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行夜宿走了六、七天,这日来到距离寿阳约尚有一日路程的东阳镇,已是夜幕深垂的时候,俞冰媛道:“咱们今夜在此投宿吧?”
武维宁道:“好,咱们先去吃饭。”
两人在镇上找到一家小饭馆下马入店,吃饱付帐时,武维宁顺便向那伙计问道:“老弟,贵镇哪一家客栈最好?”
那伙计答道:“回您老的话,敝地只有一家客栈,叫‘东阳客栈’……”
武维宁道:“在哪条街?”
那伙计道:“就在这条街的街尾,不过,您老若是打算过夜,就须得另找去处了。”
武维宁见他说得蹊跷,讶然道:“那家东阳客栈客满了么?”
那伙计摇头道:“不是,东阳客栈前天遭了回禄,给烧光了!”
武维宁一哦,回对俞冰媛苦笑道:“这怎么办?”
俞冰媛道:“找个人家去借宿,或者走夜路。”
于是,两人步出小饭馆,上马前进,看看快要走出东阳镇,武维宁勒马问道:“到底是要借宿还是要继续赶路啊?”
俞冰媛道:“今夜月色不坏,且走一程再说吧。”
武维宁欣然道:“好,咱们顺着这驿道前进,看见有人家,就下马借宿,否则便走到天亮!”
出了东阳镇,两人控辔踏月徐行,走了将近一个更次,看见前面不远有一点灯光闪动,俞冰媛说道:“那边有一户人家了,咱们去求宿吧。”
两人催骑向那灯光驰去,转眼即至,只见发出灯光的是一户贫穷人家的茅屋,武维宁每当看见茅屋,心中就生一份亲切感,当即下马上前拍门,喊道:“有人在么?”
敢情茅屋里尚有人未睡,立闻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道:“玉媚,去看看谁在叫门。”
一个妇人口音应了一声,屋门随即“呀”然而开,只见前来开门的是个农家少妇,她向武维宁和俞冰媛打量了半晌,才施礼问道:“两位深夜叫门,莫不是要借宿么?”
武维宁拱手答道:“正是,小可俩赶路错过宿头,意欲在贵府求宿一夜,不知方便否?”
那少妇回头向屋中说道:“爹,是求宿来的哪!”
只听屋中那苍老而虚弱的声音道:“那就请他们进来便了。”
那少妇乃侧身肃容道:“两位请进。”
武维宁拴好两匹马,便与俞冰媛举步而入,只见屋里陈设简陋,靠近供桌左边,坐着一个满脸病容的老人,他年约六十余,下半身盖着一条被褥,看见武维宁和俞冰媛入屋,脸上现出一丝笑靥,说道:“两位请坐,恕老汉有病在身,不便行礼。”
武维宁连忙拱手道:“不敢,打扰老兄静养,十分不该。”
那老人道:“好说,两位请坐吧。”
武维宁道谢坐下,又拱手道:“在下父女行路错过宿头,意欲在贵府借住一夜,天明即行。”
那老人道:“两位不嫌寒舍简陋,只管住下——玉媚,去把我那房间打扫干净,请这位贵客去安歇。”
那少妇应了一声,入内去了。
那老人目光转注到俞冰媛的脸上,道:“至于这位姑娘,就请委屈一下,与老汉的媳妇同榻如何?”
俞冰媛一福道:“是的,令……令郎不在家么?”
那老人道:“不在,最近田里不忙,他出外做工去了。”
武维宁发觉他的一双脚似乎不能行动,忍不住问道:“老兄的双足生了何疾?”
那老人苦涩一笑道:“不是生病,是被人打断的!”
武维宁注目一噢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老人叹道:“说来话长,那是上个月的事……上个月初,老汉因农事不忙,就去东阳镇想找些木工做做,不料竟碰上了一桩怪事……”
武维宁问道:“什么怪事?”
