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疯女哭了一阵,越哭越伤心,而且哭得煞有其事。
陈隆见她哭得柔肠寸断,不由急叫:“我也没欺负你,你伤心什么?”
俏疯女呜咽道:“我跟你说……话……你竟这样对我……”
陈隆被她这一哭,把心都哭软了,当下叹了一口气,道:“好吧,你有什么事说呀,何必哭哭啼啼。”
俏疯女一敛哭声,道:“假如你要我不伤心,就好好跟我谈。”陈隆无奈,道:“你说吧!”
俏疯女破涕为笑,道:“你不生我气了?”
陈隆被弄得哭笑不得,只是怔怔站立,一语不发。
俏疯女莲步轻移,走到陈隆面前,道:“你是不是真的不生我的气,你说呀!”
“姑娘对在下如无存心不良,我生你的气干什么?”
悄疯女嫣然一笑,贝齿微露,梨涡轻现,一副绝色风情,看得陈隆砰然心动!
俏疯女又道:“副掌门人,你今年几岁了?”
这突然一问,使陈隆茫然不知所答。这当儿,俏疯女已走到陈隆身前一尺之处。
当下陈隆冷冷道:“姑娘问话应客气一点。”
“客气什么?”
“你管我几岁?”
“因为我爱你呀!”
陈隆心头一展,脱口道:“你……你……”
“我说我爱你!”甫自出口,只见她玉腕疾如电光石火,猝然拉向陈隆的腕脉穴上!
陈隆猛觉身上一麻,穴道已被扣住。
俏疯女这一招的确出入意料这外,陈隆做梦也想不到,俏疯女竟会来这一着。
这不要说陈隆闪不了,就是普天武功再高之人,在毫无防范之下,也无法闪得了俏疯女这一手。
陈隆腕脉被扣,情知不妙,当下喝道:“姑娘,你……”俏疯女粉腮突地一变,道:“副掌门人,你乖一点吧,如果你再不分好歹,当心我要下毒手了。”
陈隆气得混身发抖,一双眼睛放射着两道慑人光芒……俏疯女当真是一个疯女子么?这一点,陈隆心里一经大意,毫无分析。
俏疯女既掌天生会会长之职,哪会是一个毫无主见,疯疯癫癫的女疯子?她使出这一手,完全因陈隆武功太高,如果不用这哭笑的疯癫办法,陈隆哪会失手。
陈隆大意失荆州,当下穴道被扣,气得肝胆皆炸,可是又拿她没有办法。当下喝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喝话声中,功力突然运聚“腕脉穴”上!……
俏疯女脸上突罩杀机,道:“副掌门人,你应该放明白一点,俏疯女并不是真正一个疯子,你还是少用一些内力吧。”
说话间,陈隆猛觉腕脉穴上犹似刀割,痛得他额角微微出汗。
他脸色一变,喝道:“姑娘好毒辣!”
俏疯女道:“副掌门人炸死本会将近百个高手,难道不辣?”
陈隆心里一横,道:“乘人不备下手偷袭,难道不握有失你一会之长的声誉?”
俏疯女哂然一笑,道:“对你副掌门,我可不管这些。”
陈隆钢牙一咬,心里暗忖:“这个蛇蝎女人,我有一天要不毙了你,誓不为人。”
心念间,冷冷说道:“姑娘要怎么样,不妨明言。”
俏疯女道:“跟我到天生会总堂!”
“这个陈隆办不到。”
“办不到也要办,请不要忘记你的生命操在我的手里。”
陈隆横心道:“你又能将我如何?”
“能把你如何?我现在要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那不妨下手。”
“可是我现在却不要你死!……”
俏疯女话犹未落,邱日星率领数十位天生会高手已经到了场中,把陈隆围在核心。
邱日星向俏疯女躬身一礼,道:“弟子叩见会长!”
俏疯女明眸一眼横扫天生会高手,道:“这里已经没有你们的事了,你们走吧。”
邱日星眼光扫了陈隆一眼,冷冷一笑,与门下数位弟子飞奔向雷云谷。
俏疯女望着陈隆冷冷道:“副掌门人,走吧。”
陈隆冷哼一声,道:“如果你要把我带走,除非陈隆死在你手里。”
俏疯女哂然失笑道:“这么说来,你当真不走了?”
“是的,我陈隆决不会跟你走。”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语毕,右手加了两成功力,痛得陈隆牙齿咬得格格出声,额角冷汗直冒。
俏疯女哂然笑道:“你走不走?”
陈隆一紧眉,道:“不!”
“不?你再说一遍?”一语甫罢,粉腮突罩杀机,眼睛迫视陈隆的脸上。
陈隆衡量了一下眼前情势,钢牙一咬,心里忖道:“事到如今,只好拼了!”
拼命之心一决,他蓄势待发,左手迅快地扣了一颗霹雳弹准备与俏疯女同归于尽。
陈隆这一手,俏疯女并不是一无所睹,只是她不知道陈隆手里所握的就是霹雳弹。
当下冷冷问道:“陈隆,你拿的是什么?毒药?”
陈隆冷冷道:“不错,是毒药,如果你再不放开手……”
“你就要把毒药吃下?”
“不错!”
陈隆说话中,左手紧扣着霹雳弹,准备击出。
情势一片紧张。
如果陈隆击出霹雳弹,俏疯女能不能逃出这一炸之危,还是一个问题,但陈隆也势必丧命。俏疯女一经发觉陈隆击出霹雳弹,扣在陈隆“腕脉穴”上的右手,势必也乘势出击。
“腕脉穴”虽非死穴,但如果被击中,如不残废,也势必身受重伤。
陈隆迫于眼前情势,不得不出此下策,如果俏疯女再不放手,他的霹雳弹便要击出。
假如俏疯女知道陈隆手里扣的是江湖闻之丧胆的霹雳弹,那陈隆真的要丧命在俏疯女之手了。
当下俏疯女冷冷一笑,道:“你想吃,我却不叫你吃下。”
陈隆脸上罩起一片阴影,道:“你不放手?”
