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发现,不但令戚丁雁吃了一惊,也令他为之狂喜,此人竟是一代武林巨人——“红棋帅主”!
戚丁雁惊叫之后,对方依旧没有开口,戚丁雁愕了半晌,不知道对方为何不开口说话。
倏然——
他发现对方,端坐不动,乍然明白过来。此人已死去多时,只是尸体未曾腐烂,看去俨然活人罢了。
他愕了一愕,暗道:“此人真是那位最神秘的武林巨匠——‘红棋帅主’……”
心念中,他看了摆在对方面前的那封信一眼,但见上面写着五个字:“信留有缘人!”
戚丁雁转身望去,但见那两条巨蟒,驯服地盘坐在自己的脚下!
他把“五毒磷火弹”放回皮囊之中,撕信一看,但见:“字示有缘人:进入此室,睹我遗容,见我遗物,即为我徒,伏身三叩……”
戚丁雁看到这里打了一个冷颤,忙伏身下跪,叩了三个头,口中说道:“师父,弟子戚丁雁愿入您门下。”
戚丁雁又把信看下去:“余‘红棋帅主’也,你能进入此室,必是心地淳厚,不贪财,不爱宝,不争名,否则此刻已死在我的守门者——巨蟒之口,难成我徒。生前,我收十个门人,并非我徒,因其等虽均是武林奇才,但不合我之所求。
‘红棋’一门,先师令我发扬光大,唯我自知虽有一身惊人武学,但一半武学,得自旁门,虽有十个高人门下,以后必步‘屠杀’之途,致久不敢授旗封臣,有违先师之意!
一门之主必须三备:一、心善;二、忠厚;三、武功。此三不备者,将危害武林,尤甚。
第一、二条,心不仁不忠,纵有一身武功,怎能领袖武林天下?
十五年前,我居此洞,共设五室,贪、狂者必不会进此室,其实其它四室毫无一件宝物,只是以此试探我徒之心。
我死后,遗体可保持三十年不坏,生前我已起誓,二十年内无人进入此室,‘红棋’一门,就此而灭。二十年内如有人见我遗容,则成为‘红棋’一门门主。
红帅之旗,本门至高旗令,我所收十个门人,见旗者不下跪,即为本门叛徒,必须擒回发落,以重门法。
我一生所学,录于一副红棋当中,按对方武功高低,分发给十个门人,我只留红‘帅’一子。
你出此洞之后,必须择日开派——开派之日,必须十个门人全到(执有红棋者即为门人),收回三十一颗红棋,授旗封臣,歃血为盟!
三十一颗棋收回,除练就武功之外,内中尚有本门门规,授旗之时,告诫门人,发誓共守。
我所收十个门人,分散各处,寻之不易,但你必须用各种办法召集。我言尽于此,‘红棋’一门,靠你发扬光大,祈不负我所托!‘红棋帅主’。×年×月×日留”
附记:“你走后,不必再来,守门者将关闭此室。”
戚丁雁看完了信,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他将成为“红棋”门主,指使十个天下奇人,能否胜任,大成问题,喜的是“红棋帅主”的绝世武功,他将得到……
他收起了旗令以及那一颗“帅”子,拜了下去,道:“师父,弟子一定遵你所嘱,将‘红棋’一门,发扬光大,如有口是心非,不得好死!”
誓毕,他站了起来,两条巨蟒哀声低啸,状似亲人离别!
戚丁雁黯然道:“二位兄弟,我们别了!”
话落,他已步出棋室,举步向洞外走去,此时,洞外一片漆黑,雨已经停了!
倏然——
轰轰巨爆之声,从洞内传出,戚丁雁心知那两条巨蟒,已关闭了洞中石室之路。
他怔立一阵,不出脱口道:“这简直是一件太过困难之事,我如何才能将这十个门人召集在一起?而择日开派……”
这的确是一个难题,这十个门人除了独臂人及“武林之神”之徒浑少年之外,其余之人,均不知下落。
用什么办法才能将这十个门人召集?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他想了半天,才想出了一个办法……
这日!
洛阳“天风镖局”,出现了一个左眼扎着一条黑巾的独眼黑少年——戚丁雁。
一个年约四旬的镖师模样中年人迎了出来,打揖道:“阁下请了!”
“请!”
“不知阁下光临敝局,是托镖还是问事?”
“两者都有。”
这位精悍镖师闻言,含笑道:“有事请道其详!”
戚丁雁望了这人一眼,开口问道:“不知当今武林道上哪一家镖局名望最高,声誉最隆?”
那镖师一阵干笑之后,道:“阁下,不是我吹牛,咱‘天风镖局’在当今武林道上,无人出其右者,本局有六十年历史,三十五位镖师,蒙江湖朋友抬爱,打从开镖至今,还没有出过岔子。”
话落,又是得意一笑。
其实戚丁雁已在事前把“天风镖局”之威望,打探得清楚,否则,他不会来了。
当下他笑了笑,道:“这就好了,你可知道江湖上大小有几个门派?”
“十八个?”
“对了,十八个……”
他皱了皱眉头,道:“我这一宗镖非常重要!”
“不知是何贵重物品?”
“这个你请总镖头跟我谈好了。”
这位镖师微一沉思,领着戚丁雁到了后院,叩了两下门。
里面传来声音问道:“谁?”
“大哥,我是老四!”
“哦!什么事?”
“有位朋友托镖来了,他要跟大哥谈谈。”
“进来!”
话犹未落,门已呀然而开,一个蓄着八字胡,神光慑人的青衫老者,口含笑容,站在门口。
戚丁雁暗道:“此人大约就是名震江湖的‘天风镖局’总镖头‘无影手’葛小义了……”
心念中,总镖头已说道:“阁下请进!”
“有谢!”
三人在一张八仙桌坐下之后,“无影手”含笑道:“老夫是否可以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叫吴建广……”
“哦!吴朋友是……”
“托镖!”
“什么货!”
