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剑雨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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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武技初试

第一步:徒手击败“霸王拳”庞德公,不成则返山再练三年。

第二步:使用金钱镖击败“千手怪侠”司马天虹,不成则返山再练三年。

第三步:使用木剑击败“剑先生”金履祥,不成则返山再练三年。

第四步:取剑。

第五步:报仇

第一步。

令狐彰来到了庞家庄。

因为“霸王拳”庞德公庞老爷子就住在这里。

庞老爷子并不太老,今年才六十出头,但在武林人的观念中,他已老得可以称为“老祖宗”了。

他一生只收了七个徒弟,这七个徙弟在各地定居之后,各收了几个徒弟,这些徒弟便在大江南北开设拳馆,广收门徒,然后门徒再传门徒,如果以“代”来分别,至今已传下六七代,因此“霸王拳”的门徒已多达数千人,衍为武林中凌驾各大门派的一股强大的势力。

所以,庞德公庞老爷子便成为高高在上的神仙人物,大家一提起庞老爷子,莫不肃然起敬。

事实上,庞老爷子的名满天下并非由于门徒众多而来的,他之享有盛名,完全是靠他自己一对拳头打出来的。因为他的“霸王拳”天下无敌。

霸王拳,拳如霸王。

霸王拳,霸道无比。

霸王拳一出,飞沙走石,天地变色。

二十多年来,已经没有人敢向他挑战了,全天下的武林人都对他服服贴贴,像这样的一位人物,如果还有人敢找他挑战的话,那他一定是疯了。

可是今天,令狐彰却要来找他挑战,并且打定主意要击败他。

原因何在呢?

因为这是令狐彰的师父为他定下的条件。他师父规定他必须击败“霸王拳”庞德公、“千手怪侠”司马天虹、“剑先生”金履祥三人,然后才算艺业圆满,才准他去报仇。

他已在天山吃了整整十六年的苦,回想天山的天寒地冻,每天除了三个时辰的睡眠时间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在冰天雪地上苦练武功,虽说那是他自愿的,但他已怕了,他绝不能忍受挑战失败再返天山去苦练三年,所以他决心要尽全力击败“霸王拳”庞德公。

庞德公的身材异常高大,比一般人要高出一个头,虽然发须已现灰白,但满面红光,绝无一丝老态,尤其是那对精眸,神光灼灼,好像两把刀子,两道冷电。

他对着站在眼前的青年打量再打量,确定令狐彰并不是疯子之后,才问道:“为什么要找老夫挑战?”

令狐彰道:“因为我想击败你。”

“为什么想击败老夫?”

“因为我要成名。”

庞德公听了并不生气,只是“哈哈哈”地笑起来,就如他的一个一岁多的孙儿抓他胡须一样,使他觉得有趣、好笑。

令狐彰冷冷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庞德公笑道:“告诉老夫,是谁教唆你来的?”

令狐彰道:“我自己。”

庞德公道:“你师承何人?”

令狐彰道:“未便奉告。”

庞德公道:“令师知道你要来找老夫挑战么?”

令狐彰道:“知道。”

庞德公道:“他不反对?”

令狐彰道:“是的。”

庞德公有些不高兴了,回头看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个儿子和三个孙子,便道:“维义,你过来。”

名叫“维义”的是他的长孙,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应声走到爷爷身边,恭恭敬敬地说道:“爷爷吩咐!”

庞德公回对令狐彰笑道:“这是老夫的孙儿,如果你能够打败他,老夫保证你可在一日之间一举成名天下知。”

少年庞维义便向前走上几步,准备与令狐彰过招。

令狐彰摇头道:“我不要。”

庞德公道:“为什么?”

令狐彰道:“我只要跟你一人打。”

庞德公的一个儿子闻言大怒,喝叱道:“无知小子,你难道活得不耐烦了!”

令狐彰神色平静地说道:“庞老爷子,我非要跟你一人打不可,请你务必接受,如果我与令孙令郎等人动手,纵然胜了,但那时我已耗去不少体力,那时候再与你老动手,我可能会败,这是不公平的。”

他说得很诚恳。

庞德公神色微动,便示意孙儿庞维义退回,然后问道:“你叫什么?”

令狐彰道:“敝姓令狐,单名一个彰字。”

庞德公道:“何方人氏?”

令狐彰不答。

庞德公道:“怎么不说?”

令狐彰道:“不重要。”

庞德公道:“你看来年纪尚轻,还没超过三十岁,因此你与老夫不可能有什么过节,是否老夫早年得罪你的某一位长辈?”

令狐彰道:“没有。”

庞德公道:“既无过节,那为什么一定要找老夫寻衅呢?”

令狐彰道:“刚才说过了,我想成名,而击败你霸王拳是唯一的捷径。”

庞德公摇头道:“老夫不能跟你动手,这会被武林同道讥笑!”

令狐彰道:“你老的意思是:不屑与一个无名小卒动手?”

庞德公道:“是的,胜之不武。”

令狐彰道:“如果我的武功足可与你老一较长短呢?”

