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石林紧密狭窄,他能在林中以快速的身法穿飞自如,这等身手,已非一般高手所能办到!
第二:他能在凌敖数到“十”的时候,以内家掌力分别在三十座岩石身上印出一只掌印,而且每只掌印都面对着众人,这种速度和掌力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
第三:那“君临天下”四个字,以他身法的速度来看,绝不可能一次写一字,换句话说,他每一个字都是分做好几次才写就的,而笔划竟能配合得那么自然,而且深达三寸,这等功力,实是骇人听闻的一件事。
因此,就连春夏秋三神也在心中暗惊不已,深深感受到一种严重的威胁!
黑袍老人见三神也被自己的武功惊住,越发得意,咧嘴“嘿嘿”笑道:“三位,你们看老夫够资格接任冬盟主否?”
秋神点点头道:“够了,我把‘盟主金印’移交给你吧!”
说着,由怀中取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金印。
就在此时,夏神乔大千蓦地一闪而出,斗然向黑袍老人捣出一拳,大喝道:“你接我一手雷公拳试试!”
黑袍老人一声大笑,拧身,跨步,右掌轻拍而出——“砰!”
一声巨响,劲风四溢,夏神乔大千和黑袍老人同时身形一晃,登登登倒退三步!
夏神乔大千哈哈大笑道:“好!好,你老兄果然有一套,从今天起,武林中多了一股龙卷风啦!”
黑袍老人笑了笑,转向春神乐正贤抱拳道:“你这位春神是否也要试一二手?”
春神乐正贤摇头笑道:“不必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你老兄的确够资格与我们四神分庭抗礼,只是在你接任冬盟主之前,老夫有一句话要奉告……”
黑袍老人笑道:“老夫洗耳恭听!”
春神乐正贤笑容一敛,满脸正气地道:“不嗜杀人者能一之——你了解这句话么?”
黑袍老人耸肩一笑,转望秋神梅盛林笑道:“秋盟主,五派掌门人均在此,我们要不要举行什么仪式?”
秋神梅盛林将手中的“盟主金印”抛了过去,笑道:“不要,你拿去好了!”
黑袍老人接住盟主金印,随即腾身而起,一跃五丈有余,哈哈大笑道:“诸位,咱们中原见面!”
话落,人已在数丈外,不一会儿,业已消失于远处的山峦中!
静静的,一股沉闷的气氛笼罩了整个万佛峡,众人默默望着黑袍老人远去不见,然后默默相觑着,好半天之后,崔忆美首先打破了寂静,噗哧一笑道:“唉,大家在发什么呆啊!”
一句话说得众人的脸上都升起一抹苦笑,武当派笑道人搔搔头皮苦笑道:“哈哈,这好像是一场噩梦。”
秋神梅盛林耸耸肩道:“无印一身轻,我倒觉得轻松多了!”
夏神乔大千干笑道:“轻松?哈哈,你还得准备接受司寇老儿找麻烦呢!”
秋神梅盛林一怔道:“司寇丹会找我什么麻烦?”
夏神乔大千道:“他原该接任冬盟主,今天你未经他参加角逐即把冬盟主移交给别人,只怕他要跟你大闹特闹哩!”
秋神梅盛林“哦”了一声,冷笑道:“这错不在我,每年今天,我们都是在正午时举行移交仪式,他今天过时还不来,理当以弃权论之,没有话说的。”
夏神乔大千笑道:“话虽如此,只怕,唉唉……”
秋神梅盛林不耐烦听他的,回对春神乐正贤笑道:“乐兄,这股‘龙卷风’来得离奇,但不知他要找那位‘中年儒士’是不是当年一度震惊武林的‘金手儒侠凌飞云’?”
春神乐正贤颔首答道:“可能是的,当年那位‘金手儒侠凌飞云’手中一柄摺扇便是写着‘崇尚武德’四个字……”
崔忆美被阿修罗幽禁凤凰谷二十多年,对以往武林中的一切均无所知,当下接口问道:“那位‘金手儒侠凌飞云’是个什么人物?”