“这个恕我不说了,总镖头,我的这一宗镖,非同寻常。”说到这里,他望了那镖师一眼。
“无影手”忙接道:“他是我拜把兄弟,吴朋友有事尽管说无妨!”
戚丁雁笑了笑,道:“这就好……”说话中,他探手摸出一颗夜明珠,往桌上一放。
“无影手”目光一扫,脸色一变,脱口惊道:“果然是无价之宝,不知吴朋友要保送到什么地方?”
戚丁雁笑道:“这颗夜明珠虽是无价之宝,但我所保的并非此物!”
“无影手”及那位镖师,同时惊叫出口,夜明珠天下奇珍,价值连城,他竟不是要镖保此物?怎不令他们震惊!
戚丁雁道:“这是镖费!”
“什么……你说什么?”两个人吓得跳了起来,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趟镖保下来,通常千两银子,已是上乘之镖,镖费以黄金计算,更属罕见,想不到对方竟以一颗明珠计算镖费,这真是空前绝后,想也没有想过之事!
戚丁雁笑:“保我这一趟镖的镖费!”
两个人傻了,愣了。
“无影手”是一个老江湖了,他心知对方以夜明珠计算镖费,所托之镖,也决非寻常之货色了。
想到这里,他镇定了一下情绪,道:“吴朋友你是在开玩笑?”
“决不!”
“那么,你所托之镖是什么?”
戚丁雁取出了一十八封信,道:“把这十八封信,送到十八个门派,这一趟镖你要不要保?”
“无影手”又是一惊,道:“只送十八封信?”
不错!不过,还有一个附带条件,有人问起这封信是什么人所托,你就说是一个驼背老人!
“这个放心,不过镖局有个规定!”
“看货?”
“正是正是!”
“这十八封信完全一样,而且没有封口,如果成镖之后,你们可以随便看!”
“我保下来。”
“千万记住,不准提起我,否则,你‘天风镖局’将毁在我手,可别怪我事先不说清楚!”
戚丁雁这一句话说得“无影手”脸色一变,他惊讶地望了戚丁雁一眼,道:“这个吴朋友放心!”
“好极。我这一趟镖虽然极为简单,可是你不难从我付出的镖费,看到它严重性了。”
“这个我们会小心。”
“泄我秘密,镖局同毁,葛镖头,我就此而别。”
话落,他站了起来,走出了“天风镖局”,静看这一场风暴的来临……
他仰首笑了笑,自语道:“到开封去吧!”
戚丁雁到了开封城里,武林已爆起了一件离奇的怪事,江湖大小一十八派,从“天风镖局”镖师的手中,接到了一张怪信。
信上除绘了一张三角黄旗,当中一个“帅”字之外,旁边加了一行小字:“‘红棋帅主’命令本门十位门人,本月十日,赶赴开封‘黑狼酒楼’,祈掌门代为转告。”
一十八派掌门突然接到了这一封怪信,不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而且感到一片惊讶。
到“天风镖局”打探此信是谁所托,对方答复是一个驼背老人。
这一件事就这样传开了,而且激起了武林一片狂潮,这些掌门人当中,不少人知道有“红棋帅主”之人,可是他的门人是谁?
而令人不解的是,“银面会”会长也收到了这一张怪信。
此信使江湖为之哗然,武林为之震惊,五天之内,凡是武林人物,没有一个不知道。
戚丁雁到了开封城里,一路对这件事屡有所闻,他得意地笑了笑,暗道:“此事江湖骚动,十位门人不会没有听不到之理!”
可是,那十位握有红棋的门人是谁……
他踏进了“黑狼酒楼”,掌柜一见戚丁雁,忙打揖道:“老板,你一去多月,老汉已将酒楼重新整顿,开业二十天生意兴隆,你是否要查账?”
戚丁雁笑了笑,道:“这酒楼我顶下来,但你是总管,不过有一件事我必须……”
“老板有事请吩咐……”
“除你应得之钱及员工薪金外,其盈余之款,全都用在救济贫苦之人,等会我会派人查账!”
“是是!”
“不必告诉员工我是酒楼老板。”
“是是!”
威丁雁上了酒楼,但见座无虚席,的确是生意兴隆,他满意地笑了一下,倏有人叫道:“黑狼!”
戚丁雁循声望去,但见靠窗户的座位上,“天阴老人”、“风尘狂客”、戚岳阳正在望着他。
戚丁雁心头一震,他想不到这三个人均在这里,他笑了一笑,走了过去。
席上,无数人的眼光,全部落在了戚丁雁的脸上,戚丁雁像一无所睹,取过椅子坐了下来。
“天阴老人”目光一扫,道:“戚丁雁,数日前传出消息,说你进入‘银面会’总堂,不知是真是假?”
“真的,不过此处并非谈话之所,我们回房间之后再谈如何?”
吃过了饭,戚丁雁叫掌柜开了一间后院房间,坐落之后,“天阴老人”问道:“你又怎么出来?”
“有人救我!”
“天阴老人”问道:“你听到过最近轰动武林的一件大事?”
“‘红棋帅主’重现江湖?”
“不错!”
“怎么样?”
“天阴老人”一笑道:“想不到这一位武林巨人,竟然重现江湖,如此人肯出来对付‘银面会’,何愁‘银面会’不灭?”
“不错,可是此人未必真出现,他的门人是否会到,还是一个问题!”
“天阴老人”道:“但愿他真出现。”
戚丁雁问道:“你们发现什么没有?”
三个人同时摇了摇头,齐道:“一无所见,‘银面会’总堂在什么地方?”
“此时言谈此事,未免过早,我们既在这酒楼,就先看看这一场大会如何?”
“好呀!”
坐在一侧的“风尘狂客”与戚岳阳各怀心事,始终不曾开口,一个是挂念黎彩华,另一个却想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风尘狂客”长长一叹,道:“我该走了!”
戚丁雁骇然问道:“去哪里?”
“天阴老人”道:“他要去找黎彩华……”
“知道她在哪里?”
“知道个屁,他心神不定,看上去比死还要难过,‘风尘狂客’不如改为‘风尘弱客’!”
