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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病妇与少女

“我受家主人之命而来,特请阁下到我住处一行!”

周豪问道:“你家主人是谁?请我干甚么?”

独眼怪人道:“我家主人叫……程……玉……”他摇晃了一下脑袋,“沧海剑仙”脸色一变,接道:“叫程玉玲?”

“对了对了!我忘了,她叫程玉玲。”

在场诸人打了一个冷颤,这独眼怪人又提起了程玉玲,她不是死了么?周豪在雪中不是已经见到她的坟墓?那黑衣少女自称是程玉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由把在场诸人给弄糊涂了!

周豪好奇心大起,道:“老前辈,我跟你去。”

“沧海剑仙”与“武林玉子”也认为有弄明白程玉玲秘密的必要,当下跟着独眼怪人奔去。

第二日,一行四人又来到了那座破陋的关帝庙之外。

此时,大雪已停“程玉玲”的坟墓已淸晰可见。

但见那怪人按动坟碑,轧轧之声响起,他们所站的地方,升起了一块石板,地上现出一个大窟窿。

独眼怪人向地洞之内穿了进去,“沧海剑仙”等人也相继而入。进入地洞,眼前景物一变,里面竟是一间巨大的石室,室中光亮如同白昼。

周豪举目望去,大厅之中摆着一张象牙床,床上似躺着一个生病的老妇。他目光再一扫,不由“噫”的一声惊叫出口,但这惊叫之声并不只周豪一人所发,“沧海剑仙”与“武林玉子”也双双惊叫!因为,那生病妇人的床沿,赫然坐着那个神秘的黑衣少女!这突然的发现,的确使周豪等人吓了一跳!这神秘的黑衣少女为什么会在这地窟之内?原先他们推测那蒙面女人就是这神秘的黑衣少女,现在,这个假定已被推翻。

因为事情已经摆在眼前,如果那个头插牡丹花的蒙面少女是这黑衣少女,这独眼怪人就不会与之交手。

这黑衣少女究竟是谁?

那个头插牡丹花的蒙面少女又是谁?

这当儿——

独眼怪人走到床前,深深一礼,道:“恩嫂,我已将周豪请到。”那床上病妇微微点了一点头,道:“扶我躺好。”独眼怪人垫好被子与枕头,把那病妇扶躺在枕头上,周豪目光一扫,但见那病妇容貌姣好,与那黑衣少女极为酷似。

周豪趋步上前,欠身一礼道:“在下周豪,伯母召见,不知有何见教?”

那妇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像慰然,也像感叹,但是,她的笑容是慈祥的。

周豪突然感到一阵温暖,不知不觉地报以低沉的苦笑。

那妇人一敛笑容,向那黑衣少女道:“小贞,你回房里去,我有话想跟周公子谈谈。”

黑衣少女缓缓站起了身子,眸子带着忧郁与愤怒的光彩,狠狠地瞪了周豪一眼,转身向后门走去。

那病妇的慈祥眼光骤然落在了周豪的脸上,可是周豪脸孔所映在她眼帘的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她不但身罹重病,而且视线也模糊了!

她怆然一笑道:“二叔,周公子好像有朋友同来?”

“是的,恩嫂。”

“招待贵宾在客厅坐坐。”

“是的,恩嫂。”

那病妇轻轻一叹,感喟地说道:“十六年了……时间也过得真快……想不到这地底之下会有生人进来!”她慰然地笑着又道:“周公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到此么?”

“晩辈不知,尚祈明示。”

“是的,这一点,恐怕要出乎你意料之外,老妇身罹重疾,已是不久人世之人,唯一耿耿于怀的恐怕只是小贞的事!”

周豪的心猛然震动了数下,原来这病妇请自己到此,竟是为了那黑衣少女的婚事!

那病妇又道:“周公子今年贵庚?”

“晚辈刚届十八岁!”

“十八……”那妇人喃喃应了一句,接着道:“听说你与小贞曾经有过暧昧行为?”