春神乐正贤慨叹道:“他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当年我曾见过他一两次面,武功不在我们四神之下,虽然常在江湖上行侠,但很少见他出手伤人,不过,有一种特点是,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人命,故尔贏得‘金手’之誉!”
崔忆美又问道:“现在还在武林中走动么?”
春神乐正贤道:“没有,已十多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有人说他已为仇家杀害,又有人说他已退出武林,详情如何,不得而知!”
夏神乔大千向凌敖笑道:“喂,姓凌的小子,你跟‘金手儒侠凌飞云’有没有关系?”
凌敖朝他一揖笑道:“天下姓凌的多得很,晚辈高攀不上!”
夏神乔大千没再问下去,转向众人大声道:“好啦,事情已告一段落,咱们该走了吧?”
于是乎,众人纷纷转身走去,春神乐正贤走出两三步,好像想到什么事,忽然驻足道:“嘿,咱们大概上当了!”
秋神梅盛林一愕,停步问道:“何事上当了?”
春神乐正贤转身望着刚才黑袍老人施展绝技的那片石佛林,喃喃道:“梅女士有无自信可以那么来一次?”
秋神梅盛林点点头道:“有,但恐怕做不到那样完美。”
春神乐正贤道:“是啊,我也觉得办不到,当真那位龙卷风比我们强么?”
秋神梅盛林苦笑道:“我心里也不服气,但事实确是如此。”
春神乐正贤道:“假如我们事先练习一两趟,情形又是如何?”
秋神梅盛林面色一变,失声道:“不错,老家伙可能事先练过好几次,嘿……这么说来他的武功不一定比我们强啊?”
夏神乔大千扼腕叹道:“对,刚才我不该只跟他对一手,要是多给他几下,也许他就支持不住了!”
这天晚上,众人来到玉门关,投宿于城中一家客栈,当大家上床之后,春神乐正贤把凌敖叫到客找后院的花园里,问道:“敖儿,你坐下,为师有几句话要问你!”
凌敖在一条石板発上坐下,恭声道:“是的,师父有话请说!”
春神乐正贤含笑凝注他半晌道:“知道为师要问你什么?”
凌敖摇头道:“弟子想不出……”
春神乐正贤又笑道:“你拜我为师,至今已有几年?”
凌敖道三年多了!”
春神乐正贤举目眺望天上的眉月,回忆道:“对,三年多了,那时你与你的好友陈鹏,罗剑南、欧阳威在河南一家武场练武,为师发现你们根骨极佳,如从普通武师练武,未免可惜,就投柬叫你们去金佛山,后来你们果然去了,足见你们师兄弟都有上进之心,于是为师便收你们四人为徒,但由于当时为师不便把自己的名号及自禁洞中的原因吿诉你们,因此也就没有询问你们的身世,现在,敖儿,你愿意把你的身世告诉为师么?”
凌敖平静的心湖又起了波浪,低头沉默一阵,方才慢慢抬起头道:“师父认为弟子有一段不平凡的身世?”
春神乐正贤点头道:“是的,今天下午,当你所到那个‘龙卷风’说到那位中年儒士手持一把上书‘崇尚武德’的折扇时,你曾惊叫了一声,当时为师觉得很奇怪,以为你也知道那位中年儒士就是‘金手儒侠凌飞云’,后来一想,金手儒侠凌飞云已绝迹武林十多年,而你今年才只十九岁,不可能认识他,除非你和‘金手儒侠凌飞云’是一家人!”
凌敖已知无法隐瞒,乃点头道:“是的,师父,金手儒侠凌飞云正是家父。”
春神乐正贤双目一张,满脸露出惊奇之色,低呼道:“天啊,你何不早说?”
凌敖眼泪夺眶而出,垂头道:“师父请原谅,这是家父嘱咐的……”
春神乐正贤惊“哦”一声,急问道:“为什么?你父亲此刻还在么?”
