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六天之后,长安万象镖局的大门口,出现了一个老叫化!
万象镖局一如往昔,没有甚么异样之处!
老叫化一脚踏入镖局,向迎面走来的一名伙计打躬道:“哥儿,贵局卫总镖头在家么?”
那伙计注目打量老叫化几眼,反问道:“你找敝局总镖头何事?”
老叫化自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那伙计道:“老要饭是受人之托送此信来,即请送交卫总镖头过目!”
那伙计接过信,反复看了看,说声“请稍待”,随即转入内进而去。
不久,一剑震武林卫涛由里面含笑大步而出,朝老叫化拱手一揖道:“卫某不知前辈驾到,里面请!”
老叫化抱拳连拱道:“卫镖头莫客气,请!”
一剑震武林卫涛侧身肃客,态度十分谦恭,老叫化遂不再客气,举步朝里面走入,两人进入小客厅分宾主坐下,卫涛亲自倒了一杯热茶端给老叫化,笑问道:“卢特使今番为何做此打扮?”
原来,老叫化正是流浪天使卢仪南乔装的,他拿下头上一团蓬乱的假发,哈哈大笑道:“不是卢某故作危言耸听,卢某打算再送一笔生意给卫镖头做,却怕生意未做成,反替卫镖头招来无妄之灾!”
一剑震武林卫涛闪目一笑道:“够刺激,那是一笔甚么生意呢?”
卢仪南左右望望,反问道:“贵局莫镖师回来了没有?”
一剑震武林卫涛颔首道:“早就回来了。”
卢仪南道:“人呢?”
卫涛道:“他家中有事,告假回乡去了。”
卢仪南“哦”了一声,再问道:“莫镖师是甚么时候回来的?”
卫涛道:“那天他领取了七千两银子后,曾在议事厅旁听俞立忠受审,看到俞立忠被押入正心牢,他也就下山回来了。”
卢仪南叹道:“卫镖头是否已听到那消息?”
卫涛一怔道:“甚么消息?”
卢仪南道:“俞立忠死了!”
卫涛一喔,仰脸捏捏下巴,现出一副事不干己的态度道:“他既然无法提出有力的证据,那是必然的结果!”
卢仪南叹道:“问题是,同心盟终于发现错杀了他了!”
卫涛不停的捏着下巴,淡淡道:“是不是俞立忠就刑后,同心盟又接到了黑衫蒙面少年杀人的消息?”
卢仪南道:“正是如此,武当派古水古火两位护法被黑衫蒙面少年杀死于金顶,消息传到同心盟时,正好是俞立忠人头落地的一刹那!”
卫涛道:“这很不幸,但卢将使是奉命擒拿他的,因此对于他的死,卢特使大可不必自责。”
卢仪南苦笑道:“话虽如此,卢某若不能捉到那黑衫蒙面少年替俞立忠报仇,实在于心难安。”
卫涛不由微笑道:“现在卫某明白卢特使的来意啦!”
卢仪南怕他不答应,忙道:“卢某知道卫镖头对‘金衣特使’一职不感兴趣,因此同心盟盟主已答应卢某的建议,卫镖头如能帮忙而擒获黑衫蒙面少年,愿以两万白银为酬!”
卫涛沉吟有顷,忽正容注目问道:“恕卫某出言无状,贵盟十二金衣特使乃是当今武林的十二无敌高手,你们对区区一个蒙面少年,难道都束手无策了么?”
卢仪南不禁耳根发赤,嘿然道:“卫镖头是明白人,武功高并不能解决一切,好比卢某今天来求卫镖头,并非想借重卫镖头的武功,而是因为卫镖头对黑道人物的动态比我们清楚得多,我们十二金衣特使感觉困难的,也就是这一点而已!”
卫涛点点头道:“这话也对,卫某的‘武林名人录’上虽无‘黑衫蒙面少年’这号人物,但卫某如想把他找出来,也许较你们十二金衣特使容易得手。”
卢仪南喜道:“卫镖头答应了?”
卫涛笑道:“卢特使请听好,那黑衫蒙面少年的杀人嫁祸是有计划的行动,换言之,这件案子非比寻常,卫某并无十分把握!”
