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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田乐儿

大脑袋方方与他的三个女人是许顺手下的兵,但大脑袋方方不乐意听许顺的指派。

他笑对他的三个女人道:“自古英雄多寂寞,哪有人多乱哄哄?”他带着三个女人走了。

他不想走远,他要看米离的热闹。他跟着肃杀。

他看好了肃杀,看肃杀那模样,确系有些古怪,他好奇心重,但对于米离的态度却很暖昧,他不乐意杀死米离,还是他另有鬼胎?

刺刺知道大脑袋方方总会有些出其不意的举止,便也由他。

他们在夜里,看着那肃杀的帐篷纳闷。

“肃杀夜里总是这么郑重其事的,他干什么如临大敌?”

“他帐内有好东西,怕人家看。”

“他那帐里有什么好东西,只不过有几个鬼老婆就是了。”

刺刺忽地眼睛发亮,对方方说道:“我们三个人要死了,你会不会像肃杀一样,天天带着我们的尸体走?”

方方呸呸地吐了几口,叫道:“胡说,胡说!我干什么要带着死人?”

磨磨说道:“你不会带我,也不会带佛佛,但你会带着刺刺。”刺刺正半笑不笑地看他。

她轻声问:“方方,你说一句实话,你会不会带着我的尸体走?”方方的头大了,他不愿意说,但他不得不说,他说道:“不会。”在许顺的指派中,他们是第六路。他们的前面有少林的无望大师、武当的赫雨道长,还有罗立那几人。

刺刺道:“九路人马去追米离,也够热闹的了。”方方大笑:“我就喜欢热闹。”

他们知道米离在哪里,一路追去,一路必是有米离的踪迹。那佛佛嘟哝道:“米离也不傻,他怎么让所有追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去向?”刺刺说道:“他身边有那个归水。”

佛佛道:“我看不对,要是米离做下了恶事,他得没命地逃,哪里能在身边有一个归水看着,天天如丧家犬?这里必是蹊跷。”

方方一拍大脑袋,说道:“是啊,我看也有古怪。”

他们追着米离,跟在那第五路人马的后面。

第五路人马都是与米离有深仇大恨的人。

他们是罗立、悟小和尚、张稳婆。

他们如今已经到了米离的眼皮底下。

米离正坐在地上歇息。

悟小和尚与罗立、张稳婆到了。他们三个都呆呆看着米离。

张稳婆说道:“米离,你不如自尽算了,省得有这许多的人为你操心。”

米离看看他,说道:“我不想自尽。”

那罗立大叫道:“你让天下所有的正道人士都来追你,要你一死,不如你自尽。”

米离说道:“我已经死过了一回。”

他的眼里有云翳,他是不是想起了他那一死,想起了一句老话:千古艰难唯一死?

米离看着张稳婆,说道:“为什么还不动手?”

张稳婆笑笑,说道:“要杀死你,还不那么容易。”

他们在米离的对面露营。

悟小和尚忽地睁大眼睛,对米离道:“米施主,我要对你说说《金刚经》。”

在悟小和尚心里,他要对米离说说经文,能让米离少造些冤孽,岂不是更好?

米离说道:“十年前,我去少林说法,与你少林的无望大师、无欲大师都曾谈经,他们两人都败给了我。”

悟小不语了,他绝没有无望大师那么深的造诣。

罗立看着米离,他目眦尽裂,他恨米离,他恨不能立时杀死米离。但他的九把刀奈何不了米离。

在米离眼里,他的阴阳九刀只是儿戏。

天晚了,所有的人都在假睡。

悟小和尚在想如何能说动米离,让他去少林服罪。罗立在想着如何杀死米离。那张稳婆在想什么,他在想着他与那女人的亲热,想着他必须杀死米离?

米离很累,他累得再也直不起腰来。

他天天如一条丧家犬一般被人追,他还能活几日?

归水还想折磨他,说:“你不能睡,你要是睡了,就会被人砍死。我想过一百种一千种你的死法,可还没有一种是你死在睡梦里。”

米离笑笑,嘟哝道:“谁愿意杀死我,他便动手好了。”

夜很阴沉,所有的人都不动,他们是不是在等待,在等着米离睡沉,便会动手杀他?

只有那悟小和尚不曾入睡。

他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袅袅而行,须臾便来到眼前的女人。

她愁眉紧锁,盯着米离看。

悟小和尚以为她也是米离的冤家,便轻声问:“女施主来这里,要做什么?”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悟小看她,罗纱微掩,却是掩不住她一身媚态,那一身罗纱,仍是不掩她姣好身材。一双眼睛如愁云淡雾,慢慢地锁住一厢情愿的男人心,一袭欢笑,便扰尽了男人梦。悟小和尚虽是出家人,却也心怦怦直跳。

她是什么人?她来做什么?

“你是谁?”

“田乐儿。”

悟小和尚知道她,她是狂刀苟尘的妻子,只是她也被那米离奸污过。

她蹲下身子,看着米离,说道:“我能杀死你,我一定要杀死你,我得杀死你!”