“风尘狂客”苦笑道:“你们难于了解……”
“风尘狂客”话犹未落,倏然,一声冷笑破空传来。
戚丁雁喝道:“什么人?”喝话声中,身子一掠,巳飘出了窗外。
“天阴老人”问道:“看见什么没有?”
戚丁雁摇了摇头,道:“这冷笑之声,并非善意,看来似有人寻仇而来……”
戚丁雁话犹未落,但见一条人影,势如闪电,向前面一片竹林奔去。
戚丁雁身形一划,疾喝道:“站住!”
对方并没有站住,没入竹林之中。
戚丁雁一个弹身,已到了竹林之处,他目光一扫,倏然惊叫出口,但见那神秘的绿衣少女亚敏——“灰心人”赫然也站在竹林之外!
她望了戚丁雁一眼,转身向竹林走去。
戚丁雁脱口叫道:“姑娘!”
对方也不答腔,瞬已消失!
“风尘狂客”、“天阴老人”见这绿衣少女亚敏突然出现,脸色皆变,不期然地打了一个冷颤。
亚敏出现,“血轿主人”也必然在此。
“风尘狂客”道:“我突然感到心惊胆颤,看来势必将有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戚岳阳也栗声道:“我也是一样。”
场面一时之间,笼罩了一片恐怖的气氛,原先的冷笑之声,是出自这绿衣少女亚敏之口?
一阵寒风拂过,使在场诸人同时打了个冷颤。
戚岳阳深长一叹,道:“贤侄,我预感到一件可怕之事,即将发生,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望着戚岳阳的惊惧神情,戚丁雁不由暗泛寒意,道:“伯父有事请说!”
“这是一件蕴藏在我心里多年的事了,没有告诉过一个人。”幽幽一叹,道:“川阳指我与你母亲有染,现在真相大白,我不必多说,你知道你妈有个姐姐!”
“知道,她是‘玄风女侠’江小芬。”
“是的,江小芬,她与我相恋多年,十七年前的一天,我们理智昏迷而做下终身恨事,我与她发生了关系。有一天,她走了……”
戚丁雁问道:“为什么?”
“因为她相信我与你母亲有不清白之事,于是,她走了,当她离去时,已身怀三个月的身孕!
我曾跑遍了各处,始终没有找到她,然而,我不会忘记,她为误会而走,我更不是一个薄情男人。
假如我有不幸之事发生,你以后必定替我找到她,告诉她我对她的一片情意与怀念!”
戚丁雁道:“我会的!”
戚岳阳苦笑了一下,道:“对于此事,我耿耿于怀……”
戚岳阳话犹未落,冷笑之声,再度破空传来,转脸望去,竹风萧萧,哪有一个人影?
戚丁雁喝道:“有种的出来,何必鬼鬼祟祟?”
对方又是一声冷笑,戚丁雁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倏朝林中射去,其余之人,也紧跟着而入。
戚丁雁甫自进入竹林,便听一声冷笑道:“戚丁雁,你好命长!”
戚丁雁悚然色变,抬眼望去,但见绿衣少女亚敏姗姗而至。
戚丁雁脱口道:“是你……”
“怎么?”
“你要干什么?”
绿衣少女正待答话,倏闻一声惨叫之声,破空传来,绿衣少女低声惊呼:“不好!”
娇躯一旋,朝发声之处扑了过去。
戚丁雁心头大震,来到发声之处,目光一扫,使戚丁雁脸色皆变!
那顶红色恐怖的血轿,赫然摆在他所立身一丈之外,这红色血轿再现使戚丁雁暗吃了一惊。
绿衣少女走到了血轿之前,“血轿主人”冷冷问道:“这么样?”
“正如主人所想!”
戚丁雁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血轿主人”冷冷道:“你马上明白。”
这时,“天阴老人”、“风尘狂客”闻声同时赶来。“风尘狂客”一见红色血轿,不由吓了一跳!
“血轿主人”冷冷道:“崔天寒,你好命长!”
“风尘狂客”狂声一笑,道:“你到底是谁!”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迫在了红色血轿上,一股怒火,涌上了戚丁雁心头,“血轿主人”是谁,势必非弄清楚不可!
他挪动了脚步,倏向血轿走了过去。
“血轿主人”冷冷喝道:“戚丁雁,你不要光想跟我打架,难道你没有发现你们少了一个人?”
戚丁雁闻言,如梦初醒,乍然惊觉,那原先所听到的惨叫,难道……难道那是出自他伯父戚岳阳之口?
他浑身起了一阵颤抖,道:“我伯父他……”
“被人劫走了!”
“谁?”
“一个蒙面人?”
这一来,戚丁雁不由大感震惊,这突然出现的蒙面人是谁,为什么劫走了他伯父戚岳阳?
这件事简直太过可怕,戚丁雁冷冷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适逢其会!”
戚丁雁冷冷一笑,道:“不管我伯父是被什么人劫走的,你的面目,我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这大可不必!”
“除非你出来!”
“时间未到!”
戚丁雁心知他伯父被蒙面人劫走,决非虚言,因为“血轿主人”与他伯父根本没有仇。
他虽关心他伯父,但“血轿主人”之谜,也非弄清楚不可。
“血轿主人”冷冷问道:“戚丁雁,你真想见我?”
“这还用说。”
“血轿主人”冷冷一声长笑,道:“戚丁雁,你自信你武功是我敌手么?”
“这个,在下也正想试试。”
“也好,你就过来吧!”
戚丁雁对于“血轿主人”没有仇恨,但也有不满之处,他竟用分筋错骨之法,几乎令“风尘狂客”丧命。
他傲然一笑,欺身至血轿五尺之外,右手乍扬,一掌斜击了过去。
戚丁雁挟愤发掌,其势之快,犹似山崩海啸般拂出——
砰的一声巨爆,戚丁雁拿桩不稳,身子疾退。
“血轿主人”冷冷道:“怎么样?”
“不过尔尔!”
