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志彪用力搔头,骂道:“他奶奶的熊,咱们好不容易等待了一年,眼看七月一日快到了,却发生了这种事,这不是一败涂地么?”
华云翔道:“魔道气数未尽,奈何!”
归志彪道:“你何时动身?”
华云翔道:“小弟打算马上就走,我义母被劫持不过半天,如果杀人魔当真派人将她带往太白山,也许可以在路上赶上。”
归志彪道:“我不信杀人魔会将你义母带去太白山,这一定是骗你的。”
华云翔道:“不错,她可能将我义母囚禁于近处,但小弟若不听他的话,而走一趟太白山,她必会下手杀害义母,所以小弟这次赴太白山,不敢存救回义母之望,只希望她不要杀害我义母。”
归志彪眼睛一转,忽然低声道:“我教你一计,你假装屈服前往太白山,走到半路时,再改变面貌悄悄回来!”
华云翔苦笑道:“这个办法,小弟也想到了,但太冒险,杀人魔必会派人跟踪我,再说我改变面貌回来之后,也不一定能捉住她,而闹到后来,她却一定能发现我,那时候我义母就死定了。”
归志彪又用力搔头,骂道:“他妈的,杀人魔可真狠……”
华云翔道:“归兄的脚伤能否在七月一日以前复元?”
归志彪道:“不知道,但愿可以。”
华云翔道:“涂、丘两泣姑娘回来的时候,归兄就把情形告诉她们,小弟希望你们在与杀人魔的周旋中,获得最后胜利……我走了!”
他向快刀叶天河抱拳一礼,拿起尚未打开的包袱背到背上,即举步向外走去。
不,正当他一脚将要跨出门槛之际,突然神色一呆,刹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一个老婆子正朝茅屋走过来!
那老婆子年约七十多岁,满头灰发,身穿粗布衣裙,手拄一拐,走路蹒跚,看上去是个贫苦人家的老婆子。
华云翔在歇神滩住了二十年之久,一向很少见到生人来过,尤其像现在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更是绝无仅有,因之大为错愕,当下迎上前问道:“这位大娘从何而来?”
老婆子站住身子,打量华云翔一番,反问道:“请问小哥儿,这里可是玄圃的家?”
华云翔听地说出父亲之名,心中更惊,点头答道:“不错,大娘是那里来的?”
老婆子一听找对了,大大透出一口气,欢欣地道:“啊啊,总算叫老身找到了!啊哎,这地方可真难找,老身问了好多人,才知道玄圃住在这儿快叫玄圃出来,就说他姐姐来了!”
华云翔又是一怔,就像第一次听到自己有一位叔叔华玄农一样,他感到万分的惊奇,他从未听父亲说过自己还有一位姑姑,如今竟突然冒出一位姑姑来了,呆呆地望了老婆子好半天,才以惊诧的声音道:“您老人家是……大儒侠华玄圃的胞姐?”
老婆子道:“是呀!已经几十年没见面了,他一直不去探望老身,老身只好前来找他。
怎么?你小哥儿是玄圃的什么人?”
华云翔对她的身分仍有怀疑,不愿立刻表明身分,当下问道:“请问您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婆子道:“老身夫家姓吴,娘家姓华,名叫可琴,你去告诉玄圃,说他姐姐华可琴找他来了,快去!”
华云翔道:“据小可所知,大侠好像没有一位姐姐……”
华可琴登时大怒,手中木拐连连捣地,尖声道:“什么!他竟不认我这个姐姐了?好啊!
真是没有良心的东西,我看他和玄农一样都是无情无意的人!啊哎,老身的命苦呀……”
说着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
华云翔见她还能道出叔叔之名,疑虑顿时消失大半,忙道:“你老且不要伤心,先到屋里来坐吧!”
语毕,上前扶她入屋。
而当他的手握上华可琴的臂膀时,只觉她的手臂肌肉丰满而柔软,竟如少女之臂,心头不禁微微一震,当下不动声色,将她扶入厅上。
然后,他乘着扶她坐下之际,左手迅捷的按上她的肩井穴,沉脸一笑道:“姑娘贵姓芳名?易容驾临寒舍有何贵干?”
华可琴神色一变,继而发出少女娇美的声音,吃吃轻笑道:“别紧张,请把你的手移开如何?”
华云翔冷冷道:“先报姓名!”
华可琴无奈地道:“好吧,但我报出姓名之后,你可不要大声鬼叫!我姓丘,名惠珠!”
华云翔双目一直,不胜惊讶的笑道:“啊,你是丘姑娘?”
丘惠珠笑道:“我的易容术还不劣吧?”
华云翔立刻缩回按在她肩井穴上的手,讶笑道:“不错,高明之至,若不是握上你的手臂,我几乎被你愚弄了,你怎么跟我开起玩笑来了?”