悟小和尚决心不动,如果米离要死在别人手里,他还能一拦,但田乐儿要杀他,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忽地,那田乐儿的身前,站了一个人影。

那是张稳婆。

他对田乐儿道:“你不能杀死他。”

田乐儿嘤嘤哭泣,她说:“我要……杀他,我要杀他!”

谁都知道,狂刀苟尘与他的妻子田乐儿是一对很美满的夫妻。有人笑说。从前的狂刀夜夜在外面喝酒,总是夜不归宿,但自从有了田乐儿,他天天都呆在家里,直到他死。

张稳婆说道:“你要杀他,谁都愿意。只是就这么杀死了他,是便宜他了。”

田乐儿的眼翳很深,她轻声问:“那怎么办?”

张稳婆说道:“一人吃他一片肉,一人给他一刀!”

他说得凶凶的,让那田乐儿也不禁哆嗦了一下。

她哭了,她说:“他竟当着我男人的面儿,奸污我,他干尽了坏事,我丈夫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他怎么能受得了这气?”

她呜呜直哭。

她慢慢来到了米离面前,叫道:“米离,米离!”米离醒了,所有的人都醒了。

他看眼前的女人。

“我不认得你……”

田乐儿颤抖着声音:“你不认得我,你怎么会认得我?你奸污我时,你怎么不说你不认得我?你到我家,杀死我的男人,你个混蛋!”她扑过去,扼住了米离的脖子!

她想掐死米离!

米离已经要窒息了,他直盯盯地看着那田乐儿。

这个女人会杀死他,他只是一吐气开声,这女人便会给震出去,给他震成重伤。但他为什么不动,他的身子为什么要软软地……那归水忽地大声道:

“十一日夜,米离被一个被他奸过的女人掐死,那女人一掐米离,米离便不反抗,看来他情愿一死。”

米离不动,但他仍能吐声,他问道:“你是谁?”

田乐儿很有气力,就是苟尘在世时,也总是赞她田乐儿有气力,可米离在她全力一掐时,竟能若无其事,吐声问她,不由得她不心惊。她放开了手。

归水一叹,说道:“我就知道,米离决不会死在女人手里。”

米离看看田乐儿,说道:“我不认得你。”

她怒道:“你不认得我,你奸污我时,怎么不说这句话?你怎么不说你不认得我?”

田乐儿看到了一个男人,那是许顺,他盯住了米离,说道:“米离,你在女人身上造下孽,你也必是会死在女人手里。”

米离忽地大笑,说道:“好,但愿你说得对,我情愿死在女人手里。你记着,我最后死时,一定得死在女人手里,千万不要让你们这些臭男人碰我!”

他哈哈大笑,笑声里有一种不可解的愁郁。

月亮圆了,在这圆月的夜里,田乐儿会向何处走?

她什么也不看,一直走到了一处野地里。

她坐在风中。

看来,她是要在这里露营了,她什么东西也不带,只是躺在那地上。

过来了一个男人,一个看来对她的身子及她的一切都熟悉的男人。他先是跪在田乐儿的身旁,用他的舌头轻轻舔田乐儿的皮肤。像一阵轻风,在田乐儿的身上吹过,她快活地一紧身子,哆嗦了。“别……别……”

男人说道:“你是一个好女人,一个疯女人,一个好女人必是一个疯女人……”

他像是在梦呓。

她推开了他的手,她叫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不对?你说,他是谁?他是谁?”“不是米离么?”田乐儿嘿嘿冷笑,她说道:“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么?你要知道,女人是有直觉的,要是一个男人与她睡过一夜,再要她认出那个男人来,那很容易……”

男人嘻笑道:“你能从众人里认得出我来么?”女人嗔道:“烧成了灰,我也认得你。”

她盯住了那男人,说道:“你别嬉皮笑脸,我告诉你,我一定要找出那个男人来。我得宰了他,给狂刀报仇!”

男人的手很柔软,他会用一只手说话,女人再也不吐声了,她直哀求,说:“别动,别动,我受不了。我受不……了……”男人很粗鲁,说道:“你看看,月亮还不那么圆,你没事儿,你没事儿……”田乐儿大声道:“不,不……”她起身来,对着那男人道:“男人是什么东西?他们快乐一阵子,便都跑了,再找他们,哪里找去?看女人生孩子,女人受苦,还哪里有男人的事儿?你走开,走开!”

男人不语,他看着田乐儿生气,他的眼睛里仍有火。

他叫了一声。从暗夜里走出了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过来,无声无息地跪在他的面前。

男人若无其事,他伸出手去,抚摸着那两个女人。

两个女人发出那呻吟来,让田乐儿心里也烧起灼火的呻吟。她看着,看呆了。

男人冷笑,说道:“我有许多的女人,你只是其中的一个,你只是朵残花……”

田乐儿哭了,她捂着脸,直哭着跑了,跑得无影无踪。

那男人忽地扑倒了那两个女人,那两个女人趁势撕开她们自己的亵衣,她们笑着偎向男人,她们在讨好这个男人,她们怕这个男人。男人笑道:“你们好,还是你们好,不用怕什么月圆月缺,你们好好侍候我!”

他的身子软在那两个女人身上,他还不忘说了一句:“跟着她!”他在对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