卢仪南道:“这个当然,卫镖头如不能捉到那黑衫蒙面少年,我们同心盟也不会怪你。”
一剑震武林卫涛洒然一笑道:“卫某愿意接的生意,从未失败过,只是这笔生意很扎手,卫某无法给卢特使一个明确的日期……”
卢仪南道:“只要是有眉目,一年半载也无所谓!”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卢特使既这么说,卫某答应效劳就是了,只是酬劳方面——”
卢仪南暗吃一惊,抢着笑道:“卫镖头高抬贵手!”
一剑震武林卫涛神色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卢特使你好小气啊!”
卢仪南耸肩窘笑道:“同心盟不是一个有钱的机构,而且我们算是老朋友了,卫镖头算便宜一点也是应该,不是么?”
一剑震武林卫涛爽朗地笑道:“好,一句话,这次卫涛愿为同心盟义务效劳,捉不到黑衫蒙面少年那是不用说,即使捉到了卫某也分文不取!”
卢仪南忙道:“卫镖头这又何必?卢某的意思只是——”
一剑震武林卫涛摇手打断他的话,笑道:“卫某的话还没完呢!”
卢仪南颇感啼笑皆非,问道:“卫镖头不要酬劳,要甚么?”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卫某要一个‘第十三号金衣特使’的头衔!”
卢仪南一呆,失声道:“卫镖头上次曾说对‘金衣特使’一职不感兴趣,今番为何变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耸耸肩道:“四月前,卫某银子还没赚够,现在已赚够了!”
卢仪南心中大喜,起身一揖道:“我想同心盟盟主和各派代表听到卫镖头愿意就任‘金衣特使’的消息时,必将欣喜万分,卢某于此先向卫镖头表示欢迎之意!”
一剑震武林卫涛拱手笑道:“卢特使请勿如此,别说同心盟还没通过卫某的毛遂自荐,卫某之愿意就任‘金衣特使’一职,也还有一些条件呢。”
卢仪南面上笑容倏然消失,发怔道:“卫镖头有甚么条件?”
一剑震武林卫涛笑道:“卫某虽愿替同心盟做事,却不愿放弃现在这家镖局,因此卫某要行动自由!”
卢仪南道:“这个大概没问题。”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还有,卫某希望做一个秘密的金衣特使!”
卢仪南一怔道“何谓秘密特使?”
一剑以武林卫涛道:“除了同心盟盟主和你们十二金衣特使外,我不想让第十四个人知道我卫某是同心盟的第十三号金衣特使!”
卢仪南问道:“这又为甚么?”
一剑震武林卫涛笑道:“卢特使就任‘金衣特使’后,有否觉得办事时常不顺利?”
卢仪南不觉点头道:“不错,以前卢某以‘流浪天使’之名行道江湖,不管干什么都能顺利完成,自从当上了‘金衣特使’之后,做事反而不很顺手,真是惭愧之至!”
一剑震武林卫涛笑道:“卢特使知道毛病出在那里么?”
卢仪南搓手叹道:“大概是运气不好吧?”
一剑震武林卫涛摇头道:“不,最大的原因是,大家都知道你卢仪南是四海同心盟的金衣特使!”
卢仪南恍然大悟,拍手道:“一点不错,于是我要捉的人,个个都闻风而逃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一笑道:“这就是卫某不愿让人知道的原因!”
卢仪南心悦诚服,连连点头道“卫镖头设想周到,令人佩服,我想卫镖头这个要求更是不成问题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那么一言为定,卢特使回到同心盟时,可当众宣布卫某拒绝接受同心盟的委托,然后卢特使再将卫某的意愿暗中转达盟主,不管盟主答应与否,卫某明天就展开搜捕黑衫蒙面少年的行动,至于任命卫某为‘金衣特使’的仪式,以后再相机补办,卢特使意下如何?”
卢仪南欣然道:“就这么办,卢某现在就先提供卫镖头一些可疑的线索……”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好的,我猜卢特使在路上必曾碰到过一些事情!”
卢仪南一愕道:“咦,卫镖头何得而知?”
一剑震武林卫涛哈哈笑道:“这还不简单,卢特使有一身超凡绝俗之艺,一向行动均不隐藏身份,今天易装老叫化而来,如无所遇,何致如此?”
卢仪南点头赞道:“卫镖头,卢某对你算是完全心服了!”
卫涛起身走去书架,取来那本武林名人录,又落座笑道:“来吧,卢特使先把路上发生的事说出,然后我们再来研究武林中究竟还有那些重要的人物没有列入这本‘武林名人录’中……”
当流浪天使卢仪南辞出万象镖局后的第七天早上,一剑震武林卫涛神秘地出现在嵩山少林寺的山门前!