“血轿主人”一阵狂笑,戚丁雁像幽灵一般,已再度欺身而上,“晴天霹雳”猛然攻出,“血轿主人”似是没有防刭戚丁雁出手如此之快,劲风拂出,戚丁雁掌力已如排山倒海般攻到。
哗啦一声,“血轿主人”的掌力已反击过来,戚丁雁措手不及,已被震退一丈来远。就在这极快的一瞬之间,血轿平空飞起,向外泻去。
“天阴老人”大喝道:“‘血轿主人’,你何必急着走!”
话犹未落,拐杖捣出,一道拐影,扫向了血轿。
“天阴老人”甫自出手,倏闻绿衣少女低喝道:“‘天阴老人’退下……”
“天阴老人”被喝,心头一寒,把击出的拐势收了回来,这绿衣少女的话他不能不听。
他惊悸地注视着绿衣少女毫无神情的脸,这当儿,“血轿主人”已走得无影无踪。
戚丁雁怒视了绿衣少女一眼,喝道:“‘血轿主人’是谁?说!”
绿衣少女冷冷一笑,道:“这个你以后自会知道,何必急欲探个水落石出?”话落,转身疾走而去。
戚丁雁叫道:“慢走!”
“有什么事么?”
戚丁雁望着她那凄婉而又幽幽的神情,不由感到一股怅然之情。
他苦笑了一下,道:“没有什么,你去吧。”
她怆然一笑,像感慨万千地,也像有无限的怀念,情深意长地注视着戚丁雁,道:“戚少侠,我……唉,不谈吧,不过,我要重说一遍的是,人想忘记一件突然发生的事,是多么不容易呀!”
戚丁雁闻言,心头一震,茫然地望着她。
她所指那“突然发生的事”,当然是指戚丁雁曾经吻过她的事。
她苦笑了一下,她自己明白,人想忘记一件突然发生的事,的确是不容易的,何况这涉及了情爱方面?
那一吻在戚丁雁来说,只是恨的发泄,但在绿衣少女来说,这情形或许就不同了,她爱他。
然而,她把这近似疯狂的爱,埋藏在她的心扉深处,因为,她不能让这爱在他们两人之间爆发。
因为,这爱是可怕的、
但,欲望之火,每每燃烧她的理智,使她枯渴的心灵,极需爱的滋润。表面看来,她只有轻愁。
但在她的内心里,隐伏了无限的爱意,然而,她没有说出来。因为,她不能够。
淡淡的轻叹中,呈现她那无可遏止的爱,戚丁雁看得来,也体会得出来。
她近乎歇斯底里地说道:“戚少侠,别了!”黯然转身,姗姗行去!
戚丁雁突然长叹,他发觉到自己已在某一种潜意识中,爱上了这一个少女!
他哂然地笑了两声,然而,在这刹那之间,他的笑容敛了,他想到了许珍。
这里面,有恨也有爱。
“天阴老人”倏问道:“不知那蒙面人是谁,为什么要劫走戚岳阳?”
戚丁雁摇了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我们既不知对方是谁,对于这件事,真是查都无从查起。”
三人同时一叹,戚丁雁道:“我们回去吧!”
“天阴老人”颔了一颔首。
戚丁雁望着失魂落魄站在一侧的“风尘狂客”,道:“老前辈,‘血轿主人’是不是黎彩华,此事总有水落石出之日,你现在何必挂念此事?”
“风尘狂客”一声长叹,当下三人弹身奔走,顾盼之间,三人已出来数十丈。
三人回到酒店后院,正待掠身而入,倏闻戚丁雁哇的一声大叫,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天阴老人”说道:“你怎么了?”
戚丁雁此时内心如火焚烧,他呐呐道:“我……中了‘血轿主人’……毒手……”
“天阴老人”忙把戚丁雁扶进房间,但见他脸色血红如火,神情痛苦异常。
“天阴老人”愤然道:“想不到‘血轿主人’竟会下此重手!”
“风尘狂客”道:“先救他再说!”
话落,他右手拍出,点向了戚丁雁“返魂穴”。
就在“风尘狂客”右手拍出之际,窗外人影一闪,喝道:“使不得!”
“风尘狂客”骇然收手,但见那神秘的绿衣少女,赫然站在房内。
她冷冷说道:“我受我家主人之命来救戚丁雁!”
“风尘狂客”怒道:“这大可不必!”
“你能救他不死么?”
“我可以试试!”
“哼!崔天寒,我家主人因情急之下,攻出了‘无形烈火掌’。戚丁雁一无所觉,但在一用力之下,掌火倏起,除我家主人的‘冷心丸’之外,天下无人可救!”
“天阴老人”与“风尘狂客”闻言,同时打了个冷颤,绿衣少女道:“所以,我家主人命我来救戚丁雁。”
话落,她也不待“天阴老人”与“风尘狂客”答话,取出一颗银色药丸纳入戚丁雁口中。运功双掌,运气为他疗伤。
半个时辰后,戚丁雁的脸上红色已退,绿衣少女道:“二位回房休息,这里的事交给我。”
“天阴老人”与“风尘狂客”两人委实疲倦至极,当下退出房间,各自回房休息。
绿衣少女又掏出了一颗“冷心丸”,纳入了戚丁雁口中,再拍了戚丁雁数处大穴。
戚丁雁睁开眼睛,发现绿衣少女坐在床沿上,吃了一惊,就待挺身跃起。
绿衣少女把他按了回去,道:“你大伤未愈怎么能轻易妄动?”
戚丁雁的脸上,涌起了一股怒火。
绿衣少女苦笑道:“我家主人情急出手,特令我来向你道歉……”
“也是你来救我?”
“是的,我是受命而来!”
戚丁雁那一股怒火,又压了回去,不管如何,“血轿主人”既已向自己道歉,又派人替自己医治伤势,自己就不该再恨“血轿主人”。
他默然了一阵,道:“谢谢你!”
“不必啦!”
“我们刚才告别,现在又再见面了!”
她喟然地说:“是的,别了又见……人与人之间,本来就是这样!”