丘惠珠低声道:“我不是存心开你玩笑,而是觉得易容回来较为安全。”
华云翔情知地和涂香香的侦查必有收获,乃急问道:“涂姑娘呢?”
丘惠珠微微一笑道:“你好关心她啊!”
华云翔俊睑一红道:“别开玩笑,你们两位姑娘的安全我都关心。”
丘惠珠道:“她没事。”
华云翔道:“怎没跟你一起回来?”
丘惠珠不答,望望快刀叶天河,问道:“这位是?”
华云翔便为他们介绍,同时简要的把大刀王松,被俘虏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接问道:“你们是不是已找到姐妹会的总会址了?”
丘惠珠点点头道:“不错,我们找到了!”
华云翔大为兴奋,急问道:“在那里?”
丘惠珠道:“在一个叫紫竹林的地方。”
华云翔道:“紫竹林在何处?”
丘惠珠道:“距此极近,上游北岸的地方你知道吧?”
华云翔点头道:“知道,距此不过百里路,就在那儿么?”
丘惠珠道:“不,在那儿北方八十里处,那里有一座高大的山坡,山坡上有一大片竹林,竹林中有座地狱庵,它就是姐妹会的总会址。”
华云翔吃惊道:“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丘惠珠道:“说来话长,当日我们离此之后,涂姑娘提议易容为老妇人,这样找起来较为方便,于是我们就易容为老妇人,一路往东寻去,每到一个地方,就打听该地有无带发修行的尼姑庵,走了几天,到达白帝城,终于打听到城外有一间大空庵,庵中的女人都是带发修行的,而且年纪都很大,正与姐妹会的规定相同,于是我们就到了大空庵,起初涂姑娘打算重施故技,入庵要求她们收留,但我觉得不妥当,就献出一计……”
华云翔急急追问道:“什么计?”
丘惠珠笑道:“我说我们要找的是姐妹会的总会址,在分会停留无益,不如偷偷入庵放它一把火,把大空庵烧了,马上就可知道总会址在何处。”
华云翔发怔道:“烧掉大空庵,怎么就可知道总会址在何处呢?”
丘惠珠微笑道:“大空庵烧毁之后,她们必会向总会报告,我们暗中尾随,不就可找到总会址了?”
华云翔恍然一哦道:“这办法虽然不错,但未免太残酷了。”
丘惠珠道:“我们只放火烧掉她们一间佛堂,并未使她们造成伤亡。”
华云翔道:“烧掉佛堂之后,她们果然派人向总会报信去了?”
丘惠珠道:“我们于是暗中跟踪,跟了六天,终于跟到了紫竹林地狱庵!”
华云翔道:“那地狱庵有多大?”
丘惠珠道:“不太大,比一般尼姑庵略大些罢了。”
华云翔道:“你们如何进地狱庵的?”
丘惠珠道:“我们没有进去。”
华云翔道:“既未入庵,怎知该庵是姐妹会的总会所在地?”
丘惠珠道:“一半是猜测的,一半是看见的。”
华云翔道:“看见了什么?”
丘惠珠道:“看见了令尊!”
华云翔心头一震,失声道:“哦?”
丘惠珠道:“我们跟到地狱庵外面时,天已黑了下来,觉得不能在天黑之后假装入庵拜佛,便在外面窥视,就在那天晚上三更时分,发现一个人到达地狱庵,其时月光明亮,我们老远一看,涂姑娘就说那人是令尊。”
华云翔惊疑道:“涂姑娘未曾见过家父,怎知那人是家父呢?”
丘惠珠道:“因为那人的装束与‘死神’一样,而且涂姑娘曾听你形容过令尊的面貌,所以她一看就知那人是令尊。”
华云翔道:“后来呢?”
丘惠珠道:“令尊入庵之后,就不见再出来,我们就在庵外四周观察了两天,发现来来去去的人很多,故断定地狱庵必是姐妹会的总会。”
华云翔道:“有没有见到总会主持人?”
丘惠珠摇头道:“没有。”
华云翔道:“涂姑娘还在那里监视?”
丘惠珠道:“是的,我们商议结果,决定由我回来报告,涂姑娘则继续留在那里监视她们的动静。”
华云翔低头沉思良久,抬目望望快刀叶天河和归志彪两人道:“两位以为,杀人魔会不会将我义母带去地狱庵囚禁?”
快刀叶天河点头道:“很有可能!”
丘惠珠还不知道寇氏遇劫之事,闻言吃惊道:“你义母怎么了?”
华云翔便将杀人魔掳走义母寇氏,留字要自己去太白山之事说出来。
丘惠珠道:“你准备去太白山?”
华云翔道:“正是,你若迟返一步。我已经走了。”
丘惠珠道:“快不要上他的当,他绝不会将你义母送往千余里外的太白山中,我相信你义母必会被送入地狱庵中!”
华云翔道:“可是,我若不依他之言前往太白山,他必会下手杀害我义母。”
丘惠珠道:“那么,你还是决定去太白山?”