庞德公微笑道:“如果你的武功足可与老夫一较长短,你应该已名满天下了。”

令狐彰道:“我刚刚离师下山。”

庞德公含笑道:“所以你应该先跟老夫的孙儿走几招试试,无论什么事,都应该一步一步地来,所谓行远自迩,登高自卑,难道令师没有教你这个道理?”

令狐彰游目四顾,看见附近有个半埋地下的废弃石臼,当即移步走过去,伸手一抓,便将那六七百斤重的石臼提了起来。

只这一手,已看得庞德公和他的儿子孙儿们面色一变,顿时对令狐彰刮目相看了。

但还不只此呢!

但见令狐彰一手抓起石臼之后,随即往上一拋,石臼便飞上两丈多高的空中。

这样的神力,在武林中是罕见的。

但还不只此。

当石臼势尽下落之际,只听令狐彰一声大喝,身形一跃而起,一掌扣中下坠的石臼,石臼应声再向上飞起五六尺高。

第二度下坠之际,他又跃起一脚踢出,砰的一声,石臼又向上飞起数尺。

第三度下坠之际,他又飞身而上,再踢出一脚……石臼就这样节节升高,好像一个皮球在空中上上下下,到了第九次之后,他才让石臼落到地上。

这时,庞德公的儿子和孙儿已是个个目瞪口呆,就如白日里见了鬼一般。

庞德公则是一脸凝重之色。

令狐彰抱拳一礼道:“这样够不够与你老一较长短?”

庞德公微微颔首道:“很够了。”

令狐彰道:“你老愿意接受我的挑战么?”

庞德公道:“非常愿意。”

令狐彰大喜道:“谢谢,请让我歇一歇,等我体力恢复,咱们再来动手。”

说罢,就地坐下,闭目盘膝趺坐,徐徐吐纳调息起来。

这时候,庞德公的次子庞健英靠近父亲身边,以含有深意的目光望着父亲,轻声道:“爹……”

他的心意是:如果父亲同意的话,他便趁令狐彰调息的时候出手攻击,因为他看了令狐彰的功力之后,知道父亲的一世英名已面临严重的威胁。

庞德公了解其意,他摇摇头,显似心情十分沉重,但又有一些欣喜之色,说道:“几十年来,为父今天终于见到了一个奇才,这是十分可喜之事!”

他这句话,已充分表明他爱才之情,他的儿子庞健英听了这话,只有敛眉垂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庞德公转望长子庞健汉,微微冷笑道:“习武一道,就如学问一般,有一分耕耘便有一分收获,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父老了,你们兄弟还年轻,今后就看你们自己了。”

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颇有预留遗言的味道,庞健汉听了很是不安,忍不住便跨步而出,朝令狐彰走了过去。

庞德公神色一严道:“退下!”

庞健汉回过头,以恳求的语气道:“爹……”

庞德公沉声道:“退下!”

庞健汉不敢违抗,退了回来。

这当儿,令狐彰调息已毕,张开双目,慢慢地站了起来。

庞德公张开双臂,轻轻往后摆动,他的两个儿子和三个孙子,以及许多在场驻足而观的庄中人,立刻纷纷后退,一直退出十几丈远。

他们都有经验,要看老庄主的“霸王拳”就得远远后退,绝不能站在十丈以内的地方。

令狐彰抱拳道:“请赐教。”

庞德公道:“别客气,发招便是!”

令狐彰说声“有僭”,登时目光凝注,开始游步准备出击。

他的脚步移动间,步步蕴蓄玄机,步步稳健敏捷,庞德公的两个儿子在武学上的造诣也已不同凡响,现在见到令狐彰的步法,不禁暗暗喝彩,也暗暗心惊,就好像棋迷见到一局变化莫测的棋势而为之入迷,为之如醉如痴。

庞德公的脚步也在移动,移动的步履也极巧妙,但明眼人一看即知令狐彰是主动,他是被动,换句话说他已不知不觉被令狐彰“牵引”住了。

不过,这位一代拳王的心中是另有打算的,他已经看出令狐彰是个极之可怕的青年,除了自己之外,庞家庄中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而他自己在武林中的名望和地位已至高无上,胜了令狐彰不会增加一些什么,败了则一世英名将付诸东流,所以他决定采取守势,守势是最稳当的战略,只要能够维持不败,一切便可交代过去了。

像庞德公这样的人物,当他决心不求胜而采取守势时,对手是很难找到攻击的机会的,令狐彰绕场转了好几圈,实在无隙可趁,只好勉强出手,一声厉叱,抢步发掌。

虽是勉强出招,但这一掌所含蓄的力道,却足以开碑裂石。

庞德公没有硬接,一个轻巧的移形换位,便避开了攻击。

令狐彰旋身再拍出一掌。

庞德公又移形换位让过。

令狐彰大喝一声,连续攻出三掌,第一掌打向庞德公的面门,第二掌和第三掌则分击左右二侧,表面看来好像捕风捉影发空掌,但却是制敌先机阻住了庞德公的路。

庞德公不得不出手了。

他猛然一拳直击而去,随手带出的劲风,吹得地上树叶纷纷飞卷开去。

果然是“霸王拳”,一出手便声势惊人!