她笑了,笑得很宛然!
戚丁雁开始感到一种亲切之感,人与人之间的爱,并不是需要用言语来表达。
戚丁雁苦笑了一下,道:“是的,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别与聚……”
他们相视而笑,一种和谐的气氛充满了室中。于是,他们之间,也极需要一种彼此间的安慰。
她乍然惊觉,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刹那间她的粉腮,涌起了一片春霞般的红晕,那美极了。
她站了起来,道:“戚少侠,我要重说一声……”
“不!”戚丁雁一探手,拉住了她的纤手,她没有甩开,只是愣愣地望着他。戚丁雁说道:“你何必急着一走?”
“我们共处一室……”
“这有什么关系?”
她微微吃惊,感觉到戚丁雁这一句话有些不对,她粉腮微变!
戚丁雁用力一拉,绿衣少女的整个娇躯倏向戚丁雁身上扑了过去——
她一声惊叫。
这短暂的惊叫之声,猝然被那一种极不正常的呼吸之声掩饰了……
他粗犷而带着野性的动作……他搂着她,抱得她紧紧地,吻!突然落在了她的唇上。
于是,情与爱,在他们两人的心灵深处产生……那爱化作了一股无法遏止的欲火……
她梦呓般地歇斯底里地叫道:“啊!不,戚哥哥……我不能……”
“不,我爱……”
“戚哥哥,别使我难过啊……”
她叫着,但这叫声极轻微,而且带着勾魂的音韵,使戚丁雁血液剧烈循环!她想挣扎,但戚丁雁如铁钩般的粗大双腕搂着她无法动弹……
她低叫道:“不,戚哥哥……我不能呀……”
然而,戚丁雁又疯狂地吻着她。
于是,她的理智溶化了,这一刻,她纵是贞节烈妇也无法控制那欲火的诱惑!
她的娇躯颤抖了一下!
她开始疯狂了,这种疯狂是一个少女所没有的,她玉腕反抱着戚丁雁,火烧了起来。
她吻着他,口中喃喃地道:“毁灭吧,就在……这一刻……”
于是,她忘了自己,甚至忘了一切……
这一刻纵令他们眼前的是火坑,他们也会跳下去……
这一刻对于他们来说,是美,或是可怕呢?
一阵夜风,吹熄了烛火,室内骤呈漆黑,一场无边春色,也随灯火熄灭而消失了!
欲火,在一连串的风暴之后,熄了!
人的理智,也在这一瞬之间萌芽了。
戚丁雁躺在床上,他茫然地回忆着那已经发生的事……
她的右手,抓在床沿,把脸压在枕头上,切切轻泣……她的哭声,是悲切。
戚丁雁打了一个冷颤:“敏……原谅我……”
她的哭声,停了下来,她注视了戚丁雁一阵,脸上挂满了泪痕,神情苍白得怕人,使戚丁雁打了一个冷颤。她没有说话,穿好衣服,切切而语道:“……后悔么?”
“不!”
“为什么叫我原谅你!”
“因为我……”
“你不是爱我么?”
“是的!”
绿衣少女亚敏苦笑了一下,郑重道:“戚丁雁,如果你爱我,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不准告诉任何人这一件事……”
“我不会说!”
“也叫你忘掉这一件事!”
“忘掉?”
“是的,忘记,这在你来说,是一件可怕的事,对我却毫无惊奇之处!”
“毫无惊奇?”
“是的!”
“为什么?”
“难道你不知道我不是处女么?”
戚丁雁浑身颤栗了一下,道:“难道你……”
“我失身在男人身上,那男人离开了我,所以,我要你忘记这一件事!”
“不,我不会忘记,诚如你所说,一个人想忘记一件突然发生的事,是多么不容易呀!”
“你不能忘也得忘,我爱你,但不敢爱你,如果你不忘记这件事,我会痛苦一辈子。”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不必的,戚哥哥,忘记这件事吧,我把心献给你,但未把贞操交给你,难道你要我这残花败柳么?”
“是的!”
绿衣少女声音倏转变冷,道:“戚哥哥,下次再见面,我们依旧是陌路之人,你珍重了。”
话落,身影一弹,飞泻而去!
戚丁雁张口想叫,但却没有叫出声来,他在亚敏的身上,享受到那爱情之外的满足。
他不会忘记她……也不会忘记这消魂的一夜,那太美了!
他喃喃道:“我不会忘记,一辈子不会忘记,我将来要娶她做妻子……不管她是否献给我贞操……”
想到这里,他泰然不少,人又开始昏昏睡去!
第三天——
六月八日。
“黑狼酒楼”的大厅中,贴了一张红纸,纸上这样写着:“十位门人,后天晚上三更前集会‘五侯庙’,不得有误。”
“天阴老人”及“风尘狂客”见厅中多了这一张纸条,脸上神情不由微变。
这里除了戚丁雁本人及掌柜之外,没有人知道这字条是何人所贴。
“天阴老人”看完了“红棋帅主”留字之后,向戚丁雁说道:“‘红棋帅主’果然已出现。”
“不错。”
“后天晚上聚会‘五侯庙’,看来势必会演出一场血战!”
戚丁雁闻言,心头一震,脱口道:“为什么?”
“你连这一点也猜不出?‘红棋帅主’突然出现,召集了十位门人,事情岂同小可!”
“是不寻常之事。”
“其目的为何?”
“愿听老前辈高论!”
“天阴老人”道:“那当然是针对‘银面会’而起,是以,在聚会之时,‘银面会’可能会给他来个措手不及……”
戚丁雁脱口惊道:“是有这可能!”
“以‘红棋帅主’的武功,十个‘银面会’会长未必放在眼内,可是,这终究是一件麻烦之事!”
“不错……不错……不错……”
戚丁雁的口中,喃喃念着“不错”,心里却接连打了数十个冷颤。
“银面会”会长率门人而来,确是一件意料得到之事。“天阴老人”不知戚丁雁就是新的“红棋帅主”,否则不吓坏才怪呢!