“我不会放手。”
陈隆大喝一声,左手所扣的霹雳弹,挟着暴喝声中,猝然击出。
陈隆也在击出霹雳弹之际全部功力聚于掌间,想以百年以上的内力,抵制俏疯女下击之势。
陈隆的霹雳弹击出,俏疯女粉腮突然一变,她原先没有想到霹雳弹,如今见这黑溜溜的东西击出,使她猛然忆起。当下厉声大喝陈隆,你!”
你字犹未出口,轰然一声暴响,陈隆这猝然击出的霹雳弹爆炸了!
也在俏疯女厉喝声中,陈隆猛觉剧痛如割,刺人心肺,一只右手,像整个脱落似的。
依旧是巨石滚飞,林木飞折,好一场爆炸。
随着爆炸声中,一条人影,疾如闪电向外泻去。陈隆随着一阵剧痛攻心之后,人便昏死过去。
爆炸声停了!
爆炸的场地,除了树木残折之外,再也没有看见一条人影。奇怪!
难道陈隆与俏疯女没有死么?
这确实是一件怪事,这霹雳弹既然爆炸了,不要说陈隆受伤无法闪避,就是俏疯女也未必能逃过一死。
可是,地上没有他们两人的尸体,这证明陈隆没有死!不错,陈隆并没有死!
在陈隆击出霹雳弹并且爆炸的一刹那,一条人影,挟以星火真空之势,把陈隆带开了。这条带开陈隆的人影,赫然就是那个背剑神秘客!
俏疯女是一个轻功造诣极高人,哪会轻易挨炸。在陈隆击出霹雳弹之际,她已经纵身飞开。
当下,那神秘客挟着昏死过去的陈隆,向山下奔去。
久久,陈隆才又悠悠转醒。他回忆那已经发生的事……可是,他除了知道一声爆炸之外,其余一无所知。
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我没有死么7……”
陈隆自语甫落,紧接着一个声音从他的耳边飘过是的,副掌门人,你并没有死。”
随着声音,陈隆运足目力望去,他看清站在眼前的,正是那个神秘客!
陈隆心头一震。他想像得到,必是这个他推测就是他父亲的陈沧溟的神秘客救了自己。
在这同时,他心里感到一阵黯然,如果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父亲,他又如何叫他?
想到这里,他本能挪动了一下身子,突然哎哟一声叫,猛觉一双右手,在他一挪动身子之时,剧痛似割,疼得额角冷汗唰唰滴落。
神秘客苦笑一声道:“副掌门人能保全一条性命,已经难能可贵了。”
陈隆吃惊半晌,问道:“你救了我?”
“如非我早到一步,你此刻必已粉身碎骨了。”
陈隆感激地注视了神秘客一眼,道:“我的右手……”
神秘客微微一笑,道:“恐怕要残废了!”
“什么?”陈隆脑海如遭雷击,嗡地一声,脸色大白。神秘客这句话,令陈隆的灵魂好像脱离了身体!
如果他残废了一只右手,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呀!
他混身冷得发抖,骇然问:“我的右手要残废了!”
神秘客苦笑道:“可能是的。”
陈隆吃惊得两只眼睛犹似铜铃,骇然不知所答。
神秘客又道:“副掌门人,失去一只右手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事,你还有一只左手呀。”
“再也没有救了?”陈隆吃惊地问,他的眼睛,恐惧地迫视在神秘客的脸上,好像一个犯人,等待法官的判决一样!
神秘客叹了一口气,道:“你的腕脉穴被扣,俏疯女用力下击,使你穴脉停止,功力无法再度运行,我曾试替你打通,可是我失败了,这不是我的功力所能办得到的,南极仙翁或可救你右手不残废也不一定。”
陈隆道:“假如南极仙翁也没有办法,别人都办不到了?”“我想是吧。”
陈隆叹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他的一只右手再也不受他支配,而在摇晃着。
陈隆惨然一笑,道:“也许真的是难能可贵了……”他一敛笑容,眼光迫在神秘客的脸上,突然问道:“我以为你死了。”
陈隆这句话说来极为平常,可是神秘客听来,脸上的神情为之一变,骇然问道:“副掌门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隆笑了一下,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谁?”
“你要我说破?”
神秘客强颜一笑,脑中念头一动,道:“副掌门人,我现在有事,先走一步,有缘下次见了!”
陈隆突然道:“把话说完再走不迟!”
“我们下次谈吧!”话落,就待纵身跃去,冷不防陈隆突然截住去路,冷然问道:“你把我的身世弄清楚再走不迟。”
神秘客脸色骤然苍白起来,下意识地退了两步,道什么身世?”
陈隆冷冷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告诉我,我到底是翠花仙子所生?还是赛嫦娥?”
神秘客惊愕的神情,像昙花一现,随即现出微笑之容,当下答道:“这是副掌门人自己的事,我怎么会知道?”他语锋略为一停,又道:“雷云谷之外,终南派掌门人来找你了!”话落,只见他猛地弹身,身影犹似巨鹰,飘然而逝。
这身影之快,叫陈隆无法追赶。望着神秘客远去的身影,似喃喃自语:“他不愿意说就算了。”
蓦地里,使他心头大震,他忆起了这个神秘客所说的终南派掌门人来找的话。
他微微心骇:黄梅娟来找我干什么,她又怎么知道自己在雷云谷?
当下纵身,奔下苍林,举目向雷云谷外飞奔而去。
出了雷云谷,举目望去,果然在离雷云谷不远这处,站着三条人影!
