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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反反复复

耶律重恩看着索雅,他轻声叹气,像索雅这样的女孩子,真是天下少有的尤物,要是他做成了大辽的皇帝,索雅应是他的皇后,怎么他去做了那个肥猪一样的黑汗国王的妃子?他逼着索雅,把她逼到了墙角,说道:“也是在这里,也是在此时,你用你的胸逼我,逼着说你有心,我也有心,便去喝酒。”

索雅说道:“让开,我无心。我的心早就死了!”

耶律重恩说道:“我们再去喝酒。”

索雅突然发作:“你让开好不好?耶律重恩,你不要无赖了!”

耶律重恩恨恨地说:“我要无赖,早就该在你来成都府时把你劫走,不让你回那个什么回鹘,你还去了黑汗,做了王妃,莫非你只贪王妃那个名称?我告诉你,你嫁与我,还能有皇后的名头呢,你愿不愿?”

索雅笑了,摸着耶律重恩的脸,说道:“可惜,你找晚了,我做了人家的妃子。”

索雅扭着屁股走了,只剩下耶律重恩一人,伫立在那里。

索雅待得走远了,才流出眼泪来。她很伤心地哭着,只是落泪,哭得很悲恸。

蓦地有人说话:“你这样子,让耶律公子看到了,他一定会很伤心。”

她眼前再站了一人,这是一个更熟悉她的人,卓书。

索雅声音喑哑:“你管不着我。”

卓书大笑,说道:“对啊,我管不到你,可惜你如今被一个秃头管了。”

更有人冷冷道:“秃头怎么样,难道你不服吗?”

卓书笑说道:“出来吧,也够难为你了,一个堂堂国师,天天跟在女人屁股后头,藏头掩面,也没什么光彩。”

走出来了须跋。

须跋看定卓书,说道:“你知道,她如今是黑汗国王妃,你休打她的主意。”

卓书笑说道:“我早就打过她的主意了,比你们黑汗国王更早。”

卓书那意思,是说在索雅身上,他早就捷足先登了,这惹得须跋大怒,但他只是咬牙,不愿发作。他也不愿意得罪卓书,得罪了卓书,更添一强敌。

卓书说道:“我们先攻下了回鹘,再让与你们,黑汗是坐食其利,国师不谢我吗?”

须跋说道:“你抢光了一间草屋,再请我进去,说是随便拿东西,你说我会不会谢你?”

卓书说道:“那一场战,只可惜国师走得太快,不然我们真可以亲近亲近。”

须跋一想到于阗那一战,不由心内更生怒火,他冷冷道:“莫忘了于阗,公子得意的事就更多了。”

卓书悠然道:“也没什么得意的,只不过赶走了一个国师!”

索雅突然一叹,说道:“卓书公子,你到成都,不是来与须跋国师斗嘴的吧?”

卓书一愣,忽地笑了,他想起了那个“安天大计”,此时有索雅与须跋在场,怎么不利用他们?卓书道:“黑汗对于‘安天大计’怎么想?”

须跋说道:“没什么可想,他能拿黑汗怎么样?”

卓书忽地大笑,说道:“黑汗出走一人,依我看,他会灭了你黑汗的。”

须跋与索雅齐声说道:“莫奴生?”

卓书说道:“不错,我知道,莫奴生把他的两个孩子交于一个人托管,你们知道那人是谁?”

两人摇头不知。卓书说道:“她就是唐门的唐青青小姐,是唐门的大小姐。”

索雅说道:“那怎么样?”

卓书道:“莫奴生与唐青青交好,有终生相托之意,孩子也交与她管,此事自是重大。如是唐逸来管那两个孩子,你说他对黑汗会如何?”

索雅与须跋面面相觑,看来唐门与黑汗会结仇,那是必然了。

卓书说道:“莫奴生走了,据说是去报自己的仇了。依我看,他不会去杀黑汗的国王,反是会帮唐逸,唐逸如今很难,莫奴生一定帮他。反之,莫奴生有事,唐逸也会帮他的。何况唐逸本来就要逼杀各国的国王?”

须跋问道:“依你说,有什么主意?”

卓书说道:“我知道,蜀中如今正有一场生意场上的大战,原来的保四堂是四家所有,如今被唐逸夺走,另三家定是不服。唐逸还羞辱了钱匡公子,他一心报仇,但他财力也微,国师何不助他一臂之力,让他胜了唐门,国师再顺便杀了唐逸,蜀中另三家不会知恩不报的。”

须跋听得专心,他很动心,心道:要是能得蜀中之助,我黑汗便不怕你吐蕃了。但忽地一悟:既有如此好处,卓书怎么不做?他冷冷道:“有如此大的好处,卓书公子为什么不干?”

卓书说道:“我与黑汗也算是敌,但在此处,有那一个‘安天大计’,我先让黑汗与我国罢兵,也算是善意。我怕对付不了那个中原的活佛,再说,我志不在黑汗,而在中原。”

两人互看一眼,索雅突然意兴阑然,说道:“我不愿意与唐门斗。”

卓书说道:“可能黑汗王已答应了你,要帮你复国。你以为你要复回鹘,对付的是我吗?”

