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雅惠眼眶一红,道:“进来吧!”
于飞虹木然地走了进去,这一刻他痛苦得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站在甚么地方……
岳雅惠把门关上,她用发抖的声音迸出了一个字。
“坐!”
于飞虹痴痴地望着她,泪眼相视,无限的断肠,无限的悲哀!
没有言语……
她与他在这一刻,不知谈些甚么?其实,现在他们又有甚么可谈的?真是,别时殷勤相寄语,但求此情常相系,奈是花落再逢君,空留情天无限恨!
良久,她终于含泪说道:“我想不到你会来……”
他笑了,笑得惋然无比,像他所有的不幸与痛苦,在这笑容里发泄出来……他喃喃道:“这是妳想不到的事?”
“是的。”
“但我说过我要找妳,我也明白妳当初为甚么不告诉我住处……因为妳有了丈夫。”
“弟弟……”
她脱口叫了一声“弟弟”,这两字有她的全部爱与感情,此刻,她应该在他面前说些甚么?
于飞虹痴痴地说道:“我不怪妳……”
“弟弟,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岳姊姊……我曾经尝受过无数次的坎坷遭遇,我把妳当亲人,因为,我爱妳……”
“弟弟……”她激动地叫着。
“我了解妳……我也不怪妳,本来,我不应该再来看妳,然而,我不能不来……”
“弟弟,我……对不起你!”她掩面轻泣。
于飞虹喃喃道:“妳并没有对不起我,只怪我爱上妳……”
“弟弟……我也是呀!”
“我知道妳并不爱我,妳只是可怜我……”
“弟弟……”她哭叫着。
“我要再来看妳最后一次……”他取下了玉佩项链,递到岳雅惠的面前,道:“这是妳给我的,只恨我无福佩带,岳姊姊……小弟将此物交还给妳……”
她怔怔地望着于飞虹手中的玉佩项链,她哭了,但没有哭出声音来……
当初,她把这生命中的记念玉佩交给了他,因为她爱他。
现在,于飞虹又将玉佩要还给她,这也是表明了他爱她。
她没有伸手去接,因为,这玉佩项链是她对于飞虹的爱,她付出的爱,她不想再收回来。
她激动地说:“不,弟弟……”
“睹物思人,倍增痛苦,岳姊姊,此生既无法结合,此物应面还姊姊……”
“弟弟,不……”
她忍不住心情的激动,投在了于飞虹的怀里,放声而哭。
哭声,是感人的。
她用自己的良心向他致真诚的忏悔……
他疯狂地抱着她,他疯狂地吻着她,像他所有的不幸要在吻里得回来……吻吧!不幸的恋人呵!春天虽已过去,但这一刻未尝不是可贵的!
她歇斯底里地叫道:“弟弟……晚了!谁叫我不早点碰见你……弟弟……”
这是她心灵里哀呼,于飞虹嘶声低语:“姊姊……”
“弟弟……我不想多说甚么,但求来世……”
“不,那是我给你的心与情,收下吧……否则,我会心碎呀……”这是她肺腑之言,她不能把这东西再收回来。
倏地——
“砰”的一声巨响。
在这哀肠寸断之际,房门倏被人踢开,一个魁伟的少年突然出现在门外。
于飞虹吓了一跳!
岳雅惠脱口叫道:“于哥哥!”
来人,正是岳雅惠的丈夫于远。
于远一声狂笑,那声音听来恐怖绝伦,于飞虹打了一个冷战,岳雅惠叫道:“于哥哥,你怎么了?”
对方一敛笑容,道:“出乎我意料之外……别人告诉我我还不相信……”
“于哥哥,我们没有……”
“住口!”于远一声咆哮,充满杀机的目光落在了于飞虹的脸上,冷冷笑道:“阁下是谁?”
“在下于飞虹。”
对方阴恻恻地笑了笑,向于飞虹走了过来,岳雅惠突然截住去路,叫道:“于哥哥,你听我说!”
“滚!”
“叭叭”两声,于远的两记巴掌猛然地打在了岳雅惠的脸上,她口血吐出,身子几乎站立不稳而倒下。
于飞虹叫道:“于兄台,我与贵夫人的确没有……”
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冷笑,接道:“于远,你可别上当呀,孤男寡女……你说还会有甚么好事?”
于远闻言,“呼”的一掌扫向了于飞虹,喝道:“小子,你别以为‘天剑庄’是好欺负的,告诉你,这一顶绿帽子我戴不起!”
掌力如涛,涌向了于飞虹。
于飞虹一掌迫开了于远的攻势,喝道:“于兄台,你听我说呀!”
于远此时怒火攻心,哪里会听他话?他一连三掌幻起了满室掌影,毒辣无比地攻向了于飞虹。
于飞虹哪敢还手,他节节后退,喝道:“于兄台,你当真不听我说么?”
“说?哈哈哈……说你玩了我妻子?哈哈哈……”
一连又是五掌,分击于飞虹周身要害。
于飞虹大喝一声,一掌迫开了于远的攻势,弹身向后院掠去。
于远狂喝道:“小子,你往哪里走!”