松涛哗哗,钟声悠悠。
这座中原第一大寺,也是中原武术的发祥地,是座落在少室峰的北麓,为后魏所建,隋文帝曾改名为陟咕,至唐始复名少林,建筑宏伟庄严,寺内有唐武德初秦王告少林寺主教碑,寺东廊后有一株秦槐,相传秦时封为五品,但真正最可贵的圣迹,则是距寺三里的面壁庵,它是少林始祖达摩祖师面壁九年之处。
尽管目下武林帮派林立,然而穷源溯流,第一个把武术传入中原的是达摩祖帅,乃是一件不可否认的事实,因而时至今日,少林派的武学虽然暂时已失去了领袖群伦的地位,但它的声誉威望在当今十大门派中,仍是无出其右的!
虽是时值盛夏,但全寺四周松柏蔽日,浓郁生凉,尤其那清风飘送来的悠悠梵唱,传入耳中时,令人顿觉心静身凉,俗念全消,有如临仙境之感!
一剑震武林卫涛甫抵山门,忽见那少林大雄宝殿外的广场上,分立着两排身披黄袈裟的老僧人,每排九个,人人俛首合掌,神情肃穆,显然正在等候迎接某一位贵宾!
噫,少林创派至今,一直是正宗武林泰斗,也一直是中原佛教发号施令的所在地,如今有谁能有此等资格,使少林派必须郑重其事的派出“十八罗汉”列队恭迎呢?
一剑震武林卫涛皱眉沉思着,脚下却未停顿,以游山参佛的姿态,施施然经过山门,朝大雄宝殿走过来。
适时,由大雄宝殿里匆匆跑下一名灰衣僧人,他赶到一剑震武林卫涛跟前,合掌深施一礼道:“施主可是上香拜佛来的?”
一剑震武林卫涛拱手还礼道:“然,大师傅何事见询?”
那灰衣僧人态度十分谦恭,又施了一礼道:“请施主恕罪,当今贾御史之夫人,少时将携爱女莅驾敝寺上香,因彼等皆系女眷,贾御史曾来文嘱敝寺妥为保护,施主可否请暂时回避,俟彼等上过香后,再入殿参谒?”
一剑震武林卫涛故作失惊道:“啊,贾御史?他是当今所有御史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啊!”
那灰衣僧人俛首合掌,含笑不语,那表情像在说:你施主既然也知道贾御史这个人,就请帮帮忙吧。
一剑震武林卫涛自是聪明人,忙道:“既是御史夫人驾到,在下理当回避,但不知在下应避去何处为宜?”
那灰衣僧人道:“施主请随贫僧去禅房休息如何?”
一剑震武林卫涛欣然颔首道:“好,大师傅请带路!”
于是,灰衣僧人便领着他绕过大雄宝殿,走上一条殿廊,转入一排禅房,在最后一间禅房停下,打开房门,侧身肃容道:“施主请,简慢之处,待会陪罪!”
一剑震武林卫涛连称不妨,举步跨入禅房,灰衣僧人摆头张望,压低声音喊道:“悟明!悟明何在?”
一名青年和尚应声而至,合掌恭声问道:“师叔喊悟明有何差遣?”
灰衣僧人手指房中的一剑震武林卫涛,向他吩咐道:“这位施主是来拜佛的,你好好招待他,不得怠慢!”
悟明和尚躬身答道:“是的,师叔!”
灰衣僧人挥手道:“快砌一壶香茗来待客!”
悟明和尚恭应一声,拔步便往左边一道后殿偏门奔去,灰衣僧人却尾随悟明和尚走入后殿,这才又喊道:“悟明你停下!”
悟明和尚已奔出数十步,闻言连忙折返问道:“师叔还有何吩咐?”
灰衣僧人低声说道:“你可还记得掌门人的训话?”
悟明和尚点头道:“是的,注意每一位游寺施主的行动,是不是?”
灰衣僧人颔首道:“不错,我看房中那位施主步履沉稳,气定神闲,可能是武林人物,你要特别注意!”
悟明和尚道:“师叔请放心,弟子理会得!”
灰衣僧人道:“好,你去吧!”
