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大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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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真假云大少爷

鱼漂儿初十这天过她的十七岁生日。

她这一天很忙碌,忙碌着对每一个走进大厅的人笑。

北方豪杰大都来了,长白山上隐居的大侠宋超,花仙妙灵和玉面狐狸陆灵生派来的一个使者,还有少林诞生大师的高徒明心,武当的文愚道长。崆峒、点苍、淮阳都有人前来为鱼漂儿做寿。

鱼漂儿对花仙妙灵和玉面狐狸陆灵生派来的那一个白衣书生施礼甚恭,她抢上一步,跪下,朗声道:“弟子鱼漂儿给师父问安!”

那白衣书生忙也跪下,答了个半礼。

这半礼是为他自己而答的,因为他与鱼漂儿同辈,但鱼漂儿贵为北方三十八万众的丐帮总筐头儿,这礼就偏废不得。这白衣书生是花仙妙灵和玉面狐狸陆灵生的弟子,叫白衣吴智。

鱼漂儿笑问道:“家师可好?”

吴智一笑道:“还是那个样子。”

鱼漂儿的眼前就浮现出陆灵生那不嗔不怒无喜无忧的脸庞。她淡淡一笑。做人如玉面狐狸,不愧此生矣。

门外喊报:“燕山五杰来到!”

鱼漂儿一惊,一点头:“请!”

从厅外抢步进来了五个人。

这是五个穿白衣的人,第一个细长脖,第二个矮笃笃,第三个是个小伙儿,第四个总是笑嘻嘻,第五个面色苍白。

众人中有识得的,暗道:“这不是燕山五怪么?原来叫五色鬼,后来又叫燕山五怪,哪里来的燕山五杰?”

有的人就心中明了:既是来的贺客,自然不能称其为怪,这也不足为奇。

五个人一齐向鱼漂儿施礼,细长脖道:“听说你做寿,就赶了来,没什么寿礼可贺,就只是想当堂告诉大家,咱燕山五怪从此起叫燕山五杰了。”

众人不明底里,有的人心中嘀咕:就这么五个家伙,祝寿不送寿礼,你叫个什么,又与人家做寿人何干?

谁知鱼漂儿竟肃然一揖道:“多谢五位,送鱼漂儿如此大礼,想他九泉有知,是定然不会寂寞了。”

燕山五杰热泪盈眶。

忽然有人来报:“俏女人明珠来,秋夜听雨莫亭莫老先生,河北大豪钟子楚、云飞山庄少庄主云涛来拜!”

鱼漂儿道:“请!”

俏生生的女人是江湖上亦正亦邪的人物俏女人明珠来,手里晃一把扇子的是秋夜听雨莫亭,身如熊罴般健壮的是河北大豪钟子楚,他们身后那个飘逸风采的是北方七雄之首云飞山庄云展眉云老爷子的大少爷云涛。

众人都喝一声彩。这彩声是为俏女人的俏,也有的是为云大少爷的神采。

下座之中有好心吴成。他眼睛死死盯住这个“云涛”。这就是那另一个云大少爷?就是邹沉得意忘形讲出来的那个云大少爷?他真像!佩着紫金剑,手捧玉匣,那匣中就是那一双价值连城的玉璧?

他禁不住骇得轻声呻吟起来。

郭大嗙见他心仪那云大少爷的风采,就悄悄告诉他:“那少年是北方七雄的大哥云展眉云老爷子的大少爷,据说其功夫已不在当世十大高手之下,除了武当、少林掌门,还有咱们总筐头儿和江湖上擅几大绝技的世外高人,这人属少年之中难得的高手。据说云老爷子的‘飞云七式’这大少爷使起来更是惊心动魄。”

郭大嗙的话吴成一句也听不进去。他的脑袋在转。他被云老爷子喊成傻瓜,是因为他很少知道江湖上的人心险恶,很少能智慧地抵抗这险恶。

他现在好像已经不那么傻了,有人对他有所图。杀死灵儿,夺去他的紫金剑与一双玉璧,又千方百计杀死他。就又有了一个云飞山庄的云大少爷。他来仅仅是为了向鱼漂儿献那两块玉?不对。他必将有所图。图谁?鱼漂儿!