令狐彰难得逼他动手,因此不愿闪避,立刻倾力一掌迎上——

但闻“啪”的一声巨响,拳掌接实,刹那间劲风四溢,势如地动山摇,三丈内的地面上,所有的落叶尽被劲风刮走,恰似飞沙走石一般。

在劲风激射中,庞德公脚下松动,登登登倒退了三步,但令狐彰则一连颠出五步才勉强稳住脚步。

若以功力来说,很明显的令狐彰已见逊色,但他们今天并非只比划功力一项,所以不能就说令狐彰输了,他今日此来也不打算以功力取胜,是以脚步稳住之后,立刻再度猛扑而上,双掌翻动间,顿如数只蝴蝶闪闪飞舞,一路逼上。

庞德公见他掌法神奇美妙,不但难以破解,连想闪避都极困难,这样的掌法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不由得心头一凛。

他是当今武林公认的武学大师,今天碰上这个来历不明的青年,木来以为取胜不难,至不济维持平手应足足有余,这吋发现令狐彰的掌法妙绝人寰,招招出人意表,被攻得心慌之下,不觉性子一起,于是放弃保守的战略,开始出拳抢攻起来。

霸王拳一旦发动攻势,果然猛烈无比,每一拳都似一记焦雷,掌风虎虎生啸,锐不可当。

但令狐彰却未受制,他的身法变化万端,灵活异常,往往看似要被打中了,忽然一个出人意外的身法变动,登时化险为夷。

而且,趁势展开强烈的攻击。

庞德公到了这时,已经不敢把令狐彰视为后生晚辈,而当他是可怕的劲敌,毫不保留地尽展其一身绝学,全力地与令狐彰展开惨烈的搏斗。

双方各展绝技近身搏击,每一次接触,一口气就是对拆十几招,然后才分开,又然后再欺上抢攻……

这样打了将近三百多招,令狐彰渐渐觉得力不从心了,出招已不如开始的强劲和迅速,而庞德公的耐力却极强,出拳仍然凌厉无匹。

令狐彰开始走下坡了。

他心中暗暗着急,在心中大叫道:“令狐彰啊令狐彰!你绝对不能败,你已经在天山吃苦十六年,今天是你下江湖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就得再返山苦练三年,你难道愿意再返山苦练三年么?”

“不!”

他突然开声大叫,发疯也似地一连攻出七八掌。

庞德公毫不退让,硬接了他七八掌,然后纵身往旁掠开,喝道:“且住!”

令狐彰吃他硬挡七八招,被震得血液翻腾、心气浮动,正感无力再战,一听他叫停,心中大喜,于是收势站住,问道:“胜负未分,老前辈为何叫停?”

庞德公满面严肃,沉声道:“老夫三十岁成名于江湖,被誉为一代拳王,三十多年来,也曾经会过不少武林高手,没有一人能在老夫的拳下走过百招!”

语至此一顿,举手指着令狐彰,一个字一个字用力地道:“而你,你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今天竟然能够与老夫猛搏三百多招而不落败,就这样传说出去,你的令狐彰三个字必将在武林中造成轰动,所以依老夫看,这一战可以到此结束了!”

这位拳王不但武艺高超,为人也极为正直淳厚,他已看出令狐彰将是未来的武林风云人物,二十多岁的年纪就练成如此惊人的本领,他知道令狐彰是下过一番苦功的,他不忍伤害这样一个好青年,所以提议结束。

令狐彰明白他是一番好意,心中对这位拳王也油然产生敬佩之心。

但是想到恩师的规定,他不得不拒绝,道:“老前辈盛情,在下心领,我看咱们还是来决定胜负为是。”

庞德公不禁动怒道:“为什么?什么理由使你非打败老夫不可?”

令狐彰对他已产生好感,便据实答道:“实不相瞒,这是家师的规定,家师规定在下要击败你老才准在下离师下山。”

庞德公听了大为诧异道:“令师为何规定如此?”

令狐彰道:“因为你老是一代的武学大师,如果能打败你,便可以证明在下艺业已成。”

庞德公闻言纵声大笑,道:“令师这个规定太苛刻了吧?”

令狐彰道:“是的,也许有些苛刻,但这是有原因的。”

庞德公道:“什么原因?”

令狐彰道:“未便奉告。”

庞德公追问道:“与老夫有关么?”

令狐彰摇头道:“绝对无关。”

庞德公道:“令师规定你必须击败老夫才准离师,如果不成功呢?”

令狐彰道:“回山再练三年。”

庞德公忽然微微一笑道:“你不愿再回山苦练三年?”

令狐彰点头道:“是的。”

庞德公沉吟有顷,说道:“你虽然没有击败老夫,但似乎也不必再回山苦练了,因为你虽未获胜但也未落败。”

令狐彰道:“但家师规定必须击败你老才成。”

庞德公笑道:“有没有规定一定要动手过招?”

令狐彰道:“这倒没有,不过除了动手过招之外,在下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分出胜负。”

庞德公道:“有办法。”

令狐彰道:“请教。”

庞德公一指那石臼道:“咱们分别出手推举石臼,谁推得远,谁便是胜者。”

令狐彰觉得用这个方法来决定胜负,可以避免大伤和气,乃欣然首肯道:“好!”