索雅此时恨透了卓书,对他反感极大,说道:“我要对付别人吗?”

卓书一叹,说道:“索雅,你的后背有人,那个人恰恰是你最喜欢的,他会杀了你。”

索雅厉声道:“你说的是谁?”

卓书冷冷:“你自己也知道

索雅大叫道:“他不会杀我,他不会杀我的!”

卓书说道:“他要复国,为什么不杀人?据我看,他复国的地方就在你的家乡,他不杀了你,你早晚会杀了他!”

卓书说得对吗?也许他的话有理,但一想到笑意盈盈的耶律重恩,索雅的心都跳得快了,她不会杀耶律重恩的,她不会。耶律重恩也不会杀她,他喜欢她,刚才还亲口对她说,他对她很喜欢,要她去做他的皇后。只是她一忖,他说的皇后是他要复兴大辽后的皇后,还是他原先就是天祚帝呢?只在她的眼前一闪耶律重恩的影子,她心便一暖,看来对于耶律重恩的情真个不断。

索雅说道:“卓书公子,你害了我们回鹘,你未杀回鹘王,也等于杀了他。我与你仇恨无解。”

卓书笑说道:“索雅姑娘,当初你对我真是有情有义呢。”他一说,索雅便脸红,当初为夺粮,在成都府与卓书确是如影相随,但过后最恨的人也是他,这话怎么说?

卓书说道:“我们只须在成都府杀了唐逸,便可各行其是了,索雅姑娘,你看可好?”

索雅说道:“好,我便听你的。”

原来须跋国师来时是听了黑汗王的吩咐,要他事事听索雅的,所以索雅说话,他不愿搭言。但黑汗王也有吩咐,如果索雅对不住黑汗,就拿她回去问罪。

卓书说道:“好,我们各行其是,须跋国师,你愿不愿助钱公子?”

须跋说道:“我得去看看他什么样子。”

卓书明白,他想再问问钱匡,愿意不愿意听黑汗的,如果愿意,须跋会帮钱匡。

耶律重恩内视天地,坐神游于九仞天外,他似乎已进入忘我之境。

卓书来了,坐在他对面,说道:“耶律公子,我来看你了。”

耶律重恩似乎正在内视用功,便不能答他话,卓书不以为意,说道:“有人说,你就是天祚帝,有人说不是。莫衷一是啊,真个可惜了人的才智,你是天祚帝不是天祚帝有什么关系?你只要做着天祚帝所该做的事儿,你就是一个天祚帝!我算你就是一个天祚帝,如果我是黑汗人,我先灭了你!如果我是西夏人,我也先灭了你!只是我是吐蕃人,我就不急着灭你了,因为你可以让那三国先乱起来,我吐蕃便能渔翁得利。”

耶律重恩仍是无表情,只是内视练功。

卓书伸手出去,手伸得慢慢的,他的手凝了全身气力,如果一击,耶律重恩便得一死!卓书十分得意,说道:“耶律重恩,我要杀了你,我知道,天下只有几个人能与我争雄,最可怕的一个就是你!可惜啊,你如今练功正在关头,我杀了你,你就再也不会威胁我了!”

卓书的手在耶律重恩的头上,只要在他的百会穴上轻轻一拍,耶律重恩便会没命。

但卓书的手没拍下去,他看到了耶律重恩的嘴角有笑意。

莫非他还有什么诡计?

耶律重恩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你刚才出手,我便得一死。”

他要站起来,卓书的手仍在他头上,杀他不杀?卓书心头闪过万念,但他微微一笑,大声道:“我为什么要杀你?我要杀你,也得与你当面动手,搏得一个光彩,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耶律重恩看定卓书,说道:“你是一个最不讲究怎么杀人的人,你杀死了对方便算,哪里在乎他怎么死?你刚才只是没有把握而已。”

卓书笑一笑,对啊,把握,只有把握了机会,才有胜算。

卓书说道:“来与你谈一桩买卖。”

耶律重恩不语,只等他说。

卓书再说道:“我不管你复不复兴辽国,只要你不管蜀中唐门的事儿,我便许你可以复国。你当我不知道,在回鹊已买通了大部分官员,只待一声令下,便可以树起旗职,再看到辽国的龙牙旗了。”

耶律重恩不语。卓书说道:“你之所以不急于复国,是你看到了机会,如果黑汗与西夏也在战乱里亡国,你岂不是更有一个好时机?你在等,你等得到的,你能得到黑汗或是西夏,但你得不到吐蕃!”

耶律重恩说道:“我不想得到吐蕃,吐蕃太冷。”

卓书大笑:“听你口气,好像这几国都在你的口袋里。”

耶律重恩失声而笑:“不是在我的口袋里,而是在他们自己的口袋里,有时他们忘记了,便丢失了,我可以拣得到。”

卓书问道:“你愿意不愿意听我的?”

耶律重恩说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与蜀中唐门很好。

卓书失笑了:“你不会说你想娶那个唐思思做你的皇后吧?大辽国的皇后是大宋人,你是不是想开玩笑?”

