐帮帮主鱼漂儿了。我与你今天就比一比喝酒,好不好?”
那人一笑,说道:“好。”
两人比起喝酒来。
那人道:“你喝酒的本事,确实不小,就是鱼漂儿再生,也不会比你更强多少了。”
方方大笑,说道:“不错,不错,我的这个老婆,就是我喝酒赢来的。”他指一指那刺刺,谁知道他与刺刺究竟是怎么回事,只见刺刺对他狠狠一瞪眼睛。
方方喝得有七八分醉,便对那苑老爷子说道:“我听说老爷子有上百个侍妾,是不是?”
那人一愣,随即道:“是,是。”
方方淫笑道:“那可不妙了,凭老爷子这身板,怎么能应付得了那许多的狼虎女人?”
那人一笑,说道:“苑老爷子是神交,他并不与那些女人相碰,他能在神交时,让那些女人体味到那神妙。”
方方涎脸道:“不瞒老爷子说,我在男人里,也算是最有本事的了,能让我三个老婆服服贴贴听我,那也不易了。只是还有不足处,有时人也昏倦,你说,那神交是怎么回事,能让女人快乐么?”
那苑老爷子不愿意对方方说话,只是笑看着那刺刺、佛佛三人。
也许他是当着女人的面儿,不愿意再说?
方方叫道:“你们三个女人走开,我与苑老爷子自说自话,你们女人不听,好不好?”
方方对那人笑笑,说道:“我让她们走开,她们一定会听。”
佛佛脸通红,说道:“有什么屁话,直说就是了,有什么要避人的?”
刺刺扯着她,三个人躲开了。
方方说道:“苑老爷子,人都说学什么武功最好,我可不是愿意学什么武功,人说学你的功夫,得一种就其乐无穷,受用不尽。我可不是愿意学,我只是想学学你那御女术,你要是能教与我,我叫你亲爹也行。”
那苑老爷子一笑,说道:“你听得从前人说,黄帝内经里讲,黄帝能夜御十女,那是一种本事。你要学那种本事,还得请教别人,再说,就是有这种本事,也没有那许多女人。”
那方方被他一席话说得抓耳挠腮,心道:这种本事,可不是轻易学得来的,非得好时机不可。我如今得了他,怎么会放过?只是这里没女人,我只有三个老婆,我不能拿我老婆给他试啊?混蛋,混蛋!我怎么办?
方方一时没了主意。
他看着那苑老爷子,说道:“听说你用过的女人,一个个都不碰她们?”那人一笑,说道:“只是神交,为什么要碰?”
方方叫道:“那可好了,那可好了,我的老婆,你只是要神交,你便与她们试试好了。”
那人一叹,说道:“我可是告诉你,要是我与她们试过,她们再也无法与尘人相交了,她们只要与男人一交媾人便死,血便尽。”方方傻了,他不能让他的三个老婆哪一个死在他的眼前。他问那苑老爷子:“能不能不那么费力?”那人一笑,说道:“凡是与苑老爷子神交过的女人,便不再思凡尘,再不思与其他的男人交媾,她们一心成为一个男人的禁脔。”
方方拍手叫道:“大妙啊,大妙。我从来最担心的,就是我戴上一顶绿帽子。你想想看,一个最聪明的人,他要是戴上了一顶绿帽子,那滋味儿一定很不好受,是不是?”
那人一笑,再不理睬方方。
方方央求道:“老爷子,世人有的要求财,有的要求禄,我什么也不求,只求今生快活。你帮帮我,算是积德。”
那人说道:“好。”
三个女人来了,她们站在两个男人的前面。
方方此时才知,对三个老婆也无法说出他的打算。他怕三个老婆斥他。
那男人道:“我闲来无事,也算是与你们的男人结交成一个酒友,我答应了他,要教会他做一个能飞行交接的男人。这得有许多的本事。”
刺刺忽地说道:“等一等!我听得人说,从前只有那么几个人学会了这本事。有一个梅英,学自许不天的本事,能在空中交接,那是因为他是一个阴阳人,不得不如此做。再就听说苑老爷子有这种本事。可他的女人在他死九次时,每一回都是九死一生,有的死在男人的淫欲下,有的死在江湖人的刀剑下。我告诉你,我不愿意让方方学那种本事。”
那男人竟对着刺刺一笑,说道:“好,说得好!”
方方急道:“刺刺,你休胡搅,我要学那种本事,你们一样受用!”刺刺说道:“受用?我知道你们男人,从来都是吃锅望盆的,你一个男人,娶了我们三个女人还不够?你还想得什么黄帝御十女的本事?我看你也做不得皇帝,你也休想学什么神交法,我劝你还是走开。”
方方叫道:“你教与米离一种武功,我看你也教我一点儿本事好了,她们是女人,女人自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别拿她们的话当真。”
方方的话留在他的喉间,再也说不出了。
刺刺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扯离了地面。佛佛捏住了他的鼻子,让他喘不出气来。那磨磨只是掐着他的男根,叫他疼得只是叫,又叫不出声儿来。
刺刺笑问:“你说什么?”
那男人见她们三个欺住了方方,说道:“你是女人的裙下臣,你再休胡思乱想。”
那人要走。
刺刺忽地一松手,她叫住了那个人。
“你是谁?”
那人一听得问他,竟是满面的凄凉,说道:“我是世人最不耻的人,你问我做什么?”
刺刺的脸忽地变了,她的脸色很难看,她慢慢问道:“你是米离?”
方方的心忽悠地一下子沉到了底。
他要是米离,他就是三十三家的仇敌。不要让他知道方方四处奔波的目的才好。
那人沉声道:“我是米离,从前我一说我是米离,世人都用一种敬意看我。如今我说我是米离,世人都用一种敌意的眼光看我。”
佛佛忽叫道:“你是米离,你为什么不学好?”
刺刺看看佛佛,佛佛嘴快,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佛佛说道:“从前我是小孩子的时候,我最敬佩的人就是你,我对自己说,你一辈子能找到一个男人,像大侠米离那样的,让他爱你一夜,再去平平淡淡过一生,你也就够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是什么样子?”
“知道。”米离竟是一叹。
磨磨说道:“可你现在是个贼!”
米离在苦笑,他慢慢说道:“所以我尽量不与人交谈,也不与人交朋友,因为人都厌恶我。”
刺刺的眼光很凶,她盯住了米离,她说道:“我只是觉得奇怪,你做了那么多的好事,怎么会反来做这些令人发指的恶事?”
米离不看她,他是不敢看她,还是不愿意看她?他说:“我做够了好人,做一回恶人,好不好?”
刺刺大声怒斥米离:“你是什么东西?!你做下的恶事太多了,让罗立罗大哥的妻子自尽了,又逼那齐天甲也同他的妻子一同自杀,你做下的恶事,真够天下人瞧的,我恨不能剥下你的皮,生吞你的肉!”
谁看见过一个女人痛心疾首,看刺刺一脸苍白,恨恨地对米离,便知道她决不会轻易放过米离,是不是她从前也心慕米离,也愿意做一个米离的倾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