这三条人影当中一人,就是黄梅娟,左右两侧之人,一个刑司殿殿主吕朝阳,另一个是七雄之首的赛铁拐李文青。
陈隆乍见三人,必知必定发生了事情,这时吕朝阳与李文青一见陈隆,慌忙上前,躬身一礼,道:“弟子叩见副掌门人金安。
陈隆道:“二位不必多礼!”
吕朝阳与李文青恭身应是,缓缓退开一侧。陈隆这一抬头,心头大震,只见黄梅娟粉颈低垂,望也不望他一眼。
陈隆全身一阵颤抖,他想到了黄梅娟告诉他的话,如果他变回原来的面目,她理都不理!
他吃惊而立,恨不得即刻退离这里,而不敢见黄梅娟,因为,他不愿一件残酷的事,摆在自己眼前。良久,黄梅娟终于抬起了头,映在陈隆眼里的,是一张枯黄的面孔,这使陈隆悚然变色!
黄梅娟美赛仙姬,数日不见,黄梅娟不但失去了娇丽,而且人比黄花瘦!
她丧失了绝代姿色,替而代之的是黯然的神情,枯黄粉腮,这情形使陈隆砰然心惊!
这是为什么?
这当儿,黄梅娟樱唇轻起,向陈隆似笑非笑地咧开了唇瓣。可以看得出来,这笑容里,包了多少幽怨与辛酸。
陈隆此刻不能不硬着头皮缓步走到黄梅娟面前,躬身一礼,道:“弟子陈隆,参见掌门人金安。”
黄梅娟苦笑一下,道:“副掌门人不必多礼。”
陈隆恭应谢令之后,缓缓退到黄梅娟身侧,问道:“未悉掌门人移驾雷云谷,可有重大之事?”
黄梅娟苦笑道:“如果我们不是碰到霹虏子以及一个神秘的背剑灰衣人,想找到副掌门,真是大海捞针。”
陈隆接道:“禀告掌门人,寻找弟子,有何重大之事参详?”黄梅娟凄惋一笑,问道:“副掌门人永远不回终南山了?”这句话问得陈隆心头一震,道:“不,只是弟子私事缠身,致未能回终南山履命。请赦弟子之罪。”
黄梅娟道:“你曾回终南山一次?”
陈隆脸色微微一变,慌忙答道:“是的。”
黄梅娟凄苦微微一变,像是有无限的幽怨,从这凄然的笑容里表现了出来。
陈隆愧然垂首。当初自己回终南山之时,因怕见黄梅娟,又悄然而走,如今黄梅娟问及,怎不感到难过?
黄梅娟一敛笑容,道:“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陈隆被问得脸上一红,好像他对黄梅娟做错了一件无可宽恕的事一样!
他愧然地望着她,茫然不知所语。
黄梅娟凄然一笑,道:“我不值得你看么?”
话像一支利箭,直戳陈隆的心扉。他想哭,却又哭不出眼泪,他能体会得到,黄梅娟是多么爱他!
可是他忽略了她的情意!这一点,他问心有愧了。
黄梅娟追问道:“副掌门人,你说呀!”
陈隆黯然道:“不!我怕见你。”
“为什么?难道我把你吃掉么?”
陈隆叹一口气道:“你不会了解我!”
“副掌门人,我已经说过,我愿了解你。”
陈隆凄然而笑,这种笑,是潜意识的,并没有经过大脑考虑。大凡一个人在一件事无法谈清时,都会发现下意识的苦笑!在他的苦笑里,可以看得出来,那是多么凄惋!
黄梅娟忽然望着吕朝阳与李文表,说道:“两位请先回终南山,我与副掌门马上就到。”
吕朝阳与李文青对于黄梅娟与陈隆的言谈举措,一目了然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当下齐声应是,展身奔去,消失不见。
陈隆见吕朝阳与李文青走后,开口说道:“黄姑娘,我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向你表白心意。你不会知道,当我恢复本来面目时,我是多么难过。”
黄梅娟黯然笑道:“难过什么?”她明眸扫视在陈隆的脸上,又道:“你已记起了我对你的话,而不敢见我?”
“是的。”
“为什么?”
“我不愿意看见你的脸孔,因为我预测到,一件不幸的事又将在我的身上发生……”
黄梅娟幽然一叹,道:“假如我不来找你,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回来见我?”
“会的,那只是时间问题。”
“也许这时间永无终止?”
陈隆长叹一声,像是有无限的心事无法表明,当下望着黄梅娟,道:“当时我到终南山?因为急事在身,不得不即刻离开,希望你能谅解我。”
“我谅解你,既然你不愿意谈这件事,我们就不谈吧,也许你认为那是已经过去的事了。”
陈隆脱口说道:“想不到你一病,瘦得这个样子,真令人难过。”
黄梅娟笑道:“我瘦的原因不在病,而是心灵的煎熬。”
陈隆哦了一声,似懂非懂的问道:“心灵的煎熬?为什么?”
“我在想,想从前,也想将来,我默问自己,我今生是否能再见到你。”
“为什么不能。”
“你不会来看我,也不愿再到终南山,我想,我在你的身上得到些什么,失去的又是什么?”
陈隆正待答话,黄梅娟又道:“我曾经想忘记这件事,可是,我不能够,虽然,往事是片断的,我对你的那段恋情,毕竟是绮丽的。”
陈隆纵然是一个铁石心肠,也被这番话说得热泪盈眶。的确,病并不可怕,怕的是怀念与挂忱,当一个人在想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心灵的煎熬,就不是用理智所能克服的。
她像任何一个少女一样,多心、怀疑、恐惧,她怀疑陈隆是否永远不再来看她,多心陈隆是否变心,她怕从此之后,永远失去了陈隆。
这几种心灵的煎熬,使她无法承受。
她曾经号哭,想把心中的委屈,借着哭声发泄出来,可是失败了!