庞德公便走去石臼前,在地上划了一条横线,作为推动石臼的起点,便请令狐彰先动手。

令狐彰也不客气,上前运功提气,将全身真力贯注于右臂和手掌,然后一声暴叱,倾出十二成功力吐掌推拍而出。

“砰”的一声,石臼应声飞起,飞出三丈四五尺远,落地又滚出五六尺!

两人一同走过去,在石臼停止的地方做了记号,便由令狐彰抱着石臼回到起点处放下。

庞德公也提气蓄势一番,随即大喝一声,一掌拍上石臼。

石臼也应声飞起,也飞出三丈四五尺才落下,但落地之后,突然破裂成两大块。

令狐彰面色一阵苍白,呆了。

庞德公走去看了看,却笑道:“你胜了!”

令狐彰一怔道:“什么?”

庞德公道:“你过来看看。”

令狐彰走过去。

石臼的落点,竟与他分毫不差!

令狐彰嗒然道:“你老打破了石臼,足见功力较在下深厚得多,应该是你老胜了。”

庞德公摇头道:“不对,咱们是比看谁推得远,不是比淮打破它,所以应该是你获胜。”

令狐彰道:“但落点相同啊。”

庞德公道:“落点虽然相同,但你的又滚出五六尺,而老夫的没有。”

令狐彰道:“这是因为石臼破了,滚不动之故。”

庞德公道:“不错,这是你的运气好,但无论如何,是你胜了不错。”

令狐彰道:“这一次不算,咱们再以别的方法来决胜负吧!”

庞德公脸色沉了下来,道:“你的意思是希望见到老夫连败两场?”

令狐彰道:“不……”

庞德公挥挥手道:“去吧!你已击败了老夫,心愿已达,别的不必多说了,请恕老夫不留客——失陪了!”

语毕,大袖一拂,转身便向庄内走去

第二步。

令狐彰来到了“千手怪侠”司马天虹的家。

司马天虹的家,是一座倚山面水的小庄院,倚的山名叫“剪刀峡”,面的水名叫“鬼门关”。

这是长江之畔,也是长江最险恶的一段。船行到“鬼门关”,一不小心便会翻覆。

司马天虹隐居在此是有原因的,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名气太大了,树大招风,所以最好离群索居。

他的名气是怎么大起来的呢?

一句话,他的暗器天下无敌。

几百年来,四川唐门的暗器一直是武林第一,尤其是如今的掌门人唐成,他的暗器功夫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可是有一年碰上了“千手怪侠”司马天虹,两人各以所学的暗器较技竞日,一共比了十二场,结果司马天虹胜九场败三场,自此“千手怪侠”声名大噪,成了世无匹敌的暗器王。

据说“千手怪侠”司马天虹能够打十八种暗器,而其中最厉害的便是金钱镖。

一般人打金钱镖,威力可达七丈远,而司马天虹却是加倍,十四丈之内百发百中,予取予求,而且可一次打出十二枚之多,令人防不胜防。

所以,金钱镖成为司马天虹独步武林的绝艺,败在他金钱镖之下的武林高手不计其数。

所以,令狐彰的师父规定他第二步向司马天虹挑战金钱镖,必须用金钱镖打败司马天虹才算成功。

经过多方打听,令狐彰才找到了司马天虹的家。这是在晌午时候,天气晴朗,长江的水像万马窜动,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这样的景观令狐彰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深深被吸引住了。

司马天虹的家就面对着长江,一走出大门便可见到“不尽长江滚滚来”的景象。令狐彰看到这幅壮观的江景,全身血液不禁产生“澎湃”之感,正在看得入神,突觉脑后袭来一股劲风。

他心头一震,立即将身一闪,同时伸手一抄,就抄到了一样东西——

一朵山茶花。

一朵好白好美的山茶花。

这一朵山茶花来势不算劲疾,可是令狐彰接在手中时,却感受到一股相当大的震撼力,心中一惊,暗忖道:“千手怪侠果然名不虚传!”

抬眼望去,却不见司马天虹出现。

令狐彰便向山茶花的来处抱拳道:“在下令狐彰,今日专程前来拜望司马前辈,请司马前辈现身一见。”

他面对的方向是一片花园,园中种植着各色花卉,花团锦簇,非常美丽,可是就只看不见千手怪侠司马天虹其人。

令狐彰知道司马天虹是个性情古怪的人,当下又朝花园拱手一揖道:“司马前辈,在下此番走了数千里路才到此地,请务必现身相见。”

就在他弯身作揖的时候,又是一股劲风破空而至,他连忙侧身一让,又伸手将打到的东西接个正着。

这次,是一朵牡丹。

令狐彰不禁笑了,道:“敢情司马前辈是位爱花的人,但摘花打人,似乎……”

一言未竟,又是一股劲风袭至。

这次是分三路打到的,而且不是花朵,赫然是三把柳叶刀。

令狐彰不再闪躲,两手一扬,很准确地接住其中两把,另一把对着他的面门射来,他便趁机卖弄本事,一张口,“咔”的一声,把射到的柳叶刀咬住了。

“哼!”

