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痴老人一声话落,从树林里忽然闪出两个身影。
果然是一老一少。
“咱知道,世界上能盯住咱们的恐怕就是这个老痴了。”一老轻轻一叹,这一叹果然让人心里倍增凄凉。
痴老人与弘澧在这一声叹息中心里更加添了几分愁苦。
“咱也知道,只有这个老痴让咱心里不大安稳,咱想这家伙是不是老想得咱‘天下武功第一’的名号。”一少说。
两人都阴森森地冷笑。
痴老人冷冷地问了一句:“你们杀了小妹?”
一少说:“她不大乐意跟咱们走,又有人要她跟咱们走,她不听,只有一死。这有什么办法?”
“是啊,没什么办法。”一老也说。
痴老人冷冷截住他们的话:“那就拿命来吧!”
说着他就冲了上去,一掌击向一老,一掌击向一少。
一少向后退了一步:“咱可不和你这老骨头渣子打架。”
一老沉声说:“我来陪你好了。”
两人走上了几十招,看不出胜负。
一少在一边闲闲地扯白:“我说你这老家伙怎么这么差劲儿?连一个痴老头儿都放不倒,还叫什么‘天下一叹’?”
一老不吱声,只是和这痴老人对掌。
一老身轻手捷,一闪一挪十分灵便,痴老人沉稳掌重,一下一下颇有宗师之风。二人交手,一老就有点落了下风。
一少倏地飞身而上。
他和一老夹击痴老人。
一边观战的弘澧也一声长啸,攻入进去。
四个人就混战成一团。
一少攻击弘澧,招式着着走险,不一会儿弘澧就一步一退,退向一边。
一少纵声长啸,弘澧以为他要冲自己下杀手,谁知他一纵身和一老一齐扑向痴老人。
两人施出“老少求近”。
还是那上三路下三路齐施的打法。这一次两人又用了对付弘雨的那招式,一少向痴老人上三路招呼,一老向痴老人的下三路攻击,几个回合,就让痴老人连连遇险。
弘澧冲了过来。
已经晚了,这时,一少扑向痴老人的头部,双掌齐击他的太阳命穴;一老双掌齐出,扑向他的下阴、环跳,痴老人迎掌一击,被一少夺掌击中肩头,“啪——”,一连踉跄退出去十几步。
哇哇一连吐出了几口鲜血,痴老人闭目倚在树上。
弘澧一声喊,要冲向一老一少。
“站住!”痴老人一声喊,把金扇公子定定地喝住在当场。
“去!去找秀姑……告诉她,我不怨她……”
弘澧不想动,他怔怔地望着老人。
一老一少也冷冷地看着弘澧。
“你说他那把扇子怎么样?”一少问。
“我看能换上几顿好席,吃上几桌好菜,喝上几坛好酒。”
“那是,拿回去,回京上楼外楼去,准可以混一桌满汉全席。”
一老一少互相搭讪,视弘澧若无物,他们看弘澧不过是一只煮熟的鸭子待烹的野兔。
一痴老人顾不得再讲话,他趺坐于树下,静心运气疗伤。
一老慢慢走向痴老人。
一老边走边叹,一连三叹。
这叹声像一个良善之人遇到了天下最不幸的事儿。
他扬手正欲击向痴老人天灵盖时,一只臂挡在了他面前。
这条胳膊箕张着,封住了他手臂的去路。
“你要干什么?”
站在他眼前的是疯道人。
“何必呢?伤之已甚,杀之更错了。”
疯道人不疯,正色地看着一老。
“你不是我的对手……”一老说。
“有时候不讲这些。”疯道人并没让开。
他身边还有两人,一老斜眼瞟了一下,见出一个是那个三环独行弘环,另一个是个姑娘。
想必这姑娘就是弘云。
一老就笑:“来得好,交出黄木令来!”
弘环慢慢走上来:“不那么容易。”
一老瞥了他一眼:“都说这小子最有钱是不是?”
一少就搭腔:“有钱人更土鳖,三分大钱做两半花。人家府第成群,偏要住在柴房里,你有啥办法?”
“说是有三个寒玉戒指,见人就打,还叫个什么三环独行?听说过么,他还会用毒?”
一少又笑笑:“他那一套全没用。咱除了叫‘天下武功第一’还叫‘天下下毒第一’。”
一老啸笑了一声,这啸笑弄得人心冷得直颤。
“难道天下就没有比你更强的人啦?”