她无法战胜理智!
那思潮的煎熬,像洪水泛滥一样,无法收拾,淹没了她整个心灵,她像自己从此毁灭。
期待的日子,对一对恋人,即使只是一天,也漫长得像几十年一样。
情,使她丧失了绝代姿色!
想,令她身心消瘦!
有几个少女真正能忘怀她生命中的恋人?当然,这是一件可能的事。
黄梅娟自然也不例外。她有少女丰富的感情,当她赤裸裸把感情献给一个人时,她就想换回代价——别人也会同样爱她。可是陈隆使她失望了。
在她病中,陈隆竟没有去看她,这怎不令她感到伤心与难过?
她来了!来找陈隆。
无限的幽怨,她想倾心相诉,可是面对情人,心头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山风轻拂,寒意袭人!
山风,又吹散了黄梅娟的秀发,遮掩了她半个粉腮……她手轻抬,轻轻把它拂开,说道:“陈隆,多少日子来,我在想你,为什么你会不来看我?”她凄然地笑了一声,又道:“也许,黄梅娟作茧自缚,你根本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言至于此,两颗泪珠,滚下了她那苍白的粉腮。
带雨梨花之容,看得陈隆砰然心动,脱口而出:“黄姑娘,我爱你。”一股冲动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他一个纵身,抱住了黄梅娟的身子。
黄梅娟缓缓闭上了眼皮,她感觉到,灼热的唇瓣,已经压在她的樱唇上……
她打一个冷颤,她的玉腕紧紧地搂着陈隆的肩膀,吻的烈火,暂时温暧了她的心……
生命的火花,也从此再度燃起……
半晌,黄梅娟感到一股悲伤的情绪又在心扉涌起,她霍然推开了陈隆,问道:“你为什么吻我……”
陈隆一抬头,只见黄梅娟粉腮泪痕斑斑,但脸上却抹过一层寒霜,陈隆不期然地打了一个寒噤,当下答道:“因为我爱你……”
“爱我,你只是想玩弄我吧!”
“不,你不能误会我。”
“我不会误会你,爱你陈隆的女人,比比皆是,我曾分析过,如果你陈隆爱我,当初就不会不来看我。”
陈隆道:“你应该知道,你当初对我说的话,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海盘旋,我怕你见我本来面目之后,真的不理我。你想,我能忍受这残酷的事实么?”
“为了这个原因,你不来看我。”
“是的,请相信我。”
黄梅娟苦笑了一下,幽幽说道:“你陈隆记住这句话,我黄梅娟也记住这句话,你不但玩弄我,而且也欺骗我。”
“我几时欺骗你?”
“当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陈隆,而说陈隆死了,以致令我情苗深种,无法自拔?”
这番话问得陈隆哑口无言,想不到当时的错误,而造成这了不可收拾的场面。他有口难辩的苦笑了一下,说道:“我不是故意骗你。”
黄梅娟也苦笑了一下,幽幽道:“我相信你也不是真的有意骗我,不过,黄梅娟命该如此,也不会怨天尤人,我们之间就此结束了。”
陈隆心头一震,道:“你……你说什么?”他吃惊了,因为一件残酷的事,又开始摆在他的面前。
黄梅娟惨然而笑,道:“你不要吃惊,黄梅娟并不是爱你漂亮的女人,我曾经分析过,我们之间,像一场戏,如今该结束了,虽然这样的结束,太过牵强,可是,我不能不这样,我会记住你对我的情意,不过这情意是真是假,我将引为毕生的美丽回忆。”
陈隆叫道:“不,我们不能这样结束。”
“那又该如何结束。”
陈隆黯然长叹,喃喃道:“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
“对你并不残酷,爱你的少女俯拾皆是!”她苦笑了了下,道:“这件事我们现在不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多提及反而令人感到伤心,你说是吗?”
陈隆在极度伤心之后,转变得泰然了,当下苦笑道:“永远无法挽回了?”
“这是我的诺言,我不能不遵守,相信这一点你会了解。”陈隆真是欲哭无泪,欲言无语,半晌说道:“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既然两心相爱,何必……”
“我当初已经说过,如果你就是陈隆,我便离开你。”
事到如今,陈隆知道再也挽救不回来这场不平凡的爱情,当下苦笑道:“但愿你有一天会回心转意。”
黄梅娟苦笑一下,问道:“陈隆,你还是终南派一分子?”陈隆答道:“不错,掌门人何以有此一问?”
黄梅娟脸色一沉,道:“我到雷云谷除找你一慰宿愿之外,再者,就是找你回终南山。”
“什么事?”
“当初你已经听过,本派数年来,便与峨嵋一派,屡动干戈?”“不错。”
“你知道为什么?”
“弟子不知。”
“这件事演变已久,当初先父在时,便与峨嵋派动过数次干戈,原因是为了一本书……”
“什么书?”
“峨嵋派的武功秘录。该书本来藏于峨嵋派经院之内,五十年前,先父领本门弟子,到峨嵋金顶万佛寺接受该派掌门人五修和尚所举行之群英宴。适时,本门弟子其中一人,与峨嵋派一弟子结有宿怨,私下约在藏经院交手。当时情形如何,我们既未目睹,自不能妄下断语,不过据说这两个人在藏经院外动手,峨嵋派该弟子被本派弟子打得重伤而逃入藏经院……”
陈隆接道:“于是本派那位弟子也追了进去?”
“不错,本派弟子也追进了藏经院,这件事本来谁也不知道,直到第三天,先父回到终南山之后,便传出峨嵋派失落了一部奇书,而找到本派头上来。”
陈隆追问道:“本派该弟子拿了没有?”