耶律重恩的眼前闪过了唐思思的调皮神情,他笑一笑:“为什么不能?我与大宋和亲,便再也不怕大宋了。”

卓书说道:“只问一句,公子愿意不愿意听我的,彼此再也不犯,只争蜀中一地?”

耶律重恩说道:“如果我袖手不管,你就能杀了唐门的所有人。”

卓书笑一笑,说道:“也未必,只怕还有人愿意管。”

耶律重恩说道:“好,我答应你。”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他随即平和了,要复兴大辽国,不牺牲一切,怎么成功?

莫奴生站在唐逸面前,他说道:“有人要杀你。”

唐逸不在乎:“从来总有人要杀我,我会怎么样?”

莫奴生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看在唐青青的面上,对唐逸再劝一句:“杀你的人会是吐蕃人卓书、大辽人耶律重恩或是那个黑汗国的国师须跋和那个王妃索雅。”

唐逸说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莫奴生说道:“我听说了,他们在西安开了一次会,是答罕告诉他们的,说你是安天大计的主人。你知道不知道有一个‘安天大计”?”

莫奴生的眼睛亮亮的,看定唐逸,唐逸说道:“知道,我真的就是那个‘安天大计’的主人。”

莫奴生一叹,说道:“我明白了。”

他知道,卓书等人会不惜一切,杀了唐逸,不然他们怎么侵宋?

莫奴生说道:“你要小心!”

他隐没了,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唐逸出了一会神,他心道:我什么时候能练成像莫奴生一样的本事?他站在那里,杀气漫天。我要练到那样,我惧谁来?只是眼下无法,只好再躲一躲了。他刚站起来,忽听得小爽叫道:“谁?”

来了一个白衣人,长笑道:“难道公子不见客吗?”

原来是大理王子段謇,他带两个童子,来到唐府。段謇说道:“唐公子,看你新府要成,特来祝贺的。”

唐逸一见段謇,也是喜欢,说道:“段公子来访,真让人高兴。请坐好了。”

两人对坐,两个童子站侍在旁。唐逸的身后也站了两个美人,一个是小爽,一个是琴心。

那老童对着琴心,发他的老不正经二:“小子,你看那个美人,她怎么不笑?”

少童说道:“听说美人都是架子大的,你要她笑,得调动千军万马。”

忽地唐逸笑笑,说道:“段公子,不瞒你说,我这里正要有一场大难,段公子还是避一避的好。”

段謇愕然:“有什么大难?”

唐逸说道:“听说耶律重恩与卓书会一齐来我这里,要来杀我。”

段謇说道:“那更好了,他们两个来了,我怎么会不在?”

唐逸拜谢道:“上一次我差点儿死在钱匡手里,被段公子手下人所救,那一次救命之恩,还不曾道谢。”

段謇笑笑,说道:“该当的。”

唐逸问道:“段公子,请恕在下冒昧,不知道公子何故总是搭手相帮?”

段謇说道:“唐公子也该知道我心,大理与成都府一脉相连,只是两国都对着吐蕃。吐蕃一向地广人稀,不愿意出来占人家的土地,而且其风俗也与我们不同,他们如是想夺地,不是大宋,便是大理。何况大理是弹丸小国,要想在众国间立足,只怕不得不依一些大国。如是大宋失去了成都,大理便如没了面颊,那时岂不是要‘唇亡齿寒’?”

唐逸说道:“我明白了。”

两人坐下,唐逸心感段謇心性高洁,对他十分敬重,与他谈说一会儿佛理,见他也似乎知道不少。段謇说道:“唐公子,你只是在建堡子,可没有武功高强的人,你建的堡子再好,不也是会毁于敌手吗?”

唐逸见他直言而问,便答道:“只有备战,方才心里有数。”

阎可怜走出来,见段公子在场,便一揖,说道:“公子,要不要三十姐妹准备一下?布好阵,应付那人?”

唐逸笑笑,说道:“不必,只请你带她们躲开,我来对付他就是。”

阎可怜说道:“听说是那个卓书公子与耶律王子?”

唐逸应是,阎可怜说道:“我们三十姐妹都认得他,就让她们等好了。”说罢阎可怜一拨古筝,那些姐妹一个个徐徐而来,静坐在地,等着卓书与耶律重恩。

耶律重恩看着乌图,乌图厉声道:“主人,你得去,你去杀了那个唐逸,如果卓书愿意帮你,你便可再得大辽天下,这机会不可失!”

耶律重恩说道:“难道得大辽天下,就一定得丧失良心吗?”

乌图说道:“不该死的人都死了,只为了大辽的复兴,他们在地下,九泉有知,定会想着盼着我们再复大辽,再莫像宋和大辽的早先,那失国的苦楚,难道主人也忘了吗?”

耶律重恩说道:“唐门的人对我们有恩,我们不能杀他们的人。”

乌图说道:“如果主人不愿意出手,我去!”

耶律重恩说道:“你去了,卓书也不会满意我。”

乌图说道:“那样主人就去,有什么了不得?一个区区唐门与大辽复国大业比起来,孰轻孰重?”

耶律重恩叹气,说道:“好,我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