那老人端起身边的一杯茶喝了一口,才又说道:“那天去到东阳镇时,就听人传说有一位住在东阳客栈的客人要雇用许多土木工,老汉听了就去应征,原来要雇用土木工的是一个沈姓老人,他说要在某处建盖大宅,需要许多土木工,工资以日计算,每天一两银子,老汉觉得工资优厚,就一口答应下来,那天前去应征的土木工共有二十人之多,那沈姓老人十分满意,立刻雇了四辆马车,送我们出发……”
轻轻一叹,继续道:“出发不久,怪事就来了,那沈姓老人先是把每一辆马车密封起来,不准我们看到车外的情形!……换句话说,他不让我们知道马车行驶的路线!”
武维宁诧异道:“那是为什么?”
老人冷笑道:“他要建盖大宅,却不愿让我们知道那大宅落座的地方!”
武维宁登时联想到复仇帮的建造总坛,不由凝神注意起来,急问道:“后来怎样?”
老人道:“起初,老汉因贪图那优厚的工资,也就忍了下来,哪知车行三日之后,沈姓老人变本加厉,竟取来许多黑布条,要把我们的眼睛绑起来,那时老汉就知不妙,老汉干了几十年的木匠,见过的奇人怪事也可谓不少,心里明白那沈姓老人一定不是好路数,不是山贼便是江湖上什么帮派的人物,他既然不愿让我们知道去处,那么房子建成之后,只怕不肯放我们回来。”
武维宁想起无名魔鸠工修建鸿宾客栈地下那座怀恩堂后,就把工人杀害于“刀沟”之中之事,不觉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为恐秘密外泄,他一定会杀人灭口!”
老人道:“所以老汉就跟他吵了起来,老汉坚决表示不愿接受那份工作了,那沈姓老人起初是好言相劝,声称愿意再加一倍工资,老汉却觉生命要紧,说什么也不干,他一怒之下,竟将老汉的一双脚打断,把老汉丢在一处荒无人烟的野地上。”
武维宁道:“他只打断老兄一双脚,还算是不幸中之大幸,要是到了地头,只怕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老人道:“正是,所幸过了不久,有一位老和尚由那里经过,才救了老汉一命。”
武维宁问道:“老兄被丢弃于何处?”
老人道:“后来那位和尚才告诉老汉,那地方是吕梁山的山麓,距吴城镇不太远。”
武维宁点点头,道:“真是无妄之灾,如今可好了些没有?”
老人低头望着自己一双脚,欷歔道:“当时那位老和尚曾替老汉接骨,又开了一帖药方赠给老汉,可是……大概是年纪大了,到今天还是无力站起来。”
武维宁道:“老兄有没有继续服药?”
老人欲言又止,摇摇头。
武维宁立刻取出十两银子塞入他手里,道:“这点银子老兄请收下,以供买药之需。”
老人慌了起来,连声道:“这怎行?这怎行?你我素昧平生,怎可接受先生的厚赐……”
武维宁看见那少妇已走出来,知她已将房间打扫干净,乃起身笑道:“别客气,聊表寸意而已,老兄请好好安歇,在下也想去歇歇了。”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两人在老人家中吃了一餐早膳,便辞别上路。
上路后,俞冰媛道:“七十二魔中,有一个是姓沈的,叫‘黑魔手沈丕达’。”
武维宁点头道:“不错,我想那老人所说的沈姓老丈必是‘黑魔手沈丕达’无疑!”
俞冰媛道:“他雇请那么多土木匠,自然是要建造总坛,可惜不知详细地点。”
武维宁道:“可能是在吕梁山上!”
俞冰媛神色一振,道:“哦,你根据什么猜测是在吕梁山上?”
武维宁道:“根据那老人的话,他说由东阳镇出发,那沈姓老人只密封马车,车行三日到吕梁山附近之后,才取出黑布要那些土木工绑住眼睛,由此推测,他们复仇帮的总坛极可能建在吕梁山。”
俞冰媛道:“那么,咱们直接上吕梁山踩探一番如何?”
武维宁道:“好,如无所见,再转回寿阳‘神风镖局’打听不迟!”
这天中午,他们转道行至清源城,在城中下马进食,之后,就在离开清源城之际,意外的在一家客栈门外发现一张告示!