黄梅娟摇了摇头,道:“先父当时为这件事,曾刑问这位弟子,可是这位弟子矢口否认,他说他只进过藏经院,便又出来,后来这位弟子一气之下,运掌自绝而亡。”
陈隆皱了皱眉头,道:“我可以断定该弟子并没有盗取该书。”
“可是,峨嵋派却一口咬定本派偷了该书,屡次率领派中高手兴师问罪,致发生一场永无休止的战争,而使本门丧失了六十位精英。”
陈隆马上明白过来,道:“莫非现在峨嵋派又率领门下弟子兴师问罪?”
“正是,峨嵋派已正式下书四日之内到终南山。”
“四日之内?”
“不错。”
陈隆脸色了变,四天之内,正是风火谷群雄之会,自己去风火谷救无字天书势在必行,如果届时峨嵋派真的率人来犯,如何是好?
同时由这一点可以想到,峨嵋派突然而来,决非没有目的,何以迟在四日之内不可?
想像之中,将此二事想连起来,便可以知道,峨嵋派再度来袭,必与风火谷之事有着密切关系。
陈隆心忖至此,黄梅娟已开口问道:“未悉副掌门人是否能回终南山?”
陈隆道:“我会回去的。”
“那么,我先走了!”话落,莲步轻移,举身向前走去。
蹒跚脚步,配合着她那凄惋的身影,使人感觉到,她是一个情海里遭受不幸的少女。
陈隆望着她的背影,冲动地叫道:“掌门人……”
黄梅娟扭过头来,黯然一笑,道:“有什么事么?”
陈隆叹了一口气,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黄梅娟道:“如果你有事待办,我不勉强你跟我一道走。”
陈隆摇了摇头,道:“我的事已经办完了。”
终于,他们两个人并肩而行,曾经是一对生死不渝的恋人,如今却又怅然不知所语。好像过去的事,离他们太过遥远了。
雷云谷外,远处站立三条人影,注视着陈隆与黄梅娟缓缓走来……
这三条人影,正是徐氏姊妹及阴阳羽士。
徐氏姊妹如果不是被神秘客所救,否则,凭陈隆与阴阳羽士的功力,想救她们,无疑是白日做梦。
神秘客救了徐氏姊妹之后,把她们交给阴阳羽士,又匆匆而别。
徐萍、徐翠两人乍见陈隆,脸色同时微微一变,只见徐翠泛起惊喜之色,徐萍却脸泛怒容。
阴阳羽士当先欺步向前,向黄梅娟一礼,道:“想不到掌门人移玉到此,老夫有礼了!”
黄梅娟展眉一笑,道:“老前辈何必客气,这不折煞晚辈么?”阴阳羽士哈哈一笑,慌不择言地道:“掌门人,你瘦了?”
“是吗?”
“还说是吗?简直瘦得不成一个样子,是不是想副掌门人想瘦了?”
这句话听得黄梅娟与陈隆脸上一红。黄梅娟道:“老前辈何必开晚辈玩笑?”
这当儿,陈隆的眼光突然触到一对发怒的眸子,他猛觉得心头一震,那正是徐萍的眼光!他不期然地打了一个寒噤,他可以体会到,徐萍所愤怒的是什么?
徐翠娇影一旋,飘立在陈隆身前,问道:“你真是陈哥哥么?”
陈隆脸色一沉,他忆起了被徐翠冷落的情景,讨厌他的丑恶脸孔,想到这里,冷冷一笑,道:“不,我不是你的陈哥哥,他已经死了。”
这句话不但说得大出徐翠的之外,就是徐萍与黄梅娟,也同时怔了一怔!
这当儿,徐萍缓缓移步,走到陈隆面前,道:“陈隆,你还认得我么?”
陈隆脸色霍然一变,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他缓缓垂下头来,不敢接触徐萍的眼光,那眼光带着愤怒之火!
黄梅娟衡量一下眼前情势,向徐萍道:“萍姑娘,数日不见近况可好?”
徐萍缓和了一下脸上神情,向黄梅娟福了一福,道:“黄掌门人,恕徐萍怠慢迎接之罪。”
“徐姑娘不必客气,黄梅娟如何承受得起姑娘这大礼。”言下凄凉一笑!
徐萍明眸落在陈隆的脸上,冷冷道:“陈隆,你认为徐萍当真是一个下贱的女人?”
陈隆脸色一变,道:“我几时当你是一个下贱女人?”
“如果你不是当我是一个下贱女人,为什么再玩弄我?”“我并没有玩弄你呀。”
“没有玩弄?”徐萍脸上突然展露一片恐怖的阴影,道:“那么,你为什么骗我说你不是陈隆,你以为我是这样一个女人,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她缓步走到陈隆面前,喝问道:“你说呀?”
陈隆被问得哑口无言,望着徐萍愤怒的神情,道:“徐姑娘,你应该了解我,我并不当你是这样一个女人,对于你,我永远存着一份内疚,我怎么会玩弄你?”陈隆这番话说得黯然至极,他明白,徐萍与黄梅娟一样,不会谅解自己。
徐萍纵声一笑,道:“我当初曾对你说过,如果你是陈隆而又玩弄我,我会自杀。现在,我这句话还是有效。”
陈隆脸色大变,急道:“你不必如此……”
“是的,我不必如此,可是,我会这样。不过,现在时日不到,等我报了仇之后,我会这样的。”
这话使站在一侧的阴阳羽士暗地心惊,当下解围道:“徐姑娘,你应该原谅他。我可以断定,陈隆的确深爱你,你们曾经相爱过,为什么不好好地相爱下去?”
徐萍冷冷道:“我用什么献给他?爱情?贞操?”