身形一划,迅快无比地追了出去,岳雅惠娇躯一弹追了出去,叫道:“于哥哥,你住手呀!”
于远猝然转身,喝道:“妳也找死么?”
喝话声中,一掌击向了岳雅惠,于飞虹骤然大喝:“住手……”他出手一掌,撞开了于远的掌力,口里喝道:“于兄台,我与贵夫人真的没有不名誉的事……”
一声冷冷的声音接道:“于远,你相信么?”
这声音带着挑逗的口吻,于飞虹转脸望去,发话之人竟是那个原先所见的妖艳的红衣少女。
于飞虹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这红衣少女必是看见他进了岳雅惠的房间,而向于远告密。
这红衣少女心计之毒辣,使于飞虹为之切齿,他心里暗道:“妳逃不过我手里!”
红衣少女又冷冷地说道:“于远,戴一次绿帽子有甚么关系……”
于飞虹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我要杀妳……”他身子一弹,疾如星火一般,向红衣少女扑了过去,一掌击出。
于飞虹怒极出手,其力道之猛,挟以毕生功力所发,但红衣少女娇躯一弹,已飘出三丈。
于飞虹第二掌准备攻出,但听于远一声断喝:“住手!”
于飞虹收掌后退,于远一步一步向岳雅惠走了过去,那脸上所呈露的杀机,看来可怖骇人!
于飞虹明白,他现在不能一走了之,他必须做个交代,否则,势将连累岳雅惠。
他沉声说道:“于兄台,你到底要怎么样?”
于远冷冷地笑了笑道:“杀我妻子,这一件事与阁下无关!”
“你为甚么要杀她?”
于远也不答腔,冷冷道:“雅惠,我要杀妳,如果妳与这小子真有不清不白的事,请妳出手!”
话犹未落,“呼”的一掌击向了岳雅惠。
岳雅惠没有还手,于远已叫她不能还手,只听“砰”的一声,岳雅惠口血喷出,人已栽了下去!
于远第二掌再度击了过来——
于飞虹喝道:“你这畜牲,住手”他一掌迫开了于远的掌力,晃身挡在前。
于远冷冷一笑,道:“小子,那么你是代她接掌了?”
于飞虹仰天一阵长笑,道:“于兄台,难道你不能相信我是清白的么?”
“只要接得起我三掌,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于飞虹怆然地咬了一咬刚牙,道:“如你三掌打我不死呢?”
“放了你们这一对狗男女!”
“罢了,罢了……”于飞虹百口难辩。
“出手吧!”
于远不待于飞虹话落,右手一掌已经击在了于飞虹的胸膛上。
“砰”的一声,于飞虹口中喷出了一道血箭,身子踉跄退出了一丈,方才拿桩站稳。
泪水掺杂着口角的鲜血,滚下了他的衣襟,他明白这三掌纵然叫他丧命,他也要接下。
他的泪水是为岳雅惠忏悔,他给她带来了不幸,然而,谁会相信,他与她之间是清白的?
他咬了一咬牙,道:“请出第二掌!”
于远冷冷笑,道:“阁下武功果然不弱……
“弱”字未出,第二掌又告凌厉扫出。
“砰”的一声巨爆,于飞虹连吐三口鲜血,身子飞出了三丈,栽了下去。
良久,他才挪动了身子,勉强地极为吃力地爬了起来,一个踉跄又令他几乎栽了下去。
他脸色苍白,良久,才睁开了紧闭的眼睛,说道:“请……出……第三……”
“掌”字在喘气之下,几乎无法说出……他明白他是不能接第三掌了。第三掌足叫他丧命,含恨九泉。
于远的右手再度举了起来,倏然——
一声冷喝道:“住手!”
声落人到,一个容貌姣好的中年妇人出现在场中,她目光一扫,脸色微微一变,道:“到底怎么回事?”
于远冷冷一笑,道:“怎么回事?问问你的女儿吧!”
来人,赫然是岳雅惠之母岳珍珍。
岳雅惠这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叫了一声:“妈!”突然投在岳珍珍的怀里,放声痛哭。
岳珍珍冷冷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叫你动了杀机?”
“妳女儿不要脸!”
“有甚么不要脸的事?”
“偷汉子,她背着我在房间里私会情人,做出不可告人之事……”
“妈!我们没有……”
岳珍珍的冷然目光,骤然落在了于飞虹手里所拿的那一条玉佩项链,她脸色一变,杀机倏起,道:“雅惠……”
“妈!”
“妳使妈太伤心了。”
接着又对于远道:“于远,我女儿嫁到你们于家就是你的人,要杀要剐,我管不了。”
她猛然推开了岳雅惠,使岳雅惠踉踉跄跄退了三四个大步,惊惧而叫:“妈,妳……”
“妳已不是妈的人,妈作不了主!”
岳珍珍的转变,使岳雅惠如万剑穿心,这刹那之间使她仅有活下去的希望也告幻灭。
于远冷冷一笑,道:“这是妳的好女儿,从今之后,我不认她是我的妻子,妳带回去吧。”
话落,转身急急向庄内走去。F
岳珍珍怔了一怔!双目精光骤射,注视在于飞虹的脸上,冷冷喝道:“你是甚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