花园中传来一声轻哼,随见刀光一闪,又有五把柳叶刀电奔而至。

令狐彰双手一抖,发出原先接在手上的两把柳叶刀,立闻“叮叮”两响,正中迎面射到的五把柳叶刀中的两把,其余三把在射临身前之际,他又接住了两把,而抬脚踢飞了一把。

这些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

他正要将手上的两把柳叶刀回敬过去,一眼瞥见一个少女从花丛下冒了出来,顿时一怔而住,赶紧吐掉嘴上的一把柳叶刀,道:“你是谁?”

少女好美!

她的年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有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模样极之甜美可爱。

她慢慢地走出花园,来到令狐彰跟前,带着又娇又嗔的表情道:“你身手不弱啊!”

令狐彰连忙捡起地上的柳叶刀,一起递还给她,有些腼腆地笑道:“姑娘夸奖了。”

少女接过柳叶刀,把他打量几眼,才笑问道:“你说你叫什么?”

令狐彰道:“令狐彰。”

少女道:“到这里来干吗?”

令狐彰道:“拜谒司马前辈。”

少女道:“我爹不在家。”

令狐彰这才知道她是司马天虹的女儿,当下拱手一礼道:“原来是司马姑娘……”

少女嫣然一笑道:“我叫丝丝。”

令狐彰道:“哪个字?”

司马丝丝道:“丝丝入扣的丝丝嘛!”

令狐彰微笑道:“司马丝丝?”

司马丝丝笑道:“对。”

令狐彰道:“这名字好像很好听,丝丝,丝丝,丝丝。”

司马丝丝娇靥微微泛红,道:“叫一次就够了,干吗一直叫!”

令狐彰笑道:“令尊真的不在家么?”

司马丝丝道:“不在。”

令狐彰道:“哪里去了?”

司马丝丝不答,反问道:“你找我爹干吗?”

令狐彰道:“向他讨教金钱镖。”

司马丝丝脸色一变道:“为什么要向我爹讨教金钱镖?”

令狐彰道:“因为……因为令尊的暗器功夫举世无双,我来向他讨教,必可获益。”

司.马丝丝怒道:“哼,原来你是来找我爹挑战的,是不是?”

令狐彰点头道:“是。”

司马丝丝大眼睛一瞪道:“你活得不耐烦了?”

令狐彰连忙解释道:“姑娘不要生气,在下并无恶意,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

“是这样的:我跟随家师练了整整十六年的武功,可是家师规定我必须击败‘霸王拳’、‘千手怪侠’、‘剑先生’三人,才算艺业圆满,才准我离师下江湖,上个月我击败了‘霸王拳’——”

“吹牛!”

“是真的。”

“哼,你是什么东西,像你这样的人,再来十个也禁不起‘霸王拳’一个拳头,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你击败了‘霸王拳’?”

“我真的打败他了,绝不骗你!”

“你一定是个疯子,我不跟你说话了!”

司马丝丝白了他一眼,转身便向庄院走去。

令狐彰跑到她前面,对着冒出地面的岩石一掌拍下,一声裂响,那岩石登时粉碎。

司马丝丝吃了一惊,失声道:“啊……你这功夫是怎么练成的?”

令狐彰笑道:“吃苦十六年练成的,我十岁开始练武,全身都有伤痕……”

他挽起双袖,露出两截手腕,那腕上的肌肉很结实,但有许多伤疤。

司马丝丝呆了呆道:“怎么会这样?”

令狐彰道:“有的是我自己摔伤的,有的是被家师打伤的。”

司马丝丝吃惊道:“令师为何打你?”

令狐彰道:“偷懒也打,练不好也打,过招的时候,也是真打,我的武功可说完全是被家师打出来的!”

司马丝丝好像听到了神怪故事一样,不胜骇异道:“为什么?令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

令狐彰道:“因为……”

他忽然不说了,心中很奇怪自己今天怎么会对一个陌生的姑娘说出这许多事情,突然觉得自己的事情不必赤裸裸地告诉人,因此立刻住口。

司马丝丝追问道:“因为怎样啊?”

令狐彰摇摇头道:“不说了。”

司马丝丝道:“我爹从来不打我,从小到大,一次也没打过,有一回我的手指不小心被刀割伤了,我爹还慌得什么似的,怎么令师却把你打得全身伤痕累累?”

令狐彰道:“他说不打不成器,你看我现在一掌可以拍碎一块岩石,你能么?”

司马丝丝道:“一掌拍碎一块岩石又怎样?”

令狐彰一怔道:“又怎样?当然啦!这样一来,我可以在武林中出人头地,就可以去报仇呀!”

司马丝丝一哦道:“原来你练武功是为了报仇,你跟谁有仇?”

令狐彰道:“我……我不知道,家师还不肯告诉我,要等到我艺业圆满之后,他才会告诉我。”

觉得语意不完整,又道:“家师说我身负血海深仇,但必须等到我能够通过他的规定之后,他才会告诉我仇家的姓名。”

司马丝丝吃吃地轻笑起来。

令狐彰红了脸道:“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司马丝丝笑道:“你说你身负血海深仇!却又不知仇家是谁,既不知仇家是谁,又肯吃那么大的苦头练武,所以我觉得你这个人很可笑!”