陈隆道:“贞操在爱情中间,并没有多大份量,只要深深爱,贞操又算得什么?何况,你又是为我失去贞操的呀。”
阴阳羽士道:“是的,贞操跟爱情不能混为一谈,你既然爱一个人,就纵了勇气。你应该知道,当一个人失落爱情时,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同时,你也不必折磨自己。”
“可是,他不应该欺骗我。”
阴阳羽士道:“你分析过么?陈隆会这样做,也是以爱为出发点,他怕你知道他是陈隆时,会不爱他。”
徐萍苦笑道:“可是,我没有把贞操献给他,虽然他未必计较这个,可是这爱情已经划了鸿沟。”
“不会的,陈隆并不是这样一个男人。”
这当儿,一个孤独的人影,在阴阳羽士与徐萍说话声中,缓缓走了开去!那是徐翠!
她纯洁的心灵,再度抹上了一层可怕的阴影,她发现自己又做错了一件错事。
她明白,自己真的失去了陈隆,再也无法收回。
余萍发现妹妹悄然走了,向陈隆道:“副掌门人,这件事以后我们再谈,也许以后我会回心转意。你该知道,你也不能遗弃我妹妹,她爱你胜过我。”话落,向她妹妹背后追去。
黄梅娟道:“徐姑娘,你不到我那里来么?”
徐萍道:“你们先走吧,明天我会来的。”.
黄梅娟微微一笑,阴阳羽士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吁了一口气,自语道:“一对不幸的姊妹。”话落,把眼光落在陈隆的脸上,道:“副掌门人,你搞得满身情债,如何是好?”
陈隆苦笑了一下,阴阳羽士道:“你对黄掌门人也不能过于薄情,老夫言至于此,我要先到碧华岩去了。”
话落,纵身跃去,消失不见。
当下,陈隆与黄梅娟两人,也默默无语地离开了雷云谷。一场恐怖的武林浩劫,终于拉开了序幕……
风火谷群雄大会,时日将近。
终南山,又将演起一场干戈!
陈隆与黄梅娟离开了雷云谷,取道奔回终南山。
当下黄梅娟回头问道:“副掌门人就跟我回本派么?”
陈隆心里突然似有所悟,觉得自己必须再到碧华岩去找南极仙翁医治自己的右手。心念一转,道:“我还要到碧华岩去一次。”
“你回来么?”
陈隆望着黄梅娟幽然神情,答道:“我会回来的。”
黄梅娟启齿又止,半晌,才说道:“那么,我就回去了。”话落,一转身,向终南山上移去。
两颗离别的眼泪,在她一转身之后,掉了下来。她是多么希望陈隆会叫她,可是,陈隆并没有再叫她,只是默默地望着她孤独的背影,踽踽而逝……
他一转身,奔向碧华岩。
碧华岩君雄云聚,这里来了江湖第一流高手,南极仙翁、血龙子、霹雳子、神机子以及九指仙姑、阴阳羽士。
这些人无不是江湖第一流顶尖高手,陈隆到碧华岩时,南极仙翁等人,已在岩外迎接。
陈隆一一接见,当别人告诉他九指仙姑这四个字时,心里猛觉一跳!
九指仙姑是一个半老徐娘,双目如电,迫视在陈隆的脸。
这当儿,神机子微微一笑,道:“九指仙姑,你与陈隆之间,倒有一点关系吧。”
九指仙姑脸色一沉,问道:“你父亲就是陈沧溟吗?”
陈隆点了点头,答道:“正是,老前辈认识他么?”
九指仙姑慈眉一紧,点了两下头,道:“认识,我们是几十年的朋友了。”
“知道,可是我无法告诉你。这点,你父亲总会有一天会告诉你的。”
神机子已开言道:“副掌门人,此次玄冰岛之行,仗你不少力量,使霹雳老友能够脱险。不过,你也受伤了不是?”
陈隆点了点头,又把自己上雷云谷,伤在俏疯女手下的事,告诉了在场之人一遍。
南极仙翁扫视了一下陈隆右手穴脉,联合神机子的功力,才把他一支右手给恢复过来。
在场之人,以南极仙翁辈份为最,以下便算陈隆,当下七个人在碧华岩外松树下石头坐了下来,开始研讨风火谷之行。
神机子目光一扫在场之人,当先说道:“风火谷之行,关系整个武林安危,这一点,不需要我说,大家都明白。”
“血影子武功,我们虽未目睹,不过,据传说,除了南极仙翁外,别人恐怕都不是敌手!”
“我们想进入风火谷救无字天书,确实是一个难题。血影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火僵尸!”
“这个东西由独眼老怪花费无数心血炼成,其威力不是普通人所能抵挡得住的……”
神机子话犹未落,一个声音突然接道:“我倒愿意试试火僵尸的威力!”
举目望去,说话之人竟然是血龙子。神机子微微一笑道:“这个你放心,总有叫你尝试的机会就是了。”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这里面有两个人不能到风火谷。”
神机子此语一出,使在场之人心里同时一震,几乎不约而同地追问道:“谁?”
神机子说道:“第一个就是霹雳子!”
霹雳子脸色一变,脱口道:“我不能到风火谷?”
“不错,你不能去,你还有你要去的地方!”他眼光一扫霹雳子,说道:“风火谷之行,只剩三天不到,在这三天之中,峨嵋派将侵犯终南派!”
这句话说得陈隆脸色一变,道:“老前辈怎么知道?”
南极仙翁微微一笑,道:“假如他不知道,哪来神机子之名?”
神机子淡淡一笑,道:“峨嵋派已加盟天生会,我们都知道,天生会除了一个现任会长之外,暗中还有一个操纵天生会的一切,这个人就是血影子。”
“三天之内,正是我们风火谷之行,峨嵋派会突然侵犯终南派,自然与我们风火谷之行,有着极大的关系。”
“对于这一点,血影子是想分散我们的力量,因为假如这样,副掌门人势必赶回终南山,而且目前我们唯一能抗制火僵尸的,只有陈隆的阴掌。”
“如果陈隆一走,我们风火谷之行,就注定了惨败命运。”“同时,也是血影子不愿见陈隆副掌门的原因……”
陈隆脸色一变,道:“她为什么不愿见我?”