“有。绝户老头比咱武功强,可惜他死了,返老还童也没用,他死了。还有个人下毒比咱强,他叫‘天下毒王’,这人也没了。所以啊,全天下没人能动咱。”
一老一少就阴阴地冷笑起来。
疯道人回头看看弘环。
弘环点点头。
二人身子一纵,一齐飞向一老一少。
弘澧也长身飞起,向一老一少进招。
一老一少全然不惧,不慌不忙地应招。
一瞬间就交手十余招。
弘环用的是“寒风掌”,掌起带风,一招一式呼呼作响,风声在一少身边缠绕。
弘澧用的是金扇,扇扇直指一少命穴。
一少很灵捷地走动在弘澧弘环之间,他以一敌二,犹攻多守少。
一老和疯道人一瞬之间连递十几招。
“老疯子,你还有点意思……”一老冷笑笑,来了劲头。
疯道人没做声,他知道一老比他掌力雄浑,内力又比他强,他只能时时递掌进击,一老一掌挥出,他的攻着马上变老,只好回手变招,另图进击。
五个人混战在一起。
一少和弘环弘澧游斗,没法儿进袭杀人,使他越来越变得不耐,他连连啸声,呼唤一老来与他并肩,但疯道长死死缠住一老,不让他与一少合手。
就是这样,疯道人和弘澧弘环还是险象环生。
这时,从林中飘飘然踱出来一人。
这人像是在踱步,步子十分娴雅,面容也很冷漠。
他身子一飘,就站在一老面前。
“闪开!”一老来气,吼了他一声。
这人定定地瞅一老,眼里喷出一股光。
一老看见这仇恨的目光,也吃了一惊。
“你是谁?”他沉声问。
“一式三绝。”这人答,声音很轻。
“什么?”一老愣住了。
“一式三绝。”那人又呆呆地看定天空。
一老长长地啸一声,一少一闪身,就来到了一老身边。
“老东西,叫什么?”
“见了鬼啦,见了鬼啦……”一老指指这人。
一少瞅瞅这人,问:“你是谁?”
“一式三绝。”这人不怕啰嗦,又说一遍。
“你是一式三绝?”一少更是惊讶。
“嗜书如狂公子弘雨。”那人又答。
“撕下那张皮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老绝户?”一老狠狠地看着那人。
“那又何必呢?”那人说毕这一句话,就轻轻一叹。
这一声叹,叹得山林也轻轻地应了一声,像这林子,这山野都认定此情此景值得浩然一叹。
一老变了脸色:“他是老绝户,听他这一声叹气,我就想哭……”
一少也面色紧张:“不可能,不可能,要看他会不会‘一式三绝’……”
说毕,他身子甫动,身形一晃,人已冲上去,对那人连施杀手。
他看上去着着得手,那人似乎已经在一瞬间血溅当场。
但那人只是慢慢抬起脚,悠悠地踱起步来。
一少的掌势连那人的衣角都碰不到。
“又是这鬼步!”一老一少一齐惊呼。
那人轻轻一趁,宝剑已然在手,宝剑闪着寒光,显然是一柄利器。
“莫邪……小心!”一少惊呼。
已经晚了,那人一挥手,一连三式“绝情剑”法,就将一老逼得连退十几步。
一老一少互瞅一眼,神色惊惶。
这是“一式三绝”老人,是他的宝剑,是他的轻声一叹,是他的“若波若影”步法,是他的“绝情剑”路数。
一老一少这一眼是心神相通的。
虽然他们一上来便得手,重伤了痴老人,但后来来了弘云弘澧弘环和疯道人,这些人他们毫不惧怕,偏又来了一“一式三绝”,莫非他们悬崖上那一掌击出不曾重创这个神鬼莫测的绝户老人?莫非他们打下悬崖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绝户老人?看上去这两人的面容是不大相像。
一老一少觉得再呆下去恐怕有点不妙。
两人心意相通,突然长啸一声,一齐向站在一边的弘云和她身边闭目养伤的痴老人出手。
一式三绝老人急忙纵身来救。
一老一少要的就是他这一救,当他身子急纵,在空中,尚未坠落时,一老一少疾身直奔林子。
这一奔跑得好快,转眼间人已杳无踪影。
只剩下这几个人在林边。
疯道人歪头看着这个神鬼莫测的一式三绝老人,他没上前说话,也没道谢。他知道,如果这人是真正的一式三绝老人,那就既不用上前说话也不用道谢。
果然,这人只是看一看弘云弘澧弘环,他对弘云依偎在弘环胸前略有几分惊疑,又定眼看看正在运功疗伤的痴老人,轻轻地叹一声,转身就走。
他的步子很慢,像在踱步,每一动脚手十分和谐,像画中人影,像台上舞步,让人看了陶醉。
然而这么几步,人就没了踪影。
“他就是一式三绝老人……”
疯道人说了这一句,还痴痴地望着林子。
他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个三绝老人,有些不那么鬼气凛然,神秘难测,而且那轻声一叹,除了对人世人间的百般无奈,还有一种不可排遣的无限忧郁。
“咱们也走吧?”弘云问。
疯道人点点头。
这时,弘环背起了痴老人,一行人从林子边向松花江上游走去。
林子里好像没了人。
冷冷寂寂的林子只有些残草落叶。
突然从树后闪出了两条人影。
“我说,你不能再这么搅乱我的事!”