周豪心头一寒,歉然道:“是的,伯母,请恕在下一时冲,致有越轨行为……”

“我不是请你来责备,而是请你来谈谈,老身是过来人,唉!爱情的创伤永远无法从我心扉里抹去……”说到这里,她的眼眶里滚下了两行泪水,脸上的神情现出了迷惘、凄凉、感慨与怀念。

周豪也骤感心头一酸。

那老妇又道:“尝过爱情之酒的人,才知道那酒是苦与甜的混合体,幸福的人喝着了甜酒,不幸的人,尝到了苦酒,唉!”

她深深一叹,又道:“我受过爱情的创伤,知道爱的痛苦,于是,我把希望寄托在女儿的身上,我希望她会得到幸福,有美好的归宿。”

周豪乍觉全身一阵颤栗,愕然不知所语,那病妇又道:“听小贞说,你有了妻子?”

“是的。”

“也有几个深爱你的少女?”

“是的。”

“唉!你可知道,小贞也爱你甚深?”

“这……我知道!”他机械似地答着。

“你爱她么?”

这一句话问得周豪无言以对,他爱她么?他曾经把初吻献给她,当然这是有爱的成分。

他颔了颔首道:“伯母,我爱她!”

那病妇慰然地笑了笑,道:“这就好了,我并不反对三妻四妾,只是小贞是一个不幸的人,我希望你会好好照顾她,给她希望,给她幸福!”这关怀子女的未来幸福之情,使周豪为之感动,他黯然道:“伯母,我会尽力而为!”

“这就好,我……已是……”

话犹未落,她的身子像枯萎的花朵一般,眼皮合上,似痛苦异常地躺了下去。

周豪惊叫道:“伯母……”

独眼怪人一个箭步欺到了床前,双手探出血为那病妇疗伤……周豪一阵悲哀涌上心头,缓缓退了开去,“沧海剑仙”走到了周豪身侧,说道:“周老弟,这病妇正是当年的‘哨音仙子’程玉玲,她身罹重症,据说每三个时辰必要昏厥一次,这独眼怪人现在替她治疗,疗完伤之后,她便可以像常人一样。”

周豪心里一动,问道:“老前辈,你是不是认为这‘哨音仙子’的本身蕴藏着一段血泪史?”

“不错!这程玉玲的身世可能与‘千里狐人’、‘厌世剑魔’之被遭惨杀害有关。”

周豪道:“那么,等会儿我们就问淸楚。”

“当然,我们好不容易而来,自然应该把这件事弄淸楚。”这当儿,那病妇经过独眼怪人一阵疗伤之后,已悠悠转醒,精神焕发,似常人一般。

她注视了周豪一阵,轻轻一叹道:“二叔,我话已经说完了,请叫客人走吧!”

独眼怪人恭应了一声“是”,向“沧海剑仙”等人走去,说道:“我家主人话已说完,请各位出去。”

“沧海剑仙”说道:“夫人,我尚有话问。”

程玉玲脸上倏然罩起了一片冷漠之情,冷冷问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的过去?”

“正是。”

“我不愿意再勾起这一段伤心往事,恕我不送了。”程玉玲已经下了逐客令,可是“沧海剑仙”及“武林玉子”等人并没挪动脚步。因为程玉玲的本身蕴含了一段血泪史,与“千里狐人”及“厌世剑魔”之死有关,在事情还没有弄淸楚之前,他们怎么会走?

“沧海剑仙”又道:“夫人,可是有两个人为谈你的过去而死!”

程玉玲冰冷冷地笑了起来,这笑容看来令人不寒而栗,这刹那间,她像换了另外一个人似地,冷酷、无情、残忍!

周豪不由打了一个冷颤,道:“伯母,你……”

“我说过你们该走了,要说的话我已经说完,有人为说我过去而死,那是活该!”

声音说来冰冷至极,听来令人不寒而栗。

“沧海剑仙”脸色也变了,冷冷说道:“夫人难道真的不谈你的过去?”

程玉玲也不回答所问,向独眼怪人道:“二叔,把客人请走!”

独眼怪人双目精光四射,冷冷道:“我不愿得罪各位,但如果各位不走,那我只有得罪了!”

