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女儿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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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生死关头

天已经亮了。

从悟性大师的住处传来了一声鸡啼。

长白老人与黑熊陆四、郝二爷夫妻、楚瑶姑娘、赶山人姜十二、大烟袋关娇娇等人都在苦苦地等。

他们突然都在心里苦笑:牡丹也苦,她是不是把这事儿直截告诉了林渊?林渊是不是也情愿这么做?

黑熊陆四看看楚瑶姑娘,他的眼中满是爱怜。

人如果能在幸福快意中而死,也是一种奢侈了,象林渊与牡丹在为他们自己的生命,为别人的生命努力,却也惊心动魄。

他们能不能成功?

众人突然明白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因为他们看见了女儿楼的女儿们,看见了剑圣鲁奇,看见了女儿楼的老祖宗老太太冷雪霜。

他们已经冲到了面前。

少林方丈悟性大师带几个弟子也冲出屋外。

悟性大师冷冷道:“不是讲好了么,要在今日让林渊在众豪杰面前寻一个了断,不知众位急匆匆赶来,要做什么?”

鲁奇道:“闪开!”

他一看眼前阵势,便明白林渊与牡丹是在屋内做什么了,他知道事不宜迟,应马上出手,他见悟性大师不备,一剑便剌。

悟性大师怒吼一声,想出手击他,也来不及了。

悟性大师,一代高僧倒在血泊之中。

四位少林弟子都是达摩堂的长老,每一个都身怀绝世神功,他们见方丈倒地而死都忙合什而祝,然后向鲁奇出手!

四人合战鲁奇,也一时战他不下。

老祖宗喊道:“杀!”

女儿楼的女人们都冲上来了,她们一齐向众人动手!

一场恶战!

黑熊陆四与楚瑶姑娘在一起,两个人背靠背,他们全靠黑熊陆四出手凶狠,才可以让女儿楼的女人们稍稍退却。郝二爷与云娘却惨了,他们左支右绌,支撑不过,被剌倒在地。

云娘道:“陆四,陆四……”

陆四眼红了,与楚瑶拚死杀了过去。

郝二爷也倒在血泊中。

云娘紧紧抱住郝二爷,一枪剌入她的后背,她喃喃道:“老爷子,我也来,我也来,我们是夫妻门……”

姜十二与大烟袋关娇娇都在照顾长白老人。

他们打得很苦。

长白老人却真的像是一个久经战阵的老人,他虽处在两人中间,却一点儿也不慌乱,他很镇定,指挥着众人与女儿楼的女人们搏斗。

姜十二道:“我们斗不过他们,撤吧?”

长白老人道:“不能撤!撤就是死。娇娇顾我就是了,十二,你去与鲁奇周旋,记住,要离他一丈以外,防他出剑!”

姜十二一边冲过去,一边向少林达摩堂的四大高僧喊:“离他远一点儿,防他出剑!”

四大高僧知道鲁奇功夫厉害,自然不敢太靠近他,只是绕身游斗。

女儿楼的女人们也是十分厉害,她们已经把这些人都围在这一幢房前。

鲁奇杀红了眼,他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么?

既然如此,那就天下人也得躲着鲁奇,当者辟易,只要谁敢挡鲁奇的路,他就一定要死!

鲁奇心中想:依林渊那性子,决不会在他恢复了功力之后还不出来,那么此时他与那牡丹就正是在屋内想尽办法恢复功力,此时正处在紧要关头。

他决不能让林渊恢复功力!

他突然向天一吼!

他慢慢收剑了,把剑如婴,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要杀人了!

林渊的听力仍是不同于凡人,他早就知道了屋外正在恶战。

他明白这场恶战是为了他而起的。

他想走出去。

牡丹止住了他。

她看着他:“渊儿,渊儿,你是不是怕死之辈?”

“不是。”

“你出去也救不了他们,你现在是不是要试一试,你看看你是不是已经在恢复功力?”

林渊疑惑地看她,这个刁钻古怪的馨儿,她又在干什么?

他已经被毒成了这个样子,他马上就要死了,他还怎么会恢复功力?

他看着她。

她象鼓励他做情人初试,话儿温柔:“你试一试,试试用功看看,外面的人正或死或伤,他们是死是活,恐怕要全靠你来救了。”

林渊心里苦,他想:我已经没了功力,我有什么办法去救他们?他们如此苦苦而战,就是在等我么?好,我来试试,如果不行,我一定早早走出去,免得他们白白而死。

他坐了起来,开始用功凝聚内力。

牡丹在一边心直抖:渊儿,渊儿,你一定……如果你没有内力,我只好对不住你了,我先在这里自刎……

林渊知道他现在的处境。

他想马上就冲出去。

但他的内力一时还聚不起来。

“肚子还疼么?”