那上面写着这样几个大字:“重金召雇土木工,内洽”。
武维宁心头怦然一动,立刻指给俞冰媛看,低声道:“你看会不会又是他们干的勾当?”
俞冰媛点点头道:“嗯,很有可能!”
武维宁继续催骑向城外走去,道:“走,咱们到城外去商量一下。”
两人驰出清源城的西城门,勒慢坐骑,武维宁道:“我想去应征,你看如何?”
俞冰媛道:“如果真是他们呢?”
武维宁道:“那么,我就乘机混进去!”
俞冰媛道:“他们要的是土木工,你懂得土木工程方面的事情么?”
武维宁笑道:“略懂皮毛,大概可以混充过去。”
俞冰媛沉吟道:“如果真是他们,你混进去后,我一个人怎么办?”
武维宁道:“你卖掉这两匹马,然后暗中尾随,到了地头,如证明确是复仇帮的总坛,你就立刻赶去报告令尊。”
俞冰媛有些舍不得和他分离,但想到这是一次好机会,只得点头道:“好,我在此等候,一个时辰之内,你如未返,便表示召雇土木工者正是复仇帮的人,那时我就卖掉这两匹马。”
武维宁随即下马,低头打量自己的一身老人装束,道:“我大概需要再把面部改变一下……”
俞冰媛道:“正是,那‘黑手魔沈丕达’虽然看不出你是武维宁,但去到他们兴建总坛的地点时,如果长脚僵尸和恶张飞也到了那里,他们却认得你是‘钻地鼠于飞’。”
武维宁点头称是,举目四望,看见前面不远有一座桥,便道:“我到桥下去化装,你在此等着。”
说毕,迈步向那座桥走去。
来到桥前,四顾无人,立即跳落桥下,在靠近河水边上的一片草地上坐落,取出易容用物,开始易容起来。
约摸顿饭工夫之后,他已将“钻地鼠于飞”的面貌改变成另一张“貌不惊人”的老人面孔,他用铜镜顾盼一番,自觉已无任何破绽,才收拾了易容用物,跳上河岸。
回到俞冰媛身边,他把身上足以使敌人启疑的东西一起取出交给她,便往城中而来。
走到客栈门口,看见有个木匠打扮的中年人走入客栈,他乃随后跟入,赶上一步,搭讪道:“老弟,你也是来应征的?”
那中年木匠回头看他一眼,答道:“正是,您老也是么?”
武维宁点头道:“是的,最近农事不忙,想赚几个酒钱。”
说到这里,两人已走到柜台前,掌柜的一看就知他们是应征土木工来的,立刻一指里面道:“在后院,进去就可看到。”
两人道了谢,一齐往后院走来,中年木匠看见武维宁未带工具,便问道:“您老怎不带工具来?”
武维宁道:“老汉想先看看,若是合意,再回家去取不迟。”
中年木匠讶然道:“您老是本地人么?”
武维宁道:“不是,寒舍距此甚远,老汉是来此探望女儿的,因见此处有人重金召雇土木工,心想横竖无事,所以进来看看。”
中年木匠道:“若是合意,您老还要回家去取工具,那岂不麻烦?”
武维宁道:“可不是……”
中年木匠道:“这样好了,我有工具,等下就说我们是一道的,你看如何?”
武维宁大喜道:“很好,那要谢谢你了。”
中年木匠笑道:“不谢,改天请我喝一杯也就是啦。”
武维宁连连点头道:“没问题,一定请!一定请!”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客栈后院,只见天井中已聚集着十几个土木匠,敢情大家都认识中年木匠,看见他来,纷纷招呼道:“杨二,你也来啦!”
杨二笑了笑,问道:“雇主在哪儿?”
一个木匠举手一指上房道:“在那房中,你快进去吧!”
杨二便与武维宁向那上房走过去,举手敲门,只听房中有人道:“请进来!”
嗓门宏亮,中气充沛,一听即知是内功不弱之人!
杨二推门而入,武维宁随后跟进,但见房中的一张桌前,坐着一位华服老人,年约七旬,面貌清癯,右手的手背上,有一块黑斑,武维宁一眼就认出他正是由正心牢逃出的七十一魔之一——黑手魔沈丕达。
黑手魔沈丕达凝目打量杨二和武维宁一番,才开口问道:“两位都是木匠?”