戚丁雁并不是“红棋帅主”,在还没有授旗封臣之时,十个门人岂会接受指挥?
再说,如果十个门人其中有人不到,这一次集会后,他必须另行择日开派,把不到的人找到。
如果“银面会”会长率门人而至,这后果岂堪设想?何况,他现在还不敢把这真正内幕告诉“天阴老人”及“风尘狂客”!
他眉峰深皱,问道:“以老前辈之意,又该如何?”
“天阴老人”道:“这是‘红棋帅主’的事,管他呢!”
这一来。戚丁雁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必须在集会之时,派人防守庭门,以防不测之事发生。
但是,“天阴老人”、“风尘狂客”能胜任么?
倏然——
一阵步履之声传来,胡静蹬蹬蹬走上楼来,戚丁雁心头一震,道:“胡兄,我们在这里!”
胡静笑了笑,向戚丁雁坐席走了过去,坐下之后,戚丁雁问道:“胡兄,托你办的事这么样?”
“幸不辱使命!”
“两件兵刃全取回了?”
“不错!”
戚丁雁心情一片激动,蕴含着泪光,不管如何,胡静对于他,已可说是仁至义尽了。
他怆然一叹,道:“胡兄,请把三样兵刃交给我!”
“干什么?”
“交还‘三武王’。”
胡静指了指肋下一个长布包,道:“全在这里。”
“连‘翡翠扇’在内?”
“不错。”
戚丁雁接过了那长布包,向“天阴老人”道:“老前辈,你们在这里等我,我黄昏之前一定赶回来。”
话落,急急奔出酒楼。
一场酝酿中的武林杀机,即将呈现武林,这是一件不可避免之事。
戚丁雁在聚会之时,如果让“银面会”会长对门人有所侵犯,势必发生一场血战。
黄昏!
一阵蹬蹬蹬的脚步声,从楼下传了上来。“天阴老人”、“风尘狂客”及无数在座豪客的眼光同时向楼梯口扫去。
戚丁雁第一个出现!
接着,一青一黑一白三个怪人,赫然出现在酒楼门口,人群中有人惊叫:“‘三武王’!”
不错,这三个人正是“三武王”,数十位武林人物,乍见“三武王”均为之惊栗!“天阴老人”、“风尘狂客”也为之色变!
这三位震撼了整个天下的武林奇人,终于第二次重出江湖了。
“天阴老人”、“风尘狂客”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惊惧地望着这三个恐怖而带着神奇色彩的人物,全部怔住了!
戚丁雁笑道:“老前辈,你们怎么了?”
“天阴老人”、“风尘狂客”与“三武王”从前已相识,但对于他们重现江湖,除吃惊之外,还带着好奇。
席间畅谈甚欢,回房之后,“栗人王”问戚丁雁道:“戚少侠,取回我们三样兵刃的,可是这位阁下?”
胡静忙道:“正是在下!”
“栗人王”泛起了一股得意冷笑,道:“不错,扇上武功,你得了多少?”
“约三分之一!”
“不错!不错!”
胡静道:“晚辈不知这武功是老前辈所有,致有偷学,尚望不要见怪!”
“何怪之有。”
七个人回房就寝之后,戚丁雁认为这一件太事非跟“天阴老人”及“风尘狂客”说清楚不可!
他请出了“三武王”,这不难想像出来,那是准备应付“银面会”会长可能率人偷袭。
想到这里,他爬了起来,向“天阴老人”与“风尘狂客”房间走了过去……
“五侯庙”像从前一样,今夜,“五侯庙”门口,站立了三个人,这三个人就是“三武王”。
“‘五侯庙’”的后面,也伫立了三条人影,这三条人影,正是“天阴老人”、“风尘狂客”以及胡静!
原野,一片死寂。
但,空气在死寂之中,却笼罩了一片慑人气氛,“五侯庙”大门贴了一张红纸,上写:“会场!”
“三武王”脸上一无表情!
“天阴老人”等也一脸凝重之色。
像似一场武林血战,就要开演。
倏然——
两条人影,急速如风,飘落在“五侯庙”之前,抬眼瞧去,这两条人影,正是戚丁雁与那独臂人“沧海客”。
原来戚丁雁带着“武林之神”交给他的那封信,先把“沧海客”找来。
“沧海客”目光一扫“三武王”,哈哈一笑,道:“三位还认得杨某么?”
“栗人王”冷冷一笑,道:“几乎忘了!”
戚丁雁向“三武王”道:“三位师父……”
“栗人王”怒道:“我不是告诉你现在不是我们的徒弟?而是朋友?”
“哦,老前辈,所托之事,切记,晚辈进去了。”
“去吧!”
戚丁雁与“沧海客”相继进入了庭内。不久,倏闻庭外传来“三武王”的“栗人王”喝道:“朋友为何而来?”
“受本门帅主之召而来!”
“请过!”
戚丁雁伫立庭中,举目望去,但见庭口,大踏步地走进了一个年约六旬的儒衣书生。
“沧海客”低声道:“此人竟是‘不老书圣’廖士元!”
但见那儒衣书生走入庭门之后,目光一扫,看见帅旗,微感一怔,戚丁雁冷冷喝道:“来者何人?”
儒衣书生脸色乍变,慌忙伏身下跪,道:“弟子‘不老书圣’廖士元,叩见帅令!”
“起来!”
“谢令!”
“不老书圣”一脸惊惧之色,缓缓立起,他狐疑这戚丁雁何来本门帅令?
戚丁雁冷冷问道:“廖士元。”
“弟子在!”
“你身上持有先师红棋?”
“正是,弟子所持是双‘马’。”
“把棋交下!”
“是!”
“不老书圣”恭恭敬敬地取出双马,交给戚丁雁。
戚丁雁接棋之后,又交给了“沧海客”道:“退下!”
戚丁雁喝声未落,门口人影闪处,但见一个满脸横肉,状极狰狞的黄袍老人走了进来!
他一脸凶狠之状,令人看去寒心,戚丁雁一扬帅旗,冷冷喝道:“来者何人?”