大厅上的人正在等“云涛”等人献礼归座。这时,廊下有一个人大声喊:“总筐头儿,总筐头儿,我给你祝寿来了!”

就从廊下冲冲撞撞上来了一个人。这人大厅内的豪杰均不认得。

鱼漂儿一笑,揖道:“多谢吴成大哥。”

吴成是什么样儿的人,能让鱼漂儿如此敬重?

鱼漂儿对“云涛”道:“请云公子稍候,这个吴成大哥虽然无名,但人很讲义气,是我的好友。今日寿宴一过,便当分手,让我与吴大哥盘桓几句,再来向公子赔罪,如何?”

“云涛”一笑:“请便。”

吴成二话不讲。拿起一瓶酒,在酒桌上摆好两排酒杯。酒瓶一抖,酒便倒好。

这倒酒的本事让在座豪杰暗暗吃惊。看来这吴成本事不弱。单是这倒酒之举,自己忖量就未必做得到。有些人就收起了对吴成的轻视之心。

吴成道:“还是比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喝,比快。好不好?”

鱼漂儿一笑,觉得他有些荒唐,但你既拿人家当朋友,就不能此一时彼一时,不然何必谈什么朋友?

鱼漂儿脆声道:“好,就比快。”

两人一起抓酒杯。须臾,八杯酒都见了底儿。

鱼漂儿先喝完,因为她是用内力逼住酒杯,两指一捏,酒杯便跳至口边,一饮而尽的。她每一饮辄四杯,是她可以用口逼住酒,不让它早尽,而一吞而成。两番尽八杯。这是用了力,亦用了巧的。

鱼漂儿笑道:“你没内力,这当然不算赢你。但要赢你不易。我再也想不出别的法儿来了。”

好心吴成突然说道:“尽管法子笨了点儿,总还算是听雨。尽管法子笨了点儿,总还算是喝得快。”

说完,也不告退,只是向鱼漂儿一笑,转身下去。

鱼漂儿失神了半晌。

云飞山庄的云大少爷这时颇为不耐。做为鱼漂儿的前辈之交,云展眉云老爷子在鱼漂儿眼里可是举足轻重的。她不该这么疏忽。

“云涛”大少爷朗声道:“家父为总筐头儿寿诞之喜,特派我献上玉璧一双,请总筐头过目!”

鱼漂儿到底是女孩子,听说是玉璧,就笑盈盈地去看。

“叭——”,一声弦响,爆起一团烟雾。

鱼漂儿被笼在烟雾之中。

变生当场。

俏女人明珠来、秋夜听雨莫亭,还有河北大豪钟子楚都围在“云涛”身边。

“云涛”的手中,正抓着面色苍白的鱼漂儿。

“都别动!云飞山庄与鱼漂儿的过节今日在这里清算!众位请避开一点儿,免得伤了和北方七雄的和气!”

众贺客一阵骚乱,又马上恢复平静。

丐帮五劈头在长廊下,见事生变故,刚要冲向大厅,便被老六和赵源,那个女人和一群大汉逼住,点了穴位。

文愚道长一声断喝:“别动!”生生把刚飞向前去的少林高僧明心喝住。

燕山五杰也走了出来,脸色苍白,手执兵刃。

“云涛”冷笑道:“你们如果敢动,这大厅马上就会血溅尸飞!”

白衣吴智轻轻起身,施礼道:“这事让在下可就不明白了,北方丐帮与云飞山庄交情甚厚,这是天下人所共知的事实。不知云公子能不能向在场的武林豪杰有个交待?”

“云涛”冷哼道:“这事说来话长了。在下这里向诸位讲明,凡不想得罪北方七雄的,都请闪一条路,让在下把鱼漂儿带去,由家父发落!”

鱼漂儿显然是被制住了穴道,面色苍白,低着头,不作一语。

这时,廊下竟然有人长笑。这人道:“你口口声声云飞山庄,这就让我不明白了。你究竟是谁?你是云飞山庄上的什么人?”