悟明和尚转身奔入殿后寺院,灰衣僧人亦即匆匆赶回前面大雄宝殿,迎接御史夫人去了。
他们两人的谈话地点,距离一剑震武林卫涛的禅房约有三丈之遥,可是他们说的每一句话,房中的一剑震武林卫涛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不由感到好笑,暗忖道:“少林寺的和尚果然个个精明能干,可是那灰衣僧人也未免太‘目无全牛’了,他虽已看出我是武林人物,却似乎不把我放在心上,否则他说话若想不让我听见,至少应该远离我七丈才对!”
思忖间,蓦闻前殿响起一片捣钟擂鼓的声音!
“当!当!当!通……”
“当!当!当!通……”
三响铜钟一响鼓声,声音雄沉悠扬,震人心弦!
一剑震武林卫涛轻“哼”一声,又忖道:“大概是那位贾御史夫人来了,这些和尚也真势利眼,晓得贾御史夫人有油水,就弄出这么大的排场来迎接她……”
刚思忖至此,房门一开,悟明和尚端茶进来了。
他向一剑震武林卫涛点头一笑,把茶盘放落桌上,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卫涛,道:“施主请用茶!”
一剑震武林卫涛双手接过,笑道:“谢谢,那位御史夫人来了么?”
悟明和尚道:“是的,气派好大,除御史夫人母女和四名丫鬟外,还有一位武官和三十名兵士随行保护!”
一剑震武林卫涛眉头一皱,设道:“上香怎么要武官带兵士随行保护?”
悟明和尚笑道:“这大概是贾御史怕他的夫人和爱女在途中发生意外,施主如知道贾御史这个人应也知道贾夫人是谁!”
一剑震武林卫涛点头道:“她是洪丞相的女儿,在下曾见过她!”
悟明和尚神色一怔,继而哑然失笑道:“施主您说笑话!”
一剑震武林卫涛仰头“哈哈”笑了两声,表示确是说笑话,然后笑问道:“说正经的,她们甚么时候离去?”
悟明和尚道:“不一定,大抵总要停留一两天吧。”
一剑震武林卫涛双目一睁,失声道:“哦,这么说,在下要在这房中‘回避’一两天么?”
悟明和尚笑道:“不,等她们上香过后,敝寺主持将亲自引领她们游山,施主可利用那时间上殿膜拜——施主打算在敝寺停留多久?”
一剑震武林卫涛因想他们少林掌教一恕上人此刻正在忙着招待贵宾,自己说明来意后,反使他两头忙,故决定等他闲下来时,再亲往拜谒,当下含糊道:“随便,畅游嵩山是在下的宿愿,在此过一夜也好。”
悟明和尚一听要过夜,态度更加亲切,合掌道:“阿弥陀佛,小僧奉命待候施主,施主有甚么事,敬请吩咐就是!”
一剑震武林卫涛笑道:“谢谢,大师傅等下如有空暇,就请带在下到各处去瞧瞧吧。”
一俗一僧在房中闲聊了好一会,悟明和尚听见外面传说主持已带了御史夫人去面壁庵观仰圣迹,便向一剑震武林卫涛笑说道:“施主,我们可以出去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含笑而起,随着他走出禅房,来到香烟缭绕的大雄宝殿上,悟明和尚点燃一撮香,一剑震武林卫涛虚应故事的参拜了一番,立即举步跨出大雄宝殿。
此刻的殿外广场上,停放着两乘大花轿和四乘小红轿,广场边还拴着一匹山马,十名轿夫正围聚在广场上聊天,大花轿前,肃立着两名手持矛枪的兵士,看来是奉命看守花轿的。
一剑震武林卫涛负手走下石阶,慢慢向那两乘大花轿踱过去。
悟明和尚一直跟随着,这时见他走向大花轿,不由着慌道:“施主,那花轿没甚么看头,小僧带您去看那株秦槐吧。”
一剑震武林卫涛嘴里漫声应着,脚却不停,一直向大花轿走去。
那两个持枪守立轿前的兵士一见他走近,把枪一顿,瞪目喝叱道:“干甚么,走开!”
一剑震武林卫涛充耳不闻,仍然一步一步走上前,那两个兵士面色一变,同时踏上一步,挡住花轿,举枪做冲刺之势,怒喝道:“走开!你听见没有?”
悟明和尚慌忙伸手拉住卫涛,急声道:“施主,这是御史夫人的花轿,冒犯不得呀!”
一剑震武林卫涛手指花轿笑道:“这两乘花轿,很漂亮,在下想买一乘给内人乘坐,所以很想看看它的内部情形!”