令狐彰只觉两颊火热,脸色更红了,急急地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我……我确知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因为……因为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身世来历,更不知我的父母是谁,所以我确知自己身负血海深仇……我的意思是说我的身世一定很不平凡……”

司马丝丝惊讶道:“你生下来后,就不知道你的父母是谁?”

令狐彰点头道:“正是!”

司马丝丝开始对他投以同情的眼光,问道:“真可怜!那么你是跟谁长大的?”

令狐彰道:“当我开始懂事的时候,我就已跟家师在一起了。”

司马丝丝道:“这么说,你是令师一手带大的了?”

令狐彰道:“是的。”

回答了这句话后,他又懊恼起来,暗暗埋怨自己道:“令狐彰,你今天是怎么搞的?怎么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说了这许多话?你今天是来找‘千手怪侠’挑战的,你这样毫不隐瞒地把一切告诉别人,是什么意思呀?”

司马丝丝不了解他的心情,又问道:“令师叫什么大名?”

令狐彰脸色沉了下来,道:“司马姑娘,令尊到底去了何处?什么时候回来?”

司马丝丝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令狐彰冲口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马司丝丝发现他面有恼怒之色,不禁一怔道:“你这个人好奇怪,怎么忽然发起脾气来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

令狐彰冷冷道:“没有,只是我不会再回答你任何问题!”

司马丝丝道:“你不回答就算了,干吗要发这么大的脾气?”

令狐彰无辞以对,只好板着面孔不说话。

司马丝丝含笑斜望他片刻,随又挪动脚步,姗姗向自家住宅走去。

令狐彰急了,开口道:“司马姑娘!”

司马丝丝驻足回头道:“怎么呢?”

令狐彰道:“请告诉我令尊去了何处,何时可以回来好么?”

司马微微抿唇一笑道:“你不愿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呢?”

语毕,飘然入宅而去。

令狐彰呆了。

他想了一会,觉得理屈的是自己,便走到庄院门口,大声道:“司马姑娘!”

宅中的司马丝丝没有答理。

令狐彰又大声道:“司马姑娘,我……我向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对!”

司马丝丝出现了,倚立门上,含笑道:“你不必道歉,你要找我爹挑战,我绝不告诉你我爹的行踪!”

令狐彰道:“我向令尊挑战,可是并没有视令尊为敌人啊!”

司马丝丝冷笑道:“鬼话!万一我爹伤在你手里,你我还会是朋友么?”

令狐彰道:“不,我向令尊挑战金钱镖,并不是要和令尊对打,我和令尊可以选定一个目标发镖,谁打得准,谁就是胜者,这样双方都不会受伤。”

司马丝丝道:“这主意不错,但我可不愿见到你胜过我爹。”

令狐彰道:“这个……”

司马丝丝道:“我的金钱镖打得也不差,我们两个来比一比如何?”

令狐彰摇头道:“不,我要和令尊比。”

司马丝丝轻轻一哼道:“那么,你就站在门外等候好了,也许我爹三五天内就可回来!'

说罢,又转入宅内去了。

令狐彰暗忖道:“三五天?真的要三五天么?我已来了一段时候,还没看见其他人出来,看样子他们这一家只有他们父女两人住着,司马天虹怎么会放心让女儿一人看家而独自外出远游?嗯……是了,她一定在哄骗我,司马天虹必是到城里去最迟天黑便可回来,我且在这里等一等。”

主意一定,便在庄院门口找个地方坐下来。

坐没多久,远远看见山径上走来五个人,为首一人年约四十七八岁,身材雄壮,浓眉虎目,满面于思,身上穿的是黑色密扣劲衣,外披一件英雄袍,腰上露出一截刀柄。

后面四人年龄较轻,也是一身劲装,各带着一件兵器,生相颇为强悍。

令狐彰一见之下,认定为首那人必是“千手怪侠”司马天虹,当即起身迎候,只是心中不免有些疑惑,暗忖道:“司马天虹生相这样粗犷,怎么生了个女儿竟是丽质天生……”

思忖之间,那五人已来到庄院外面,他们看见令狐彰站在门口,不禁面色微变。

令狐彰抱拳一礼道:“请问:你就是‘千手怪侠’司马天虹么?

为首的带刀大汉听了微怔,目光一凝,粗声粗气地问道:“你是何人?”

令狐彰答道:“在下令狐彰——”

带刀大汉似乎是个急性子,不待令狐彰说下去,便又问道:“你找司马天虹干吗?”

令狐彰一听才知他不是司马天虹,便不愿据实回答,只含糊道:“在下有事要见司马前辈,请问尊驾是——”

带刀大汉一挥手,喝道:“既非司马天虹的亲友,要命的快滚!”

令狐彰一怔道:“尊驾何出此言?”

带刀大汉虎目一瞪,凶巴巴地道:“告诉你小子,我们是来要司马天虹首级的,不相干的人快快滚开!”

令狐彰吃惊道:“诸位要拿司马天虹的首级?这……这是什么意思?”