另一个人看着他:“七弟,不行,你不能用这东西杀人,这东西太毒,让人死了都会变成怨鬼……”
“你管不着我!”那人喊。
“怎么管不着?你母亲临终之前告诉我,要我找到你,告诉你,不该做坏事……”
“她和爹爹生前倒都不怎么做坏事……有一个儿子,却只好让他住在下房,只好半夜偷偷来看……”弘依讲这话时,眼里都是怨毒。
“这也怪不得你的父母!”弘延说。
“你说该怪谁?”
“该怪皇上!怪那个昏君!该怪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血滴子,怪那些一心向上爬,不惜踩着人的尸体向上爬的大臣官僚……”
“八大公子都是这路货!”弘依说。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弘依喊。
“刚才,我的竹筒子巳经对准了这些人,只要我这么轻轻一摁,这个世界上就没了九天秀女了,就没了什么一老一少一痴一疯,就没了八大公子里的三个人,你凭什么不让我干?”
“你这么干太阴毒……”
“阴毒?你知道这一老一少是什么东西?他们是朝廷派出来的鹰爪!他们不阴毒?我一躺下,就梦见我爹满脸都是血。我一醒过来,哭得泪湿了枕头。我凭什么要手下容情?凭什么要让他们活得快快乐乐?”
弘延不作声。
弘依恨恨地看他。
“七弟,你还小,你还不懂,有时候,恨比什么都容易。可你要是恨上了什么,这一生大概只会有悲苦……”
弘延的话讲得很诚挚。
弘依不做声了,他想起来了,这个一剑冲天弘延,二十来年是在对弘依父亲和亲王的仇恨中长大的。他讲出这么一番话来,莫不是深受仇恨这一毒虫的咬啮之苦?
弘依坐在树上,不吱声。
两个人都在生气。
傻老头不知怎么就站在了二人面前。
“你又来干什么?”弘依沉着脸问。
“还你们那木牌牌!”傻老头笑呵呵。
“拿来!”
“不行不行。你得把那竹筒筒给我。”
“你要它干什么?”
傻老头呵呵笑:“把它扔水里!不行不行,扔水里也不行,万一有人喝了这水不就坏了?得把它埋起来,对,把它埋起来!拿来!”傻老头向弘依伸出了手。
弘依冷笑地看着他。
傻老头向弘延说:“你也说句话么?”
“说什么?”弘延显然对这争吵并不陌生,他已经腻烦这种没头没脑的争执了。
“这木牌牌也有你的一块呀。”傻老头并不灰心,对弘延笑着说,“他玩那东西,不好玩,真的不好玩……”
弘延不理他。
现在,一剑冲天弘延关心的只是弘依手里的那只竹筒筒,他对那紫木令早已不感兴趣了。
傻老人呵呵笑一阵。
突然,他又“咳——”“咳——”地叹起气来,他的眼里又露出红红的凶光,他又像野兽一样疾疾地向林子中间奔去。
弘延不吱声,但心里仍然害怕。
他知道了这是弘依师父对傻老人用的毒。他也知道现在弘依手里的这短竹筒比他师父“天下毒王”用的毒更是厉害,他也知道只有他紧跟着弘依,才能制止住这个性情乖张的兄弟向所有进长白山禁苑的人大施杀手。
他只想着这些,日思夜想,自然就不再去想那神木令,不再去想禁苑山里的那一棵神木,不再想那个摄政王,不再想其它的一切。
这已经不再是那个骄横不可一世的弘延。也许是血滴子杀死和亲王那件事让他变了情性,也许是入山以来这一切风风雪雪让他厌倦了争夺?反正他现在根本不想那神木令,只想着弘依,想着他手里这短竹筒。
“我们走吧?”
现在弘依已经伤愈了,不用弘延背他扶他了。他快步在弘延身前走,为的是不再听他那劝诫。他心里说,我决不听你的,我决不听你的。你家在府第门楼在。我呢,有家不能回,只落得在门前有个小土包包,叫个公子坟。父母全死了。我独个儿活在世上,报不得仇,还活个什么劲呢?
他记住了,弘延曾经告诉过他,那些去他家的是大内侍卫中的血滴子,为首的一个女人戴着面纱,用一口古剑鱼肠,而且那些血滴子中有一个身材短粗的人是弘延的仇人,他是山西雷家“开山斧”的传人,用一式“力透斧背”杀死了弘延的父亲允亲王。
不知道一剑冲天弘延见了他的杀父仇人会怎么样……他也会这么心平气和么?