杨二答道:“是的。”
黑手魔沈丕达又问道:“都是本地人么?”
杨二道:“是,小的是本地人。”
黑手魔移目转望武维宁问道:“你呢?”
武维宁道:“老汉是白家庄人氏,此次来探望我这位侄儿,只因最近农事不忙,我这位侄儿就怂恿老汉一起来应征,但不知贵客要在何处大兴土木?”
黑手魔冷峻的咳了一声,道:“地点在何处,你们先别问,现在先谈工资,你们要多少银子一天?”
武维宁道:“一天做几个时辰?”
黑手魔道:“五个时辰。”
武维宁道:“那要三钱。”
黑手魔道:“老夫给你一两!”
杨二两眼一愣,失声道:“嗄,一两银子么?”
黑手魔颔首道:“不错,一天一两银子!”
杨二兴奋的看了武维宁一眼,忙不迭的点头道:“好,我们愿意干!”
黑手魔冷冷道:“你们且慢答应,老夫愿出重资雇用你们,是有条件的。”
杨二呆了一下,问道:“什么条件?”
黑手魔道:“工作半年,中间不得退出或告假回家,而且要立即出发!”
杨二点头道:“好的,等下小的回家关照家小一声,就可随您老出发,但不知地点在何处?”
黑手魔道:“距此约两百里,至于详细地点,你们现在不必知道。”
杨二诧异道:“不知详细地点,小的要如何向家小说明?”
黑手魔道:“若觉为难,可以不必接受!”
杨二犹豫道:“小的倒不是一定要知道工作地点,而是半年不回家,若不叫家小知道,他们会不放心的。”
黑手魔道:“如愿接受,等下可先领一个月的工资——三十两银子!”
武维宁看见杨二还在迟疑不决,便拍拍他肩头道:“贤侄,这是难得遇上的好机会,你把三十两银子留给家小度用,他们不愁吃穿,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杨二想了想,点头道:“也罢,三十两银子也够他们生活半年以上了……”
黑手魔见他答应,便取出一本名簿,提笔沾墨,问道:“那么,报上名来。”
武维宁道:“老汉姓白,贱名三义。”
黑手魔挥笔写下,又问道:“贵庚几何?”
武维宁道:“六十二岁。”
黑手魔边写边道:“是白家庄人氏?”
武维宁道:“是的。”
黑手魔写毕,转望杨二问道:“你也把姓名、年龄、住址报上来。”
杨二道:“小的叫杨二,今年四十一岁,是城西举人巷人。”
黑手魔挥笔写就,点数了一遍,自言自语道:“一共是十八个,还差两个……”
语至此,抬头说道:“去把外面那十六个土木匠请进房来,老夫先发给你们一个月的工资!”
杨二应声走去房门口,大声道:“大家都进来,雇主要先发一个月的工资了!”
聚在天井中等待的十六个土木匠一听之下,个个喜形于色,立即蜂涌入房。
黑手魔提出一袋银子,向众土木匠说道:“老夫现在先付给你们每人三十两银子,你们立刻回家去打点行装,半个时辰之内要赶回此处会合,老夫午后就带你们动身,听明白了么?”
众人齐声答道:“明白了。”
黑手魔于是打开银袋,每人各给三十两银子,拿到银子的立即出房回家。
武维宁和杨二也各领取了三十两银子,走出客栈后,杨二低声道:“老兄,这位雇主看来有些邪门!”
武维宁微笑道:“不错,他不说出工作地点,准不是什么好路数,不过管它呢,他只要不短少我们的工资,别的我们一概不必过问!”
杨二道:“您老已拿了人家的银子,可不能一走了之,连累了我。”
武维宁道:“这怎么会?老弟若担心,老汉就把这三十两银子寄存在老弟家中。”
说着,把三十两银子塞入杨二手里。
杨二反觉不好意思起来,呐呐地道:“在下只是说说而已,您老何必如此?”
武维宁笑道:“这样老汉也方便些,身上带着这么多银子如何干活?”