“沧海剑仙”也憋了一肚子火,当下望了周豪一眼,转身向地洞出口走了上去,三个人走出了地洞后,地洞之门又缓缓合上了。

周豪也愤然道:“这程玉玲未免太过无理。”

“沧海剑仙”说道:“不知道她的过去也不是不能活,我们何必一定要知道!”

周豪望了坟墓道:“老前辈,这事情有极大的秘密,程玉玲没有死对不对?”

“不错。”

“程玉玲既然没有死,她为什么宁愿躲到这地底之下,让江湖入物认为她已死了?”

“的确,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又为什么不讲过去之事,这其中道理何在?”

“也是一个谜。”

饶是周豪智慧再高,也推测不出这其中道理,而程玉玲的个性突然转变,又大大令人吃惊!

程玉玲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一个女人?她又有什么血泪交织而成的过去?三个人怔怔地望着她的坟墓出神。

良久,“沧海剑仙”才忆起他恩人“宇宙神医”埋骨在不远之处,当下偕周豪等人又来到了“宇宙神医”坟前。

“宇宙神医”当初因救“沧海剑仙”而死于“阴煞神”之手,“沧海剑仙”伫立坟前痛哭失声,道:“恩公呀恩公,想不到你为救我一命而死,常显泰有何颜面见你于九泉之下……”

哭声真诚感人,“武林玉子”与周豪也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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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离开了“宇宙神医”的坟前,决定先去找“阴煞神”报仇,然后转道赴君山找“绝海魔尊”。

“武林三神”-----“魔煞神”、“血煞神”、“阴煞神”为同门师兄弟‘住于“阴灵山”的“天水河”中的“天水居”。

山并不出名,河只像小溪一般,周豪翻过了几座山峰,“阴灵山”已遥遥在望。

湖水淸澄,林荫苍翠,异花奇木,美不胜收。

三个人延着溪流而上,突然——

一声女子的求救之声破空传来,周豪等人闻言,心里不由暗吃一惊!“沧海剑仙”一个弹身,像巧燕一般射向了发声之处。

周豪与“武林玉子”紧跟其后,穿过石林,抬眼一瞧,顿使“沧海剑仙”等人脸色大变。

一个女子被一个既矮又瘦,面貌睁狞的黑衣老怪攻得毫无还手之力,那黑衣老怪正是三神之首的“魔煞神”,他口中哈哈大笑道:“你穷嚷什么?乖乖跟我回去享受享受……”

那女子不停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魔煞神”出手如雨,如再这样下去,女子必被“魔煞神”所擒。

“沧海剑仙”大喝一声道:“‘魔煞神:咱们先结结当年的老账!”喝话声中,一个晃身欺到了“魔煞神”的面前,暴喝声中,振腕打出一剑!

“魔煞神”想不到天鹅肉到了口角却被人抢了过去,气得大叫一声,退了十来步,白眼一翻,喋喋怪笑道:“原来是‘沧海剑仙’,兄弟正想报当年之仇,你来了正好!”

那女子余悸犹存地缓缓退到一侧,“沧海剑仙”冷笑声中,欺身之下已经攻出了三剑。出手之快,无与伦比,“魔煞神”心头一寒,出手击出两掌。两个人发动攻势,奇快绝伦,就在这当儿,一声阴侧恻的冷笑之声破空传至道:“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到‘天水居’来撒野……”话犹未落,一条红衣人影已飘落场中。

举目一瞧,一个身材又胖又长,长发散乱,貌极骇人的红衣怪人伫立场中。这红衣老怪正是排行老二的“血煞神”。

倏地--

“沧海剑仙”大喝一声,剑法为之一变,寒光万道,势如奔雷。

“武林三神”三个人的武功,如果一对一,哪是“沧海剑仙”的敌手?十招过后,已被“沧海剑仙”迫得毫无还手之力。

“血煞神”见状,大吃一惊!不管三七二十一,“呼”的一掌击去,口里喝道:“沧海老鬼,接我一掌!”

周豪见状大怒就待出手,“武林玉子”一声暴喝已弹身而起,出手一掌攻向了“血煞神”。

“血煞神”掌力甫自攻出,“武林玉子”的掌力已经卷到,当下一转身,推出了一掌,封住了“武林玉子”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