华云翔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快刀叶天河开口道:“此去太白山,紫竹林也可说是必经之路,老弟可先去见见涂姑娘,问她有没有见到你义母被送入地狱庵,如有,老弟就不须去太白山,而即入庵救人了。”
华云翔道:“这样也好,就怕杀人魔一怒之下,不肯放过我义母。”
快刀叶天河道:“如果杀人魔在地狱庵中,当他知道你已找到他们的老巢时,他就不敢再杀害你义母了,因为那时他已不是站在绝对优势的地位。”
华云翔点点头道:“好,在下就去地狱庵踩探一下!”
快刀叶天河道:“地狱庵距此既然不远,往返两天即可,在下也想走一趟,说不定我们总镖头也在庵中呢。”
华云翔一怔道:“叶镖师要同在下一道去?”
快刀叶天河摇头道:“不,老弟与丘姑娘先去,在下则去把这稍息通知谢邓二位,再同他们一起赶去接援你们三人。”
华云翔道:“好,归兄你仍留此养伤,并接待可能赶到的飞虎镖局之人,把情况告诉他们。”
归志彪点头道:“好的,我现在还不能走路,只好呆在这里了。”
华云翔转望丘惠珠道:“丘姑娘老远赶回来,是否需要歇歇?”
丘惠珠起身笑道:“不必,我马上就和你同去。”
华云翔道:“那么,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丘惠珠一点头,拄拐向屋外走去。
归志彪见她化装老婆子举止维妙维肖,不禁笑道:“丘姑娘,你这一套是那里学来的啊?”
丘惠珠掉头向他扮了一个鬼脸,没说什么,蹒跚的走了出去。
华云翔随后跟出,作出搀扶她之状道:“姑姑小心行走,莫摔倒了。”
丘惠珠发出老婆子的沙哑声音道:“不会,老身还硬朗得紧咧!”
两人离开歇神滩,走了半个时辰,来到涪陵县城,在城中吃过饭,即由城北江边的渡头上船,乘船过江。
船行三刻,抵达北岸,两人下船之后,即觅路往前方而去。
路上,华云翔频频回头,却未发现可疑人物,但他相信杀人魔必将派人跟踪自己,故看不见跟踪之人,反使他更感不安。
丘惠珠道:“不要老是回头看!这样跟踪者就知你心怀鬼眙,没有真心要去太白山了。”
华云翔道:“我希望把跟踪者收拾下来,如此对我们更加有利。”
丘惠珠道:“他不现身,你如何收拾他?”
华云翔道:“想个办法引诱他现身。”
丘惠珠道:“如果跟踪者是死神之一,你又如何将他收拾下来?”
华云翔道:“我想杀人魔不会派死神跟踪我,要派八成会派金头陀四人。”
丘惠珠道:“若是他们四人之一,倒比较好对付,但万一是死神之一的话,岂不弄巧成拙?”
华云翔道;“正是。”
丘惠珠道:“不过,若能设法诱他现身,倒也有用,咱们可以跟他开门见山的谈一谈。”
华云翔道:“是啊!”
丘惠珠道:“你知道,你、涂姑娘、归志彪,你们三人的父亲均曾以死神的身分出现,让我瞧瞧,不管他是真是假。”
华云翔道:“为什么?”
丘惠珠道:“我想再看看我父亲的样子,他一向最疼我……”
华云翔道:“如果令尊当真以死神的身分出现了,而他又真是令尊的话,那么他带给你的恐怕不是欢悦,而是痛苦。”
丘惠珠道:“我知道,但我实在太想念他了,我宁愿他成为死神之一而没有死!”
华云翔道:“我倒希望躺在歇神滩坟墓中的那位大儒侠华玄圃才是家父。”
丘惠珠道:“你不喜欢令尊还活着?”
华云翔道:“我当然希望他活着,但以目前的情形来说,死了比活着更好!”
丘惠珠道:“为什么?”
华云翔道:“因为我不希望家父成为杀人魔的部下,受杀人魔的指挥,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丘惠珠叹了口气,道:“是的,你说的有道理,他们三个死神竟将跛脚仙老前辈杀害了。”
她想了想,接着问道:“将来如证明死神之一确是令尊,你打算怎么办?”
华云翔摇摇头道:“我不知道,只希望他对所做所为有着合理的解释!”
两人边走边谈,走了十几里路,来到一处四无人烟的荒野地带,华云翔忽然微笑道:“我有办法了!”
丘惠珠一怔道:“什么?”
华云翔道:“如果此刻有人在跟踪咱们,我也许能够引诱他出现。”
丘惠珠喜道:“你有何计策?”
华云翔向她附耳说出自己的计策,笑问道:“你看如何!”
丘惠珠微微一笑道:“反正此地无人,试它一试也不妨!”
说到这里,放慢脚步,让华云翔超前一两步,然后举起木拐,对准华云翔后脑猛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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