凌敖点点头,悲切地道:“在的,弟子家在河南开封府外的薛家村,十多年来,家父就住在那里,日夜与床为伍……”
春神乐正贤惊道:“啊,你父亲身罹重疾?”
凌敖咬牙道:“不!家父是遭人暗算的!”
春神乐正贤惊疑满容问道:“谁暗算你父亲?”
凌敖摇头道:“弟子不知道,因为家父一直不肯说出来,只说他在十八年前遭人暗算,失去一身功力,并身负一种难治的内伤,五年前,家父见弟子已长大,便催促弟子离家,他说:‘去吧,孩子,如你想为父报仇,必须先到江湖上去历练历练,学学如何做一个聪明的人,四年后,如你认为自己已经很世故了,那时再回家来吧,届时为父会把一身武学传授给你,并且告诉你仇家的姓名,让你去报仇!’……”
春神乐正贤惊讶道:“何谓‘做一个聪明的人’?”
凌敖道:“因为家父说他为人太厚道,容易相信别人,因此才上了人家的当,他要弟子先对江湖上的各种鬼魅伎俩认识清楚,然后才要传授弟子武功,所以家父嘱咐弟子行走江湖时,绝不可向任何人吐露自己的身世,并谓假如在历练期间向人吐露了身世,则表示弟子亦太厚道,容易相信别人,不够资格为武人,他就不传授弟子武功了!”
春神乐正贤深感惊奇,长长“噢”了一声道:“真想不到有这种事,我想你父亲的仇家一定是个很厉害很狡猾的人物!”
凌敖面现痛恨道:“是的,明年六月便是弟子回家的时候,届时弟子必须离开师父一段时间,以便从家父练武,然后为家父报仇!”
春神乐正贤忽然失笑道:“但你今晚已经把自己的身世吐露出来了,照你父亲的说法,你已不够资格习练他的武学,这怎么办?”
凌敖一怔,失声道:“正是,啊啊,这可如何是好?”
春神乐正贤微笑谨:“由此可见你为人仍太厚道,仍然容易相信别人的话,还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还须要多多历练!”
凌敖大为懊丧,嘟嘴喃喃道:“正是,完了完了,完了,唉……”
春神乐正贤“嗤”的一笑道:“放心吧,你父亲一定想不到你会投在老夫门下,可能你现在的成就已经远超出他的期望之外,再说,你如想学练你父亲的武学,你也可以骗他说不曾把身世告诉人!”
凌敖道:“不行,弟子怎可欺骗自己父亲?”
春神乐正贤笑道:“怎么不可?当你父亲向你有没有向人吐露身世时,你可以回答没有,然后他可能会再问你‘学做一个聪明人’的成绩,那时你就可以告诉他你欺骗了他,他听了一定很高兴,因为你在父亲的面前也说谎,表示你的‘世故’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凌敖想了想,觉得甚有道理,不禁面露喜色道:“对,我就这么办……”
春神乐正贤沉吟道:“还有,你父亲当年是一位大英雄,不仅武功高,而且做人也好,所以毫无疑问他的仇人必是个大魔头,我想你不妨提早一年回家去问问,然后为师也可以帮你一些忙,你看如何?”
凌敖道:“好是很好,只是婉妹还在冬神司寇丹手里,弟子怎可不去救她?”
春神乐正贤笑道:“有为师和夏秋二神等人,你还怕救不回婉儿么?”
凌敖道:“弟子不去,只怕婉妹会生气……”
春神乐正贤伸手拍一拍他的肩胛,笑道:“别想得这么多,婉儿不是胭脂虎胡三娘,她不会生气的!”
凌敖离家三年多,心里也直希望能回家去看看身缠病榻的父亲和母亲,这时一经春神劝说,不觉心动了,注目问道:“师父的意思,要弟子明天就走?”
春神乐正贤道:“不,要走今晚就走,我看那小龙女和乔小慧仍对你有意,不告而别,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凌敖起立道:“好,弟子这就去收拾行装!”
不一会工夫,凌敖由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拜别了师父,连夜离开玉门,取道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