杨二一想也是,乃点头道:“好,在下就替您老存着,半年期满竣工之后,您老再随在下来此拿回便了。”
武维宁道:“老汉还要去向亲友说一声,你我等会再见了。”
说罢,一抱拳,径往城外而来。
出了城门,只见俞冰媛仍等在道旁,她见武维宁回来,急急问道:“怎么样?”
武维宁道:“一点不错,正是黑手魔沈丕达!”
当下便将受雇的经过说了一遍。
俞冰媛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如今我可去卖掉这两匹马了。”
武维宁道:“卖掉一匹即可,黑手魔说工作地点距此两百里,这话大概不错,所以你仍需留下一骑乘坐。”
俞冰媛问道:“除了黑手魔之外,你还见到谁?”
武维宁摇头道:“没有,不过大概还有复仇帮的几个小喽啰,那不必放在心上。”
俞冰媛道:“那么,我这就入城去卖掉一匹马,你可不可以陪我去?”
武维宁笑道:“不行,万一被黑手魔撞见,那又得花一番口舌去解释了。”
俞冰媛羞涩一笑道:“好,咱们就此分手,你可得谨慎一些才好……”
武维宁点头道:“我不要紧,倒是你在跟踪时,千万要小心,不能让他们发现。”
俞冰媛点了点头,一跃上马,牵着武维宁的坐骑驰入城中去了。
武维宁随后步行入城,慢慢走回到客栈,在客栈外的街上来回徜徉了一会,才见杨二背着一个包袱匆匆赶到,当即迎上前笑问道:“你家小可放心么?”
杨二笑道:“我那臭婆娘见钱眼开,听说半年之后还有许多的银子可拿,就一直催着我赶快出来。”
武维宁暗暗叹息,忖道:“她若知道自己丈夫此番出门将不能活着回来,就不会这么高兴了。”
当下又问道:“你有几个儿子?”
杨二道:“五个,三男二女,最大的今年十六岁,在一家酒楼当小厮。”
武维宁道:“堂上双亲还健在吧?”
杨二道:“是的,一家八口,都靠我一人,苦得很!”
武维宁点点头,暗忖道:“如此说来,我倒不能见死不救,等复仇帮的总坛即将竣工之前,我就先设法救走这些人……”
杨二道:“走,我们进去吧!”
两人进入客栈后院,只见已有几个土木匠先到了,他们也都携带着一包行装,均作了远行准备。
其中一个木匠看见武维宁跟着杨二同出同入,忍不住问道:“杨二,这位老人家是你的亲戚么?”
杨二道:“他是我爹的义弟,做得一手好活,我邀他老人家一同来的。”
正说着,只见又有两个土木匠由黑手魔的房里出来,黑手魔随后步出房,说道:“快去快回,我们一刻时后就要出发了!”
那两个土木匠连声应是,急急出栈而去。
黑手魔步下天井,环望武维宁等笑道:“你们倒很诚实,没有拿了银子不来!”
一个老木匠陪笑道:“大爷说哪里话,我们又不是强盗土匪,哪有拿了人家银子不来做工的道理。”
黑手魔含笑点了点头,负手踱了出去。
不久,最后两个土木匠也背着包袱赶到客栈来了,而与此同时,有四辆马车开到了客栈门口,黑手魔于是命二十个土木匠分乘四辆马车,随即出发往城东驶来。
吕梁山在清源城的西方,现在马车却往东走,等于背道而驰。
此外,黑手魔并不密封车厢,因此马车所走的路线,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武维宁开始感到迷惑,只因他一直以为复仇帮兴建的总坛应是在吕梁山那一带,现在马车往东走,似乎显示自己的判断错误,因为如果说现在所走的路线是黑手魔故意安排来骗人的,那么他应该封住每一辆马车的窗口才对,可是他并未作此措施啊!
不过,虽然感到困惑,他却不担忧什么,因为只要自己不露出马脚,最后总会被送到敌人的总坛所在地,即使到达后自己不知置身于何地,在暗中跟踪尾随的俞冰媛也一定会知道!
所以,他索性闭上眼睛,安心的养起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