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下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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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劫镖人

西门寿骑在马上,他忧心忡忡,明知这趟镖有人劫,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走。

他是汴梁城里有名的硬汉,擅长一种佛门狮子吼,又擅用一双点穴笔,左笔长二尺三寸,右笔长二尺四寸,四笔点八脉。

他这趟镖走的是一批红货,有珠宝藏在暗处,明里十几辆车上,装的都是草药。

十辆车咕噜噜响,趟子手高呼:

“狮子大开口,狮子一吼!”

这是汴梁城里狮吼镖局的号子,狮吼镖局在江湖上很有名,黑道人轻易不敢问津,何况这一次又是由狮吼镖局的局主西门寿亲自跟车押镖。

西门寿性子刚烈,急风如火。他不相信那位算卦先生的话,但狮吼镖局副局主严复再三劝他去问问算卦先生,以防不测。

算卦先生的话让他忐忑不安,他告诉了严复。

严复问道:“要不要多去几个人?”

西门寿一笑道:“除了老弟同我一起去,不然,多几个镖师,又有何益?”

严复默然。

狮吼镖局除了局主西寿和副局主严复之外,其实的十几个镖师人人武功平常,没什么过人的本事。

但镖局并不只有这一镖货,两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走。

西门寿豪兴不减,笑道:“还是我去!”

如今,他把那批红货放在只有他和严复才知道的地方,十辆车走在去洛阳的大路上。

他情愿那算卦先生的话只是胡扯。

大路上,空无一人。乌鸦在叫,叫得人心不安。

西门寿让三个镖师走在中间和后面,自己带头走在前面。他很小心,提着精神,怕生万一。

前面施施然走来了一个男人,一个戴面具的男人。那人拦路,站在路中间。

西门寿心中一怔,这人在算卦先生门前见过。

那人嘻嘻一笑,道:“把货留下来!”

西门寿拍马迎上,沉声问:“不知你想要什么?在下是汴梁狮吼镖局双笔西门寿,如果先生要在下保的这镖草药,区区几千辆银子,不值得动这么大的干戈……”

那人笑道:“我无病无灾,不想要什么草药。你只把这十辆车的车轴弄下来,给我就是了。”

西门寿大吃一惊。

只有他与严复知道,这笔红货在车轴里。

他冷冷一笑道:“你开什么玩笑,要货自有货,要车轴做什么?你拿去车轴,我怎么赶车?”

那人哈哈大笑道:“这些障人耳目的草药你弄去洛阳也无大用,不如一下推在路边,烂掉算了!”

西门寿道:“你为什么不来试一试?”

那人道:“好!”

那人身法很快,他手无兵刃,只用大力金刚指的功夫。

他一出手就捏碎了一个镖师的喉核,连连出手三次,三个镖师声也不出,躺倒在地,从喉咙处汩汩冒血,脸上神情十分惊骇。

西门寿暗暗吃惊,他掏出双笔,仰天一吼,就向那人出手!只有三个回合。

西门寿左笔出手,笔尖距那人胸前一寸。右笔探出,那人一闪身,又只是偏了一寸多的距离。西门寿知道这人对他双笔极为熟稔。 那人左手一出,手指捏住西门寿的笔管,另一只手叭叭点在西门寿臂上,点他手太阳小肠经脉的养老、阳谷、天宗三穴。

西门寿顿时痴立路中。

那人沉声道:“我只劫这镖红货,与你们趟子手和车夫无关。”

车夫和趟子手只好走开。

那人也不用刀,只是走到每一辆车侧,用手一攥,车辖便被捏脱,又用力一砍,车轴便被砍开。车轴被抽出,车厢便哐啷坠地。那人全不理会,把车轴斜起来一倾,从车轴内滚出珠宝玉璧来。

那人笑道:“这就是了。”

遂一一倒空车轴,抛弃这满地草药、十辆破车而去。

西门寿眼睁睁看着那人扬长而去。

头一次尝到技不如人的滋味。

他默默地让趟子手们扶他上路,拦住一辆马车,回汴梁城来。

一匹快马,直奔汴梁,马上是一个戴面具的汉子。

汴梁城外,五里短亭上,一个年轻人抱着一只酒瓶。正一点一点儿吮酒。因为酒瓶里已经没酒了,他躺在短亭的石凳上,瓶口对着嘴,狮子大张口,等着瓶底儿那一滴酒。

这时,那匹马飞驰而过。

叭——,一粒石子打在马眼上。

马扑通而卧,挣扎未起。马上男人一手拎包袱,一个纵身飞上了凉亭。他瞪眼看着年轻人:“你为什么要伤我的马?”

年轻人嬉然而笑:“看你发了财,要么你马上给我一瓶熊酒,要么你把弄来的财宝分我一半。”

男人冷笑道:“什么财宝?”

年轻人一叹道:“何必装假?你刚刚劫了狮吼镖局五十万两银子的红货,东西还在你手里拎着,何必否认?”

男人道:“好,给你!”

男人身子一纵,就飞向年轻人。他看准了年轻人的喉结,年轻人的喉结很大,他想一出手便可以把它捏碎。

年轻人仍躺着,一只空酒瓶仍然在向口中倒酒。

眼前一晃,年轻人已经站在了这男人身后。

年轻人仍然在笑:“我可不想杀你,我只是想要你这一个包袱。”

这男人一击不成,性子更躁,转身斜势,又空空捏去一指。这一指之后,另外一只手已经飞速将那包袱挂在腰上,更斜出一指,又向年轻人喉间捏来。

这两指极快,也是这男人的金刚指得意功夫“双龙抱珠。”

年轻人身子一晃,人又没了。

这男人只觉得腰间一轻。

再回头,包袱已经落在了年轻人之手。

这男人惊讶得闭不上嘴。他头一次知道,他与别人动手该有多蠢。

他疾忙转身逃走,好在那年轻人没追。

那年轻人在口里念叨:“便宜你一回,让那个王八蛋又算准了一次。不过,这一瓶酒怎么会这么快就没了?”

他又往嘴里倒酒,可瓶里无酒,连一滴酒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