黄袍怪人见旗陡然色变,忙伏身下跪,道:“弟子‘天魔鬼叟’蔡辉,叩见本门旗令!”
“起来!”
“谢令谕!”
“蔡辉,你身持先师红玉棋子?”
“正是,弟子所持是五卒!”
“把棋交下。”
“是!”
他交过五卒之后,戚丁雁说道:“退立一侧候令!”
“天魔鬼叟”看去穷凶恶极,但对“帅”令却恭敬无比,戚丁雁目睹此情,不由暗暗吃惊。
“天魔鬼叟”退到“不老书圣”身侧,与之并立。
这当儿——
一个蒙面人步入门口,戚丁雁目光一扫,脸色微变,一展“帅”旗,喝道:“来者何人?”
蒙面人似怔了一怔,忙伏身下跪,道:“弟子先师‘血娘’已仙逝,遗留四颗黑棋‘士’、‘象’,弟子特来赴会。”
“叩见本门旗令,为何不取去面纱?”
“弟子不敢!弟子誓言在身,致不敢冒然取下蒙面纱,祈门主见谅!”
戚丁雁觉得这蒙面人透着古怪,当下也不便多问,一展帅旗,喝道:“把四颗红玉棋子交下,退下候令!”
“是!”
蒙面人恭恭敬敬交下了四颗“士”、“象”,退回到右侧站立。戚丁雁又把棋子交给了“沧海客”,“沧海客”看了一眼,没有出声。
戚丁雁心里明白,“沧海客”没有出声,这三人所交棋子,均是真棋。
他抬眼望了一眼那娇小的蒙面人,觉得她背影越看越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出来。
倏然——
庭外传来“遮天王”声音:“原来是‘血轿主人’,请过!”
戚丁雁闻声,吓了一大跳,这“血轿主人”四字无疑像一记闷雷,打在他的脑海!
抬眼瞧去,果然两个绿衣婢女——小翠小茵抬着那一顶恐怖的血轿,进了庭门。
戚丁雁脸色微变!
这的确是一件出乎意料之外之事,想不到“血轿主人”竟持有红玉棋子!
他一展“帅”令,冷冷道:“好大的气派,叩见本门‘帅’令,尚敢乘轿而至,还不下轿叩见帅旗令?”
“弟子‘血轿主人’因先师‘无形圣翁’十年前仙逝……”
“你既是本门弟子,何不下轿?”
“弟子已诚心叩见帅旗令,如不敬而下轿,不如敬而坐轿。”
戚丁雁冷冷道:“你为何不下轿?”
戚丁雁此时,已存心非把“血轿主人”弄清楚不可,是以他有意刁难“血轿主人”。
“血轿主人”道:“弟子不能下轿!”
“为何不能?”
“门主请进来一看便知!”
戚丁雁挪动了一下脚步,不由把脚步又停了下来,他身为一门之主,掀轿帘看门人,成何体统?
他念头一转,朗声道:“崔老前辈!”
庭后,走进了“风尘狂客”,他一见血轿不由吓了一跳,走到戚丁雁面前,栗声道:“戚少侠有何吩咐?”
戚丁雁冷冷道:“你替我看看‘血轿’里面是谁。”
“风尘狂客”明白戚丁雁心意,可是,一时之间,他不由心情砰然!
他一转身,向血轿走去。
“血轿主人”冷喝道:“站住。”
“风尘狂客”陡然止步,“血轿主人”冷冷道:“禀告门主,崔天寒是本门弟子么?”
戚丁雁不由一愕,半晌才答道:“不是!”
“既然不是,就不配看我面目,再说你虽持有‘红棋门’旗令,但十位门人尚未全到,在还未授旗封臣之时,我可以不听令外之命!”
“何谓令外之命!”
“先师明言交待,如十位门人无法全到,除赴会之外,不受任何命令,除非授旗封臣之后。”
戚丁雁皱了一皱眉头,这是实话,“风尘狂客”望了戚丁雁一眼,又退了回去。
戚丁雁咬了一咬牙,心道:“看我有朝一日整得你够瞧的……”说道:“很好,你身持什么红玉棋子?”
“四颗红‘仕’、‘相’!”
“交下!退到一旁候令!”
四道红星,直飞戚丁雁面前,戚丁雁按过一看果然是双“仕”双“相”,他把四颗红玉棋子交给了“沧海客”,“沧海客”依旧没有出声!
“血轿主人”尚未退下,一个面如锅底,满脸虬髯,双目犹似铜铃的巨人,步入了庭口。
戚丁雁目光一扫,不由吓了一跳,暗道:“好怕人的长相!”
心念中,“帅”旗一展,喝道:“来者何人!”
来人忙伏身下跪,道:“弟子‘断魂阎君’,叩见本门旗令!”
戚丁雁脸色一变,心里打了一个冷颤,即使在场诸人也为之心栗。想不到这位名震天下的一代武林魔王,竟会是“红棋门”门下弟子!
“你身持什么红玉棋子?”
“一对黑‘车’!”
“交下退回候令!”
“断魂阎君”像其他人一样,应了一声“是”,交下双“车”退到一侧,伫立不动!
接着是一个青衣老人,手握铁拐,步入庭门,戚丁雁一展“帅”旗,喝道:“来者何人?”
青衣老人一挥铁拐,在戚丁雁面前三尺之处,跪了下来,道:“弟子‘飞拐手’,叩见‘帅’令!”
“起来!”
“谢令!”
“你身持什么红玉棋子?”
“三颗红‘车’、‘马’、‘炮’。”
“交下候令!”
“飞拐手”交下了“车”、“马”、“炮”,缓缓退立一侧,戚丁雁把“车”、“马”、“炮”交给了“沧海客”。
“沧海客”看了一眼,没有出声,但他轻轻咳了一下。
戚丁雁乍闻“沧海客”咳了一声,脸色微变,他暗道:“果然有人持假棋子而来……”
他脸上杀机骤现,把旗令纳入怀中,一个箭步,向“飞拐手”走了过去!