后面一个大嘴巴的汉子喝道:“小子!我们是川中五虎,识相的快滚,再噜苏老子一锤打烂你吃饭家伙!”

他手上提两个狼牙锤,说话时“呼呼”地抡动了几下,很吓唬人。

令狐彰虽然毫无江湖阅历,也已看出这“川中五虎”不是什么好东西,心想这五人既来向司马天虹寻仇,如今司马天虹不在家,只他一个女儿在家,我要是袖手不管,司马丝丝只怕凶多吉少。这么一想,便决定阻止他们的暴行,当下微微一笑道:“诸位态度这么凶,到底要吓唬谁呀?”

使狼牙锤的汉子见他不惧反笑,不禁大怒,猛可跨前一大步,暴叱道:“好小子,你找死呀!”

狼牙锤一举,便要挥出去。

就在这时,忽听带刀大汉急声道:“二弟小心!”

使狼牙锤的汉子警觉稍迟,左大腿上已中了一把柳叶刀,登时痛得他狂叫一声,颠出七八步,蹲在地上抱腿大骂。

柳叶刀是司马丝丝发出的,她不知何时已在屋顶上出现,手上拿着好几把柳叶刀,准备再发刀伤人!

另一个使一对水磨八棱钢鞭的汉子大叫道:“她是司马天虹的女儿,咱们把她抓下来……”

这句话刚刚说完,他忽觉眼前人影一晃,接着胸口“砰”地挨了一掌。

很重很重的一掌。

汉子“唷”了一声,两眼大睁,全身的血液好像一下全涌到脸上,殷红的鲜血便从口中流了出来。

令狐彰再出手一推,伸脚一拨,汉子顿如纸人一般飞出老远,落地之后,再也爬不起来了。

他出手攻击,动作奇快无比,就连那带刀大汉和另外的“二虎”都没看清楚,等到看清楚时,已来不及抢救。带刀大汉勃然震怒,哗然拔刀出鞘,似一道长虹般向令狐彰横劈过去。

令狐彰见他出手不俗,不敢大意,急忙纵身躲避。

他轻轻一纵便是三丈多高,倒把带刀大汉看得呆了,因为一般人在对搏过招的时候,如是要纵身向上躲避,只要纵个一丈多高便可,纵得太高不但无法反击,反易为敌所趁,所以他一见令狐彰纵上三丈多高,颇感意外不解。

这是攻击的好机会,因此他立刻跟着向上纵起,手中钢刀猛可向上疾刺。

不料招式一发之后,空中的令狐彰已翻了个身子,避开了钢刀的袭击,但更妙的是令狐彰身形翻下时,双脚刚好“落”到他胸前,由于他人也已悬空,加上令狐彰身法变动太快,因此这两脚就结结实实踢中他的胸口——

“砰”的一声巨响,带刀大汉“啊唷”一声,往后直飞,身未落地,血已从口中狂喷。

与此同时,另两个汉子用他们的刀剑打掉了司马丝丝的几把柳叶刀,而双双向屋上猛扑。

司马丝丝倒也灵巧,趁他们快要扑上屋顶之际,娇躯忽然往旁一掠,如燕一掠落到地上向令狐彰笑道:“令狐彰,谢啦!”

令狐彰道:“不谢。”

那两个汉子扑上屋顶,随即又往下掠落,一个扑向司马丝丝,一个扑向令狐彰,要拼命了。

这川中五虎在黑道上名气非常响亮,个个都有一身不凡的功夫,他们今日前来找司马天虹寻仇,原是有相当把握,不料碰上令狐彰这个小煞星,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令狐彰的武功已与当今的武学大师“霸王拳”庞德公在伯仲之间,一时大意轻敌之下,就被令狐彰摧枯拉朽般地打伤了两个,另一个又被司马丝丝的柳叶刀所伤,故现在剩下的两个简直红了眼,当然是惊怒交迸地要拼命了。

使剑的汉子振剑飘身直进,对准令狐彰的心口奋力疾刺。

武术的搏击,须是双方势均力敌才有可看,如是实力悬殊,而强的一方又是罕见的武林高手的话,那么搏斗使不可能出现剧烈的现象,往往一交手便分出胜负。

这时使剑的汉子一剑刺出,在一般武林人看来固是十分凌厉,但在令狐彰眼中却是毛病百出,有隙可趁的,所以他站着没动,一直等到利剑刺临胸前之际,才迅速一侧身,让对方的剑招走空,由身畔刺过。

然后,才乘机痛下重手。

令狐彰因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所以不愿杀人,只是随手一掌切下。

“咔嚓”一响,汉子握剑的右腕登时骨折!

令狐彰接着伸脚一拨,汉子便被拨出三四丈开外,打了好几滚才停住。

攻击司马丝丝的那一个汉子使的是一口鬼头刀,他已和司马丝丝打得难分难解。

司马丝丝的兵器便是两把柳叶刀,本来兵器有道是一分长就占一分便宜,但司马丝丝家学渊源,武功相当出色,与对方搏斗之间,出手毫不逊色,招招迅速俐落,充分显示出她在武学上已有过人的造诣。

令狐彰站在一旁观战,看见她打出漂亮的招式,便鼓掌喝彩。

这样一来,使鬼头刀的汉子精神大受威胁,本来还和司马丝丝战个平手,这时可就有些支持不住了,被司马丝丝的一对柳叶刀逼得节节后退。

到了这时,他已没有勇气再打下去,觅隙纵退数丈,抹头便跑。

“等一下!”