神机子神秘一笑,道:“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你父亲会告诉你,血影子与你父亲之间,也有一段不寻常的关系!”他笑了一下,又道:“是以,霹雳老友必须到终南山。”
霹雳子点头道:“老夫恭领教言,即刻到终南山。”
话落,就待纵身离去,神机子叫道:“你留下几颗霹雳弹再走不迟。”
霹雳子说道:“要几个?”
“陈副掌门的身上还有两颗,你就忍痛再给两颗吧。”
霹雳子将两颗霹雳弹给陈隆,离开了碧华岩。
当下神机子又道:“第二个不能到风火谷的人是阴阳羽士!”阴阳羽士脸色一变,道:“我不能到风火谷?为什么?”
神机子脸色一沉,道:“你要负责保护我的洞口。”
阴阳羽士微微一笑道:“你这个破洞口有什么好保护的?”“到时你自然会知道,现在何必多问。你答应不答应?”
阴阳羽士道:“碰到你的手里,我能不答应么?”
神机子道:“那么,现在我们南极仙翁、九指仙姑、血龙子、我和陈副掌门人,到风火谷。”
南极仙翁问道:“对于‘惧魂’、‘拘魄’的石阵,你是否研究出来了?”
神机子道:“想倒是想起来了,我们五个人去风火谷之后,由血龙子当先锋,陈副掌门人抵制火僵尸,我与九指仙姑负责救人,南极仙翁保护他们两个进入风火谷……”
神机子谷字甫自出口,突见南极仙翁脸色一沉,低喝道:“何方朋友,既然到了碧华岩,何不现身一见?”
南极仙翁这句话,说得在场之人脸色同时一变,神机子却微微一笑,道:“既非不良之辈,就让他听下去好了。”
南极仙翁的眼光,迅速在神机子的脸上,好像这句话说得太出他意料之外。
神机子微微一笑,道:“这朋友已到多时,他既然不是血影子一派,让他听下去何妨?”
从谈话中,可以听得出来,这碧华岩之外,的确来了不少江湖高手!
这几个人之中,要算陈隆功力最低,任他运足目力,也无法看到有人影子。
这当儿,南极仙翁已开口问道:“神机子,你知道来者是何方朋友?”
“知道。”
“请他下来如何?”
神机子道:“他未必肯下来与我们畅谈。”
南极仙翁道:“那么就让我请他试试。”
一语甫落,身影划处,疾如电光石火,飞身向三丈之外一棵大树扑去。
在南极仙翁身影一动之下,那颗大树之上,只听嚓地一声,一条人影疾如闪电,向外泻去。
这条人影身法之快,不亚于南极仙翁,只见他电闪一样,已经到了五丈开外。
南极仙翁身形再度弹出,说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留下?”接连几个起落,已经追出数十丈!
那人影轻功虽高,毕竟不是南极仙翁对手,眨眼之间,已被南极仙翁截住去路。
当下,南极仙翁微微一笑,道:“朋友既不留,何不喝杯茶再走?”
南极仙翁说话声中,眼尤扫向对方,只见来人是一个背剑的灰衣人。
来人,正是那行踪诡秘的神秘客!
南极仙翁微微二笑,道:“阁下何方高人,能否赐下尊姓?”
神秘客微微一笑,道:“南极仙翁名震天下,在下人间走卒,无意冒闯碧华岩,在此谢罪了!”话落,躬身一揖。
突然,背后传来神机子的声音说道:“阁下冒闯我碧华岩,想轻易一走,可没这么容易。”
神秘客一转身,道:“在下确是无心……”
神机子接道:“这个不成。”
“那又待如何?”
“喝一杯茶再走!”
“这……这……”
“为难吗?怕见陈副掌门人?”
神秘客脸色一变。神机子眼光一扫南极仙翁道:“你知道这位阁下是谁?”
南极仙翁摇了摇头,道:“谁?”
神机子含笑道:“我说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了,这位阁下既怕见陈掌门人,还有谁?”
南极仙翁闻言,脸泛肃然神情,道:“原来是陈会长,请恕王某无知之罪。”
神秘客叹一口气,道:“陈某人间走卒,何敢受此大礼?”
神机子微微一笑,道:“陈沧溟,想不到你再世为人,却救了霹雳子一命,如果不是玄冰岛之行,陈隆想救霹雳子,真的难上加难。”
陈沧溟苦笑了一下,闭口不语。
神机子又道:“你不去见他么?”
“陈隆?”
“不错。”
陈沧溟摇了摇头,道:“不愿意他知道他父亲还活着。”言下凄然一笑。
神机子叹了一口气,道:“你认为你对不起他。”
陈沧溟颔了一下首,黯然道:“是的,我太对不起他,我不但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而且他几次几乎死在我的手里。”
“可是这已经过去了,如果不是你,他这次可能死在雷云谷了。”
“这是我的对他赎罪,算不得什么。”
“你不告诉他身世?”
陈沧溟摇了摇头,道:“何必让他的心灵留下阴影?”
“也不去见九指仙姑?”
“以后我会见她的,现在时间未到。”
南极仙翁道:“你对天生会不无功劳,天生会能有今日声誉,全由你一手创起,想不到你会离天生会,这令人感到意外。”陈沧溟苦笑道:“江湖名利,有如过眼烟云,陈沧溟能保一命不死,已是难能可贵了。”言下深深一叹。
神机子道:“风火谷之行,你是否有意凑凑热闹?”
陈沧溟道:“可能我会去,不过去与不去,现在未免言之过早,三天之后,方能明白。”
三天后风火谷来了五位江湖顶尖高手,南极仙翁、九指仙姑、神机子、血龙子以及陈隆。
风火谷,风云乍聚,一场血腥即将展起!