“不疼。”

“你以前不是一试就肚疼如绞么?这一定是行了。渊儿,渊儿,你从来是大事不乱的人,你好好试一试,我先出去,帮他们抵挡一阵子,你要记住,你要出来救我……”

牡丹走出去了。

她施施然站在众人面前。

局势十分险恶。四大高僧已经倒下了三人,只有姜十二与一个和尚在与鲁奇苦斗。

牡丹吼道:“住手!”

人们都生生罢手了。

都看着牡丹。

牡丹道:“鲁奇,你是不是想同林渊单打独斗啊?”

鲁奇道:“他已经没有了功力,我杀死他,只是杀死一条狗!”

牡丹娇笑:“是么,那你何必这么忙?你忙着来杀他做什么?你不好等一等么?”

鲁奇道:“我等得不耐烦了,我要杀光你们,再去杀死林渊!”

长白老人看看牡丹,他的目光中有盼望,也有询问。

牡丹脸红了,她有一点儿羞涩,一点儿转瞬即逝的羞涩。

众人都看着她。

她怎么办?

她如果承认没有办法,众人会马上失去斗志。

她如果认定已经有了希望,又怕的是真正会没有希望。

她此时心一横,她向长白老人点点头。

长白老人笑了,他一笑时,就又象个孩子了。

牡丹笑了,她一笑就是说,林渊与她相亲相爱,就能让他恢复功力。

既是如此,他还怕什么?

长白老人突然一声长啸,这一声啸震撼天地,他慢慢站了起来。

他的嘴角流血了。

他要用江湖上的血心术来让他一时又有了功力,他要同鲁奇决战!

鲁奇的脸色变了,他明白,长白老人这样做,不啻是向他们宣战,要同他们拚死一战!

鲁奇道:“你这么干,早晚必死,你就是能活下去,也无法再恢复你的功力了……”

长白老人道:“我要同你决战!”

他连一句话也不多说。

这时,老太太冷雪霜说话了:“牡丹,牡丹,你知道不知道,桂花她已经死了,她死在了你的手里……”

牡丹脸色变了:“什么?桂花她……”

她几乎站不住了。

桂花,桂花,你何必要这样?

你……这是何苦?

她心中难受,桂花是她的最好的朋友。

老祖宗道:“你自尽了来报答女儿楼,来报答桂花,总还来得及……”

她走了过来。

牡丹知道。她决不是老祖宗的对手,她是老祖宗养大的,她怎么能同老祖宗动手?

长白老人见她恍惚不定的样子,就是一吼:“牡丹,牡丹,你不想同林渊一同生死了么?”

牡丹心一定,她的心定之后,便知道她该如何做了,她向老祖宗行了大礼:“我告罪了,牡丹同老祖宗动手,是为了我的渊儿……不是为了我自己,如果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一定自尽在你老人家面前……”

老太太道:“好,好,我养了你,就是为了你今天同我动手的,来吧,来吧!看我怎样杀了你!”

血在流,楚瑶已经身受重伤。

黑熊陆四在吼:“林渊,林渊,你这个王八蛋,你怎么还不出来?你是不是等我们都变成了死尸你才出来啊?!?”

长白老人的嘴角流血,他越来越脚步踉跄了。

牡丹也很难了。她同老太太冷雪霜动手,也只能走上百招上下。

一声吼叫,又倒下了少林高僧。鲁奇狞笑着把剑轻轻拔出,他又用剑指向长白老人。

长白老人道:“住手!”

众人都停了手。

长白老人看着牡丹,他脸色苍白,他气喘吁吁:“我们,没办法了,我们败了……”

众人的神色都很难看。

他们败了。

牡丹心如刀绞。

她不敢回头,她怕看那一间屋子,她与他就是在这一间屋子里有他们最后一夕欢娱的。

如今,她与林渊都会死在这里。

她把剑尖转了过来,她要先杀死她自己!

牡丹的心在流血,她在心中恨恨在喊:苍天啊,苍天啊,苍天不公!!

鲁奇、冷雪霜都冷冷看着她,等她自尽。

剑尖已经划向她的喉咙。

她已经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时,她听到了一声长长的长啸。

这是足以震天动地的一声长啸,这是撕虎裂豹的一声长啸。

这一声长啸,顿时把众人都惊呆了。

就从屋里施施然走出了林渊,仍然是那个衣衫不整的林渊。

他只是轻轻两步,就走到了牡丹面前,他的手一伸,牡丹的剑就落在了他的手中。

“馨儿,馨儿,你何必要这么着急?我们不是讲好了么,要死,就一起死……”

谁说得清林渊此时的心境?又有谁明白牡丹的心情,她此时看着林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渊依然是那个林渊,仍然是那个百难不回的林渊,他只是眼光比平时亮了,人比平时更多了些孤傲。

林渊走到了鲁奇面前。

“其实,你根本用不着那么着急,这只是你同我之间的事儿,对不对,你何必要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