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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愤怒的冷天

冷天恶狠狠看着许顺,他说:“我不明白你何故开我的玩笑?”许顺看他,眼里忽地有了一丝怜悯,他说:“你与米离是不是真朋友?”什么是真朋友?

冷天想想,说:“是。”

许顺说道:“如果你能再去找到米离,说不定你会有一个新收获。”冷天不作一语,他走出了屋。他要找到米离,他一定要找到米离。米离在哪里?他看到了一个很冷很冷的人,那人对他笑,说道:“你要找什么?”当然是找米离。

那人笑笑,说道:“在开封城外,有一个小小的山洞,那里是男人的世外桃源。”说完了这一句话,那人便走了。那人的身子笔直,很瘦削,他走在风里。就找那一个小山洞。晚上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山洞。

他想摸进去,一想说不定这里真的会有人,他何必打草惊蛇?

米离与许茹仙正在龙虎交会的紧急关头,他们的身子紧绞在一起,两个人像一人,在那山洞里绞滚,他们的心跳声在一起,他们的喘息声也在一处,只有他们知道,那快乐的呻吟是男人的,那快活的叫喊是女人的,只有男人与女人的声音绞织在一起时,才会有这种奇妙的声音。

冷天的身子突然变得冰凉。他想到:米离出卖了我,米离出卖了我……

冷天想到,米离如果还是同那个老太婆在一处,他必是不会这么与她缠绵,看那老太婆已经形同朽木,就是不动她,她也是直掉渣儿,她哪里能让米离与她有心交媾?

但听来那声音太过诱人,连一向自以为他是十足十的正人君子的冷天也有些心跳不已。他羞于见到米离的狼狈,但他又不得不见米离的狼狈。他终于看到了米离。就是在这有些昏暗的洞里,冷天也能隐隐约约看到那个女人。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的身子太白皙了,像是一块玉,在暗洞里也很白。她的身子绞在米离的身上,那白色与米离的棕色的身体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她太白了,让冷天看得也喘不过气来。他的身体很不合适地发生了变化。他才很有一点儿羞耻地感到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很健壮的男人。

米离已经觉出有人了,但他的身子不能动,那许茹仙太投入了,她的舌尖一点点度入米离的口中,很甜地吮着他的津液她觉得男男女女的事儿太过奇妙,让她不可思议,只是她得一点儿一点儿地品,才能品出个中滋味儿。

他慢慢推那许茹仙,许茹仙说道:“嗯……嗯……别推我……别推……”她的身子缠得太紧了,紧得让米离挣也挣不开。

他知道冷天到了眼前。他看出了,那是他的朋友冷天,也看出了冷天有一点儿不对,他再也没有友情了,他的眼里是恨,对淫棍的仇恨。米离突地大笑了,他一笑而起,说道:“冷天,别来无恙?”他的身子仍在那许茹仙的身上。许茹仙不动了,她的身子在抽搐,她的身子在急急地抽搐。她从来没有当着别的人与男人亲热过,尤其是正当紧要关头,她突地不行了,身子像风中的树叶般地抖。

米离心道要糟,如果许茹仙中了风,她的畏惧便成了一种不治之症,他大笑道:“冷天,你知道不知道我近来学了什么本领,我参了欢喜禅。你知道,要是真正得了几十个少女的元阴,我便会成为天下第一大魔头。你说好不好?”冷天冷冷道:“你现在就是天下第一大魔头。”许茹仙一听得米离能大声说笑,心道:“原来男人与女人交媾这种事儿,男人也可以不放在心上,就是给人家看到了,男人也会过去的,他会保护自己的女人。像那些野兽一样……”她忽地觉得不那么可怕了,她的身子变得平静了一些,也不那么急急地抽搐了。

米离看冷天那模样,知道他此时像恨最深的仇敌那么恨米离,他心道:真个对不住了,为了这女人,我只好得罪你了,谁叫你是我的朋友呢?米离大声道:“冷天,人各有志,其实人人都得有这种事儿,要是不做这种事儿,你怎么会有了两个儿女?”冷天一听,气歪了鼻子。他心道:王八蛋,我怎么能与你相比?我是明媒正娶的,把那老婆三媒六证娶到了家,你这是做什么?

大白天,赤身裸体就在洞里鬼混,你哪里还是那个鱼漂儿钟情的米离大侠,你只是一个江湖淫棍!

冷天大声道:“米离,我看不起你!”

米离心如刀搅,他很看重冷天的这一句话。但他能说他很看重冷天这个朋友么?他能说他很看重冷天的这一句话么?米离大笑,说道:“冷天,我与你交朋友,是因为我喜欢你,你这人不像那些江湖客那么讨人厌,可我发现,你越来越讨人厌了。”冷天恨声道:“米离,我要杀了你!”看着冷天气急败坏,米离说道:“好,你杀不死我,我便杀死你好了。”

冷天的眼睛忽地盯在了那女人的身上。

真是白皙的皮肤,如玉一般白皙的皮肤。米离对冷天淫亵地一笑:“你是不是还没看到过这么白净的女人,我喜欢过的女人,全都是这么白净的。只要你不在月圆时……”冷天怒不可遏,叫道:“米离,你出来,我与你拚死!”

冷天出去了,他躺在地上,他的心仍在扑扑乱跳。他恨米离,这个米离比平时更丑,他完全不像是从前的那个米离了。

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很丑很丑的女人,这是那个丑女。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丑女,丑女的名声比他冷天更响。丑女的臂肘依在地上,她的眼睛很清亮,正对着冷天的眼睛。她问:“你为什么躺在这里?”听说她也是米离的朋友,她是不是也在恨着米离?