那围聚在一旁的十名老轿夫听他说想看花轿的内部,大伙儿互望一眼后,一齐站起向卫涛围过去,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轿夫开口笑道:“老兄,这两乘花轿看不得!”
一剑震武林卫涛故作迷惑之色道:“怎么看不得?”
那老轿夫道:“这是御史夫人和她的千金乘坐的花轿,刚才那和尚已经告诉你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诧声道:“可是御史夫人和她的千金此刻不在轿中呀!”
那老轿夫干笑道:“不在也不能看!”
一剑震武林卫涛耸耸肩道:“看了会怎样?”
那老轿夫目光一闪,冷笑道:“御史夫人怪罪下来,我们吃不消,所以老兄最好别太好奇!”
一剑震武林卫涛摆头看看站在身边的另九名老轿夫,心中暗自发笑,当下装出一副书生脾气道:“哼,你们想打人是不是?”
那老轿夫面含冷笑,一字一字道:“老兄既不怕敲破我们的饭碗,我们还跟你客气干么?”
悟明和尚一瞧情况不对,连忙拉着卫涛使劲往外走,说道:“来!来!小僧带施主去别处观瞻,这花轿当真是看不得的!”
一剑震武林卫涛假作无力挣脱,脚步踉踉跄跄走出轿夫们包围,一面嚷道:“大师傅你放手,我就不相信,一个御史夫人有甚么了不起,有朝一日,我卫中明金榜题名——”
背后爆起一片大笑声——
悟明和尚死拉活扯的把他拉入寺中,一直走到寺院中的一片天井,方才放开手,低声埋怨道:“施主也真是的,您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可以得罪他们!”
一剑震武林卫涛愤愤不平道:“哼!哼!人争一口气嘛,惹得我性起就是公侯将相我也不怕!”
悟明和尚微微一笑,忽然举手一指前面道:“施主您看,那就是秦时受封五品的秦槐!”
一剑震武林卫涛举目望去,果见对面两丈开外,靠近寺院东廊矗立着一株高达七丈的老槐树,树身足可三人合抱,势如一柱擎天,有雄奇磅礴之美,不禁颔首赞道:“好大!这株老槐树听说已有两千年的寿龄,是不是?”
悟明和尚点头道:“是的,详细年龄已不可考,但秦朝至今已有两千年之久,而它在秦时就被封为五品,所以至少两千年是有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仰望树梢道:“一株树而受封五品,普天之下大概是绝无仅有的啦!”
悟明和尚笑道:“所以我们称它为神木!”
一剑震武林卫涛点头道:“当之无愧!当之无愧!”
悟明和尚让他观赏了一会,接着手指左方一道圆形墙门说道:“来,小僧再带施主去看唐武德初秦王告少林寺主教碑!”
一剑震武林卫涛应得跟他走去,一边问道:“那位御史夫人来此看过了没有?”
悟明和尚摇头道“还没有,听说御史夫人要先看达摩始祖的面壁庵,敝寺主持便带她去了。”
一剑震武林卫涛又问道:“那位武官和三十名兵士也随行保护去了么?”
悟明和尚道:“是的。”
一剑震武林卫涛道:“哼,贵寺主持也应该跟她摆摆场面才对!”
悟明和尚微笑道:“有的,敝寺主持有十八罗汉随行!”
一剑震武林卫涛早就听过“少林十八罗汉”的大名,知道他们是少林寺中武功最好的人物,当下佯装好奇的问道:“在下听说贵寺每一位师父都练有一身技艺,这是真的么?”
悟明和尚谦虚道:“只不过练几个把式锻炼身体罢了,其实平凡得很。”
说话间,两人已穿过墙门,悟明和尚领着他拐入另一寺院,前行数步,忽见一个身穿黑僧衣的老和尚迎面奔来,向悟明和尚用手道:“快走!快走!他们由寺后进来了!”
悟明和尚一愕道:“甚么人从寺后进来了?”
那老和尚把脸一沉道:“除了御史夫人还会有谁?她们游罢面壁庵已从后门进来,你快带这位施主去回避一下!”
悟明和尚惶然一哦,急忙转对卫涛央求道:“卫施主请帮帮忙,否则小僧要受处罚了!”
他因见卫涛竟敢和御史夫人的轿夫们吵闹,心知他有一副“书生傲骨”,故一开始就低声下气央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