“飞拐手”脸色陡变!
戚丁雁冷冷一笑,喝道:“朋友何方高手?冒充本门弟子,是何道理……”
戚丁雁话犹未落,“飞拐手”一声大喝,铁拐飞出,一道拐影猝然扫向了戚丁雁。
“飞拐手”这出手一击,力猛如虎,势如闪电。戚丁雁估不到对方出手如此之快,当下一掌扫出,人已退了一步。
堂中之人,为之色变,但没有出手。
“飞拐手”见事机败露,已存心拼命,一拐击出,人犹似疯狂一般,直扑而去。
戚丁雁就想不出此人是谁,当下一声狂吼,“幽灵步法”施出,欺身而上,反击一掌。
双方动手,疾似电奔,猛听戚丁雁大喝一声:“躺下!”
砰的一声,“飞拐手”应声而躺。
戚丁雁一探手把“飞拐手”整个人提了起来,喝道:“你是什么人?说!”
“飞拐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睁眼注视着戚丁雁,道:“我落入你手,要杀要割……”
“你当真不说你是谁?”
“不错!”
戚丁雁残酷地笑了笑,左手扣出,拿向了“飞拐手”的穴道。
“飞拐手”痛得哀叫出口,道:“我说……我说……”
“我不怕你不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说!”
“我是‘银面会’之人。”
戚丁雁脸色一变,放下了“飞拐手”,道:“很好,我不杀你,烦你带个信给‘银面会’会长及‘银宫’宫主,说戚丁雁终有一天,会找他们算账。”
话落,又退了回去。
此番情形,看在诸人眼里,为之心服,暗道:“果有一门之主的威严与心肠!”
这当儿——
庭门之口,一个白发苍苍,年逾古稀,神彩迫人,手持龙拐的老人,缓步而进!
此人一现,满堂皆惊!
那老者走到了戚丁雁面前三尺之处,停了下来,他的神情,使人望之生畏。
戚丁雁一展“帅”旗,喝道:“来者何人?”
白发老人伏身下跪,道:“弟子‘七海神龙’,叩见本门帅令。”
“起来!”
“谢令!”
“你身持什么红玉棋子?”
“将!”
戚丁雁吃了一惊,暗想:“想不到此人武功之高,仅在‘红棋帅主’之下……”
心念中,道:“交下棋子,退回候令!”
“是!”
“七海神龙”交了单“将”,恭敬地退了回去!
接着,“武林之神”徒弟步入了庭中,交出了五颗红“兵”!
现在到会的共有八人,这八人是“七海神龙”、“血轿主人”、“蒙面人”、“断魂阎君”、“不老书圣”、“沧海客”、“天魔鬼叟”及“浑少年”。
除“沧海客”站在戚丁雁身侧之外,其余七人均分站两旁。
倏然——
一声极其刺耳的冷笑之声,破空传来,紧接着,“栗人王”的声音冷冷喝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必鬼鬼祟祟?”
“栗人王”喝声甫落,一个红衣“银面人”倏然出现,他的背上赫然背着一个人!
“遮天王”一个箭步挡住去路,冷喝道:“不知朋友来‘五侯庙’,有何见教!”
“找戚丁雁!”
“干什么?”
“恕难奉告!”
“遮天王”正待喝话,戚丁雁的声音传来道:“老前辈,让他进来。”
“遮天王”微微一怔,横开数步,让过大路。
戚丁雁举目瞧去,但见这个“银面人”银色面具上写着个“刑”字,来人竟是“银面会”“刑司”司主。
“银面会”“刑司”司主走到戚丁雁面前,道:“戚门主,本司主有礼了!”
戚丁雁不搭腔,“刑司”司主放下背上之人,戚丁雁目光过处,陡然色变!
那人竟是他伯父戚岳阳,但见他口吐鲜血,脸色发青,看去状极可怖!
戚丁雁混身颤抖了一下,但他保持了平静,冷冷道:“好辣的手段!”
“刑司”司主冷冷一声长笑,道:“戚门主,本司主奉命而来,这个人阁下想必认识!本会会长及一百个门人,已在半里之外,戚朋友武功高强,此人重伤未死,如阁下能在三个时辰之内,把他救活过来,‘银面会’从此不干预阁下之事,如三个时辰之内无法把他救活,玉石皆毁,就在当前!”
这一句话说得戚丁雁脸色大变,果然不出所料,“银面会”会长终率门人而至。
而且在事前,来个恐吓手段,如果在三个时辰之内,戚丁雁无法把他伯父救活过来,一场血战,势必开场。
他冷冷一笑,道:“很好。”
“那么,本司主告辞了!”话落,告辞走了。
在场诸人,均为之动容,可是没有一个开口说话,炯炯目光,同时落在了戚丁雁脸上。
戚丁雁走到戚岳阳身侧,目光一扫,但见他全身冰冷,而且呼吸已经停止,难道还没有死不成?
他眉峰深锁,这当儿,“七海神龙”欺到了戚岳阳身侧,伸手一摸,道:“他果然未死。”
威丁雁心头一震,道:“你能救么?”
“七海神龙”摇了摇头,道:“他所中独门内伤,恕弟子无法解救!”
话落,他又退了回去!
倏然——
门口人影一闪,戚丁雁吃了一惊,抬眼瞧去,但见一个身背长剑,道貌岸然的花甲道士,已到了戚丁雁面前三尺之处!
戚丁雁退了数步,“帅”旗一扬,低喝道:“来者何人?”
背剑道士忙跪了下去,道:“弟子‘无极星君’,叩见帅令!”
“请起!”
“谢令!”
“你身上所持红玉棋子是什么?”
“三颗红‘车’、‘马’、‘炮’!”
戚丁雁暗吃一惊,向“沧海客”问道:“此时什么时刻?”
“刚交三更!”
“本门十位门人,应该全到,为何此时尚差一人?”
“无极星君”冷冷道:“禀告门主,此人大约不会到了!”
戚丁雁闻言,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