冷天道:“在等人,等着他出来,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丑女点了一下头,她听明白了,她说道:“你的朋友是不是米离?”冷天长吁了一口气,他是在等米离,但从今起,米离再也不是他的朋友了。

丑女说道:“你不说话,你的心里很不痛快,是不是?”冷天大声道:“你与米离是朋友,你心里痛快么?”

丑女一愣,她在问她自己,她心里痛快么?她也不痛快。但她的不痛快完全是另一回事,决不会同冷天的意思相同。

冷天说道:“他是一个淫棍,我要杀了他,不然……就叫他杀了我……”

丑女说道:“你认得清么?你看我丑不丑?”丑女的样子很丑,她的脸长得太怪了,像是没有长开的北方小菜,那脸相让人不敢多看,你越是看她的脸,你越会发觉她长得很丑。

丑女说:“我说我长得很丑,你会相信,可我告诉你,我也是一个最好的女人,你一定不会相信,是不是?”

冷天不能骗她,她确实不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丑女慢慢站起来,她一句话也不说,她只是在冷天的面前脱衣服。冷天的呼吸也要停止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丑女。她要做什么?难道为了米离,她竟是要对冷天……

丑女很平静,她慢慢脱光了她的衣服,站在冷天面前,说道:“如果我蒙上了我的脸,你看,我是不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果然好看。

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身材都是千里挑一的。她的那柔柔长发呼唤男人的兽欲,她的那纤纤细腿让冷天头一回大大震惊。

她说:“我是一个千里挑一的女人,你信不信?”

冷天信了,他如今信了。

丑女慢慢说:“如果我不告诉你,我不让你看到我的全部身子,你能相信我也是一个出类技萃的女人么?”

她走了,一句话也不再说,只是走了。临走时她的心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又有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

那人道:“你怕了?”冷天问他自己,他怕不怕,他怕不怕米离?他不怕。只是他不愿意对米离出手,他真不愿意对米离出手。那人说:“米离根本就看不起你……”冷天不动,他在听。

那人道:“他根本就不出来理你,他只是在那洞里享乐,他看你不如看他的……一条狗……如果他有狗的话。”

冷天愤怒了,他的手暴起了青筋,他等待着米离。

从前有人说:正义必胜。但冷天已经不是相信这句话的年纪了,他等着,等着米离出来。

米离正在与那许茹仙跳入欲海,他忘了一切。人啊,要是能忘了一切,只做一回食色男女,做一回平平淡淡的人,有多好?

许茹仙对他说:“你说你和我……是参欢喜禅?”

米离笑笑,他不愿意对她解释。她说道:“你不是,你像我一样,也身体那么快乐,也那么高兴得直呻吟,你怎么会……”米离慢慢推开了她。如今的她,完完全全又是一个漂亮极了的女人。米离说:“我要与他决战,你也看得出,他的本领不弱于我。”

许茹仙笑着看他,说道:“那又怎么样?”米离说道:“我也许会死在他手里,那时你完全不必记着我,你只要记着,到了月圆之夜时,不能与男人交媾,你的命就会保得住。再就是……”

米离欲说又止,他才想到,他不必对许茹仙说那些话,只有成了亲的女人,才有这一嘱咐:她不能再与从前的男人亲热。如果她那么做,她与她的男人两人都会一死。她从前没有男人,何必再惊扰她?米离亲手给她穿上衣服,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一个混蛋,但他知道他看着那许茹仙的眼神一定很贪婪,一定是一个混蛋的眼神。

他说:“我得走了,他在等我。”

许茹仙也笑道:“我也得走了,尽管我不愿意走,但我一定得走。”米离说道:“也好,你先出去,我与他动手时,你已经走远了。”许茹仙说道:“我为什么要走远,我得在这里看着你。如果你死在他的手下,我便同你一齐死。你只要等我一步,我们会一齐死在那里,我抱着你,我会抱得紧紧的。如果你胜了,我便做你的妻子,你说好不好?”

米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从来没有妻子。”

许茹仙拍手笑:“对啊,你从来不曾有过妻子,你让女人等你等得太久了。你这一回也让我回去等,天天清灯苦守,我不干。你与他打完了,我们便成亲,好不好?”

米离呆了,他没想到许茹仙会是这么一个很有主意的女孩子。他说不出话来。

两人携手走出山洞。一走出山洞,便有阳光直射过来,他们两人掩着眼睛,他们的眼睛已经像那蝙蝠了,不习惯阳光。

冷天霍地站起,冷冷道:“你还知道出来?”

米离慢吞吞说道:“冷天,你要杀我,你杀好了。”冷天冲过来,叭地打了米离一拳,他怒吼道:“我不杀死你,我怎么杀人?!我一定得杀死你,我得宰了你,把你的那玩艺儿挂在你祖坟上,让你祖宗八代都看看,你有多出息!”

他叭叭叭一连给了米离十几拳。直把一个米离打得嘴角出血。许茹仙先是笑眯眯看着米离,再一会儿忽地觉出不妙来了:如果米离一直不还手,岂不是会给这一个莽撞的冷天打死?她叫道:“还手啊,你打他啊!”

女人的心真是难测,许茹仙真心挂牵米离,恨不能米离出手宰了冷天。

米离对冷天说道:“我与你是朋友,我不能与你动手,再说你救过我。”许茹仙大叫:“他救过你能怎么样?他现在要打死你,你再不动手,就会死在他手里!”米离不动,叭地一掌,米离飞了出去,他哇地吐一口血,全都是血沫子,他说:“你还打不死我!”

冷天叫道:“我杀不死你,我就不叫冷天!”

他双戟直剌米离的前胸!米离不动,眼看就要死在他的双戟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