武林正义与邪恶之战,以风火谷为据点,这里,也将导致一场恐怖的武林浩劫。
五个人来到风火谷之后,由血龙子一马当先,飞奔进入风火谷。
陈隆凝望风火谷,使他开始想到从前的一切,风火谷,他与那红衣美妇曾经有过绮丽的回忆。
红衣美妇……血影子……这两个神秘的人物,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希望那不会是。
红衣美妇,他常常地爱着她,就像他曾经爱朱莲一样,可是红衣美妇曾经冷落他,怒火从他心扉涌起!
这当儿,血龙子一马当先,已经进入风火谷,举目望去,黄土一片。突然,从风火谷的狭山之内,奔出了两条人影,向群雄立身处奔来。
在场之人心里一片紧张。眨眼间,那两条人影已到眼前,来者是两个劲装大汉。
这两个劲装大汉眼光一扫群豪,右侧一人说道:“血影子有令,请各位进风火谷!”
血龙子冷冷一笑,这当儿,那两个劲装大汉横让数步,闪开去路。
南极仙翁微微一笑,皱了皱眉头。神机子开口道:“血影子已经知道我们有风火谷之行,不能说不无防备,我们对于自己的行动,应该小心为是。”
在场人点了一点头,扑身人谷。这杀那间,只见出现了四五十个人影,分身站立在风火谷外。
这情景看得这些武林群豪暗地心楞,风火谷何来这许多高手!
陈隆也骇然色变,回向神机子问道:“老前辈,风火谷哪来这么多武林人物?”
“天生会的。”
陈隆马上明白过来,这些天生会高手,必是血影子派来挡阵的。
心念之间,狭谷已经在望。只见两旁天生会高手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进入风火谷。
突然,一声阴恻恻的冷笑破空传起,紧接着一条人影迅如闪电地飘落在谷口。
这条人影来势奇快,在场群豪不得不下意识地退了两三个大步!
眼光一扫来人,血龙子脸上神情骤然一变,来人赫然是血魂怪婆。
血龙子纵声一笑,声若龙吟,引得百谷回鸣不绝,笑声未落,身影划处,晃身立在血魂怪婆面前。
这紧张场面,在血魂怪婆一现之后,更显紧张。这当儿,分立两侧的天生会高手,在血龙子一欺身之后,缓缓靠了过来。
这情景看得在场群豪砰然心惊,如果这四五十个天生会高手联合出手,其威力之大,非同小可了。
神机子脸色一沉,向陈隆道:“霹雳弹!”
陈隆迅速地扣了一颗霹雳弹,准备在这四五十个高手出手之时,即抖手攻出。
再说血龙子笑声嗔然而止,冷冷问道:“血魂怪婆,你还认得我么?”
血魂怪婆估不到血龙子会骤然出现,吃惊之下,下意识退了半步,轻抖了一下手中拐杖道:“你血龙子就是化成了灰,我也会认识!”
“既然如此,哪里好不过,血龙子为你,几乎身败名裂,这笔帐二十几年未结,现在我该总算一次了。”
一语甫毕,功运双掌,蓄势待发。
血魂怪婆道:“血龙子对我情断意绝,我哪会怕你?”
血龙子厉声一笑,喝问道:“是不是你杀死了冯玉燕与徐开仁?”
“不错。”
血龙子的脸上突然抹过一片杀机,咬牙道:“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你为了爱我,竟不择手段,破坏别人。冷面罗刹冯玉燕与你何仇,你竟杀了她?”
他的眼光,迫出一道杀机,缓缓向血魂怪婆欺去。
血魂怪婆冷冷喝道:“血龙子,如果你再迈进一步,当心我出手了。”
血龙子大喝道:“岂止一步,我还要杀你这心毒似蛇蝎的女人。”一语甫落,身影猝然出手,其势如电。血魂怪婆冷笑声中,右手竹杖一抡,身子乘势暴退!就在血魂怪婆身子一暴之际,站在风火谷两侧的天生会三十几个高肀,霍然发动攻势,扑身出手攻向血龙子。
血魂怪婆的一退,与天生会高手的一进,配合得天衣无缝,数十道撼山狂风,滚滚迫至。
血龙子大惊!
血魂怪婆就在天生会高手攻向血龙子,血龙子吃惊一骇之下,竹杖猛地抡起,喝道:“血龙子,你也接我一杖试试!”
在数十道如飚的掌力这下,血魂怪婆挟势抡拐,哪是普通人所能承受得起?
当下,血龙子钢牙一咬,右手以毕生功力,连发三掌,向涌来的掌力,身子乘势跃开。
但就在他身子还未全部纵起之杀那,他猛觉心血一涌,身子结结实实挨了血魂怪婆一拐!
“砰”一声,黄砂飞扬,血龙子的身子,似断了线的风筝,倒下来。
在这危急一瞬,血魂怪婆猛然弹身,再度抡拐击出。
一条人影,如电光石火般奔出,喝道:“血魂怪婆,手下留——”南极仙翁拂尘卷向血魂怪婆的竹杖,把血龙子的身子带开。
陈隆也在南极仙翁出手之际,手中一颗霹雳弹,已向天生会高手落去,口中喝道:“接我一颗霹雳弹!”
弹字出口,轰然一声爆炸,黄砂飞泻,恐怖的惨叫声,撼栗了这狭小的风火谷!
这颗霹雳弹,又炸死了天生会二十个高手。
黄土上,断肢离花,血迹斑斑,场面惨不忍睹。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喝道:“副掌门人,你这种手段中太毒辣了吗?”
挟着冷笑,一个红衣人影,像幽灵般飘立在陈隆面前。
陈隆不期然地打了一个寒噤,退了一步!
在场群豪,无不把目光投在这红衣人的脸上……