众人闻语一惊,再回头看,从廊下慢慢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是刚刚与鱼漂儿比酒的好心吴成。

他慢慢走至大厅中。

众人盯着他看。有人想,这人竟能上来盘诘,看来能力不小,不怕得罪北方七雄。但看他刚才喝酒那快,怕也是身怀绝技之人。可鱼漂儿又说他身无内力,无内力他上堂来做什么?讨死么?

俏女人明珠来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吴成慢慢说道:“你好健忘,忘了我们一同骑马入京都,并约好在这寿宴之上相见的,你肯定认得我,我是云飞山庄的大少爷云涛。”

一语惊四座,他是云涛?那一个云涛是谁?

吴成对那个“云涛”道:“邹沉,你弄得好像我,真让我也服了你。”

邹沉?那个府衙捕头儿邹沉?

抓住鱼漂儿的“云涛”冷冷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是邹沉?”

吴成道:“我还知道我是云涛。”

文愚道长道:“这也好决断,有与云飞山庄相熟的朋友起来一诘难这二人,就不难分真伪。”

云涛出道不久,在江湖上自然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之举。

可他也有一点儿名头,譬如说春日听雨楼上的故事。

有人问“云涛”这个。“云涛”振振而谈,一切莫不亲为眼见。

吴成眼睛瞪着,看来这个假云涛身后的那个秋夜听雨莫老先生终于把他卖了。不知这个莫老头是不是收回了他听雨所花费的金银?

文愚道长慢慢问道:“老道与云展眉老兄也有交情,虽不是要好至交,但也是义气相投。知道他对这云大少爷颇为喜爱,但不知道云老爷子平生对公子最为满意的本事是什么?”

这一问不可谓不怪,不可谓不刁。

吴成也静下来,等着听这“云涛”回答。

谁知“云涛”并不畏难,他嬉然一笑道:“家父平日对我多次骂傻瓜、笨蛋,甚是不大中意。但有一样本领家父是从小就对我不失望的……”

“什么本事?”人群中有人冷冷而问。

“喝酒!从小家父就用筷子给我吮酒,所以我从小长大,至今只是对一件事颇有信心:喝酒!”

吴成看着俏女人明珠来,她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那笑很灿烂。吴成恨不能骂他自己是笨蛋、傻瓜、王八蛋,骂上一千次一万遍才好。

文愚道长沉默了。

俏女人明珠来道:“如果这个云大少爷是真的,他们丐帮与北方七雄之间的梁子,自有他们自己去解,何必我们再插手其间?生出变故,反为不美。听这位丐帮京都分舵的好心吴成吴大哥一句话,倒叫我疑心不定了,如果这个云公子是个假货,我们这些人的脸可就丢大了,为今之计,却也有一个好办法。”

众人忙问什么办法。

俏女人笑得花枝抖颤:“怎么忘了?云飞山庄的看家本事啊,云老爷子一生自诩的本事‘飞云七式’!”

这个“云涛”仍很镇定。莫非他也会“飞云七式”?

吴成呆了,他真有点怀疑是不是他弄错了,对方真是云展眉云老爷子的独生子,而他则不折不扣是一个乞丐,叫好心吴成。

“云涛”道:“不知谁先来一试?”

文愚道长道:“既是人家疑你,自然是你先了。”

“云涛”道:“好。”

他立于厅中,凝定气神。

吴成就看到了他家的传家秘技“飞云七式”。他练了十七年的“飞云七式”,竟然被这个人用起来也得心应手,也像是浸淫了十几年的功夫。可他对这“飞云七式”太了解了,就看出来对方有许多不对头之处,——像是像极了,但缺少神髓。

这个“云涛”练了两式,一式变七式,有二十一变,二式变十六式,有三十二变。

众豪杰中也有人喝彩。“飞云七式”毕竟不寻常。

“云涛”忽然收剑:“只练两式,望大家见谅莫怪。”

众人惊讶,马上也就明白了“云涛”的用心,人家的秘技,只为了证实,不为了杀人救命,为什么要练完了七式给你看?

这“云涛”抱拳而揖:“请吧。”他递过了紫金剑:“如果你也是云涛,就该也用紫金剑。”

吴成接剑在手。他看着紫金剑,心中感慨莫名。

他手里拿着自家的宝物,却是从别人那里借用的。这是不是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