令狐彰一闪便拦到他身前,笑道:“你们五人是一起来的,要走,也应该一起走才是,怎可单独逃命呀?”

使鬼头刀的汉子以为他要截击,立刻一刀砍出,大喝道:“挡我者死!”

令狐彰笑道:“谁说的!”

将身一拧,掌出如电,一把扣住鬼头刀的刀背,另一手“呼”地向对方咽喉切去。

汉子一惊,急忙松手跳开。

令狐彰运起神力将鬼头刀一折为二,往地上一丢,道:“我不为难你,快把你的同伴带走吧。”

汉子见他竟能折断一把钢刀,一时惊得面色如土,才知遇上可怕的武林高手,但见他没有截击之意,一颗吊得高高的心才放了下来,道:“好,我们兄弟今天认栽,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后会有期!”

当下,便去扶起受内伤的两个同伴,另一个中了柳叶刀的勉强可以自己行走,五人急急如丧家之犬,狼狈而去。

司马丝丝没有阻拦,看看他们走了后,才向令狐彰笑道:“这川中五虎好不知死活,今日可便宜了他们了。”

令狐彰问道:“他们与令尊结了什么梁子?”

司马丝丝道:“听我爹说,去年他们在某地作案,刚好被我爹碰上,我爹便出手管了一下,大概他们记恨在心,今天竟想找我爹报仇,我爹要是在家,只怕他们更有苦头吃了。”

令狐彰道:“令尊何时回来?”

司马丝丝瞅他一眼,道:“你一定要和我爹比金钱镖么?”

令狐彰点头道:“是的。”

司马丝丝不悦道:“那么,我的答复是:不知道!你等着好了!”

说毕,又入宅去了。

令狐彰大声道:“司马姑娘,我肚子饿了,给些东西吃怎么样?”

司马丝丝在屋内答道:“不要!”

令狐彰又大声道:“或者给一碗水喝。”

司马丝丝道:“没有!”

令狐彰有些沮丧,又不敢入宅去,当下只得仍在门口坐下,耐心地等候“千手怪侠”司马天虹的归来。

左等右等,眼看天快黑了,仍不见司马天虹回家,而司马丝丝也未再现身,令狐彰甚觉无聊,暗忖道:“看样子,司马天虹今天大概不会回来了,我不如先去城里过一夜,明天再来等候。”

主意一定,便站起欲行。

就在这时,司马丝丝忽然从宅中端出一盘食物,冷冷道:“拿去吃吧!”

盘上有一大碗白米饭,上面有肉有鱼,另外还有一碗蛋花汤。

令狐彰一见大喜,连忙双手接过,一再躬身道:“感谢!感谢!”

司马丝丝又冷冷道:“我本来不给你吃的,这顿饭是答谢你助我退敌,吃饱之后,最好立刻回去!”

令狐彰端着那盘食物仍在门口,立刻举着吃了起来。

司马丝丝一旁看着他吃饭,边问道:“我说的话,你到底听不听?”

令狐彰一边吃一边答道:“我要是不向令尊挑战,以及挑战失败的话,就得再返山苦练三年,那样一来,我身上又要增加许多伤痕……”

司马丝丝道:“你师父一定疯了,你不返山就是了嘛!”

令狐彰道:“不可以。”

司马丝丝道:“为什么不可以?”

令狐彰道:“在这个世界上,我除了家师之外,没有第二个亲人,我宁可挨打挨骂,绝不和家师断绝师徒关系!”

司马丝丝道:“你可以去认识朋友呀!有了朋友,你就不会寂寞了。”

令狐彰沉默了半晌,忽然抬头问道:“司马姑娘,你不让我向令尊挑战的理由是什么?”

司马丝丝道:“谁找我爹挑战,我就把他当作敌人看待!”

“我找令尊挑战,纯粹是切磋武功,并无其他因素在内,不论谁胜谁败,大家都还是朋友啊。”

“可是我不喜欢有人打败我爹。”

“令尊的暗器功夫举世无双,他未必会败啊!”

“哼,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你一定很有把握才敢来找我爹挑战。”

“要是我侥幸获胜,我不宣扬出去就行了。”

“那也不行,至少有两个人知道这件事,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司马姑娘,大家都说令尊的暗器天下第一,可是武林中能人辈出,如果令尊不再接受别人的挑战,那么令尊的‘第一’就不一定是真正的‘第一’了,你说是不是呢?”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你找我爹挑战就是了!”

这时候,令狐彰已将盘上食物吃个精光,他将盘子端还给司马丝丝,笑道:“谢谢,你烧的饭菜真好吃,希望明天早上——”

司马丝丝一把“夺”过盘子,向他啐了一口道:“才不,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转身入屋,将大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