弘依想到这儿,他就冷冷地一笑。
他觉得,世界上的事儿很简单,只要不涉及你自己,一切都可以心平气和,一旦是你的血仇大恨,那你非得让他用血来偿还不可。
他盼望见到那个使鱼肠古剑的女人。
他要亲手杀死她,用比她杀死他父亲还要残酷的手法。
冷面冷心弘德坐在炕上,拥着一条被子。
他受了很重的内伤,面色苍白。
他在运功疗伤,但显然这伤势很难一下子平复。
他闭上了眼,似乎什么也不再去想。
三姬飘然入室,轻得几乎没什么声响。
“你们到底是去了?”他沉声说。
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他是同意她们去九天秀女那里呢,还是不同意她们去。
三姬没回答,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
“她对你们怎么样了?”他又沉声问。
三姬还是没有回答。
他受了伤,目光就很弱,不能看清灯下三姬的身影有什么变化。
“三妹,你……你过来!”他有点急迫。
“她没用化骨粉对付你们……”他见三妹不走过来,就猜测说,“她给你们吸了鹤嘴毒?三妹,二妹?你们讲话啊?!”
三姬仍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吸不得啊,吸不得那毒啊,任什么人吸了那毒,也是活活不得,死死不了,只能活受罪啊……我不是告诉你们了么?那要弄成个黑指甲……”
弘德突然不出声了,他的脸上流出了一行清泪。
秋三娘轻轻地说:“弘德公子,我们姐妹三人要入山去,要和一老一少拼一命。当然,我们绝不是他的对手。但他俩害死了小妹……”
弘德说:“你们斗不过他俩,你们三个人在他俩面前走不过十招。除非用‘北里之舞’或许还可以让他们甘拜下风……”
妙性仙子轻轻说了一句:“用‘北里之舞’能杀了他们,我们就用‘北里之舞’,可惜……”她摇了摇头,一老一少见到过她们舞“北里之舞”,不为所动。
她们都沉默。
“你们看!”弘德张开了双手,“这是他们急于到手的黑木令和绿木令,我有一计。如果我去找他们,把木令献给他们,或许我会有时机刺死他们……”
三姬听了,互相望一眼,弘德的这一计很险,但也许会成功。
他没想到他身受重伤,他没想到他自己的生命。
三姬都沉默了。
这就是江湖上传闻的冷面冷心公子弘德。
“好了,姑娘们,别愣着,过来呀!”弘德又恢复了那狎浪的公子哥儿口吻。
秋三妹先轻轻走上去。
他抓起了秋三妹的手。
突然,他看清了秋三妹的指甲莹然雪白,没一点染黑的痕迹。
“啊,原来你们没吸那鹤嘴毒!”
他高兴地忘情了,抱住秋三妹吻个不停。
“可她讲了个条件……”妙性仙子冷冷地说。
“什么条件?讲!只要你们不受罪……”
人面桃花二娘笑盈盈:“只要两件东西。”
“要什么?”
“一是你手里的两支木令。”
弘德两手平平一推,两支木令飞到了二娘眼前。
她伸手接了。
“还要的就是我们姐妹三人亲手割下你的脑袋……”
弘德未做一声。
稍顷,他悠然一声长叹。
“我身受重伤,活也无用。要首级就拿去吧。但是,你们一定为小妹报仇?”
三姬点点头。
弘德沉默了半晌,忽然抬起头来。
“好,你们先为我舞一回‘北里之舞’。”
弘德知道,当他一被这些女人痴迷迷地弄昏时,她们就会拔剑,飞快地割下他的人头。
他以往见过三姬用这法儿杀人,也想让三姬听他的话,用这法儿替他杀人,从没想过这会要她们用这方法杀死自己。他突然知道了这是最好的一种死法了,为这方法所杀的人,不枉是在世上混过一次的男人。
他也是这样。
所以,他没有忧愁,没有泪水。
正在这时,三姬中的人面桃花突然出手,点了他的睡穴。
弘德就昏然睡去。
他醒来时,天已然微微亮了,他是坐在一乘轿子上,两个轿夫都是山里的粗汉。
“抬我去哪里?”他问。
那两个汉子根本不答话。
弘德一摸怀里,神木令还在。
三姬呢?他回头凝听,轿后有哒哒的马蹄声响。
“抬我去哪儿!”弘德又是一声吼喊。
轿夫仍是不理他。
这时,一个娇美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公子何必询问,你只要知道始终和我们在一起,这就够。”
这是秋三妹的声音。
弘德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他这会儿没法动,只好由她们去,也许,她们会把他送给九天秀女。
那女人或许会在他身上用化骨粉。
那样他会死得很惨。
他只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是个冷面冷心的人,他只能平静地不动声色地等着这厄运。
他向轿外看一看,远远的晴朗天空中,一簇白白的山峰矗立在蓝天之中。
那,就是长白山的覆盖着白雪的山峰了。他们就要走到这禁苑中的圣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